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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志-第3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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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得籼脸上一红,自将长剑刺入脚底,啧地一声痛哼,双眼渗泪中,总算戳落了一块毒脚皮。他从剑尖上剥落烂皮,送到鼻端嗅着,又道:“这月下老人呢,心地最是善良不过,他看这对男女相爱甚深,不忍离别,便拿了条红线出来,在他俩的脚上绑了绑,说只要红线上身,纵使天涯海角相隔,两人日后也可以团圆重聚。”陈得福讶这:“后来呢?”杜得籼舒爽了,便又穿回了靴,道:“俊来当然是重逢了。据说绑上红线后,每回那姓张的书生想去花街柳巷,天边便会劈下雷来。那姓张的老婆也是一般,若想出门勾搭男,便会全身烂疮,不能见人,最后这对夫妻俩走投无,也就被迫团圆了。”陈得福悚然一惊,道:“这月下老人当真可怕,武功定然厉害了。”

    杜得籼哈哈一笑,正要再说,却听银铃般的笑声不绝传来,回头去望,竟有大批少女分花约柳而来,却又是月下老人拉线来了。他满面喜悦,急忙还剑入鞘,道:“不跟你罗唆了,我又得忙了。”正要朝美女靠近,猛听陈得福大喊道:“大家小心!华山毒剑传人杜得籼出手,脚气冲霄!”毒剑机密泄漏,别说月下老人牵了红线,纵使玉皇大帝圣旨眉批,怕也不管用,那杜得籼倒也乖觉,忙从衣袋里取出一小锭银,低声嘱咐:“去找吕家兄弟玩去,饶过我。”同门目露求恳之色,陈得福则是嘻嘻一笑,当即收下银两,自管蹦跳而去。

    天下事物必反,一个人若是资质不足,到了谷匠之境,却反而能擦出一股乐趣来。陈得福每日替师兄弟洗衣洗裤,自也有许多便利,谁长脚癣、谁生癞痢,全华山的机密都在掌握之中。总之金口一开,随时能毁去一整排的玉面少侠。

    “嘿嘿嘿……杀光你们……”陈得福冷笑起来了,也是一辈见不得别人好,便只在园林里四下穿梭,看同门里谁敢在他面前出双入对,谁的裤档秘密便要公诸于世。

    走走瞧瞧,正捕鸳鸯间,怱见地下画了条线儿,弯弯曲曲的,不知有何古怪。陈得福咦了一声,醒起了月下老人的传奇,心中便忖:“有线哪,说不定有什么好的。”他吞了口唾沫,忙沿线跑动,寻觅佳人。穿过了竹林、经过了花草,陈得福跑得气喘吁吁,绕了偌大一圈,惊见自己又跑回了原地。

    陈得福讶道:“圆圈圈?”这扫把福虽然憨厚,却非蠢蛋,已知地下画了个天大的圈圈儿,怕有二十丈直径。他眨了眨眼,不知这线是从何而来,他有意查访明白,便再次沿线来走,这回放慢了脚步,不旋踵,却见到了圆圈圈里头有两条直线,交汇圆周,互做直角。

    陈得福咦了一声,见这两条线聚集一处,各往东北两方而去,不知有何吉凶,他心下纳闷,忙随东边那条直线去跑,这回沿角转进,连奔了四个直角后,却又回到了原地。

    陈得福啊了一声,左顾右盼,醒悟道:“圆中有方,好神奇哪。”

    圆中有方、方中有圆,这八个字像是在哪儿听过。陈得福越想越觉有趣,便兴冲冲地玩了起来,他踩着直线去找,俄顷间,便给他找到一条弯线,循弯线来走,果然又找到了直线,如此反复不休,圆圈越小,里头的方块也越小,他越走越是头晕眼花,咚地一声,脑袋撞着了花树,摔在地下,正要哼哼啷啷地爬起,却听一声低沉叹息。

    “唉……”悲凉的叹气,像是有苦说不出,又像是被毒蛇咬中,陈得福吃了一惊,赶忙从花丛底下探头去看,却见竹林深处坐了名公爷,瞧服饰正是华山门人。陈得福心中偷笑:“又可以整人了。”正要拿石去丢,那人恰也转过头来,陈得福把那人的面貌看得明白,不由吃了一惊,忖道:“这人可惹不起。”

    面前的公爷非但惹不起,尚且不该惹,他便是威震“魁星战五关”大擂台的英雄豪杰,“达传人”苏颖超。

    元宵花月夜,苏颖超大婚在即,他不去抱琼阁主,却在这儿做什么?陈得福心中纳闷,便悄没声地爬上树,打算查查内情,一会儿也好去找长老密报。

    这一望之下,不由傻住了。只见竹林四遭已给一只大圆圈覆盖,足达二十丈直径,圆中有方,方内连圆,如此反反复覆、层层叠叠,最后成了一个小圆圈儿,将掌门包在里头。

    从竹林外起算,再至掌门脚下,此地至少有上千个方圆,全以“达传人”为中心,渐渐开展。陈得福满心骇异:“掌门的病还没好么?”一个多月前,掌门在医院遇上了一名黑衣怪客,两人大打出手后,他便无故病了,从此日夜化圆为方,化方为圆,吓得众长老心慌慌。最后逼得琼阁主南下贞州,看如今已是元宵夜,年过完了,琼阁主也回来了,苏掌门却还在玩着方圆大战。

    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面前的苏颖超仰望天际,那模样真是一代剑圣,潇洒儒雅。陈得福见得他的仪表,一时满心赞叹,正想合十礼拜,忽见掌门垂下头去,从怀里取出一张纸条,口唇喃喃间,好似在悲哀什么,又似在发愁什么。陈得福微微一愣,心道:“掌门像是有心事呢?”一个人到了苏颖超这个地步,那是什么也不缺了,他长得英俊漂亮,一双眼儿大得像猫,女孩见了他,没有不暗自仰慕的,加上他武功又高、名气叉响,却还有什么烦恼呢?陈得福默默瞧望,怱见掌门咬住了牙,一瞬间,面颊上滑落了两行泪水,身前倾,竟然跪倒在地,那纸条则给他狠狠扔到了地下。

    苏掌门双手捧面,跪倒在地,竟已失声痛哭了起来。陈得福大惊失色:心道:“梦翔师叔!”

    华山最惨的故事,便是“梦翔师叔”。他的天资比傅师叔更高、剑法比吕师伯更强,曾被目为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可不巧的是,华山当时已经有宁不凡了。

    千载难逢的天才出现,年难得却算什么?梦翔师叔当然不甘心,为了证明他能与不凡师尊平起平坐,他日以继夜的苦练剑法,盼能抢先体悟“达剑”。结果,在不凡师尊承继大统的那一夜,梦翔师叔呆呆走到大家面前,他身前倾,跪倒在地,眼泪鼻涕全冒了出来……

    那一夜以后,“梦翔师叔”就走了……他一个人去到飞来峰,再也没有回来过……

    念及门里的伤心往事,陈得福热泪盈眶,他很希望能帮帮掌门,可他不知该怎么做,正想过去相扶,远处却博来门人的嗓音,喊道:“掌门师兄!掌门师兄!你在哪儿啊,国丈找你啊!”竹林外呼唤声渐渐靠近,随时都会撞见掌门的苦态,苏颖超跪地垂,好似斗败的公鸡,一时仗剑拄地,连着喘了几口气,方才勉力起身。

    竹林停下脚步,来了一对小孩儿,约莫十二岁,却是吕应裳两个小儿得义、得廉,听他俩一齐喊道:“掌门师兄,国丈在祖师殿等你,请你早些过去。”苏颖超淡淡地道:“这就来了。”瞧苏颖超毕竟定力过人,稍稍宁定了心神,便已藏起了心事,他了衣衫,脚下却朝地下的图案去擦,好似怕被别人知觉自己的秘密,这才能安心离开。

    掌门走了,竹林里又安静下来了,陈得福躲在树上,回思方才掌门倒地垂泪的模样,心下不由暗暗祈祷:“梦翔师叔,你……你别咒咱们掌门……害他走上你的……”他待人走远了,便也跳下树来,眼见那字条还给扔在地下,想起这是从掌门手里扔出来的,必是要紧物事,便将之捡拾起来,日后也好归还。

    手上的字条很是古怪,小小的纸面里水墨纵横,满是奔放之气。看那墨水一横、一泻、一起,像是水流一般,却不知是什么玩意儿。

    陈得福呆呆看着,茫然道:“什么鬼啊?”他见那笔画古怪,仿佛是扑向万丈深渊的滔滔浊水,瞧来有点怕人,便将之翻转来瞧,这回笔画变了,却活似女人的霓裙云裳,瞧来还会随风摇曳。

    看这字条千变万化,当真是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陈得福咦了一声,忙将字条再转方位,这次居然见到了一只扫帚,倒与自己手上的铁扫把有几分相似。他嘻嘻一笑,道:“好玩、好玩。”满心雀跃间,便拿起了扫把乱挥乱打,练起了猫狗神功。

    跳没两步,猛然间脚步一个不稳,摔了个狗吃屎,陈得福吃了一惊,忖道:“完了!”我又做傻事了!华山门下有门规,达剑谱不许偷看,否则必有大祸秧。果然一个月前不守门规,偷看了“达剑谱”,此后日日都倒着大楣。先是除夕下午去买新刻版书“金海陵纵欲身亡”,没想在街上撞见了几位师叔伯,非但书给没收,还落得当街挨耳光。之后逢睹必输,压岁钱全没了,最后还沦落为小柿的伴当,从此陷入了万劫不复的境地。

    想起梦翔师叔的故事,他全身发毛,忖道:“福无双至,灾难总是结伴同行,我可万万小心了。”自知手上的字条有鬼,忙将之收入怀里,不敢多看一眼。正待逃离竹林,忽然脚底一高,踩中了一物,低头去望,却是条绳。

    陈得福咦了一声,不知此物从何而来,他沿着绳去看,但见这绳为古怪,一端给自己踩于脚下,另一端却藏在花圃里,陈得复喃喃地道:“好奇怪啊。”他将脚底抬起,正想去拉绳,忽然那绳缓缓挪移,便朝花圃深处蠕蠕而去。

    古怪的绳,望来好似狡狡灵蛇,不可捉摸。陈得福茫然道:“什么玩意儿?”他呆了半晌,俯身下去,将绳一把握住,哪晓得才一拉动绳端,便听花圃深处传来异响。

    “吼吼!吼吼!”奇怪的叫声,直从花圃深处冒了出来,吓得陈得福“啊”,了一声,急急将绳抛开,便于此时,那绳“咻”地一声,飞也似地钻入了花圃里,竟然消失无踪了。

    陈得福飕飕发抖,心道“完蛋了,这是祖师爷显灵,他来惩罚我了。”近日为达剑谱所害,怪事连连,面前定是什么恶兆。陈得福越想越害怕,当场拿起了扫帚,掉头便跑。

    又在此时,脚边再次窜过一道黑影,陈得福吓得尖叫一声,已然摔跌在地,正要爬地来逃,猛然脚踝一紧,似给什么东西拉扯住了,直逼得他慌忙呼喊:“饶命啊!大爷饶命啊!”

    武林中高手如云,杀手也如林,陈得福早于医院便见识过了。那个高大黑衣人飞天而起,一脚踢破匾额,余威犹在心中荡漾。陈得福武功低微,想起黑衣恶鬼的可怕形貌,自是掩面惊叫:“师兄!师父!师伯!师叔!你们快来救我啊!”

    喊了几声,没人来救自己,却也无人加害自己,陈得福惊魂甫定,缓缓栘开了双手,低头去望脚边,却又见到了那条绳。

    脚踝上缠着一条绳,望来好似是说书人口中的捆仙绳、又似姜牙手里的缚龙。却把自己给绊倒了。

    “怪了……”陈得福瞠目结舌,喃喃地道:“到底是谁在整我呀?”陈得福一脸茫然,他呆呆坐地,忽然想起独脚仙的说话,不由大喜道:“我晓得了!我晓得是谁来缠我了!”

    天下间携绳带的高人着实不少,除了可怕牛头马面外,还有位和蔼可亲的老公公,他一脸神秘,逢得旷男怨女,便将红绳抛出,一端缚粗腿,一端圈这绳的主人便是……

    “月下老人!月下老人!”陈得福欢容道:“我等了你一辈!可终于轮到我了!”

    月下老人大驾光临,番两次提点自己,想来必有什么好的。陈得福急忙解开脚上绳,自知另一端必然缚在美女脚上,二话不说,双手死命抓住绳,奋力拖拉,喝道:“亲妹!”凄历一声大吼,陈得缚一跤坐倒,但听一声哀号,一条里黑影飞天而起,压到了陈得福的头上。

    “呜吼……汪汪!汪汪!”

    来者目露凶光,四脚着地,却是一支黑毛小犬。陈得福哧得魂飞天外,忙将野狗抛开,哪晓得那恶犬又冲了过来,只对着他追咬不休。

    月下没有老人,却冒出一只黑犬,看它脖里拴了条断裂绳,却不晓得是谁家恶犬。陈得福提着扫把扑打,那黑犬攻势却也凌历,只衔住了扫把毛,自与陈得福激战不休。

    一人一犬拉拉扯扯,陈得福喝道:“你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何死缠着我!”那黑犬汪汪吠叫,放开了扫把毛,却将后腿一举,自管搔了搔痒。

    也是近日倒霉透顶,连野拘也不放过自己,陈得福见没有美女,却来了条疯狗,-时心情转恶,正要掉头离开。哪晓得小黑犬却奔了过来,狠命咬住自己的裤管。陈得福啊呀一声惨叫,喊道:“走开!你走开!”

    正要将黑犬踢开,忽然心下一醒:“等等,红螺寺不许养狗,这黑犬是哪儿来的呢?”

    红螺寺讲究清静,向来不许饲养畜生,这狗却能大摇大摆在寺里走动,看它脖里拴了条断裂绳,必是有人饲养无疑。陈得福左瞧右看,便想去找狗主人。

    竹林里四下幽静,不闻人语声,他呆呆望着,怱听风动林稍,发出阵阵竹涛。他站起身来,眺望远方,但见竹林外溪水潺潺,顺着溪流去望,源头处却是一座幽静玉池,月光洒落水面,带出了一片闪耀鳞光。寒风吹拂,池水荡漾,依稀见到了两座宝塔。

    月圆如画,远处两座宝塔巍峨在天,幽雅静谧,想来便是“红螺塔”了。陈得福呆呆看着,心道:“红螺天女……相传玉皇大帝有两位女儿,美丽高雅,下降凡间,便住在这红螺塔里,人称”红螺天女“便是。陈得福心头怦怦眺了起来,他看着小黑犬,赶忙双手合十,乞问曰:”神犬在上,您若是什么天女喂养的,可否摇尾下,赐与在下知晓?“

    明月当空,月下神犬吐舌摆尾,一瞬间也不知摇了几下,过不片刻,更追起了自己的尾巴,化为一颗圆球。陈得福心下再无怀疑,这狗定是两位红螺天女所饲,无怪灵异若此。

    玉皇大帝有个外甥,便是灌江口的二郎神杨戬,这位二郎神非只法力高强,还养了一条厉害狗儿,名唤”哮天犬“,看玉皇大帝的外甥欢喜养狗,女儿定也如此,陈得福越想越是欢喜,忙将黑犬细细打量了,只见这狗毛里乌亮,衅衅而吼,目露神光,颇为精神,果是神犬气派。陈得福心下隐隐喜悦:”我发了。红螺仙女走失了小狗,这当口定是心急如焚,我若将它带回去招领,那可是大功一件!“

    红螺天女绝非一般神仙,而是玉皇大帝的女儿。如此金枝玉叶,说不定连月下老人都归她管。

    一会儿将黑犬拎回去,那是要什么有什么了。陈得福心头怦怦跳了起来,他目望神犬,抱拳道:”神犬哥哥,您既然迷了,我这就陪您去找天女吧。“听得问话,小黑犬后腿抬起,连番扒搔,脑袋连珠炮似点着,好似说不出的高兴。陈得福心下更是欢喜,忙将绳提起,便跟着小黑犬走了。

    明月当空,一人一犬东绕绕、西转转,便在红螺寺里闲逛起来。行过了花圃,小黑犬忽然驻足不动,只在树下嗅嗅闻闻,想来很有些地缘。陈得福啊了一声:心道:”这儿有天女的味道,却给小黑犬发觉了。“正想趴地去闻,怱听树林里传来了脚步声,陈得福啊了一声,心道:”来了,来了,天女来了。“

    心头怦怦地跳着,陈得福内心又是期待,又是欢喜,先把头冠了,跟着又拉直了衣襟,这才躬身侍立在旁、天下间美女如云,环肥燕瘦,应有尽有,可每回与陈得福照面,却是纵使相逢应不识,除了落得满面尘埃,别无其它。此生若想求姻缘,定得请神仙做法了。

    千里姻缘一线牵,巧妇长伴拙夫眠,想起神仙姐姐宠着自己,说不定会给他一个香吻,也是心里害臊,不由闭起了眼,正等候间,听得一人怒吼道:”畜生!“听得这熟悉至的两个字,陈得福吃了一惊,赶忙睁眼道:”神仙姐姐,你怎知道我的外号?“

    抬头一看,面前没有了神仙姐姐,却来了名僧人,一个黑脸,一个白面,另一个则是满面蜡黄。人虽说模样不同,却都手持棍棒,横眉竖眼,尽在打量自己。

    陈得福惊道:”你们是谁?不是神仙姐姐啊!“姐姐二字才出,陈得福胸口一痛,面前和尚伸出粗壮食指,狠命戳着自己,听他冷冷地道:”臭小,我等是红螺寺的执事憎,这条野狗是谁的?“陈得福忙道:”这不是野狗,它是天女养的天狗。“

    名僧人面面相观,有些听不懂。那黑脸和尚耐住了脾气,道:”也罢,天狗便天狗吧,至于这块天屎……“他撇眼地下,冷冷又道:”却又是谁的?“

    陈得福低头去看,惊见花树下黏泥泥的,叠了两块湿狗屎,想来新作不久。转看月下神犬还在抬腿踢土,八成想遮掩事迹。”大胆!“众寺僧嗔目咆哮,那小黑犬吃了一惊,赶紧窜回了陈得福的脚边,露牙狺狺,一幅誓死保护主人的模样、众僧见得犬马恋主,登时大怒:”臭小!居然带狗入寺,大家打啊!“

    众僧手提棍棒,便要来教训一人一犬,忽听一名僧人道:”且慢。你是华山派的?“

    白面僧人状似雅,果然目光也颇厉害,-眼便认出陈得福的来历了。陈得福大喜道:”是啊,我就是陈得福,你认识我?“那白面僧摇头道:”那倒不是。我只是听说华山门人省吃俭用,门下养了几个免钱长工,见得阁下的扫把,便以醒起此事。“

    陈得福心下悲愤,却也不敢戟指来骂,那白面僧淡淡又道:”这位施主,非是我等不给苏掌门面。此时皇上人在本寺礼佛,时时会到园林里赏灯,万一这龙步踏出,误踩了狗屎,落得满脚黄泥。不说您有多罪过,单看本寺的体面,怕要给您丢光了……“

    陈得福不是逞强的人,眼见僧面色不善,只得找了一块大树叶,将狗屎包起,正要随手抛出,却听僧同刻鼻哼:”欵?你想丢哪儿?“

    陈得福苦脸傻笑,自将狗屎捧在手上,四下寻找抛弃之处。他东瞧西望,只见四下都是奇花异草,谁晓得皇帝是否会过来赏玩?满心烦恼间,忽见面前池水颇深,他心下大喜,看老皇帝兴致再高,却也不致于入水去玩,便将狗屎奋力抛出。扑通一声,狗屎坠入池中,渐渐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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