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两人正说着话,忽闻甲板上传来些许喧哗之声,过了一会,有个蒿工进来道:“外面有一艘船。”
船老板问道:“什么船?”
那蒿工答道:“是商船,像是搁了浅,正向我们喊话呢。”
仿佛是为了验证他的话一般,船外面远远传来一声呼喊,因为水声略大,夹在风中,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船老板看了看江宁,道:“江掌柜,我们出去看看?”
江宁点头,两人便一同去到了甲板上,果然见不远处停着一艘大船,体形巨大,远远望去,颇为宏伟壮观,船老板啧啧称奇,道:“我行船数十载,还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大的商船,不知船主人是怎样的富贵人家。”
江宁微微眯起眼来,看着那大船的红色尖顶,觉得十分眼熟,这时,那船头站上了几个人,冲他们这边招手,遥遥招呼。
船老板问江宁:“开过去吗?”
江宁点点头,道:“将船行过去。”
“好勒!”船老板一声招呼,去了船尾知会了艄公,片刻之后,他们的船便缓缓朝那艘巨大的商船靠了过去。
等靠得近了,江宁站在船头,看得愈发清楚,大商船上招手的人,就是当初在崇阳城遇到的那位王管事,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过了片刻,两艘船的距离十分之近了,相隔也不过三四米,那王管事看清了江宁,先是震惊,尔后略微尴尬,江宁率先招呼道:“王管事,好久不见了。”
王管事干干一笑:“可不是,真是巧的很……”
江宁微微一笑,扫了一眼他们的船,和气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
王管事一脸苦相,摆手道:“别提了,我这……”
他正说着话,身后忽然站上来一个人,开口道:“说什么呢?”
王管事被这冷不丁的一下,吓得身形晃了晃,差点一头栽下船,他赶紧一把抱住船舷,叫苦连天道:“东家诶,您吓死我了……”
顾鸿云微微冷笑,抱着双臂,道:“你很能嘛,我都吩咐船不能继续行驶了,你还敢叫人?”
王管事立刻指天发誓道:“东家明鉴,这船可不是我叫来的!”
顾鸿云撇了他一眼,哼道:“谅你也没那本事。”
他说着,转头看见江宁,仔细打量了一下,立刻惊讶地挑眉,尔后便笑了起来,朝他拱手道:“原来是你!江兄,真是巧!”
江宁微微一笑,也拱手回了个礼:“顾兄,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顾鸿云哈哈大笑道:“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这是你的船?”
江宁答道:“不错,我欲往沙河城去,顾兄的船……怎么搁在这了?”
顾鸿云微微眯了眯眼,漫不经心地笑道:“我前些日子从上京来,原本想要往北去,不过临时改了主意了。”
王管事忍不住插嘴道:“东家,可是老夫人那里……”
顾鸿云扫了他一眼:“闭嘴。”
王管事果然老实闭了嘴,顾鸿云继续笑着与江宁说话:“江兄是去沙河城行商?”
江宁点点头:“做一点小买卖罢了。”他说着,转而又道:“上一回去锦州城时,搭了顾兄的顺风船,一直没有机会向顾兄道谢。”
顾鸿云哈哈一笑,道:“小事一桩,不必放在心上。”
江宁沉吟一瞬,问道:“不知顾兄是否饮酒?”
顾鸿云点头:“怎么?”
江宁道:“我这里有几坛子好酒,顺便赠与顾兄了,以谢当日搭船之恩,请稍待。”
他说着,转身进了船舱,顾鸿云抱着双臂,望着那小小的船舱出口,略微眯起眼来。
过了片刻,江宁便出来了,船头风大,吹得他的衣袍烈烈乱舞,显得其中的身形愈发清瘦,他怀中抱着两个酒坛子,走到船头,正欲开口,忽然有点愣,这酒是拿出来了,该怎么送过去?
顾鸿云见状便笑了起来,神情愉悦道:“江兄不急,还是我过去吧。”
他说着,伸手招了招,大商船上有蒿工见了,忙起身去了船舱里间,过了一会,只听吱嘎几声巨响,一道巨大的横梯从商船侧边上空慢慢地放了下来,正巧搭在江宁这边的船上。
江宁脚下的船微微晃了晃,尔后静止下来,也不像之前那样浮动了,顾鸿云顺着那横梯便走了过来,跳下船舷,江宁这才发现他怀中竟然还抱着一只猫。
那猫长得十分普通,麻灰混杂着些许黄褐色的毛,一双眼睛黄中带绿,瞳孔细细长长,在阳光下显得十分清晰,它抬头看了江宁一眼,轻巧一跃,跳上了他的肩头,温温柔柔地喵了一声,叫声绵软。
幸而它体型不算大,否则江宁不知道自己的肩膀能否容得下他,顾鸿云稀奇地挑了挑眉,忍不住伸手弹了那猫一指头,道:“今日怎么转性子了?”
猫瞅都不瞅他,别过头去,转而爬到了江宁另一边肩膀上,继续趴了下来。
顾鸿云笑着对江宁道:“我还从未见过鹦鹉对别的人这样亲近过,还这样安静,今日可算是长见识了。”
江宁有点不知道怎么搭话,难道要问他,你竟然管一只猫叫鹦鹉?
甲板上有一张小桌子,是平日里蒿工与商队随从闲坐时用的,两人在桌旁坐下,江宁便拿过一坛酒,揭开了封泥。
浓浓的酒香气瞬间便窜了出来,顾鸿云轻轻嗅了嗅,奇道:“这是什么酒?”
江宁一边倒酒,一边答道:“此酒名为远志,自己酿的,粗酒而已,倒叫顾兄见笑了。”
顾鸿云喝了一口,眉头微皱,品了半天,才放下碗笑道:“这也叫粗酒?江兄太谦虚了。”
江宁微微一笑,不置可否,继续给他添满了,顾鸿云将酒碗重新端起,放到江宁的肩头前,对那猫道:“小鹦鹉,你要不要来一点?”
那猫正在打瞌睡,闻声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懒懒地转了个方向,拿屁股对着他,继续打瞌睡。
顾鸿云当着江宁的面被猫甩了脸子,不由便有些哭笑不得,笑骂道:“可真威风啊,反了你了。”
他说着,又喝了一口酒,深吸一口气,与江宁闲谈起来。
两人聊了小半日,耽搁了不少时间,船老板过来对江宁问道:“江掌柜,什么时候开船?”
江宁想了想,顾鸿云忽然放下酒碗道:“不如这样,江兄,这一回换我搭你的顺风船,如何?”
江宁有点惊讶地看着他:“你不是不去了?”
顾鸿云哈哈一笑,道:“我孑然一身,去哪里全凭心情决定,如今我心情好了,去哪里都使得。”
江宁见他这样说,也就点点头,道:“顾兄若是想一同前往,自然是没有问题。”
顾鸿云道:“那我先去招呼一声。”
江宁以为他要回船上招呼,便点头应允,谁知顾鸿云只是站在他这船的船头,朝那边的船上喊话:“你们告诉王德辉一声,让他带着船队回上京去!”
他说完,便对江宁道:“那我们这便启程吧。”
江宁:“……”见顾鸿云神色认真,不似玩笑,便转而对船老板颔首道:“麻烦你了。”
那船上有人听见了,顿时一阵兵荒马乱,听见的人立刻进了船舱里,过了片刻,王管事从里面出来时,江宁的船已经慢慢地开走了,他扑在船头大喊道:“东家!你带上我啊!”
然而顾鸿云只是大笑着,遥遥冲他挥了挥手,转身跟着江宁进去船舱了。
王德辉顿时腿一软,差点趴在地上,喃喃道:“完了,东西没送到,我一个人回去,老夫人得弄死我……”
他想了想,立刻爬起来,冲船上的蒿工大喊道:“快,跟上去!跟着前面那艘船!”
蒿工们面面相觑,尔后有随从吞吞吐吐道:“那个……管事,东家吩咐了……让我们回上京去……”
另有人接道:“若是我们不听吩咐跟了上去,东家知道了肯定要发脾气的。”
言下之意,你是准备面对老夫人,还是准备面对东家的怒火……
闻言,王德辉腿又是一软,颤颤地摆手:“罢了,回、回上京……”
第66章()
接下来船便进了临沙河地界,一开始几日便遇上了大风天气,逆风逆水,船行驶得特别慢,船老板整日里愁眉不展,然而到了第四天,风转眼便转了一个向,开始朝北吹,船的速度顿时快上了许多,船上众人紧皱的眉头也都逐渐松开了,只求风向继续保持,不要出什么差池才好。
仿佛是听见了他们心中的呼声,此后风向果然没有再变过,一路顺风逆水,总算是在十八天后,到了沙河城附近。
船在码头停了下来,船上众人总算是松了一大口气,顾鸿率先下了船,对江宁提议道:“还是先去找一个歇脚的地方住下吧。”
江宁点点头,顾鸿云熟门熟路地带着他去了市集,沙河城虽然也是一个城,但是毕竟在边关地区,城内居民不多也是正常,然而让江宁感到意外的是,来来往往,多是商人,经营的东西也是各式各样,有香料,茶叶,皮毛,玉石,手工艺品等等,满目琳琅,稀奇古怪。
大家都是在市集上,往地上摊了一张布,东西摆上去就卖,好一点的,顶多也就是支了一个小木架子而已,比之江宁见过的其他城市市集,不知简陋到哪里去了。
两人正一路走着,顾鸿云见他面色微异,略微思索之后,便向他解释道:“这里的市集少有固定的店铺,因为……”他顿了顿,仿佛是不知如何措辞一般,只是道:“日后你便知道了。”
他说着,便带了江宁去到一间客栈,租了两间客房并一间大通铺房,客栈掌柜在柜台后拨着算盘珠子,头也不抬地问道:“要保吗?”
江宁正欲开口,顾鸿云扯了他一把,抢先开口道:“要。”
客栈老板这才抬起头来,看了看他们俩,干瘦的脸上挤出一点笑意来:“半个月,一共二十两银子。”
顾鸿云点点头,两人付了钱,客栈老板的脸色顿时好看了很多,将几个牌子递过来,和颜悦色地道:“拿了这个,客官随时可以入住。”
江宁接了牌子,与顾鸿云一同出了门,他拿着那几个牌子看了看,其中两枚分别刻着“玄”、“黄”二字,另一枚牌子上刻着一个简陋的花纹,或许是因为使用时间过长,那牌子被磨得很光滑,上面的花纹也看不太清晰了,只是隐约像个虎头的模样。
顾鸿云主动低声解释道:“这里鱼龙混杂,做生意的人又多,就不乏有些动歪心思的人,商人多带着货物入住客栈,若是在住房时,不买保,货物丢了客栈是不会管的,就算那货物是在客栈的眼皮子底下被偷走。”
江宁有点讶异:“原来还有这样的规矩?”
顾鸿云点头,又道:“这其中的门道多着呢,”他说着,摸了摸怀中猫的皮毛,微微眯起眼来,漫不经心地道:“谁又知道,那些货物是否真的是被宵小偷走的呢?”
江宁闻言,沉默不语,两人一同回了码头处,江宁付清了船款之后,便吩咐商队随从将货物卸了下来,搬去了客栈。
因为天色已晚,江宁让众人在客栈里吃了些饭食,当晚便都去休息了。
第二日一早,江宁是被外面闹哄哄的人声吵醒的,他揉了揉额头,微微皱着眉,下了楼,有点被吓了一跳,楼下大堂里的人真是太多了,人来人往,大声喧哗,三教九流的人都扎堆儿混在这里,形形色色。
顾鸿云端着他的猫,正从隔壁房间出来,见着江宁,便笑道:“江兄早。”
江宁同他打了招呼,那猫仍旧是轻轻巧巧地跳起来,落在江宁的肩上,自此便扎了根似的,怎么也不肯挪窝,它似乎十分喜欢江宁。
顾鸿云见着了,便有些酸溜溜地骂道:“早知道你今日这番模样,当年就该任你在水池子里扑腾,我做什么多手多脚捡了你上来?”
猫眼皮子也不抬一下,继续打盹儿。
顾鸿云骂完了,又伸手撸了一把它的皮毛,对江宁道:“江兄头一次来,我带你去转转吧。”
江宁欣然答应了,顾鸿云便带着他在市集内到处转悠,看看其他的商人卖的什么,两人转了半天,江宁忽然开口问道:“这沙河城距离沙河关有多远?”
顾鸿云看了看他,皱眉道:“这里已经是沙河关了。”
“不,”江宁踌躇了一会,继续问道:“我指的是……兵营。”
顾鸿云听了,微微挑眉:“你要去兵营?”
江宁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道:“我有点事情……”
顾鸿云想了想,坦然告知:“兵营一向是重地,你就算是知道了地方,怕也是进不去的。”
江宁道:“这个我自然知道,不过,我还是要想想办法。”
顾鸿云没想到江宁竟然会这样固执,他皱了眉,劝告道:“只怕是你还没靠近,便会被兵士当作来历不明的人抓起来了。”
江宁面上顿时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来,似乎真的是在考虑这个方法的可行性,顾鸿云有点语噎,但还是道:“此事非小,江兄不要儿戏,真被抓住了,想出来只怕就要难了。”
他刚说完,见着江宁的神色,不但没有打消这个念头,原本微微迟疑的表情也尽皆散去,皱着的眉头松开了,心中顿时就有些无言,这感觉怎么好像越是劝说越不对了呢。
顾鸿云心中揣测了一会,不由问道:“不知江兄想要去兵营做什么?”
江宁回道:“找一个人。”
“什么人?”
江宁顿了顿,还是言简意赅地答道:“我兄长,去年到了沙河关的兵营,如今联系全无,我心中有些担心。”
“原来如此,”顾鸿云略一思索,道:“按理来说,兵营中的士兵每一年可以寄出两封家书的,你难道一封都没有收到?”
他见江宁点头,又想了想,继续问道:“你那兄长……识字吗?”
江宁忽然想起来,韩致远对文盲这两个字,一直以来都有着一种迷之执念,如今被人误会他不会写字,不知会是如何表情,他在脑子试着想了一下韩致远的反应,蓦地笑出声来,道:“他识字,识的字可多了。”就算毛笔字写得跟狗刨似的,也还会画小h图呢。
顾鸿云见他笑了,不由有些一头雾水,难道自己刚刚问的话有什么可奇怪的吗?他细细思索了片刻,不得答案,便索性抛在一边,提醒江宁道:“兵营寄出去的信,会延后三个月才开始送,从这里到达越州,约莫又是小半年时间,你兄长的信,此时或许已经在路上了也未可知。”
江宁听了这话,想了想,确实也有可能,但还是道:“只是有信,我还是不能放心。”一封信而已,还远远不够,他要看到的,是活生生的人。
顾鸿云见他这般固执,一时间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只是看了看天色,岔开话题道:“或许要下雨了,我们回客栈吧。”
江宁点点头,天色从昨天下午开始,就一直阴沉沉的,仿佛要压下来一般,令人心头压抑,看起来要有一场大暴雨。
两人一同回了客栈,前脚才刚踏入门,身后便哗啦一声,大雨瓢泼似的倾倒下来,街上行人躲避不及,被浇了个正着,登时成了落汤鸡。
狂风呼呼地刮着,将客栈的窗户猛地都吹了开来,江宁与顾鸿云两人正坐在窗边,登时雨水夹着大风涌入,将两人浇了一身雨水,客栈老板连忙遣了伙计把窗扇都关上。
窗扇刚刚关上,外面便有一队铁骑士兵骑马行过,马蹄落在路面上,溅起许多泥水来,路上的行人手脚不够快的,登时被扑了一身泥水,从落汤鸡变成了叫花鸡。
江宁应声看去,只能看到士兵小跑着远去的背影,眨眼便消失在街角了,顾鸿云探头看了看,解释道:“那是沙河城的守城将领和士兵,你兄长若是在沙河关营地,只怕不在其中。”
江宁点点头,笑道:“顾兄似乎对这里的情形十分清楚?”
顾鸿云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道:“巴掌大的沙河城,只要多来几次便知道了。”
那一队铁骑士兵出了城门,往沙河关兵营的方向而去,因为雨势太大,随在后方的兵卒便有些跟不上了,零零散散地开始掉队,队伍像是一根被拉长了的橡皮筋一般。
领头的将领见状,回过头来,大吼一声:“都没吃饭是不是?要不要本将给你们加一把子力气?”
那将领正是史高岑,他冲士兵们狠狠甩了甩手中的马鞭,力道十足,在空中噼啪响亮一声,打得雨花四溅,指着众士兵厉声骂道:“老子还是个兵卒子的时候,就算是用爬的,也比你们爬的快!再慢吞吞的,先吃老子一顿鞭子再说!赶紧着!”
士兵们听见了这话,顿时打了个激灵,咬着牙拼了命地追了上去。
第67章()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场暴雨整整下了一天一夜,第三日,天气才渐渐放晴,原本萧条的市集又开始热闹起来,江宁站在客栈楼上看了看,便出了门,他才刚一出房间,顾鸿云的猫便闻声过来了,轻巧一跃,熟门熟路地窜上了他的肩膀,趴下打盹儿,仿佛在江宁的肩上睡觉会更舒适一般。
江宁也不打扰它,径自下了楼,十几个商队随从正在大堂里喝茶,见了他下来,便纷纷向他打招呼,江宁道:“这几日诸位休息得怎么样了?”
众人都道还好,多谢江掌柜,有人打趣道,就是这几日下了雨,人无聊得很,呆在客栈里面都要发霉了。
江宁微微一笑:“既然如此,今日雨停了,我们做点不无聊的事情,活动活动筋骨吧。”
他使人将酒搬到市集入口处,那里左边是告示牌,右边是城墙,在城墙下支了一个木架子,把酒都放了上去,挂了一个酒旗,又在前边放了个小木牌,上面写明,买酒的兵士,不必费银钱。
江宁的举动在市集内颇为显眼,加之又是在市集门口,所以引来许多围观者。
一切准备工作做好之后,江宁便让人抬出一个大酒瓮来,揭开封泥之后,浓浓的酒香气便散了出来,围观众人不由都深呼吸一口气,只觉得那酒香气十分特别,香气浓烈,勾得人的酒虫都要爬出来了。
有好酒之人立刻出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