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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剑楼·苍狼-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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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这王者之地的主人,便是江湖人人噤若寒蝉,不得不屈从的魔神,晏之舟。
  微香轻绕,薄雾淡缠,温柔的阳光里,窗前站着一个人,素衣微合,面如洁玉。
  “你有何打算?”
  背阴的窗边,一个冷凝的面孔,一身如墨的黑衣,他是一个影子,永世追随着眼前这个素衣男子脚步的人,夜更。
  “我本来没想这么快……不过既然慕胤这么着急,我这个做晚辈的,怎么能不成全他呢!”一抹幽然的微笑,周身散发着琉璃的光芒。雍容淡定是唯一配得上他的词。
  这就是夜更永世追随着的人,晏之舟,世人口中的魔,舐血戮命的魔。
  “那敦煌城那边呢?你不是已经让歌溯罹去打点了吗,难道你要改变计划?”夜更看着眼前幽然的晏之舟。
  敦煌和南疆一北一南相距千里,怎么能说改就改,这不是儿戏,而是一场杀戮的战争。
  “不可以吗?”晏之舟淡淡的一笑,却是一种不可质疑的绝然。
  夜更无语反驳,从来就是按照他所说的去做。
  有人说这是盲从,可是夜更却不这么认为。
  如果一个人可以让你盲目到无我的时候,那么这种感觉也许更应该叫……信仰……
  对于自己来说,晏之舟就是一种信仰,一个让自己永世跟随的神!
  夜更,一个游弋在尘世里的落寞之神,为了曾经那段禁忌的情愫,他执着的寻找着,追随着……
  直到在那场大火中,他找到了……他永世追寻的人……晏之舟……
  看到他垂死于大火弥漫的屋子里时,夜更就对自己说,永远不会再离开他了……
  可是……到了今时今日,夜更已经完全迷失了,他已经分不清眼前的人到底是晏之舟还是……湿婆天……
  又或者说,自己到底是因为迷恋湿婆天而追随着小晏,还是只因为小晏此人,而无法离去。
  “打发人修书给溯罹,让他到南疆跟我们会合。……召告倚剑楼上下,三日后,拔营!”
  晏之舟望着窗外的苍翠嫣红,轻声的说着,可是语中的决绝却依旧是没有半点回旋的余地,也不容得别人有任何的辩驳。
  荒原苍茫,飞沙焉焉,敦煌城,一个神秘而瑰丽的所在。
  历经百年的风沙蚕食,肃然的神祗壁画依就静默的凝视着一片黄沙漫天的圣土。
  一纸书信飘然轻落,在沙尘中化为碎屑,高阁之上,一席灰影静默以待。
  “去准备准备,我们要去南疆。”
  “去南疆?!……可是,堂主,公子不是说要攻打敦煌的吗,怎么突然改变了主意?”
  灰衣男子笑了笑,看着一脸疑惑的部下,“谁能猜得透你们的公子晏,到底在想些什么。……他是个疯子。”
  灰衣男子轻叹着望向天际……
  晏之舟啊晏之舟,你到底在想些什么,我自问思绪周详与你不相伯仲,可是我却依然猜不透你。
  哼哼……
  不过,我早已跟你说过,你的人头永远是我歌溯罹的目标。
  一双琥珀色的瞳孔中,透出的是深不见底的神秘。
  已经不记得从何时起,歌溯罹出现了,成为了晏之舟之下的三位堂主之一,而且地位远远高于夜更和水滴。
  大家只知道,他一向高傲,甚至在他的眼里,晏之舟被视为无物。
  除此之外,就是他的出生是,胡人身份,银川雪域高原的阎罗宫里出身的杀手。晏之舟一举消灭了阎罗宫,在地牢里找到了他,一个被囚于水牢里的高傲杀手。
  不知道为什么,身上纹有阎罗宫第一杀手才会有的血日纹印的他,居然被囚在了永世不见天日的水牢里。
  晏之舟并没想过要放了他,却因为他的眼神,而将他收入倚剑楼。可是歌溯罹的亲哥哥,阎罗宫的长仕却是被晏之舟亲手所杀。
  夜更和水滴一直担心,歌溯罹会是晏之舟的至命伤。
  而且歌溯罹那一直挂在嘴边的,“你的人头一定是我的,杀死你的人也只会是我。”更成为了夜更夜不能寐的梦魇所在。

  公子晏(下)

  南疆圣湖,青葱翠绿,一池碧波涟漪轻起。
  池边妖艳的蔓陀萝迎风轻摆,池中的少女嬉水为乐,墨色的长发飘浮在水中,游弋生光。
  “小姐小姐,教主在找你,你快点上来吧!”小丫鬟着急的叫着。
  池中的少女看了她一眼,依然弄水为乐,全然不理会。
  “爹又找我干吗?你去跟他说,我在洗澡呢,一会儿再回去!”
  “小姐,你还是听教主的话吧,不然他又要生气了。”小丫鬟目有惧色的说着。
  少女白了她一眼,“说了不去了!”说着,她整个人没入水中,不见了。
  “小姐,小姐……”小丫鬟叫着,却始终不见她上来。
  “你再不上来,会憋死的。”一个声音划破了空凝的水气。
  小丫鬟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的望着身边的人,“符江少爷!”
  符江笑了笑,看着从水下潜上来的女子,“还不上来!”
  “臭符江,你一个大男人,看着我洗澡,我怎么上来啊!”
  “好啦好啦,我走!……慕夷大小姐,你快点上来穿衣服吧!”符江笑着摇了摇头,向不远处的林子里走去。
  慕夷看着他走远了,不见人影了,才向小丫鬟招了招手,让她拿了衣服过来。
  从小到大,符江就很疼自己,好似一个大哥一样,慕夷觉得,嫁给这样的大哥哥到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歌溯罹离开了敦煌?”
  敦煌城主玉归尘紧锁眉头,一脸愕然的望着进来禀报的探子。
  “城主,这会不会是公子晏的什么阴谋?”敦煌城第一谋士叶如止也是一片茫然。
  这些年来,江湖上人人谈“晏”色变。
  倚剑楼公子晏的名号,已然成为武林梦魇,江湖噩梦。他的杀戮与血腥如噩梦一样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心头,晏之舟的一抹眼神都足以让整个江湖为之一颤。
  玉归尘沉思着,不语。
  当半个月前,得知倚剑楼堂主歌溯罹来到敦煌,玉归尘立刻加强戒备,就知道倚剑楼的矛头已经直指敦煌。
  敦煌虽然远在关外,可是它却是连接中原与外疆的一条要道,通往丝绸之路的必经之地。
  所以咽喉之地,不是灿若繁花,便是死如灰垢。
  然而,以敦煌城的财力和兵力而言,都足以与中原朝廷相抗衡,而且大漠天险,跟本无人能敌。
  可惜,这世上的事就是如此,一物必有一物降。
  倚剑楼争战四方,无论雪域高原,还是江南绿城,或是西疆荒漠,无不收服,不从者也尽数成为白骨,永埋地下了。
  “现在,我们只能静观其变了。”玉归尘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倚剑楼的阴影已然将整个敦煌遮蔽……
  狂啸千里沙若金,吹囚万顷枯草吟。
  大漠风沙无情,可是却挡不住一群行色匆匆的去客。
  歌溯罹一席灰衣,脸带面巾,一骑飞驰去往南疆。
  回首敦煌,歌溯罹不禁叹息,晏之舟,你到底在搞什么鬼,我这一走,他日你要再攻敦煌,只怕会难上加难了。
  已经近南疆,倚剑楼的人马一众在翠城外郊扎营。
  “小晏。”水滴提帘走进了晏之舟的帐。
  晏之舟白衣微合,指上的玄铁指环色沉如墨,散发着神秘的光芒。
  “打点好了吗?”晏之舟轻声的问着。
  他的浅笑依然如故,只是水滴依稀觉得,这次的南疆之行,小晏有所不同。
  “嗯!夜更带着凌冽一班人,去打探情况了。”水滴看着桌前依坐的晏之舟,诚然的说着。
  “溯罹有消息了吗?”晏之舟弄玩着手指上的玄铁指环,似乎他只是要去游历,而不是去争战。
  水滴摇了摇头。
  她不明白,晏之舟对歌溯罹到底存在着怎样的心思,为什么几次三番的把自己的生命交托到这个人手上。
  夜更对他如此忠心,可是……水滴看得出,与歌溯罹相比,晏之舟更相信的是不可预测的歌溯罹。
  “一切等溯罹来了再说吧……”晏之舟轻声的说着。
  似乎在他的心中,每一件事,每一次生死搏杀,都一定不能少了歌溯罹这个人。
  “等他来?……可是从敦煌到南疆,只怕时日不短,这样好吗?”水滴担心迟则生变,必竟阴月教在南疆是根深蒂固,无处不在的。
  晏之舟淡淡的笑了笑,“不可以吗?”
  只是一句简单而随意的话语,可是却让水滴感受到的却是寒暄的冷栗,更是不辩驳的绝然。
  水滴走出了晏之舟的大帐,看着外面的湖光山色,骄阳当空,可是就在刚刚,刚刚的大帐里,水滴感受到的却是另一番天地。
  这个世上,也许只要有晏之舟的地方,就永远不会有艳阳,因为他的光芒可以将太阳遮蔽。
  晏之舟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灰色的小瓶,从里面倒出了些许透明的液体在茶里。一股醉人的清香飘逸在大帐里。他迷醉的享受着这种淡然的香气,轻吮了一口,淡然的笑了笑……
  灼烈的太阳高高的悬在天空中,万里黄沙连绵不知尽头。歌溯罹一路向南狂奔,身上淡淡的清香在荒漠中幽然轻飘……
  十天,给我十天……可别死在南疆的臭虫嘴里,记住了疯子,你的命是我的。

  曾记初时(上)

  江湖是个纷乱的世界,今天你杀我,明天我杀你,也许只有等到杀尽了,死光了,这个世界也就平静了。
  又或者在等待一个王者出现……
  那时的水滴,还是墨教的水滴,如果没有遇到,今天她仍然还是墨教的水滴。
  “哈哈哈……”一阵放肆的狂笑,传遍华堂上下。
  堂下坐着一个人,站着一个人。坐着的男子,轻淡如雾,面如白玉,好像轻轻一碰就会碎裂似的,他的样子似乎是有病在身,可是这样的一个人,却有一双深不测的眼睛,你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他的笑也许并不是笑,而杀意。
  他的淡然也许只是杀戮前的冷凝,或是杀戮后的平静……
  “晏之舟,你莫不是疯了吧!居然在我天齐楼的剑守堂前,要我归顺你倚剑楼?”天齐楼楼主游剑洪厉声喝斥着。
  晏之舟依旧悠然自得的品着茶,不发一言。
  是不屑,不屑跟游剑洪这种有勇无谋的匹夫交谈,从走进守剑堂起,他就没开过口,还好这里的茶并不像这里的人一样无味。
  游剑洪早就听说了,江湖上有一个倚剑楼,楼主叫晏之舟。江湖上的人,简直把这个人传成了神仙。今日一见,游剑洪真是差点活活笑死,这个晏之舟怎么看也不过是个小白脸,不只如此,他还一付痨病鬼的样子,八成也不是什么长命的人,更不要说是神了。
  “哼哼,你这样的小白脸,去骗那些无知妇人还行,来吓唬我,你还是算了吧!”游剑洪的出言不逊没有让晏之舟有所动容,不过晏这舟身边的男人却愤努了。
  夜更,一个冷漠如冰的人。他手中的剑如白虹破日一般,划破了守剑堂的冷凝,剑尖直指姓游的。
  “夜更……”晏之舟轻轻的放下茶盏,站起身,浅笑着看了看游剑洪,转身走出守剑堂,“……我们走。”
  夜更收起剑,瞪着游剑洪,转身跟着晏之舟走出了守剑堂。
  游剑洪一脸得意的看着晏之舟离去,心中暗喜。
  晏之舟,听说他只有二十岁,果然还是个毛头小子而已。
  游剑洪此刻如此的轻视眼前的晏之舟,可是三天之后,他看到的却是人间炼狱。
  三日后的守剑堂还是守剑堂,只是……它不再是华丽庄严之地,而是尸横遍地,血流成河。
  天齐楼一百七十七人,只有一个活了下来……游剑洪。
  游剑洪提剑站在堂前,身上血污斑斑,汗水,泪水,血水混在了一起,他看着这地狱般的一切,还有那……轻依在堂中上座的……晏之舟。
  晏之舟一身白衣,无瑕无疵,高高在上的他,如同神一般望着堂下一身血污的游剑洪,那种轻视的眼神,就像游剑洪在他眼中不过是一只……丑陋而低贱的蝼蚁一般。
  “晏之舟,你这个魔鬼!”
  晏之舟淡然的笑了笑,“多谢你的抬举……”晏之舟站起身,走向面前的狼藉,这遍地的血污跟他的一身白衣强烈的对比着,他宛如绽放在血池里的白色莲花,圣洁却透着邪厉的美感。
  “我给过你机会,可你拒绝了。”晏之舟幽然的放眼看着这遍地的尸体,淡然的笑了起来,“可惜了这么多条人命,他们本不该死的。”
  游剑洪只看到一道寒光,划过眼前,一声如玉铮般的翁鸣之后,一股腥甜冲口出,撕裂的疼痛让游剑洪丢下了手中的剑,伴随在口中吐的鲜血里的,是他的舌头。
  晏之舟转手一剑,守剑堂的匾额在他的身后断成两节,掉落在地上了,他收起手中的剑,看都没看跪在地上的游剑洪,轻提衣摆,走出了这血色斑驳的人间炼狱。
  “我给你报仇的机会,希望你不会再让我失望,游掌门。”这是晏之舟最后跟游剑洪所说的话。
  夜更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单簿如他,却用他如残烛般的生命向世间的一切宣战……
  他要证明,证明他是该活下来的,而母亲的死则也是应该的,那只是一场……意外……
  在晏之舟的记忆里,母亲是两面体,慈悲的微笑和邪厉的剑梢。小晏拥有着母亲血液里的端丽,他有着一张绝世的俊容,这样的容貌能令所有女人心动,可是小晏想要的却只是母亲的拥抱,哪怕一次也好。
  那场大火之后,母亲死了,他的记忆里,母的怀抱依然只是梦,一个永远不会实现的梦。当活下来的小晏从昏迷中醒来,一双深邃的眼睛看着自己,一句关切的话,小晏一生难忘……那个人的名字叫夜更……
  “小晏,为什么不杀他。”夜更骑在马上,问着身边车驾里的晏之舟。
  “我不屑杀一只丧家之犬。……而且,我也想想看看,和我一样失去一切的人,会不会也和我一样。”
  傲视一切的晏之舟,寻找他万世的夜更服从着。谁又能想到,六年之后,红烛之夜,夜更会倒在他的剑下,只因为一段纠缠的夙缘。
  “你用什么来付这笔人命帐。”昏暗的殿堂里一个红艳瑰丽的女子幽幽的说着。
  游剑洪看着她,却无法回答。
  “哦,我忘了,你不能说话了。”笑语盈盈,却是伤人的话。
  她从昏暗中走出来,倾城的绝美让游剑洪愣了神。墨,一个杀手组织,一个做人命买卖的地方。
  她,墨的首领,一个只有十七岁的女子,一个绝艳不可方物的女子,一个为杀而生的女子,一个叫水滴的女子。
  水滴示意着身边的随从,拿来了笔墨,放到了游剑洪面前。
  “有买,自然就有卖。……你要我们帮你杀倚剑楼的公子晏,就要看你付不付得起这笔人命债。”
  游剑洪愣住了,不是为水滴的话,而是因为她的神情,居然和晏之舟如此之像,傲视着自己的眼睛里全是轻蔑和不屑。
  “你要什么?”游剑洪写道。
  水滴幽然一笑,足以倾城的笑容……
  “你的命。”冷漠而淡然,可是游剑洪此刻能给得起的,也只有这个了。
  游剑洪蓦然抬起头,看着水滴。片刻的停滞之后,是游剑洪舒然的微笑……
  水滴又一次绽放出了绝美的笑容,这也是游剑洪在世间看到的最后一线光景。随着刺眼的光亮之后,地上倒着的是游剑洪身首异处的尸体,眼睛突兀的瞪着。
  “一命换一命,很公道。”水滴手中的短剑上闪烁着厉艳的血光,“你可以瞑目了,这笔生意,我接了。”
  水滴翩然的离开了游剑洪的尸体,游剑洪赫然可怖的头颅上的双眼慢慢的合上了……
  车马从天齐楼回程的路上,晏之舟依如往夕的淡然自若,就好像这个世界的上一切都不会打扰他的心境。小湖边,晏之舟和夜更在湖边的树下站着,随从们在不远处休息着。
  一路上晏之舟都没说话,夜更很担心,不过更让夜更担心的还是游剑洪,小晏给了他报仇的机会,不知他会做出何等疯狂的事情,夜更也想不通,小晏为什么要给他机会。
  “夜更……你看……”晏之舟轻唤着夜更。
  夜更望向他,他正在抬头看着树上的一个鸟巢。阳光下,波光印在他的脸上,白玉一般的脸孔,这张本不应该男子该有面孔却真实的在世间存在着,他的旧患引发的痨症,让他本就单薄的面容更加浅白。
  “什么?”夜更看着树上的鸟巢,不解。
  晏之舟淡然的笑了笑,“母亲……”
  夜更这才明白了,树上的雌鸟正在喂食。是啊,连鸟儿都享受过的母爱,小晏却没有。
  “我们走……”夜更不忍心再看小晏望向鸟巢的羡慕之色。
  可是话语却被小晏的感叹打断了,“多好啊。是不是所有母亲都是这样的?……嗯,一定是。”小晏幽然的笑了,夜更的心却因他的笑容抽痛着。
  “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打破了片刻的沉静。
  晏之舟用手绢轻捂着口咳着,一股腥甜从喉间呕出,晏之舟轻轻的舒了一口气,看着手绢淡然的笑了笑。
  “小晏……”夜更看着手绢上殷红发黑的血迹,深深的锁紧了眉头,肺有瘀血,咳声空洞,这都是痨症已到膏肓的症状。
  “脏了。”晏之舟淡然的说着,松开了手,手中的手绢飘落到了水里,顺水而走了。
  树阴深处,枝间的身影,水滴……她静静的看着,听着。

  曾记初时(下)

  一路跟着他,三四天来,寻找着杀他的机会,可是不知为何,水滴觉得自己越来越茫然。
  这个病入膏肓的人就是世人口中的神、魔?那张绝世的俊容,那双温柔的眼睛,那么慈悲的笑容……却又可以对自己都如此冷漠残忍……
  晏之舟,你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你对游剑洪几近残忍,堂堂一个武林名宿,为了杀死你而死的毫无尊严。你将他的人格羞辱的一文不值,你是如此残忍。你对自己也是这么的冷漠,面对自己的鲜血居然无动于衷,要何其冷厉的心境才会有这样的淡然。
  可是……他在波光里仰望着树上的鸟巢的时候,那种羡慕,那种期盼,却又让人……心疼……
  “小晏,你不应该再奔波了,放下一切,好好的静养,你的病……”
  “欺骗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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