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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华听到这个回答，满心觉得无语，一点也不想做这个心思奇怪女人的徒弟。但不论是解毒还是下毒，都需要时间。
她的目光平静无波地扫过这位骷髅仙的脸庞，“你说的长生不老，永葆青春，指的可是《朝夕功》？”
“看来你脑子也不是太笨。”今朝夕笑道。
她的双手离开重华的脸，转而抚了抚自己的双颊，眼角含笑。在外人看来，她肤如凝脂，细腻的肌肤完全称得上吹弹可破四个字，任谁也想象不到这皮囊里包裹的是个一百多岁的老婆婆。
今朝夕眼神里有着淡淡的自得，“合欢派的那群傻子，眼睛只知道盯着定下的双修伴侣打转，哪知等到她们年老色衰的时候，那些伴侣却不会顾及半点往日的情分——我可和他们不一样，想要从我的身上拿到好处，那还要看我今朝夕愿不愿意。”
“所以你便吸食那些男人的生命和青春，只为了延续自己？”
今朝夕挑眉一笑，“他们自己贴上来送死，我可没逼过这些人。”
她说完这话，知晓一般人不大能接受得来自己的《朝夕功》，便也耐心地说服重华，一边摸着她的脸和头发，一边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一个人自说自话。虽然至始至终都没有得到太多的回应，但看起来这位能止小儿夜啼的骷髅仙并不在意。
今朝夕的手指在重华的一缕黑发上绕了绕，不厌其烦地问道：“如何，跟着我可好？”
她话说到一半的时候，眉头便越皱越深，声音发生了奇怪的变化，只觉得喉头似有万千虫子在撕咬一般。等到一句话艰难地说完，她右手捂住胸口，脸色惨白，外露的皮肤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皱，像是要在十几秒之内全然老去。
她这是怎么了？
今朝夕的视线移向自己的双手，眼睛大睁，数秒之后才反应过来，猛地掐住重华的脖子，嗓音沙哑，“你做了什么？！”
她的样子看起来凶，重华却是一点不怕。
一直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的黑衣剑客伸出右手，轻轻一掰，将卡在脖子上的枯手给撇开，转而擒住对方，翻身坐了起来，从包裹里取出长剑，“我对《朝夕功》，一点兴趣也没有。”
……
比起今朝夕的那些手下，重华对付这个内功属性降了百分之八十，还不停掉血的npc显得太容易了些。不知道这位骷髅仙给她的手下灌了什么**汤，一个个虎视眈眈地盯着她，目光中露出的凶狠都令她有些心惊。
不过这些人越在意今朝夕，重华越可以借着手上的人质离开地道。
待她一手制着骷髅仙，一手提着剑重新回到月光之下时，还未走两步，那些全身漆黑的黑衣人已经一个个像影子一般，将她们二人围了起来。
一个男人粗声粗气地喝道：“放了仙子！”
重华理也不理他，一手抓起身旁的今朝夕扔在背上，这位在半个时辰之前还是绝世美女的骷髅仙，不止整个人如同残花一样快速枯萎，现在整个人也被重华所下的毒搞得不停地抖抖索索，完全无力反抗。
她三两下窜上了屋顶，避开黑衣人扔过来的暗器，点开地图寻到六扇门的位置后，毫不迟疑地向目标而去。
速度全开的重华远非这些内力一般的黑衣人所能追的上的。但这群人不依不饶，她都毫无顾忌，一路轻功到了人群聚集的闹市区，这些人还胆子颇大地穿着奇特的黑色制服，勉强地跟在她身后。
这个时候还在闹市区游荡的，基本上都是玩家。
有的人看到一个黑袍剑客速度极快地从房顶上掠过，认出了她，大声叫道：“是重华！那个在武林大会中夺魁的重华！”
“天！她速度真快！”
“那后面跟着的人是谁？！”
正在讨论之间，重华眼见前方不远处是在夜色中平静流淌的白河，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纵身一跃，双脚稳稳地踏在河水之上，踏波而行，整个人像一只在水面上滑翔的水鸟，眨眼间便跨过了白河，登上河岸。
这一套可以在水上使用的轻功还是古蜀国所赠，重华一直没什么机会锻炼熟练度，现在她的表情看起来十分沉稳，实际上内心也颇有些忐忑。
好在她十分顺利地过了白河。
她原本距离那些追兵就有不小的距离，但这一下彻底将那数十个不肯放弃，一直追着她跑的黑衣人甩得完全赶不上她了。
今朝夕认出了她赶路的方向，“你、你是六扇门的？”
她话刚说完，便剧烈地咳嗽起来，待咳完之后，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她眯了眯眼睛，双目浑浊地看不清四周是什么样子，只觉得如刀的厉风不停地刮在脸上，可眼睛却是干涩异样，一滴泪也流不出来。
重华未答话，今朝夕又自顾自地说道：“你可知那些蠢货为什么一只追着你不放吗？”
“那是因为，我一旦死了，他们也活不了，”说罢，面目全非的骷髅仙像老母鸡咯咯地笑了起来，“你们六扇门不是自诩正义吗？如何，杀了我，就等于又杀死了数百上千的人，你们可下得去这手？”
“这不是我关心的。”重华冷眼看她不停咳嗽，却还是顽强地威胁自己，表情不变。
而这个时候，六扇门也到了。
六扇门的捕快经常会夜间行事，所以在门口守着的两个护卫看见一个黑衣女子，一手托着肩上一团缩在一起的粉色物事，看起来是个人，一手提着长剑，只例行公事地说道：“请出示腰牌。”
这两手都是东西的感觉的确不太妙。
重华心神一动，包裹中的腰牌已经自动到了右手之中，她手指勾住腰牌的长穗，抬起右臂，将长剑自然下垂，以示无害。那两个护卫仔细一看，见这女子的手指上挂着的的确是六扇门的腰牌，便点点头，让她进去了。
因为怕自己身上的毒霸道得连骷髅仙都承受不住，方才她还特意喂了这位几颗回血药丸。此时她偏头一看，见对方虽然面色不佳，可看样子暂时无性命之虞，心中松了口气。
交接任务npc所在的房间并未关门，她径直走了进去，看到一个读书人模样的人正端坐在长桌之后，提笔记录。
他听见响动，抬起头，问道：“可是来交委托的？”
“是的，”重华将肩上的今朝夕放在地上，“我要交的委托是骷髅仙的。”
这人顿了顿，有些不可置信，“你说骷髅仙？”
“是的。”
“那个赏银是一万两白银的骷髅仙？”
“可、可这人分明是个……”这人看了眼躺在地上不停□□的骷髅仙，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
重华解释道：“因为事出紧急，我给她下了毒，外表可能同想象中有些差距，她对外宣称的身份是莲初姑娘，今晚刚在评花榜上出现过。”
npc沉默了良久，消化了这个消息后，便将笔搁下，从书桌后转了过来，走到今朝夕的身边，伸出手，捏住对方的下巴查看一番，确认了之后便放了手，“是她。”
“不过，你这毒究竟是什么毒，竟然能将这位变成现在这幅模样？”
这npc忍不住啧啧称奇道。
倒也不是他大惊小怪。今朝夕的《朝夕功》江湖闻名，很多人都知道她这内功可以抢夺他人的命和气，嫁接在自己的身上，使得她现在还如同妙龄少女一般。
更为可怖的是这骷髅仙不止拥有仙子的外貌，还能眼睛一眨，便将他人给化成真正的骷髅。六扇门为了擒住这个女魔头，已经损耗了太多的人手。虽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可这么多年来，府内已经不抱多大期望了。
现在不但有人将骷髅仙抓了过来，还将她整治得不见仙气，只剩一副骷髅骨架，着实大快人心！
重华当然不知晓自己体内的毒叫什么名字，此时听对方问起，也不知该怎么答话，便笑了笑，转移话题道：“另外有件事情可能麻烦些。”
“什么？”
“今朝夕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将她和自己手下几百人的性命牵连到了一起，她若死了，那些人恐怕也活不了……”
话未说完，门外就有人惊慌地喊道：“有人闯入府内了！快来人！快来人！”
“他们到了，”重华有些抱歉地冲npc说道，“我们大约要花些时间摆平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豆腐是不能乱吃的……
谢谢妹子的地雷！！投喂了这么多……这真的是要包养我的架势啊……
第六十一章（）
六扇门不像江湖上那些门派一样；哪怕是平常的洒扫npc都会一点拳脚功夫——这偌大的府邸之中；有相当一部分人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所以当骷髅仙的手下们攻进来，想要将他们的主人给抢走时，这院里的人顿时惊慌地喊了起来。
幸好他们虽然惊慌；却不混乱。那些武力值几乎为零的人乖乖地躲了起来不添麻烦，守卫们听到消息后，迅速组织抵抗。
双方都不是喜欢高声喊杀的人，所以消息传遍之后；便只听见了刀枪相接的兵戈之声与受伤之后的闷哼声。
重华刚从房间内出来，便看见无数个熊熊燃烧的火把将寂静的黑夜点亮；六扇门的守卫和会武艺的npc正在抵挡那群向自己的方向压来的黑衣人。
那群黑衣人的武功并不高深；但他们一个个宁愿豁出性命也要杀过来，气势令人心惊。
其实解决这麻烦的最好方法；便是将骷髅仙杀死。
正在这时，有数个功夫还算不错的黑衣人已经穿过防守壁垒，鬼魅般地奔了过来，手中锋利的冰刃在月光下发出寒光，像是一双双躲在黑夜里的猛兽。
重华往嘴里塞了几颗加状态的药丸，手腕一转，将长剑横在胸前。
她的目的只是守住这个门口，借着月光与火把的亮光找准那几人的方向后，使出太玄剑法将他们拦在百尺以外。太玄剑法攻击高，只要算准位置，基本只要一击，便可将那些脆皮npc给结果了。只是随着人数越来越多，她不得不配合上其他两套剑法，才能将那些冲至近前的黑衣人给挡住。
不过多久，这房间附近的尸体越来越多，血腥味浓得呛鼻，许多黑衣人像是上了发条一样，不断地从树冠、房顶、墙头、院中角落等哥哥地方涌了过来，在小地图上，四面八方尽是密密麻麻的红色圆点，向她所在的地点源源不断地攻击着。
她在屋外站得全身染血，方才那个文弱书生也没闲着。
他不知道从哪里寻来了一根绳子，将骷髅仙绑得严严实实地，虽然知晓这人已经成了一个皱巴巴的老太太，却是半点也不敢多看她一眼，就怕就此被引诱了送了命。待他将骷髅仙绑好，一侧头，便看见了已经碎了一地的门板，和门外同黑衣人不停拼杀的重华。
文弱书生犹豫一下，想起这黑衣剑客在交委托时说的话，转过头，看了看在地上缩成一团的骷髅仙一眼——
如果将她杀死，是不是……
想到这里，他抽出腰间的防身匕首，缓缓地接近骷髅仙。
只是当刀刃将要触到对方时，他又停下了。
若是杀了她，那些受她所控制的人也要无缘无故地跟着死去，现在情况不明，不如再观望一番。
书生这样想着。
突然，趴伏在地上的今朝夕咳嗽一声，沙哑着说道：“怎么，还舍不得、舍不得杀我了？”
书生没有答话。
今朝夕闭上眼睛，嘴角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与此同时，重华感受到了空气附近的异动，心中有了不妙的预感，暗道一声，“不好！”一招群体击退将那几个想要缠住自己的黑衣人打散，自己则快速冲向室内。
但也晚了。
在她动作的那一瞬间，整个六扇门内的黑衣人一个接一个地倒地，除了“噗通”、“噗通”砸在地上闷闷的声音，一声惨叫也没有发出，整个场面莫名其妙地令人心悸。
而可怕的是，重华仿若可以感受到那些黑衣人，不管是死亡已有数分钟的尸体，还是刚刚卧倒在地的，他们身上的“气”，一点没剩地，尽数向室内的骷髅仙身上涌去。而她只能眼睁睁地透过破败的房门，看着躺在地上的骷髅仙的内功一点点的突破着——二重初级，二重巅峰，三重初级……直至八重初级！
整个过程所耗费的时间，恐怕连两秒都不到，可重华却觉得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太可怕了。
重华在心里想着，不由自主地慢下脚步，直至双脚踏上地上的木头碎片，身子彻底停下了。
她定定地盯着那个仍然趴伏在地上的粉衫女子，心想，还是晚了。
太可怕了——没错，是可怕！
那个毒性debuff的效果重华再清楚不过：全身属性降低百分之八十，内息紊乱无法修炼，每秒减少一定数量的生命值。
但若是这八重初级的内功等级是骷髅仙经过debuff压制后的等级，那么，她的内功原本该有多高？
重华不敢想了。
她记起曾经在论坛中看到过，合欢派的玩家们修炼速度快是快，但也有限制——那就是如果她们内功增长速度远远超过了自己身体所能承受的“气”后，将会被体内数量过多的内力，或者说“气”撑破经脉，甚至爆体而亡。
难怪那骷髅仙用将近一百年的时间来吸取男人的精气，她所吸收的内力怎么可能只有五重？唯一的解释就是她将体内的气储存在了那些手下的身上，等到她需要的时候，随取随用。现在重华给她下的debuff反而让她敢于瞬间爆发，将外存的气尽数收回体内。
所以就有了重华刚才看到的那一幕。
骷髅仙的内功不停地上升，直至八重初级为止。
她停在了原地，今朝夕则慢吞吞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她的样貌已经恢复成了妙龄少女的模样，鬓发稍乱，眉如远山，眼若秋水，月光顺着她的额头倾泻而下，滑过高挺的鼻梁，最终无声地落入地面的人影之上。
瘫坐在一旁的书生喃喃道：“这、这才是骷髅仙……”
虽然衣衫凌乱，却半点也无损她的风华绝代。
她们二人无声对峙之时，六扇门内的npc们也围了过来。方才有黑衣人的搅扰，让他们短时间莫不清楚他们的底细，也没办法过来替重华分担。现在那群人突然之间死了个干净，再没有人挡住他们，一个个连忙赶了过来。
等他们到了院内之时，也不由得屏住呼吸。
眼前的一切仿若修罗场一般，衣着怪异的黑衫贼人一个叠一个地死在地上，浓重地血腥味在空气里不停地向外扩散，蒸腾。他们的视线转向这院中唯一站着的两个人，只见一黑一粉两个人影，一里一外地对峙着，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却像是已经在搏杀了一般。
“你看那些尸体——！”
突然有人惊声叫道。
众人的目光转向院内的尸体，均倒抽一口凉气。
那些尸体的像是被被放了气的皮筏子，一个个的外皮均是软塌塌的，瘪在那里，身体的水分像是被吸干了。
这个场景——
“骷髅仙！是骷髅仙！那个女人是骷髅仙！”
“你说哪个？！黑衣服的还是粉衣服的？！”
“黑衣服的是捕快，那个粉衣服的是骷髅仙——没错，是她，你看她的那张脸！”
“骷髅仙？！她还敢来六扇门？！”
今朝夕向外踏了几步。
她内功太高，气质诡异，整个人周身的气息还在不停地翻涌，像是一个将要破坏一切的黑洞，重华不得不暂时避其锋芒，不停地向后退着，直到对方整个人走出房间，沐浴在月光之下。
“我为什么不敢来六扇门？”今朝夕的话中满是笑意，她不紧不慢地整了整领口，抚了抚袖口的褶皱，漫不经心继续说道，“正好我现在还有些饿，有你们做我的口粮，倒也合适。”
她的声音很温柔，可不知为何，其中冷意却是令听者无端打了一个冷战。
六扇门在全国各地均有设府，但这府邸更多的是一个落脚点，门内的高手不是在京城长安，就是在各地奔波击杀贼人。
所以这府内实在防御空虚。
若这骷髅仙说要大开杀戒，绝非危言耸听。
气氛更加凝重。
众人虽不说话，却是捏紧了手中的武器，大约是想要同女魔头拼个你死我活。
重华却不是那么害怕。
她心中虽警惕着，但料想这骷髅仙的《朝夕功》有不少限制。不然的话，她为什么现在才将那些手下的内功给吸干了，而且还只能吸取他们的内功？
那个书生模样的npc至始至终就在今朝夕的身边，她却是一点也没有动他，反而看也不看对方，不知是看不上，还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想到这里，重华沉声道：“我来对付她，你们见机行事。”
“万万不可！”
在他们看来，这女魔头功力深厚，他们所有人都上也未必能伤她分毫，更别提这位内力一般的年轻剑客了。
而且骷髅仙的难缠程度，远非一般人所能应付。
“她就是我带回来的。”
话音未落，重华脚尖一点，整个人冲到了今朝夕的身边，右手一动，一招“云雾无门”作为起手，虚虚实实地击了过去。
她来势汹汹贴身攻了过去，今朝夕却是不慌不忙地抬手挡住。
骷髅仙在叛出合欢派之前，便因其难能可见的天资闻名江湖，门派中少有的高级外功秘籍，全部都教给了她。更别说她活了百岁有余，收集的各类功法堆积得都快储放不了，身上怎会没有点套路护身。
此时她一没有趁手的武器，内息也不稳定，却仍能赤手空拳地顶住重华的进攻，倒也无损于她江湖上“女魔头”的名号。
重华看出她内息紊乱，只想速战速决，攻势愈发凌厉，一柄剑在月光下舞得滴水不漏，外溢的剑意不止令围观之人看呆，也将今朝夕身上隐隐的吞噬之气压了回去。
她不但毫不费力地同今朝夕对招，而且看样子还处于上风，方才持反对意见的六扇门之人便也按下心头的不安，紧紧地盯着她们二人，只等重华口中的“机会”到来。
外人看起来似是重华处于优势，可她却知道，这只是暂时的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