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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要是问问题，从咱们相遇的那天晚上起，我就该没完没了地审问你了。你冷不丁地想住进我家里，不是也没有问我的过去吗？”
黄油迅速融化，索兰用手摊着肉排，指向旁边的餐桌：“等着吃饭吧，然后还是老规矩，我上班的时候你随意，但最好还是呆在家里，毕竟大部分你这个年纪的孩子都在上学，被人问着可不好。所以……”
他乐滋滋地看到，艾莉亚的表情瞬间苦涩了下来：“我可是给你打预防针了啊，可别以为你能一直在我家当米虫，明白？”
可不是所有孩子都喜欢听这个话题，艾莉亚当然是最不例外的一个，她狠狠地哼了一嘴，便只留下个背影朝向索兰，好像等会儿不需要吃人家做的饭似的！
“好吧，小丫头片子，那么接下来……”
索兰转身准备煎肉，但目光扫过沙发，似乎好像，手机左上角在闪着提示灯？
第五十六章、长官的思绪（）
电话是佐藤局长拨打的没有说明理由，只是让索兰快些赶过来。
今天是周日，索兰本不需要上班，但就像麻衣提醒得那样，既然昨夜发生了那么严重的火灾爆炸事故，加班也是理所当然。所以既然接到了通知，作为警局里的普通一员，他就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赶来上班。
“局长，向你报道。”
清晨八点出头，抵达警局后，索兰便一路至上顶层，推门走入局长办公室，并朝屋里招手致意。
但下一秒钟，他的声音便被克劳德…哈伯的大嗓门盖下去了。
“佐藤！我必须提出强烈抗议！里昂都还在医院里躺着呢，现在说什么处分，你真的过分了！”
房间里一片剑拔弩张的气氛。克劳德正恶狠狠瞪着佐藤，浓密的络腮胡几乎根根竖了起来，制服胸口部位都紧绷了起来。至于佐藤，他端坐在办公桌后，双臂交叠放在桌面上，瘦小但硬朗的身板丝毫不显弱势，一张马脸正贮存着滚滚暴风雷雨。
“发生了什么事？”索兰插嘴了：“佐藤，你打算给里昂处分？难道是因为昨晚的事？”
佐藤看向他，像是在咆哮了许久的台风中寻到了风眼，哪怕明显是硬扯出来的，他好歹露出了一个笑容：“放松，亚当斯，这只是一个提议。哈伯也不是过来兴师问罪的，他也才刚刚进屋，我也只是刚说出这个提议。”
“放屁，你不就是这么打算的吗！？”
克劳德出口惊人，竟是一点都不对佐藤客气：“我还能猜不到前因后果？从今天一早，许多媒体和个人就不断往局里挂电话，问为什么昨晚火灾发生的时候，会有个警察单拎出来在那儿呆着，都问他是干什么去了！”
“然后，对了……索兰你知道昨天的事儿吧？今早各大新闻……”
“其实我昨晚就在现场，本来是去郊游的，却先在早上碰到露营者昏迷的事，又在晚上碰到火灾的事。呵呵，不得不说，我真没白瞎这趟出行。”
索兰实话实说道：“然后克劳德，你要说的是里昂突然昏倒的事吧？我当时也目睹现场了，他的确让那些媒体花费了好多胶卷。今早的报纸倒是还没看……佐藤局长，难道出现《西雅图警察素质过差，火灾现场失控昏厥》的造谣了？”
房间中的气氛很有些难堪，佐藤阴沉到极点的脸色表明，索兰所言真的属实了。
“……妈的。”看到这一幕，克劳德都没法生气了：“里昂这臭小子，亏我还觉得他挺有点本事的，狗屁的后脑淤血，他怎么能犯这毛病！？”
索兰不打算为这件事耽搁自己时间，岔开了话题：“局长，专门把我叫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事？”
佐藤点了点头，表情放松了些许：“没错，接下来我要说的才是正题。亚当斯，哈伯，你们手头的那几起凶杀案，我觉得还有深入调查的必要。”
索兰昂了下眉宇：“老话重谈？我以为它们已经算结案了。”
艾略特湾弃尸、联合湖公园惨案，还有另外那两具碎头尸，他和克劳德正一起负责着它们。索兰已经把凶手身份推到那个下水道工人身上了，白化病的疯子，感谢雪莉的误解，局里很多人也是这么想的，佐藤当时听了报告，也都没有继续让他追查的意思。
怎么现在，突然又把事情翻出来了？
佐藤轻笑一声道：“原因很简单，亚当斯，我就是觉得这件事还没完。白化病的疯子，这是你提交的结论，如果类似案件再也不会发生，这个解释的确能说得过去，但你也承认没有直接证据了。”
“也许，那两具没了头的尸体的确是他干的，但联合湖的那一具，和艾略特湾的那具碎得不行的尸体，显然不是这家伙的风格吧？”
令人无法辩驳的质疑，何况索兰更心知其中的漏洞，他苦笑着看向克劳德，而克劳德又何尝不是副愁眉不展的样子？
佐藤凝神看着这对父子般差龄的警探。
克劳德…哈伯正经是西雅图的老人，这辈子始终在华盛顿州混迹，虽然也曾去过美墨边境打压毒贩，但累计半年也就回来了。三十年的资历，让等闲一个局长的身份根本无法比拟，尤其还是在这里。
办公室里的老油子，大街小巷间的老江湖，没有哪个领导者会弃这种人才于不顾。像当下这类证据不足，凶手行踪诡异的夜间凶杀案，交给他是最恰当不过的。
索兰…亚当斯，证件年龄二十七岁，但看起来却格外显年轻的高谭新星，一个身材硬朗、英俊潇洒的青年小哥。常人很容易将他忽略或轻视，或许这正是为何，他能很轻松地在高谭大肆逮捕罪犯，因为许多人都没有刻意防着他。
警探新星，又是从高谭那种地方来的，又是在极端事件内逮捕了大量罪犯，也就是得罪了大批犯罪者的警察。这样一个人在圈内任何地方都会很显眼，然后现在，他刚一来到西雅图，就为这座城市凭空添了如此多的凶杀案，怎能不引人揣摩？
只是时间毕竟还极短，从他到警局报道的第一天至今，满打满算也才两星期罢了。等时间久了以后，若当下的麻烦事还在层出不穷，必然会造成诸多不必要的人事风波。
所以，把索兰…亚当斯和克劳德…哈伯安排在一起，自然是个不错的办法。
“你们两个先出去吧，到楼下和同事们聚一起去，我等一下也下楼。”
得到命令，两名警察自然应声而退，但屋门刚一关上，佐藤便能隐约听到克劳德的大嘴巴开始抱怨。的确是这个人的风格，看似粗心大意，但正经办起事来从不含糊，就是不知道，索兰…亚当斯究竟是怎么在高谭创出一片天空的了。
佐藤返回办公桌，从身后书架取出档案夹翻阅起来。
毕竟是疾控中心的营地发生爆炸火灾，警员自然需要对相关人员做行政调查，这份连夜制成的文件里，包含着对许多当事人的笔录。佐藤没有逐一查看，他直接便翻开了一个名叫吉姆的研究员的页面。
“在隔离室中对一名病人进行身体检查，后被古德温泽教授唤至……后脑受伤的警察里昂…罗斯，艰难从山上走下来……随即爆炸发生……”
“听诊器在患者脑中发现寄生虫存在迹象……未来得及做进一步调查，个例可能性高达60％，昏睡症病因可能性暂不确定，证据缺失……”
佐藤看着这一行行字迹工整的壁炉，脑海中自动浮现出另一份资料上，对现场焦尸的拍照。这是最让事故调查员头疼的一点，因为根据尸体烧焦痕迹判定，当时的火灾温度高达两千摄氏度以上，但事发地根本不具备这种条件！
同理还有不久后，在山脚下的第二场火灾。那群来自全国各地的死者，也都被烧得相当彻底，起燃物不明，仿佛空地上，凭空出现了一颗两千摄氏度高温的高压火球！
“里昂受伤，从山上走下，后脑钝器伤害，脑淤血……昏睡症，脑颅内疑似寄生虫，被彻底烧毁的……”
反复的思考，反复的推测，反复的揣摸，冷汗再度从佐藤额头淌下。只是这一回，他略微挺起了身体，朝书桌左下角的柜子看了过去。
上着锁的抽屉，他细小的眼睛不断闪烁着，似是在权衡着利害。
第五十七章、专案组成立（）
“佐藤这小子，怎么竟喜欢给咱们找麻烦！”
前脚刚走出局长办公室，克劳德便骂了起来：“上次也是，明明老子都已经把案子解了，他还是坚持再查，查个屁啊查，谁不知道那就是个普通的车祸，他疑神疑鬼个什么劲儿！？”
索兰啧了一声，跟在老前辈身后道：“我算是新来的。克劳德，能给我详细介绍下咱们的局长吗，他似乎……人缘不是很好？”
“嘿嘿，你这么快就感觉到啦。”克劳德嘿嘿笑着，待电梯门打开后，令索兰先进：“何止是不好，我们就没几个喜欢看他那张脸的！这日本小子的本事倒是不错，但他那股典型的专制作风，实在叫人无语！”
索兰大笑，深表赞同。这里可是美国，若一个日裔人将祖国的工作氛围带到这里来，可不是会引起许多员工反感吗？
“让我们往积极的方面考虑一下吧，老伙计。”待电梯门再开时，索兰请克劳德先出：“他这也是在督促我们做好工作嘛，警察这种职业，本来就很让一些人不满了，若是再不维护好自身形象，的确够呛！”
“切，那也得看在哪儿。”克劳德乐滋滋走着，大踏步朝凶杀组办公室而去：“咱们西雅图可是宜居的天堂，IT精英的家园，单身贵族的聚集地，硅谷在西部北边的分支！在这儿当警察，可比在高谭那种地方滋润多了，索兰小子，我说的对吧？”
没等索兰开口，一阵骤然响起的欢呼声，顿时把他们全身都淹没了！、。
“克劳德！好家伙，你迟到了，罚钱罚钱！”
“每个人都要多掏一点，克劳德，你绝对不能少，你是他的搭档！”
“索兰，嘿牛人，别在那儿傻愣着，赶紧捐款啦！”
明明是周日，办公室的同事们竟几乎全在，而且房间里正是一片热闹喧哗的景象。埃德森，那个拜托索兰替买咖啡的警员，这会儿正捧着个捐款箱四处游走，并主动凑过来了。
“你们这是……为里昂那小子凑医药费吗？”
“医药费？不不不，那可太多了，我们准备筹钱买礼物。”埃德森喜滋滋地凑到索兰面前：“亚当斯探长，看来你也瞧过新闻了，就让咱们给他买上一百套靠枕怎么样？后脑勺淤血啊，哈哈，里昂不会是被敲闷棍了吧！”
全员都在兴奋着，约翰娜作为组长竟还是事件带头人。只见她的桌上放着三个装满纸币的罐头瓶，上面竟一一标注了风化办公室、犯罪鉴证部、信息情报科三个部门的标志！
索兰摸了摸下巴：“好吧……这是已经凑了多少钱了，我的组长大人啊……还有雪莉？”
“啊，索兰，你来了！”
雪莉穿着正式的警装，显得腰肢端是纤细。她正俏生生地走进办公室，怀揣着第四个玻璃瓶，上面竟写着法医办公室的字样，罐子明显很沉，闪耀着一片精光的色泽。
“全都是一块钱硬币？”索兰难以淡定：“这是谁往里面塞的？是那个主任霍金斯，还是……呃，富江助理？”
“这个嘛……嘿嘿，爸爸，交给你了。”
雪莉只是傻乎乎地一笑，便将钱罐递给克劳德，然后还对他朝约翰娜那里眨了下大眼睛。好吧，居然目睹女儿帮父亲找对象了，索兰欢快地笑了起来，之前被佐藤刁难引起的不快，顿时烟消云散。
约翰娜迎了过来：“我们都需要到医院看望里昂，克劳德，买礼物的工作就交给你了，这是我们大家列出的采购名单，你看一下。”
“不会吧，这么多！？”克劳德捧着钱罐，接过名单，抱怨起来：“我今天是来上班的好不，要不索兰你去吧，我还要找凶手去呢！”
“难道我就不是了？”索兰扫向整间办公室，众人这会儿在筹钱，但桌面上也都摊满了文件：“约翰娜，我有点没搞清情况，今天明明是周末吧，怎么大家集体加班了？就算凑钱买礼物，也没必要非赶着今天吧？”
索兰忽然有种被孤立的感觉，他的确是才来到西雅图警局没错，但一整个组的人迅速集结自己却不知情，如何都有些说不过去。
“是你没有接到电话吧。”约翰娜指了指索兰的腰间：“佐藤早上刚通知我，要凶杀组的人今天都来局里报道。我今早给你挂了三通电话都没接通，最后还是佐藤告诉我说，他亲自联系到你了。”
“唉？是这样吗？”索兰连忙掏出手机，上面居然还真有约翰娜的三通未接来电：“啊，真抱歉……这个时间……我想我应该是……”
原来如此，索兰绕明白了这个逻辑关系。果然，来电显示为五点前后，他正是刚回家不久，在浴室里照顾妮娜。
“你在做什么我就不管了，反正你人也来了。对了索兰，我都还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呢，你和克劳德一起去的楼上？克劳德，佐藤说什么了？”
“哎呦……别提了。”克劳德吧唧着嘴，从兜里掏出根雪茄：“刚才我被他喊到楼顶，然后索兰也进来了，当时正好……”
“哈伯警官，办公室禁止吸烟。”
猛然间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克劳德怪叫一声，打火机差点烧到手指！
佐藤居然下楼了，办公室里的诸人都安静了下来，只有少数几句礼貌的问候声，索兰见状，更不禁为上司的人气感到无奈。但佐藤显然很享受这种无言的气氛，他审视着四周，踱步近房间里，首先看向了约翰娜桌上的募捐钱罐。
“里昂…罗斯的住院，是一件令人叹息的事情，你们下班后的确该探望他一番。不过今天临时召集你们过来，可不是为给探病做礼物募捐，我们是有任务的。”
他走到了白板前，那上面被红黑两笔写满了待查案件。在没有凶杀案发生时，凶杀组固然也会处理些普通的任务，但现在，四道刺眼的红色字迹牢牢印在那上面，绝对位列优先级第一位。
“我们需要成立一个专案组。”
他朗声说道，背着手，冷静地看着静默的全场：“亚当斯警官和雪莉…哈伯警员，的确在下水道击毙了一名嫌疑犯，但仍没有直接证据表明，他能为所有这些案子负责。为了我们西雅图的和平安定，我们必须对这场系列案件一查到底。克劳德…哈伯探长！”
克劳德蠕动嘴唇，上前一步道：“在！”
“你是我们西雅图本地人，而且在这里工作了整整三十年，对城区细节的掌握是我们每个人都难以匹敌的。这个专案组的组长职衔就交给你了，从凶杀组和其他任何部门抽调人手，我给你一个十人规模的团队，一定要把这几起案子都查个水落石出！”
竟然升官了，尽管担上了一笔重大的责任，但这显然是每个警察都梦寐以求的事。约翰娜、索兰和雪莉都无声地笑了起来，克劳德倒抽一口气，立马把胸膛挺得笔直，然后奋力敬起一个极度标准的礼！
“是局长，保证完成任务！”
“哦……好吧。”
人群固然到处响起欢呼和鼓劲的声音，雪莉甚至都忍不住从后面保住老爸了，但索兰却悄然后退了许多，使劲地撇着嘴吧。
这下麻烦真的大了，因为索兰不怕别的，艾略特湾那具，却妥妥就是他和艾莉亚做的。哪怕就是一个替死鬼而已，他又该到哪去找呢？
佐藤冷静地看着欢呼雀跃的全场，当克劳德再度上前向他表决心时，他固然还板着脸，也挑起一抹笑容与他握手。但至始至终，他也总有一分目光，是盯着那位刚从高谭市而来的年轻警探，索兰…亚当斯。
那个退缩到人群深处，正一脸苦涩的小子。
佐藤啧了一声，眯起了眼睛。
第五十八章、医院的探望和醋精味（）
上午十时三十分，凶杀组的成员们集体来到圣恩医院，探望工伤入院的里昂…罗斯。克劳德虽然刚被下达了成立专案组的任务，但依然要把此项工作摆在前面，毕竟那是他的新搭档。索兰自然没有不在场的理由，也和雪莉共乘一车，与所有人都过来了。
年轻的警察平躺在病床上，脑袋缠着绷带，依然还在昏迷中，可怜的模样着实叫人心疼。
根据医生解释，他后脑的钝器伤害非常严重，偏偏救助又不及时，而且还恰好遭遇了那场爆炸，可谓伤上加伤。植物人虽然不至于，却免不了要在床上一躺一星期，而且苏醒时间也不确定。
“所以我们又面临一起袭警案了，偏偏受害人现在正昏迷着。”
索兰宣泄着自己的感慨。没人知道，但他可再清楚不过，自己至少要担上这起袭警罪一半的责任，毕竟连带伤害的爆炸就是他干的。谁能想象的到，今晨在上山路上遇到的新同事，竟然转眼间就被自己误伤了？
约翰娜坐在床头，看着自己年轻昏迷的下属，体贴地沉思道：“我们唯一算是目击者的人，是疾控中心的古德温泽教授及其同事，他们当时就在现场，并在爆炸前与里昂有过亲密交谈，这些细节都已经由专人笔录过了。”
“另外，因为火灾的后续事项，他们现在也同样在这家医院里，我想我们应该找他们谈谈。虽然时机未必恰当，但这也是工作的一部分，你们谁去？”
雪莉发出一道微弱的悲吟，靠在病房门口，不由得向外望去。
一口气运抵近两百具尸体，这哪是全市各家医院能瞬间消化的，即使连夜的工作已经处理了很多问题，院内的气氛又岂能轻易得到恢复。看那些医生护士行色匆匆，显然比平日更加忙碌，也更加严肃，各间病房里也好像格外的安静，似乎都在为昨夜的悲剧无言默哀。
“那就让我去见见他们吧。”
索兰淡然揽下这项工作：“雪莉跟上，这是和CDC打交道的机会，别错过了。”
“好的，长官。”雪莉的称呼难得回归正统，她现在明显心情差极。索兰快步走出门口时，不禁揽住她纤细的肩头，带着她走出房间。
病房里，克劳德瞅见这幕啧了一声，意味颇为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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