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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帖亡魂令-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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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院主!”

“卑座在!”

“给他点厉害尝尝,到他说话为止!”

“遵命!”

“神武院主姜鸣松”恭应了一声,一挥手,立即有两个彪形大汉上前,一左一右,把那“死亡使者”挟了起来。

“神武院主”嘿嘿一声冷笑,道:“朋友,你大概听说过‘元婴搜魂’这名称吧?这是崆峒用来对付欺师灭祖的门徒所用,本座略有所知,将在朋友身上试试手。”

“元婴搜魂”是一种最酷毒的刑法,人尽皆知,受刑者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全身暴缩如婴孩,裂骨推心,铜浇铁铸的金刚也禁受不起,而且一经此刑,终身成残。

“死亡使者”魂飞魄散,惨厉地叫道:“施天棠,你是杂种!”

此语一出,所有“天绝”弟子,全为之面上失色。

甘棠感到一阵绞心剧痛,他明知“死亡使者”此举是激怒自己以求解脱,但他忍不了,双目尽赤,俊面上的肌肉连连抽动,一跃上前,扯落对方蒙面白巾之后,是一个扭曲得变了形的中年人面孔,眼中的神色,象临刑的死囚。

甘棠冷厉地道:“朋友,本人成全你!”

侧掌如刀,慢慢地向“死亡使者”胸前插去……

“死亡使者”双眼暴突,欲挣无力,眼睁睁看着钢刀似的手掌戳向心窝。

“哇!”

猛嗥起处,甘棠侧立如刃的手掌,已插入对方的心窝,没及指根。

“死亡使者”眼珠几乎突出眶外,眼角尽裂,血水涔涔,口唇张开,身躯扭动,临死前的挣扎,令人不忍卒视。

甘棠被对方一句话在属下之前扯碎了自尊心,羞怒如狂已不知什么叫做残忍,他只要发泄,出气,仿佛杀人,流血,是一种抚慰。

“嗯!”

窒闷的惨号,使人从心底深处发出悚栗。

手掌插入一半。

“死亡使者”已不复人形,汗水血水混成一种刺目的液体从两腮流下,滴落雪白的前襟,全身扭转蠕动,口中发出的惨哼,像是一种怪兽的嘶吼。

“请……请……成……全”

他只求速死,此刻,生命对于他已是不能忍受的负荷。

甘棠面色铁青,没有半丝表情,有,那是一种恨,对命运,对身世的憎恨。

一行“天绝门”弟子,个个面色凝重,但又夹着茫然的神色,显然,他们并不了解少主何以如此激怒。

“噗!”

手掌全部括入胸腔,直没及腕。

“死亡使者”全身剧烈的一颤,惨哼变成了喘息,栗人的喘息,胸前没有一滴血,因为手掌堵住了创孔。

甘棠咬牙哼了一声,抽手,侧身,一道血泉,疾喷而出,变成一蓬血雨,洒红了两丈以内的土地。

“死亡使者”仍然瞪眼张口,但已断了气。

“扔了他!”

两名执着“死亡使者”的弟子,一抖手,把尸体抛出了三丈之外。

甘棠原本打算回地宫最后见义母夫人一面的念头业已消失,“死亡使者”的一句“杂种”使他丧失了见任何人的勇气。

是的,有母无父的杂种,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羞辱,无法洗刷的污点。

缓慢而木然地,他转身向“神武院主”以异样的声调道:“姜院主!”

神武院主躬下身去,惶惑地道:“卑座候令!”

“你们怎么来的?”

“卑座接获斐香主急讯,知道少主因先掌门人的公案重上太行,卑座等既奉太夫人令暗中候令,不敢不来,四名‘死亡使者’,是在渡河之后掇上卑座一行。”

“好,这里有三颗人头,请以最快速方式送回地宫,同时设法防腐!”

“神武院主”下意识地退了一步,道:“人头?”

甘棠冷漠地一点头,道:“不错,本人已经查明三十年前肢解先掌门父子的凶手是当时‘天毒门’掌门‘鬼见愁冯一鸥’,这是他们祖孙三代的头颅。应急速送回地宫作为献祭,以慰先掌门在天亡灵……”

“哦!”

所有在场的“天绝门”弟子,连“神武院主”在内,齐声发出了惊呼。

“天威院”属下香主潘九娘,竟激动得流下泪躬身施礼道:“少主神威盖世,本门有福了!”

甘棠木然的面庞上展露了一丝苦笑,谁能明白他的心事呢?谁知道他至深且巨的隐痛呢?

“神武院主”颤抖着双手,从甘棠手里接过包着人头的布包。

甘棠目光一闪,道:“斐香主!”

“天威院”属下香主斐一鸣疾行向前,垂手躬身,恭谨地应道:“卑座在!”

“转禀太夫人,请另派参加‘生死大会’的人选,我另有大事赶着要办,并请转达我此行吉凶难料,如有不测,有负大夫人深思,务请太夫人恕罪!”

“少主,您……”

“不必多说,各位可以动身了,这几位死难同门,由我亲手掩埋,表示我对死者的一点敬悼之意!”

“神武院主”、潘九娘,斐一鸣,齐齐面露惶惑不安之色,一副欲言又止之态。

甘棠尽量忍受内心的痛苦,一抬手道:“各位请!”

“神武院主姜鸣松”在此刻众弟子中,身份最高,沉凝地开口,道:“少主,卑座斗胆,请少主示知行踪,以便向太夫人复命?”

甘棠暗地咬了咬牙:“我此行办事,随机而动,没有一定行止。”

他决心就此永绝江湖,所以找了这个不太近情理的借口。

姜鸣松与潘九娘等,都是阅历深湛之辈,明知内中大有文章,恪于身份,又不便深究,但神色上业已表露了出来。

甘棠故作不知,转身发掌,土石翻飞中,顿时掘成了一个深坑。

姜呜松等当然不便袖手,甘棠虽交代要亲手掩埋死难弟子,但那只是少主对属下的一点心意,当下众人一齐动手,顷刻之间,便已停当,由甘棠为首,在墓前对死者行了一个简单而隆重的凭吊仪式,随后,四具“死亡使者”的遗体,也予以掩埋。

经不起甘棠再次催促,姜鸣松一行,抱着狐疑不安的心情,辞别上道。

现在,剩下甘棠一个人孤孑地木立谷中,心中一种空洞而茫然的感觉。

面对衰草斜阳,他象是一个被世人遗弃了的人。

是的,武林中已没有他立足的余地,并非人不容他,而是他无脸对人。

他的武士生涯,像此刻的落日,即将沉没了。

落日,在沉没之前,还有一刻灿烂的晚霞,作最后的点缀,而他什么也没有。

一阵破空之声,飘传入耳,把他从木然中唤醒。

抬头一看,数条人影已到了十丈距离。

待看出来人是谁之后,登时血行加速,心跳怦怦,手脚感到一阵冰冷。

“走!”

脑海里闪电般浮现了这个念头,身形猝然弹起……

来人已到了五丈以内,一个急骤的声音道:“表弟,你别走!”

甘棠心中一惊,不期然的刹势落地,但,他不敢回头,这一刻,似乎比死还要难受百倍,他一直怕面对现实,然而此刻,他已无法躲避这可怕的现实。

“孩子!”

声音仍是那样的慈祥,充满了至情的爱,然而听在甘棠的耳中,似乎已变了质。

“孩子,回过身来!”

甘棠一咬钢牙,回过身形,眼前,站的是他母亲“凤凰女朱琼芳”,表姐林云,和两位师兄。

他不知是恨还是自怜,他没有开口,俊面一片铁青,隐约可见肌肉抽动。

这神志,使他母亲“凤凰女朱琼芳”怔住了。

林云上前两步,蛾眉微蹙,以惊奇的口吻道:“表弟,到底是怎么回事?”

甘棠目光移注到林云面上,久久,才以暗哑而沉痛的音调道:“云姐,我对你负疚很深,但请你不要问我!”

林云粉腮一变,激颤地道:“表弟,告诉我为什么?”

甘棠嘴唇蠕动了几下,但没有发出声音。

慈祥的神采,从“凤凰女朱琼芳”的面上消失了,代之是惊愕、不安、惶惑,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出其中因由。

“孩子,看着我!”

甘棠的目光转到母亲面上,仍没有开口。

“凤凰女朱琼芳”面上浮起一丝悲哀的阴影,颤抖着声音道:“孩子,告诉我,什么争使你变成这个样子?”

甘棠压抑住即将爆炸的情绪,从紧抿的唇间迸出一句话道:“妈,您应该知道的!”

“我,知道什么?”

“您可以扪心自问一下……”

他的喉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再也说不下去,一方面,骨肉之情未泯,另一方面,他瞑想着当年,母亲必然是一绝代美人,但却有着一个卑贱的灵魂,不守妇道,玷辱夫门……

这意念,使他的恨意增长。

“凤凰女朱琼芳”窒了片刻,才幽幽地道:“孩子,你变了!”

“是的,孩儿承认!”

“你叫为娘的自问什么?”

“您知道的!”

“孩子,你眼中似乎尽是恨?”

甘棠身形颤了一下,切齿道:“是的,我恨!”

“你恨什么?”

甘棠虎目蕴泪,俊面起了抽搐,歇斯底里地狂声道:“我恨您给我这罪恶的生命!”

“你……”

“凤凰女朱琼芳”粉腮大变,娇躯打了一个踉跄,手指甘棠,却说不出话来。

两师兄面色大变,怒视甘棠,隐忍住没有发作。

林云粉靥罩霜,栗声道:“表弟,你心智还清醒吧。”

“很清醒,很正常!”

“这是你对姨妈说话的态度?”

“云姐,你最好不要过问!”

“如果我一定要过问呢?”

甘棠含在眼角的泪水,骤然滚落,大声道:“你不要迫我!”

林云骇然退了一步,但随之的是莫名的愤怒与伤悲,她爱他,逾自己的生命,然而当一切误会澄清,正期两情融洽之时,他变了。

她芳心欲碎,木然不知所语。

大师兄怒吼一声道:“师弟,你把话说清楚!”

甘棠冷冷地道:“不干你事,少开口!”

“你……竟敢……”

“我再说一遍,少开口!”

二师兄暴喝一声道:“甘棠,你难道要逆伦?”

甘棠双目尽赤,厉声道:“别迫我杀你!”

“凤凰女朱琼芳”扬手止住两师兄开口,脚步向前一挪,厉声道:“逆子,说,把你心中的话说出来?”

甘棠此际内心涌起一阵阵撕裂的痛苦,像梦呓似地喃喃道:“是的,逆子,我是逆子!”说到这里,突然恨声大叫道:“是谁使我这样?是谁造成这种局面?是谁?谁?”

“凤凰女朱琼芳”全身簌簌而抖,面色苍白得可怕,一颗慈母心已完全碎了,声泪俱下地道:“你曾对你的阿姨说……你……恨我?”

甘棠以身掩面,悲愤的道:“是的,我恨你!”

“我劈了你!”

大师兄朱承武暴喝一声,飞扑而出,呼地一掌劈向甘棠当胸。

“砰!”

甘棠受了一掌,硬不还手,语音带煞地道:“你敢再动手,我就杀了你!”

林云嘤咛一声,哭了出来,一扭身,拔出大师兄朱承武腰间的佩剑,寒芒乍闪,迅速诡辣地罩头劈向甘棠。

甘棠心念一动,欲待出手,但另一个意念却使他闭上了双目,引颈待死。

骨肉天性,出于本能地,“凤凰女朱琼芳”飞指弹向剑身。

“砰!”

剑身被震得一偏,但余势未衰,朝肩头划落。

甘棠木然睁眼,俊面除铁青之外,别无表情,左肩被划了半尺长一道口子,鲜血如泉喷出。

第二十章绝处逢生

他似乎身心均已麻木,又像是甘心死在林云剑下,面上僵冷得没有半丝表情,林云粉腮一惨,带哭地叫道:“止血,否则你会死!”

甘棠怆然一笑道:“云姐,我欠你的太多,但已无法偿还,能把生命交给你再好没有了!”

林云抛去手中剑,一挪步,戳出一指,止住了甘棠肩头的血流,玉掌一翻,“啪!”一记耳光沉重地落在甘棠面颊之上,狂声道:“你莫非疯了!”

甘棠木然退了一步,道:“我……没有疯!”

林云既气又急,娇躯花枝乱抖,粉靥泪水纵横,嘶声道:“到底为什么?你说呀!”

甘棠咬了咬牙,面向他母亲“凤凰女朱琼芳”,启动颤抖而苍白的口唇道:“妈,孩儿自知不孝,请告诉孩儿一件事!”

“凤凰女朱琼芳”幽幽的道:“什么事?”

“孩儿……到底姓什么?”

此言一出,在场的均为之骇然震惊。

“凤凰女朱琼芳”蹬地退了一个大步,厉声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甘棠咬紧牙关道:“请母亲回答!”

“你当然姓甘!”

“是姓甘吗?”

“为什么不?”

甘棠目不稍瞬地瞪视着他的母亲,似乎想从母亲的神色上证明这句话的真实性。从母亲悲凄但极端庄重严肃的表情上,他看不出什么异样。

他有些动摇了!

是母亲掩饰得好,还是事实与传闻不符?

心念中,沉凝地开口道:“妈,孩儿要知道你离家出走的原因?”

“凤凰女朱琼芳”面色一惨,目中顿时闪动着泪光,幽凄地道:“孩子,妈到现在还不明白,为什么你父亲十分皂白把我逐出家门,当时,我负气离开,现在才后悔当初没有追问原因,但……迟了!我该……”

甘棠动摇的心又恢复原来的坚硬。

这是遁词,可耻的谎言。

他已无话可说,事实已昭然若揭,何必要追根究底呢?即使知道了真相,又能如何?既成的事实是改变不了的,何况,这罪恶的谜底,决不可能从母亲的口中揭晓。

去吧!到那没有人的地方,让时间结束这命运的悲剧,让时间埋葬罪恶的现实。

他感到自己的心被撕裂,在滴血!

林云已听出了事情的梗概,惊疑地道:“表弟,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甘棠绝望地嘶吼道:“不要问我,去听听江湖的传言吧!”

身形一弹,电奔而去。

“表弟!”

林云急声呼唤,但甘棠去势如电,只眨眼工夫已消失无踪,林云痴望着甘棠消失的方向,珠泪纷纷滚落,她的心,再一次为甘棠破碎了。

“凤凰女朱琼芳”身躯晃了两晃,栽了下去。

且说,甘棠怀着一颗被撕碎了的心。盲目向前狂奔。

夜,吞噬了整个大地。

甘棠像幽灵似的飘过峡谷,山涧,峰岭……

一片疏落的灯光映入眼帘,使他霍然惊觉,离开太行山区已经很远了,眼前是一个镇集,从阑珊的灯光看来,当已是夜市收歇的时分了。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也不知道怎会来到这地方。

他此刻仍是处在纷乱与失神之中,脑海中没有一个完整的意念,但,他直觉地止住了狂奔之势,茫然驻足荒郊。

他还没有想到何去何从的问题,隐痛仍在折磨着他。

“我做了什么?”

他自己问自己,然而却找不出答案。

一声断喝,使甘棠神志稍苏,举眼一望,面前,站着一个劲装疾服的中年武士,双眼神光炯炯,在暗夜中如两颗寒星,显见内力修为之深。武士身后八尺,伫着一顶小轿,四个抬轿的黑衣大汉,直挺挺地站在路中,轿杠放在肩上,似轻如无物。

半夜深更,抬轿子赶路,这可是少见的稀罕事儿。

甘棠冷冷地看了对方一眼,不言亦不动。

中年武士再次喝道:“小子,半夜三更到这里,显然不是什么好路道……”

轿内一个女子的声音道:“是什么人?”

中年武士道:“一个乡下的野小子!”

“这里什么地方?”

“已到地头!”

“哦!”

轿帘一动,露出了一张粉脸,一照面,又缩了回去,轿帘复掩如故。

“一个乞丐,打发了吧!”

“要不要带回去问问!”

“算了!”

中年武士一扬掌,排山劲气卷至,甘棠被震得飞泻数丈之外,六人一轿冉冉而去,眨眼没人黑暗之中。

甘棠被这一击,神智才告完全清醒,轿中人惊鸿一瞥的玉面,再浮脑海。“是她?”心念一动,站起身来。

轿中人,正是曾被他唤作继母,而现在是“玉牒堡主西门嵩”情妇的陆秀贞,这情况大大出他意料之外,陆秀贞半夜坐轿来这荒野何为?

陆秀贞可没有认出甘棠来,他现在一身土布衫裤,左半身的血污被黄沙粘染,凝结成一片污糟,衣裤在狂奔中撕裂挂碎,看上去的确是个“褴楼”的乞儿,谁会想得到他便是击败“死神”,被武林渲染得成了神的“天绝门”少主。

此际,别说是陆秀贞,如果临镜一照,恐怕连自己也认不出自己了。

中年武士的一掌,并没有使他受伤,虽然他是处在茫然失神的状态中,但“天绝武学”

的奇奥便在此,经脉生机的守护,已到了至上之境。

这时,他才发现身后不远是一片黑黝黝的松林,林中隐约露出一段院墙,一条青石小径,从林内伸展而去,他自己方才正好立身在小径正中,难怪阻了别人的道。

他早先对西门嵩与陆秀贞切骨之恨,已因身世的揭穿而消失了。

就在此刻——

两条黑影从林内小径奔出,其中一人肩上扛了一样黑忽忽的长形之物,似一具死尸,在走到离甘棠身边不远的地方,抖手把那物朝路旁草丛中一抛。

死尸,甘棠已看清楚了,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两人之一道:“吴二,还是费点事埋了的好,以免被人发现不妥!”

另一个阴阴地道:“放心,只怕半个时辰,那些贪食的饿狼准会连半根骨头都不会剩下!”

“走吧!”

两个黑衣人转身入林,根本没有发现甘棠的存在。

甘棠下意识地前行数步,定眼一看,“呀!”他不由得失声而呼。这具血肉模糊的尸身,正是本门“天威院”属下,随同化身为“半面人”的程院主潜伏“玉牒堡”中的万万通。

万万通为什么会惨死这里呢?看死状是被酷刑所杀。

尽管甘棠万念俱灰,但对于“天绝门”潜意识中总觉得所受的太多,而无以为报。

于是——

他迅快地掩埋了死者,轻捷如鬼魅幽灵般地向林中飘去。

林中,不少桩卡,戒备森严,但没有人发现他的来临,即使有,至多认为是眼花罢了。

入林五十丈,是一所巨大的庄院,庄门牌楼之上,悬着“漱玉别府”的匾额。

他无意去思索“漱玉别府”的来历,如一抹淡烟般从侧面入庄。

庄内,画堂之中,宫灯朗照,巨烛高烧。

厅外,罗列着十八名锦衣剑士。

堂中盛宴高张,但只坐着三个人,正中首坐赫然是“玉牒堡主西门嵩”,两个美艳妖娆的中年妇人两侧相陪,妇人之一,是刚才乘轿而来的陆秀贞。

桌旁,两名青衣小婢执壶。

甘棠隐身在厅堂对过的暗角里,对堂中院内的动静,一目了然。

西门嵩目中不时闪动着一缕阴森森光景,这与他一向威严正派的表情极不相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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