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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县城还有五六十里路,今天无论如何都到不了县里。决定在长塘镇上住一宿,但经此一事,大家都弄得筋疲力尽,好在长塘镇上离此不远。
随处散落的逃难之人落在眼里,衣着褴褛,黄皮寡瘦的小孩脸上显得有些痴呆,完全没有小孩应有的活跳。
“到长塘镇上,买些包子馒头分发给这些小孩吧。”
灾难年头百事哀,房如松忽生悲悯之心,动了恻隐。
胡达寅显然也有感而发,“跑了不少难民,剩下的也不多,不如和其他几家商量一下,干脆连大人一起算上,大家分摊下来,也多不了几个,顺便跟他们说说,此去一路上,千万不能再到田里去打食了,要不,得不偿失。”
第二十一章 是祸躲不过()
长塘镇上,集市早早散场。
各家心事一大堆,各自派人寻找住处,房如松把这等事情交给龙景阳。
商旅不发达,镇上能让旅客入住的地方不多,二百来人的队伍,要安顿下来,不容易。一下子要入住这么多人,这在长塘,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不免引起长塘镇上各色人种的悄悄议论。
有几个小型寨子散落在各处,远的差不多相距一里上下,不过,此地毕竟长塘乡的赶集之地,大多房屋在马路两厢。起码方便随行就市,也能顺便吆喝几个铜板。
龙景阳带着苏文炳张才景和江信北,四处寻找。分散的村落不作考虑,民房低矮秀气加破烂,住不了几个人。
有几个本地人,就有了近水楼台之便,四人找到三家临近的民房,分别安置房家胡家和陈家,好说歹说,让房主答应出租屋前的空地安顿各家的下人。
旁晚,到各家饭店定制包子馒头,送来。其他各家都是人马困乏,各家家主却得出出面,不是为了出风头,博个好名声总不会嫌多,不过,这事情既然是房如松胡达寅和陈长贵提议的,自然得他们三人出面主持。
百十个难民的干粮发放,其实用不了多少时间,关键在于晚了,担心天暗下来,看不到,落下个别人,跟房主借来几盏马灯。
本来房如松是要出钱租用,但房主听说是给难民发放干粮,那还好意思要钱?再说人家租用的房间,已经费用不低了。
包子馒头还没发出一半,见一伙人吵吵嚷嚷地走来,虽然不一定是冲着房家来的,龙景阳还是条件反射般地做出戒备,凝神盯住来人的方向。
这伙人,足有二十多人,来到难民摊点,只见一人压住派发的包子馒头的竹筐,大声道:“不用在这里假发慈悲了,今天糟蹋我家稻田的事情还没完。”
房如松咋一听,脑子一蒙,愕立当场,胡达寅和陈长贵等也好不到哪里。
江信北,苏文炳,张才景还有几个房家伙计,丢下发放包子馒头的活儿,跑上前来,别天都快亮了,还鸟尿床。
在乡镇所在之地,相对是安全的,各家家住无非是来走走过场。明天要赶早,家院伙计已经让他们早早休息,现在没几个在场。
临近夜晚,光线不好,但好在有马灯,江信北见有些人面孔似曾相识,是长塘街上人没错,自己却犯不着和他们作对,当然也不会怯场,无论什么事情,总有个来龙去脉,是非曲直。
抬头慢慢朝后面看去,只见石峰和李世奇在那似乎看西洋镜似的,心里不由蹭的一下,火了起来。
这事肯定和两人有关。
这是砸人饭碗呀,明显是踢馆砸场子,打脸了,是可忍孰不可忍?
江信北做如此想,还真是冤枉了石峰。
这说来话长。
石峰在瓜坪受了一肚子闲气,越想越不是滋味,没跟金长兴说声就离开瓜坪,到长塘镇上,和金长兴老表的族房兄弟李世奇相遇。
上一场,李世奇的一个朋友被人摸了身上的钱财,找上几个朋友找上对方,反而被对方一伙痛打一顿,没证据,那不是诬赖人,坏人名誉么?
别说是混混世界,江湖纷争,就算是当代法制社会,科技发达,如果没有摄像头之类的东西,又没当场抓个现行,你吼不住,那就是欺负你没商量。
李世奇的朋友是个不服输的主,受不了这种冤枉气,找上李世奇,看看这一场有没有机会报仇雪恨。
乡镇的赶集日是各地和村寨混混的武林大会,平时有什么冲突,没那胆量纠集兄弟杀向对方村庄。但赶集的时候,这些人一般都要出来,设局坑骗或者摸扒找工做都是机会。有心报仇雪耻,赶集日便是了结恩怨的最好日子,至于了结到什么程度,混混心里自然有权衡。正因为如此,本来有恩怨的,闹来闹去,各种意外关系盘根错节,最终成为不打不相识的朋友也不一定。
这几天一直在找人,昨天有手下弟兄看到石峰,报给李世奇,李世奇找到石峰,礼数尽到,求石峰帮忙。
石峰和李世奇之间有些渊源,其他的不说,单是石峰平时到长塘,只要遇到李世奇,大多数情形,吃住都是李世奇给解决的,手头拮据之时,还从李世奇手中得到缓解。再加上,在瓜坪,江信北苏文炳横插一杠,让石峰在金家人面前大折脸面,以后恐怕再难上金家门,石峰正憋着不爽,寻思找个机会发泄。
李世奇的这点请求,于情于理,石峰都不能拒绝。
为了这事,石峰在长塘住了一晚。
今天是赶集日,报仇雪恨就看今天,错过了,至少得等下一场。
李世奇把纠集起来的二十多个小混混带到石峰跟前,请石峰训话,自己的小弟的角色做得很到位。
石峰没做客气,对众人说道:“我们要来就来一次狠的,不要整天想着打打杀杀,一次就要让别人怕了我们。你们有什么称手的家伙,准备好,另外,你们,好多我都不认识,我看你们找个什么东西标识一下,免得到时误伤了。”
这话说得二三十个小屁股兴奋异常,以前多是拳脚相加,最多是吃亏的时候,慌不择物,逮到什么,就用什么。现在事先准备武器,那一定是异常痛快淋漓的阵仗。
赶集日人多混杂,要找人实在不容易,在房如松他们谈判之时,终于发现那人。消息报给石峰,石峰一声令下,一干小屁股,手臂上缠绕这各色布条,拿着棍棒菜刀,直冲街面。
滚滚洪流,气势冲天,人挡杀人,佛挡杀佛。赶集之人弄不清楚怎么回事,纷纷避让,避让不及的,挨个棍棒拳头的,只当被鬼打到了。
撞向地摊,或者铺面,集市一时大乱,却没人赶停留在正道上。
即便有人有几个帮手的,瞧这阵势,也只好自认倒霉。
石峰提着一根棍棒,一马当先,凶悍无匹。
顺着留下来监视的兄弟所指人群,石峰率众掩杀过去,也不管是不是打错人。
那人是本乡蝗冲人,此时,正和几个朋友在谈笑,或许还有一些同村人,看架势应该是准备收拾回家了。他有个外号叫螺蛳蚌,大概是指这人的肚子像螺蛳那样九曲十八弯,意思有那么点贬义。
冷不防,石峰带人冲杀进来,螺蛳蚌眼尖,看到上个赶集日被自己踢打的那人在场,地方狭窄,人多,道路堵塞,逃无可逃。
螺蛳蚌很机灵,叫道:“快抄家伙。”
说着將别人准备回家的扁担一把抢过来,严阵以待,同样凶悍。
其他等人不管是不是同伙,这种场合,想置身事外没有可能,至少得自保,有扁担的抄扁担,没东西的,就近逮到什么抢什么,作防身之用。
螺蛳蚌这边有十多二十个年轻人,冲上前对杀。
趁双方械斗,其余人众远远躲开,胆子大些的作壁上观,其情状,快如狸猫,动如脱兔,躲闪之速,秩序之井然,令人叹为观止。
石峰一伙,不仅人数占绝对优势,石峰下手或许有分寸,那些小屁股可只记得老大说过的,来狠的,让冒犯自己的人,一次就怕了,那以后,这长塘镇上还不由着哥们横着走?
以有心算无心,螺蛳蚌一伙,虽然年纪大,本力强些,仓促应战,至少心理准备不足,而且有几个显然不是一伙的,见事不可为,没人阻挡道路,看准机会,抽身而逃。
军心即是灵魂,才有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的格言。
螺蛳蚌手上被伐了一刀,刀口在前手臂,幸好不深,这还是因为人多,小混混们虽然肆意妄为,但毕竟要顾忌别伤着自家兄弟。
有人逃跑,螺蛳蚌一方的阵仗一下子溃散,接连几个跌倒在地,被几个手持棍棒的小子围住棍棒侍候,只得蜷着身子,抱住头,护住要害,口中不停地喊出告饶声。
本来决战之心就不强,有人先跑,更让军心涣散更快,螺蛳蚌见势不妙,撒腿就跑,其余人跟着逃散。
石峰率众直追出去两三里路才收兵回镇,此时因为械斗,集市早早开始散了。
混混们大胜而归,兴奋异常,彷如征战的将士凯旋而归,一脸的荣耀。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算计。
稻田事件过去了,大多杨村人翻山走近路回去了,却有三人直往长塘镇上走。几个是平时懒散,专事在各乡村撺掇,见风都想抓一把的人,人多的时候,怕被村里人鄙视,离开了就没那份顾忌。寻思着到镇上找几个哥们,诈诈这些人。从这些财主那么大方地答应村里人的要求,不是财大气粗,就是胆小怕事,息事宁人。
三人到长塘镇上,集市散得没几个人,有些奇怪,找不着人,就凭几个人,确实没那胆量打秋风,不免有些丧气。
见事不可为,走了一人,留下两人,一个叫蒙永亮,一个叫杨友程。俩人不死心,在街上闲逛,以图有个意外。
或许上天真的很眷顾有理想的人,不久,石峰带这伙小混混旁若无人地走来。
其中不乏几个认识的,杨友程心思一转,这不是现成的人马?即便自己不能坐庄,能沾点光,总有好处。
通过熟人引荐,杨友程和蒙永亮如愿以偿地见到李世奇和石峰。
这些前因后果,跟江信北他们进镇也就是前脚后脚的事。
江信北径直走向石峰,狠声喝道:“石峰,这是你在后面搞的鬼?”
石峰愕然。
“谁呀,这是?”
敢这么质问石峰的人,想必也是个人物,李世奇不由上前问道,也不知他是问石峰还是问江信北。
第二十二章 恰英雄年少()
石峰没有说话,不否认就是承认了。
江信北道:“本来我还敬佩你为兄弟出头,有些担当,想不到,你竟然是那种是非不分的杂种。”
石峰没想到在这个地方,这个时候会遇上江信北,被李世奇一打岔,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江信北的质问。
被江信北骂杂种,石峰气不打一处来。
这两天真是流年不利,做什么都窝火。
之前还有否认的权衡,此时,石峰脖子一粗,朗声反击道:“是我又怎么样?杂种,有本事,你放马过来。”
“好,好,够种。”
江信北懒得再理会石峰,转身走到摊前,抓住杨友程肩头,一扳一甩,杨友程便跌落出去,四脚朝天。
忽生変肘,包括苏文炳张才景在内众人目瞪口呆,淡淡的慌乱之意,漫过心头。
从西流村出来,江信北都显得老实憨厚,唯一发脾气的是在瓜坪镇上,对陆盛标,那是因为陆盛标口没遮拦,是有征兆的。眼前却毫无征兆,苏文炳张才景震撼之余不由对望一眼,迅速站到江信北身边,担心眼前这些人恼羞成怒,突然发难。
拿下竹筐,江信北站上放竹筐的矮桌。
二十多个混混,只是镇上各家跳脱的子弟,平时纠结起来,多是互相帮衬,并不是相互有义务的帮派性质。这次前来,要想师出有名,得以杨友程和蒙永亮为头,有这么多人助阵,似乎料定这些外地人没胆子放肆,偏巧有人不信这个邪,不但先动手,还唯恐大家不知道,站在高处,显摆么?看长塘无人吗?
站在前面的几个混小子,冲上动手,苏文炳和张才景,左右插上,护驾很及时。
稍稍外围的,还没从刚刚的一幕醒悟过来,被动地,骚动一会儿,渐渐没了动静。
江信北少在长塘驻留,众人不熟悉,苏文炳和张才景的动静却看在眼里,有不少人认识苏文炳,那和石峰是一个级别的**。
刚才,江信北直接漫骂石峰是杂种,没见石峰有激烈的反应,转过身来又把杨友程甩个四脚朝天。只怕江信北是个不输于苏文炳和石峰的生猛角色,听口音,本乡人无疑,却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有实力,才有底气,说得起硬话,才有威慑力。这话放在任何时代,任何地方都适用。一时之间,场景安静。
如果江信北没发作,事态就按石峰李世奇预计的方向走。
事实上,江信北不计后果,却非莽撞,所找对象很有讲究。
石峰在道上混,从他在瓜坪的表现看,有些本事,名气肯定也有,既然在场,这事就与他脱不了干系。首先强横地针对石峰,能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很好,石峰很配合。给在场人等留下的震撼还没消失,江信北又很嚣张地摔倒杨友程。
杨友程和蒙永亮不是长塘镇上人,从他们挑事的说辞上,一眼就能看出。
只要没动长塘街面上的人,就不会引起地方上的同仇敌忾。这些动作没引起炸场,那剩下的事情,就是论嘴皮子,江信北相信,这事明摆着的,再混混的人也得有底线,师出有名这一条靠不上,那么这件事情,最终只能不了了之。即便真的起冲突,眼前的人不多,但住处并不远,动静大了,各家家院下人赶来支援,就算是长塘镇上连带家族算上,也讨不了好。
一伙平时无法无天的混小子闹事,动静小不了,街面一下子热闹起来,不管有理无理,有乐子看自然不会放过,至少会增加事后的谈资。
“动手之前,我得讲几句。”
江信北语调不高,甚至可以说,声平气和,却相当清楚地传递到在场的每个人耳中。
江信北想说些什么,看热闹的人不在意,他们感兴趣的是对人物的评头论足。
“这后生是江敬林的三小子?”
离石峰不远有群人,看热闹归看热闹,没动静,就不妨碍他们说些八卦。
石峰对江信北的身份很纠结,这话传入耳中,心神为之吸引。
“应该没错。今天下午,看他带着几个人四处找房子,他说是西林壁江家的,看起来很憨厚的人,闹起事来,怕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刺头。”
这时,边上一人来了兴趣,靠上前,插话道:“如果真是江敬林的三小子,那倒是不奇怪,我听说,江敬林常带他跑山,只怕,江敬林最疼爱这小子,一身本事全给了他。”
石峰用心听着,右边又有声音传入。
“是信友的弟弟?两弟兄的性质也相差太远了吧?要是信友,肯定不会这么冲动。”
石峰望过去,看身板,听声音,说话人起码是个中年汉子。
江信北除了跟江敬林跑山打猎,在长塘有过短暂的驻留,基本没在长塘镇上出现过,认识他的极少,但江敬林和大儿子江信友在长塘有却有些人脉,自然有人知道江信友有个三弟,江敬林有个三小子,只是对不上号。
今天下午江信北带人找房子,泛泛而谈,了解一些,没在意。晚上,江信北闹这么一出,顿时成了人们的谈资,他的家境,连带西林壁的的人事物,很自然地延展开来。
江信北站到桌上,一边叙说今天在路上和杨村人遭遇,一边心念急转,还一边观察眼前人群的动静。
见有人被连拉带扯,俏然退出,江信北稍稍心安,声音高昂起来。
“……你们知道人家在做什么?是在做善事,积阴德,替天行道,你们来打冒诈,请摸摸你们的胸口!头上三尺有神明,这么做,就不怕受天谴吗?我受雇他们,却在自家门口被打脸,你们说说,你们到底是冲他们来的,还是冲我来的?冲他们来,有很多长辈在这,大家可以评评理,该是不该。是冲我来,那我接下,划出道道来,我奉陪。……”
“西林都山一条冲,十个出来,九个疯”,这句话在长塘乡左近乡镇传得很响亮,算得上贯古铄今,镇南撼北。
江信北的声音入耳,石峰有些腻歪,盛名果然不是白叫的,随便出来一个江信北,就蛮横得可以,也霸气得可以。
不由石峰多想,江信北似乎更加找到感觉,语势更加雄浑。
“我知道,大家也要面子,既然来了,总得有个说法。好,这我理解。那请划出道道来!”
略作停顿,江信北接着道:“有没有人出来?没有吗?靠人多?我们有两百人,不够,我可以从西林壁再喊两百来。今天分不出高下,明天再来。这行不行?在场有很多长辈们,不用我来回答。”
终究是理亏,有苏文炳和张才景几个护卫在江信北身边,江信北又说得霸道无比,场面竟然没有骚动,即便边上有几个起哄干吼,没有人迎合,自觉没趣,消停下去。
发起狠来,江信北更加无所顾忌,跳下桌来,一把扭住杨友程,提上桌子,高声道:“既然你们没人出来担当,那我来。你们说,是不是这人为头?”
没法回答,人群中有人前来,高叫道:“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江信北,不要太放肆了,这里是长塘,不是你们西林壁!”
“嘿嘿”
表演过头了,触动了地方上的面子,江信北反应很快,哂笑两声,接着道:“照你的说法,那就是今晚的事情与他们无关,算是长塘和我西林壁的事情了?”
单论敲诈之事,事实就在眼前,江信北又进行了说明,加上一些渊源,长辈不会放任事情发生,陆续被家人连拉带去劝,已经走了不少人。
长塘镇上主要是李,吴,陈,三姓,家族势大,在街面上偷鸡摸狗,胡作非为的多是这三家子弟。家里,不待见他们,出来惹事也懒得帮衬,还巴不得他们受些打击,吃些亏。但叫起真来,却是自家的孩子,自己无论怎么打骂都可以,别人打骂就不行。
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