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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啐——啐——”
樗里疾冲着自己的手心吐了两口唾沫，搓了搓手，小不点的身体猛然一跳，顺着房柱爬了上去，一只手搂着房梁，樗里疾清晰的看到房梁上没有半点灰尘，
在房梁角落还有四个坑印，这是被钉子敲出来的，“这么说这里真有钱？”
樗里疾算了算高度，顺着房梁滑了几分就蹦了下来。
“一、二、三。。。。。。三十。”樗里楽数了几遍，把钱摞的整整齐齐，抬起满是脏污的小脸看着哥哥，“哥哥，一共三十枚铜钱。”
樗里疾看着被妹妹摆放的整整齐齐的铜钱，摸着下巴不说话，自己和妹妹都是乞儿，突然拿出这么多钱买东西也不会有人卖的。那这些钱，可是要怎么用啊
？
看着妹妹身上的衣裳，最应该添的东西就是衣物了，樗里疾弯下腰拿起几枚铜钱，在手上抛了几次，似是在思考怎么利用它们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楽，今日是几日？”
“十五。”
樗里疾想了想，再一次掷起铜钱，脸上露出一丝喜色，“今日是刘府施粥的日子。”
“楽，还有几天是刘府大喜的日子？”
樗里楽掰了掰手指，“二十二，还有七天。”
……
……
夜凌在石城已经呆了七天了，这七天他反复推演，就是想知道那两个人与他的因果为何这般深。
七天，因为这件事，让夜凌对人皇的八卦术法的研究更深了一层，虽然达不到白玉灵龟一族那般，但简单的趋吉避凶夜凌还是有些预感的。
这一日，夜凌察觉到一丝异样，终于在石城走动，这一走动，就看到了石城大户刘家张灯结彩，夜凌捏了捏指尖，笑了笑，“还是熟人啊。”
石城刘家，正是当年差点让夜凌屠府的那一家，今日是刘家家主刘世元嫁女的日子，这刘世元可是了不得，年少时拜入陷神门修行，少年时可遇见过真正的
神仙，见过神仙屠魔之后，刘世元修行更加刻苦，可惜他实在不是这块料，三十岁的时候继承了家主之位，凭借着师门的名气，加上自己的打拼，倒是将刘家
经营成石城大户，因为少年时的经历，每月初一十五都施舍善粥，也是因为他的存在，石城在这二十年再没出现过随意打杀乞丐的现象。
夜凌搓了搓手指，十余年前的记忆忽然浮现脑海，当年那个保护家人的小子也长大了，与当年表现出的性子一样，真成了享誉一方的大善人了。
今日嫁女，夜凌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去见一见，当年年轻气盛做了许多错事，对于刘家也造成了不小的损失，打杀了几个家臣，如果不是刘世元出面，恐
怕夜凌的杀孽更胜。
“于情于理，都要去一趟啊！”
远远的，夜凌就看到刘世元站在门口迎亲，不断拱手迎入宾客。
当刘世元刘家主看到一袭白衣风姿卓卓，双眼不自然的瞪大，额上有几丝冷汗渗出，这让在场的其他宾客理解不能，怎么刘大户会如此失态？
“前辈！”刘世元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夜凌皱了皱眉，心中苦笑，感情他是怕自己乱了女儿的大婚，一念至此，夜凌一拂手，托起刘世元，“今日你家大喜，我只是恰好来到石城，遇上了便来看
看。”夜凌顿了顿，又道，“当年的事，怪我鲁莽。”
刘世元起身，激动说道，“前辈有善念，世元这二十年不敢忘记当年前辈屠魔的景象，也不敢忘记前辈的教诲。”
夜凌望向府内，“你在石城的事，我都知道，还是当年之事，对你，还有你父母，家臣都有惊吓，我很愧疚，今日叨扰片刻，如何？”
刘世元伸出手急道，“前辈莅临，自是我刘家光荣，哪里敢推辞，前辈请，请进！”
夜凌看着刘世元沉默良久，随即取出一物，青红丝线环绕，“这是同心结，我亲手做的，算给侄女作嫁吧。”
刘世元恭敬接过，他不是什么凡夫俗子，他修行过，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另外一种人，这个同心结中无疑蕴含着神力，这神力的强度，刘世元的脸色变得愈
发恭敬，眼前人的修为要比二十年前更胜！
夜凌倒是感概万千，刘世元比他差不了几岁，现在他已经嫁女了，自己却还是孑然一身。
“你是嫁女？”夜凌皱着眉问了一个已经知道的事。
刘世元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你刚才给我同心结的时候不就说了是给小女作嫁的吗？
“婚礼在你府上办？”夜凌环视一圈，“不是应该在男方家吗？”
虽然是修士，但夜凌好歹也在人族呆了许多年，这些习俗还是知道的。
“哦！”刘世元恍然大悟，“前辈有所不知了，我家今日是嫁女，也是为儿娶亲，大女儿婵嫁给我的义子明义。”
“原来如此。”夜凌点了点头，他感受到了他曾留下的神力正向这里赶来，“我就不打扰了。”夜凌看着刘府张开的红漆大门，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没说
出来。
“前辈，前辈，我师尊也在里面，您不去见见吗？”刘世元拉住夜凌，忽然意识到自己是多么唐突，连忙松开低着头不敢动作，声音低了不少，“师尊说，
前辈将我陷神门的秘籍从禁地带了出来，他一直想当面感谢您。”
“你师尊。。。。。。”夜凌摇了摇头，“算了，我不适合进去。”
这句话出口，刘世元就明白夜凌还在愧疚二十年前的事，暗暗感概之余也不好再强邀夜凌了。
“如果。。。”夜凌想了想，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怎么补偿你们，你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正当夜凌与刘世元交谈的时候，从破屋赶来想要趁着刘府大喜放礼的机会摸几块碎银的樗里疾躲在拐角阴影处看着府门前交谈的两人。
樗里疾嘴里咕哝，“说什么借宿，那天那个大叔原来是这么厉害的人，刘大善人对他都恭敬万分，只是那大叔的表情不太对劲啊。”
掂量了一下裤袋里放着的三十枚铜钱，樗里疾按着裤袋，就等着宾客进入之后，刘府放礼。
樗里疾还是一个不过八岁的孩子，在刘府附近的墙根下坐着一群要饭的乞丐，他们也是奔着放礼来的，樗里疾看着他们，心中难免咯噔一下，再抬头时，那
位陌生大叔已经消失了，应该是进入府里吃席了吧？
等到午时，刘府的宾客终于全部入席了，门外只剩下刘世元刘善人还有几个仆人。
“诸位，诸位！”刘世元大声叫道。
原本在刘府门前蹲着坐着的乞丐们都站起身向刘府走去，“刘老爷吉祥！”
“恭贺刘老爷嫁女！”
“好好好！”刘世元拱手道，“多谢诸位给刘某人面子，为刘某捧场，”刘世元抚掌大叫道，“赏，都赏！”
在一旁的仆人提着篮子，将篮子里的碎银扔给乞人们。
“诸位，我刘府今日宾客太多，就不留大家伙了，诸位拿着银钱买些好酒好菜，权当刘某多谢诸位了！”
“谢刘老爷！”乞丐们急忙拜谢道，随即低头弯腰捡钱。
夜凌站在一旁，盯着那日的樗里疾，这小子拜谢是拜谢了，捡钱倒也没耽误，夜凌看着真切，这小家伙可是捡了不少碎银，再一次确认小东西的身上带着那
日给的三十枚铜钱，夜凌眯了眯眼睛，向那破屋走去。
第390章 可怜（）
第三百九十九章
石城只算是个边陲小城，城内的事情根本瞒不过任何人，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城内的商家都知道刘府今日大喜，必然会对乞丐流民放礼，在石城拾捡菜叶，
上树偷果的樗里疾拿着银钱去买冬衣，干粮时商家也放心出售，这钱的来历是清楚的。
可是这钱有多少是来历清楚的，那就没人知道了。
樗里疾用这笔碎银买了许多东西，现在正值爽秋，再过几日下了秋雨之后便会更加寒冷，但是两人身上的破衣不足以渡过冬日，他必须考虑到这件事，要买
的东西有很多，最后他只能暗暗自责，当时在都抢些礼财好了。
樗里疾抱着刚买的过冬的衣物和一些干粮回到破屋，刚刚绕过院墙进了乌黑歪斜的大门，那一袭刺眼的干净雪白，让樗里疾的脸色剧变，将手里怀中的东西
扔下，大声叫道，“楽！”
“你这家伙！”樗里疾恶狠狠的盯着夜凌，“你离楽远一些！”
夜凌回头看了一眼樗里疾，转过头看着灰头土脸破衣烂衫的樗里楽，一个在外面恶狠狠的瞪着他，一个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夜凌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樗里疾看着蜷缩在角落的妹妹，咬了咬牙直接撞向夜凌，却被一道气墙挡住，虽是气墙，却也撞得他头昏脑涨，眼冒金星，缓了好久才恢复意识，大口大口
的吞着空气。
夜凌摇头，“之前还有些谋算，怎么一遇到自己妹妹的事情就昏了头。”夜凌指着樗里疾，两指一划又指向樗里楽，“莫说你妹妹没事，便是出了问题，你
就这么直冲冲的撞过来，能解决问题吗？”
“在得到那三十枚铜钱之后你能忍住七天等到今日，那为了你妹妹就不能等更长的时间吗？”夜凌喝道，“意气用事，如何成事！”
骂是这般骂的，夜凌心中暗道，若是夜晨遇险，自己一定会上头死拼的。
樗里疾爬了起来，昂着头凶狠的看着夜凌，咬着牙挤出话，“你要干什么？”
夜凌终于转过身正视樗里疾，他一挥手将这一方破屋隔断，再轻轻挥手，樗里疾被夜凌摄了过来，置于地上，夜凌看着樗里楽，“眼神可以害怕一些，不要
用这么强烈的恨意去看一个能威胁你生命的人。”
“樗里！”夜凌一挥袖袍，震开樗里疾身上的破烂衣衫，露出他瘦小的身体，右胸下有一道淡紫色的纹路，被灰尘盖住，看不清晰，夜凌却知道那纹路是一
个符号，那是樗里一族的族徽，古字——樗里。
樗里疾在衣衫露出的时候，脸色变得煞白，双眼中满是恐惧，这是他身份的象征，却也是一道诅咒，咒死了父母，咒死了家族。
夜凌蹲下身子，盯着樗里疾的眼睛，那一双充满恐惧、恨意的眸子，让夜凌心痛。
他知道樗里一族，不是记忆多年，而是知道这个姓氏必然与帝族有些关联，人族姓氏繁多，凡复姓氏皆与帝族相关。
百里、赫连、独孤、南云尽皆如此！
樗里也不意外！
当知道这个小子的名字之后，夜凌心中便以生疑，在自己的精神控制下，这小子不会说谎的，回去查阅帝典倒真的让夜凌发现了樗里一族，与百里、赫连相
同，樗里一族的先祖亦是二十七祖的徒弟。
夜凌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樗里一族，就剩你们两个人了？”
“我们不是——”樗里疾大叫，却在看到夜凌眼睛的瞬间，话语断了，他看清了，夜凌的眼神与那些人不同。
“那也就是说，你现在是樗里一族的族长了？”夜凌轻声问道，他抬起手想要拍拍这个小家伙的脑袋却还是忍住了。
樗里疾犹豫了一下，咬了咬牙点头。
夜凌站起身，身上白袍猎猎，看着樗里兄妹，夜凌低声说道，“忘了说了，在下姓夜，帝族夜凌！”
“你——是——”樗里疾瞪大眼球，口中露出音节，夜凌看着他，“樗里一族发生什么事了？”
樗里疾回头看向妹妹，却发现妹妹露出疑惑，他苦笑一声，樗里一族的传承果然在自己身上，夜氏帝族，这种事只有继承樗里的人才知道，眼前这个人应该
不是说谎，可是这么相信他，樗里疾有些犹豫。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的？”樗里疾问道，那日他问起姓名，自己明明答得是名字，也就是自己与妹妹的名，疾和楽。
夜凌看着樗里疾，“回答我的问题，樗里一族出了什么事？”
樗里疾低下头，轻声嘟囔道，“被灭族了。”
“灭族！”夜凌眯起眼睛，身边的空间都在扭曲，肉眼可见的怒意迸发出来，“七圣族！”
樗里一族好歹也是帝族教导的，即便是不敌百里、独孤这种在人族也吃得开的大家族，但也不是什么宵小都能捏一捏的家族，何况灭族？
能够避过帝族的耳目，避过其他世家的眼睛灭了一个大家族的势力，人族域内屈指可数。
七圣族，首当其冲！
一定是他们！
夜凌看着樗里疾，又转过头看了一眼樗里楽，“我想带你们离开。”
樗里疾回头看了一眼樗里楽，张口欲言，却被夜凌打断了，“我不是询问你们的意见，而是通知你们一声。”
“我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教导你们。”
樗里疾回头看着妹妹，看样子他还是倾向于让夜凌带走他妹妹。
夜凌暗暗摇头，很遗憾，他不会在这里让步的。
……
……
人族北域，这里有一座古城，名曰——天狼！
西北望，射天狼。
天狼城，夜凌知道这个边城，这座城池的位置很尴尬，在人族疆域中域、北疆、西域的交界点。夜凌之所以知道这座边城，不是因为他的位置，而是因为这
里是七星的关城。
他早就应该过来的。
夜凌回头望着一眼东方，看着天狼二字，胸口有一团火在燃烧，白衣猎猎，这一团火终于破体而出，磅礴的血气冲霄而起，像是一条血龙游立在天地之间，
凡是修行者见到此景，都会感叹一句，好磅礴的血气，好强大的生机。
不过，在天狼城中的人见到这一幕就不会只想到如此，人族弱小，能有如此磅礴血气，生命精气又气冲斗牛，当世有如此血气之人屈指可数。
夜凌，现在帝族唯一人，便是血气旺盛的佼佼者！
樗里疾看着血气蒸腾的夜凌，若有所思，樗里楽的表情则要更加低沉一些，看得出来，这个小家伙在想着什么。
天狼城城门开启，其中走出数十位修士，为首的七人，夜凌只认得一位。
上一代的七星文曲！
在这七人身后，只有六人，这个发现让夜凌的表情黯淡许多。
“人族七星，见过帝子！”
上代七星，当代七星，加之天狼城中的相关高层尽皆拜倒山呼！
夜凌扫视一圈，淡淡的点了点头，他越来越习惯帝族的身份，当他确定了自己的路之后，他便知道自己再无亲朋，夜凌牵着两个小家伙径直穿过这些人留出
的道路，像是大帝出行！
文曲道人的眼神晦暗，当看到夜凌之后他摸着下巴上的胡须点了点头，看来，这位帝子已经做出了他自己的决定！
这不过，帝子的决心是什么？文曲道人猜的到吗？
夜凌进入城中，在七星的引路下进入天狼台，夜凌当仁不让的在主位坐下，望着上代七星与这代七星，夜凌沉默了。
“文曲！”良久的沉默之后，夜凌开口唤道。
文曲道人犹豫了一下，向前迈了一步道，“帝子有何吩咐？”
夜凌的眼神变了变，拍了拍樗里疾的肩膀，轻轻一推，“这是我为七星择选的下一任文曲，樗里疾。”
文曲道人愣住了，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师兄弟，又看了一眼在身后的师侄们，再次将目光转到夜凌身上，文曲道人躬身拱手再拜道，“小帝子请明说，您打算
让此子为下一任文曲，还是——”
夜凌盯着文曲，缓缓说道，“下一任文曲，不行吗？”
“不不不，帝子亲自择选的人贫道不敢妄言，只是七星的职责一部分是监视人族，一部分是为帝族——”文曲道人顿了顿，“所以，七星是顺着帝族的诞生
而出现的，这直接指明下一任文曲，不合祖制，也妨碍下一任帝子的修行。”
夜凌抬起头深吸一口气，缓缓落下，视线有如鹰隼，“下一任帝子，已经出现了。”
“帝子莫要开玩笑，据贫道所知，帝子尚未婚娶，哪里有的子嗣。”
“可是我妹妹却嫁人生子了。”夜凌看着文曲，语气不容置疑，“她也是帝族，她的孩子理应继承帝子名号。”
“这——”文曲道人的脸抽搐一下，回头看着自己的几个老兄弟，转过头，语气弱了许多，“这不合祖制啊。”
“我已经将帝典传给他了。”夜凌一挥袖袍，一副你说什么都晚了的姿态，“他现在就在西域禅宗修行，你们择选完七星之后变送到禅宗，让他们亲近亲近
。”
“文曲。”夜凌叫道，犹豫了一下，“你就受累些，樗里疾算笑苍天的弟子，你就替徒弟教徒弟吧。”
文曲沉默良久，最后还是抵挡不了夜凌的命令，拱了拱手，然后过来拉着樗里疾的手回到原来的位置，文曲看着安静的樗里疾，不禁有些惊讶，看着樗里疾
平静的神色，文曲抬起头看向夜凌，暗暗点头，不愧是帝族择选的人。
夜凌又把目光转过转向七星，看了一圈，夜凌按着樗里楽的肩头，“七星七人，贪狼、巨门、禄存、文曲、武曲、破军、廉贞，我选择你哥哥去继任文曲，
关于你，我没有想好，你想做七星中那一人？”
现任七星都屏息等待，他们要收徒了？
樗里楽看着哥哥，竟不去看现任七星的六人，转过头看着夜凌，眼神中露出一种审视的意味，夜凌也不挪动视线，与她对视，想要窥探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樗里楽抬起手指着夜凌，“我要跟你走。”
夜凌的眉头挑了一下，沉声道，“不行，你必须选一个七星继任。”
“我不选！”樗里楽一步步退，盯着夜凌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语气坚定，这让夜凌对这个小女孩有所改观。
夜凌见到樗里兄妹之后，一直都是樗里疾在四处奔走，樗里楽躲在一旁，本来以为樗里楽是一个极没主见的小女孩，现在看来，事实似乎并不是自己想象的
那样。
樗里疾神色焦急，似乎是怕妹妹出事，当面顶撞这个人可不是一件好事，这个人说过不可意气用事，但是，樗里疾站了出来，看着夜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