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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己并不知道,这段店小二的生涯成为了某些人一生用来炫耀的谈资,这些人每当和人吹嘘时就说:“想当年姜老太师还给我沏过茶呢!”
姜田不是不爱财,但他也明白照这个速度攒下去,就算得到赵掌柜的全力支持,想要攒够赎人的钱也是天方夜谭,每当夜幕降临他遥望着不远处的倚红楼,总是在想那个呆头呆脑的小丫鬟是不是同样望眼欲穿的等着自己。按说以自己的人生经历本不会轻信萍水相逢,可是每当想起那个瘦小羞怯的身影递来的馒头,却又觉得在那乌烟瘴气之地竟有如此纯善的姑娘,简直如同淤塘中的一朵小荷。姜田深知自己没有任何情欲上的躁动,只是本能的想保护住这心中的感动,作为一个兄长或是知心朋友呵护这份善良。
“看来又要买水了!”两日后赵老板扒拉着算盘小声念叨着,这已经成为了仅次于购买茶叶的最大开销。
姜田想想那不算近的距离,也盘算着怎样才能省钱省力,像他们这种用水大户,每次补充甜水都够姜田折腾一整天,这还不算,每当街上的人看见他这昔日的秀才公提着两个不大的水桶招摇过市,就总是不停的在背后发表着各种议论。
“要是自家的水井能喝就好了……”每到这个时候姜田都特别怀念后世的自来水工厂,别看当年他也大骂过自来水质量不佳,但至少烧开后饮用还不是问题,而且居民用水还有国家补贴,同工商业用水的价格相差极大。由此他又联想到后世北京的供水问题,眼下密云水库连个影子都没有,南水北调就更是痴人说梦,城外倒是有几条河,但这个时代的运输与储存水平决定了远水解不了近渴,思来想去他发现除了自己马上拎着水桶出门之外,眼下没有一个能给水缸装满的办法。折腾了小半天,总算是勉强挑了一缸水,赵掌柜也清楚这个文弱书生短时间内变不成壮劳力,便招呼他回后宅休息一下。姜田回到后院之后迫不及待的将上衣一脱,然后又从自家水井中提上一小桶水,从头到脚浇了个通透。反正这小院子只有他们两个人,也不用担心有人看见秀才如此粗犷的一面。即便是在炎热的夏季冰冷的井水也让他打了个寒战,仔细闻了闻,一股说不出的味道弥漫在身边,这是苦井水和汗液混合的味道,也不知水中的成分对皮肤有没有伤害,就算有,在这个时代有谁会关心一个男人的皮肤是否紧致细腻?还别说,这种人真有!
就算已经穿越,姜田也对自己这无厘头的问题感到可笑,这个时代将那种职业称为相公,不是大门大户附庸风雅者还玩不起呢。可看看水中的倒影,自己这普通的男人面孔绝对不符合标准,自己肚里的墨水也不够让文人雅士惺惺相惜,除非对方欣赏格物致用之学。自嘲了一会,伸手去拧干裤脚上的水,一滴滴的从粗布中渗了出来,姜田看着这司空见惯的景象有点发呆,然后像突然间想明白了一拍大腿:“罔为现代人啊!”接下来的几天姜田一边干活一边瞎鼓捣坛坛罐罐,赵掌柜虽然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不过反正也没有影响到谁就没去管他,除了看见这小子将烧红的柴火从灶膛里拣出来泼上水变成木炭时,心中略微心疼了一下柴火钱之外,其他时候是绝对不干涉的,或者说他也很期待这位不同寻常的读书人能给自己带来点惊喜。
第五节、神秘的小二()
没几日姜田鼓捣出来的东西就摆在了赵掌柜的面前,从外观看上去它就是一个粗陋的陶制破坛子,说它破是因为坛子底缘多了一个窟窿,虽然破口不大却能看见里边填塞的棉絮,对于一个容器来说绝对属于报废的行列了。
“这个……”赵老板有点吃不准:“能让苦水变甜?”
姜田先是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暂时还不能变甜,但至少可以饮用。”
只见他又找了一个大一点的坛子,然后寻了几双筷子将破坛子架在好坛子的上边,最后将烧开的苦水灌到破坛子里边,一瓢、两瓢……直到坛子底部开始渗水,然后他接了一碗过滤后的水递给了赵掌柜。
老头犹豫着接了过来,看看白瓷碗里的水没有什么异样,又看看还在渗水的坛子,寻么着对方就算想下毒害死自己也不会费这么大的周章,于是一口气将水喝干。姜田在旁边紧盯着老头的反应,只见他皱了皱眉然后放下了碗。
老人家仔细的砸吧着滋味:“这水的确能喝了!只是这味道还有点苦。”
姜田心想我倒是希望能直接得到纯净水,用简易的木炭过滤已经是极限了,而且手头没有磁铁来吸附重金属,这还是将开水倒进去的结果,要是直接过滤井水味道更重。话说这年头要想获得纯净水就只有蒸馏一个办法了,蒸馏设备的结构也很简单,凡是吃过云南汽锅鸡的都明白原理是什么,但这北京城的燃料也不是白拿不要钱的,蒸馏的效率太低成本又太高,不适合自己这小门小户的使用。
“掌柜,我想用这水泡茶寻常人是喝不出来的,这样一来就能省下很多水钱!”
姜田自以为出了一个节省成本的好办法,哪知道本来还有些惊讶的老头一瞬间就变了表情:“不可!此水定会毁了茶味,怎能因小失大!”
就这样,姜田穿越后的第一个发明就被老头直接否定了,虽然后世很多人都将此视为赵掌柜顽固守旧,但也有人称颂他诚实经商。无论怎么评价他至少大家都一致认为,光耀环宇的世界第一发明家此刻已经展露出非比寻常的才华,更是中华甩开欧洲傲视全球三百年的开端。
此刻的姜田可没这么伟大,他的本意就是想节省开支而已,还别说这个目的至少是部分的达到了,过滤后的水虽然不能以次充好的用来出售,但至少还可以留着自己饮用,赵掌柜毫不犹豫的改喝这种水了,节省一个人的用水对节省开支也算是一点贡献。他也不止一次的偷偷掀开坛子上边的白布窥视,但是除了一层层的木炭与棉絮之外就没看见其他东西,难道这就是让水能喝的秘密?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三个垂涎美人的公子哥又来到茶馆里喝茶,由于多日不见,姜田早就忘了这仨人的存在,现在的他除了每天期盼着说书先生赶紧换个故事之外,就是琢磨着怎么赚钱。所以乍一看见这仨人愣是没有认出来,这对于一个店小二来说绝对是失职的。
“三位里边请,敢问公子喜欢哪种茶?”
那仨人交流了一下眼神,心说你好差的记性啊!当初像躲瘟神一样的跑了,这才没几天就把我们忘个一干二净?那为首的刘色狼一见心生一计,想要戏弄一下对方。
“店家,拣你这里的好茶来上一壶,我等先尝尝味道。”
看这装腔作势的样子姜田似乎想起对方是谁了,但又没能完全记起他们,带着疑惑他还是尽责的问道:“本店有当年的龙井,三位公子可否来上一壶?”
那个姓田的书生点点头,他相信姜田的确是将他们忘得一干二净,除了感慨这个店小二当得不合格之外,也确信对方根本没将自己放在眼里。这对自视甚高的人来说绝对是个耻辱。
趁着姜田端茶的工夫,姓田的扭头对自己的两个朋友说:“你们看这才几天,他竟然就不认识咱们了。”
姓宋的公子到没有他这么在意:“想是来往人多他记不住吧?”
姓刘的色狼小声嘀咕着:“你们看见没有,柜台上多了一个破罐子。”
让他这么一说,那俩人这才注意到柜台上多了一件摆设,罐子底还不停的在滴水。
田姓的书生注视了一会没发现有什么奇特之处:“可能是舍不得扔吧,你们看它下边还接着一个碗。”
宋公子摇了摇头:“我看不像,倒是有几分铜壶滴漏的神态。”
刘色狼晃晃脑袋:“这个我知道,可这小店还要计算时辰?”
三个人沉思了一会,谁也没搞清楚这究竟是什么东西。若是放在其它店铺里,他们要么浑不在意这种小事,要么就直接朝伙计打听,绝对不会独自守在一边瞎捉摸。可这里不是一般的店,这家外表普通的茶馆请得起京城知名的说书先生,雇佣着一位货真价实的秀才跑堂,而这位客串的店小二本身还散发着难以捉摸的神秘感觉,凭那一手流利的军字,就不是其他秀才能比的。其实作为统治阶级使用的文字,就算有些读书人心生排斥,可大多需要“上进”的穷秀才们还是很乐意去模仿的。但一来繁体字早就成了无法克服的习惯,另一方面至今市面上也没有一个完整的简化字字典,除了在军队中接受过教育的人之外,谁也不敢保证自己写的一定合乎规范。他们就算有心从一些公文中收集文字,可这也仅限于那些能接触到此类文件的人,所以到现在为止别看大家都明白当今皇上不想重新恢复繁体字,却也没见他正式推广简化字,这两种文字就平行使用了下来。这时候突然有人发现,一个潦倒的秀才竟然毫无阻碍的使用半遮半掩的军字,这本身就已经成为让人感兴趣的事情,而他言谈举止中所流露出的那种淡然,也丝毫没有读书人流落市井有辱斯文的羞愧,反倒是有种不虚伪的洒脱。这些公子哥们见惯了或趋炎附势或故作清高的嘴脸,当真见到这么一位不卑不亢的角色也是吃惊不小。
话说姜田一边沏茶一边观察这仨人,沉吟了一会之后才恍然大悟般的想了起来,自己的记性也真够差的今天看来是躲不开了,本来就只有他这一个店小二,现在赵老板还不在店里,当真是躲无可躲。
眼看着姜田给自己上茶,那位身份最高的色狼老兄忍不住抢先开口问到:“店家,你柜台上摆的破罐子有何用处。”
姜田不知道他为什么有此一问,好在这也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于是浑不在意的答道:“此乃在下的拙作,只为了过滤苦水好勉强饮用。”
一直如同酱油党的宋公子闻言眼前一亮:“过滤苦水?你可不要信口胡说!”
姜田懒得和他们废话,可顾客就是上帝自己这边生意冷清就没有理由将客人赶走,于是他微微叹口气:“信不信由你,只是我丑话说在前边,过滤后的水虽然可以饮用,但那也不是甜水。你们还是不要尝试了。”
为首的刘公子虽然好色但也不是傻子,他看出了伙伴的意图,于是不悦的驱赶到:“你且去忙,这里不用你侍候。”
等姜田走远了,刘色狼小声的向宋公子询问:“贤弟,这‘过滤’二字何解?”
田公子闻言摇了摇头替宋公子回答:“你这不学无术的,奉新公讲解新学的时候又睡着了吧?”
宋公子苦笑一下,只能向一头雾水的某个坏学生解释一遍:“此语出自当今圣上,家祖当年在江南从龙时,听圣上提起过类似的东西,说是战场上有了此物便不愁得不到干净的水源,可你也知道江南本就多水,谁需要此物帮忙?听说要想制成需耗费木炭,对于普通人家来说绝不是必要的东西,所以才没有在京城推而广之。”
一听是皇上提及过的玩意,刘公子神色越发的好奇,这种只在小范围内才知道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家店中?难道说这个破落书生的长辈也是当年军中的人物?可改朝换代之后新天子对旧臣多有体恤,就算是老弱病残鳏寡孤独也至少能安享余生,怎么会让自家子侄流落在外?
这仨人的心思都差不多,中国的历史上极少有开国之君不过河拆桥的,嬴政、李世民之类的只能算是极少数,而且这两位在得天下之前就已经地位显赫的无以复加,至于那些靠从底层摸爬滚打上来的牛人们,也只有一个将军出身的赵匡胤没把事做绝。所以一开始他们这些新贵家族对比着明初的教训,一直战战兢兢生怕成了出头鸟,给当今万岁留下兔死狗烹的借口。看见这位奇怪的店小二不能不心生警惕,万一某个不太显赫的小家族已经遭了秧,消息却被掩盖的不留痕迹,那岂不是对临头的祸事浑然不知?
想到这里看似粗鄙的刘公子小声问了一句:“田兄说此物必有大量的木炭?”
对方点了点头,也明白了他的想法。
刘公子见姜田的注意力暂时不在这边,于是站起身快步走向柜台,然后伸手揭开了该在坛口的棉布,只是定睛瞧了一眼便复原好重新坐了回来,深吸了一口气之后这才缓缓的点点头。另外俩人不由得对视了一眼,知道这种东西的人是极少数的,除了当年的当事人之外,就只剩下学馆中的那些勋戚子弟,而其中大多数人又都像刘公子这般并不好学,所以这时才愈发显得蹊跷,除非这个秀才真是天赋异禀具有当今圣上那般神通,否则就只剩下一个解释了……此人定和皇家有着某种关联!
想到此处,三位同学用眼神交流了一下,不约而同的站起身形互相抱拳行礼。
还是那刘色狼最先开口:“今日不巧,小弟想起家严有命,着在下去办件私事,只好暂且别过了。”
宋公子也顺坡下驴:“如是这般自便去了,正好于学问上有些事情要请教家祖,我也告辞了。”
田公子面色不虞的说:“你们都走了,只剩下我岂不无趣?归家、归家。”
姜田一边收拾着他们的冷茶,一边捡拾起扔在桌上的一角银子,心想这几个公子哥真够败家的,这看上去足有一两的银块,可是这小店十天的纯利呀!要是他们多来几次,就不用招呼别的客人了。至此姜田依旧不知道他当初的一个无心之举,究竟引发了怎样的连锁反应。
第六节、富贵也逼人()
“这可是你做的?”一个差役模样的人指着柜台上的过滤坛子说道:“看你也是个读书人,可不要妄言骗人。”
赵老板连忙过来抱拳作揖:“这位差官,小老儿我可以作证,此物却是这位公子弄出来的,我见并不妨碍观瞻便摆在此处了。”
姜田似乎明白了什么,从来没有在这消费过的差役怎么会突然间冒出来询问这件事?看来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搞鬼,只是自己除了不远处倚红楼的那个势利眼之外就没得罪过什么人,又会是谁要陷害自己呢?他的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三个人的身影,可是又一想似乎有点不对劲,对方为什么要害自己?做个净水器又犯了哪家王法?
那名差人似乎也看出他们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于是解释着说道:“我家大人听说有人制出可以让苦水变甜的东西,特命我来一验真伪。绝非你们所想的那般,若是此物真有这般神奇,想必一番赏赐是免不了的。说不定受到大人的赏识还能让你寻一份差事。”
赵老板是人老成精的典范,他才不会轻易相信这番说辞,恐怕是某个官员看上了这项发明要据为己有,不过话说回来,就算真如猜想的这样,自己又能怎样?说到底还要看这个傻秀才怎么应对。
姜田没想这么多,他还在思考告密者的心态,难道是那三个纨绔子弟嫌自己冷落了他们?以他们的身份要整治一个店小二,哪怕是有秀才功名应该也不用这么费事吧。他见人家问起净水器的性能,心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不如一切照直说以不变应万变。
“这位差大哥客气了,实话实说此物虽能去除苦涩之水的味道,却不如真正的甜水受用,在这店中也只有我与掌柜二人为了省钱而饮用,如果不信可以尝尝。”
公差听他一说也不客气,反正自己想试试这东西究竟有多神奇,只是他端起碗轻轻的喝了一口之后便皱起了眉头,的确就如这个潦倒秀才所说,水是勉强可以喝下去了,但味道还是无法恭维。他轻轻的放下碗,只好遗憾的摇摇头:“我这就回去向大人如实禀报。还请你将此物画影图形写个详细的条子,我也好同大人交代。”
只有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两个人的心中同时松快了不少,赵老板心想:这么一个不能令人称奇的东西自然不会有人惦记。姜田则想到:反正我的言语中应该没有漏洞可抓,他们还能将我怎样。
其实吧,有时候这世间的事情是不能用常理来猜测的,否则历史上也不会出现那么多狗屁倒灶的事情。但是也不能将一个问题想得太复杂,这样会让本来简单的事情搞得曲曲折折没完没了。仅仅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净水器,由于牵扯到了当今皇上,结果几方人马汇聚到一起各种猜测纷纷出炉,当他们将掌握的信息汇总到一起之后,还是搞不明白这个穷秀才为什么能复制出皇帝的发明!这时终于有人灵光乍现,将复杂的事情以一个最简单的办法给解决了,派个人去探探底不久成了。当这些没事吓唬自己的家伙拿到姜田绘制的说明图之后立即就炸了窝!
“这这这……”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指着一张草纸上的线条惊讶的目瞪口呆。
一个几缕长髯飘在胸前,一副富家翁模样的中年人诧异的看着老人:“宋大人何故惊慌?”
另一边一位胡子有点打卷也就是俗称的虬须,佩着一口装饰华丽的腰刀,一看就像是某个军营中的武将,神情中虽然有点不耐烦,可还是碍着面子小声说:“老先生就别卖关子了,究竟如何?”
那老头眯起眼睛审视了半天,然后一道精光从浑浊的眼球中射了出来:“听德馨说,此子惯写一手军字,可这图中用的却是寻常文字,想必是他要遮掩自己的身份,可这构图、这讲解、这文体……均是圣上独有的风格!”
屋内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当今皇上究竟有多么的传奇?这事说来话长,用文武双全旷古烁今来形容也并不为过。其中最为世人称奇的并不是那半部《红楼梦》,而是独创了便于扫盲的军用文字。在他当年抗清的时候,便有计划的在军中推广使用,并且大力推行白话文体,一开始文人们还不太在意,毕竟一群丘八要是也动不动就引经据典之乎者也,可让他们该怎么办。时间一长扫盲的效果逐渐显现,上下级传达命令,以及士兵作战士气都有不同程度的提高,而且随着当年这位将军的地位逐渐上升,短毛军的战绩越来越辉煌,不少的军阀都开始效仿,直到最后开始威胁传统文人的地位,才引起他们的重视。所以说那帮人嘴上说维护明朝正统,拼命贬低当时的大元帅,与其说是忠君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