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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桥夕
浴火重生
壬圣七年十一月初七平洲城
纷纷扬扬的大雪已经下了三天了,便是家贫的小商小贩们都躲在家里烤火,整个平洲城前所未有的安静着。唯有城北的季府此时张灯结彩,爆竹声声。
附近听到鞭炮声的人家里有人耐不住好奇,冒着大雪打开自家的院门探头探脑。
“看什么看!快回屋去。不就是二房扶正吗?”蔡大娘裹着棉袄拍了两下自己的两个半大小子,将人给拉回了屋子。
“娘,这齐家三爷有了新奶奶,沈大奶奶呢?给休啦?哎,大奶奶人很好看啊,难道新奶奶比大奶奶还好看?”大儿子大狗喝了口热水问蔡大娘。
“去年的中元节,我还得了大奶奶赏下来的两个白面馒头呢!”二狗子想着香香软软的馒头就有点想流口水。
“哎,大奶奶是好人,可惜好人没好报~”蔡大娘想着,若不是大奶奶沈氏好心,她家男人蔡大得了外院马车夫一职,家里现在怕是连肚子都填不饱。
齐府一偏僻破旧且冷寂院落里,一穿着单薄的女子坐在破旧棉被里拥着一浑身发烫的小女孩。
“晴儿,娘亲的小晴儿,不难受啊,真嬷嬷去抓药了,喝了药就好了……”
小女孩子看起来七八岁的样子,已经浑身发烫,脸颊额头上红通通的,还不停的打着冷战。小嘴里不停的喊着:“娘……娘……晴儿冷……”
沈如梅只得将女儿抱着更紧点,心里盼望着真嬷嬷快些回来。齐天枢对她虽然毫无感情可言,但是天晴怎么说都是他的亲生骨肉,应当不会吝啬给女儿些药吃才是。
只是等了等,等到天晴已经烧得神志不清时,还不见真嬷嬷回来,沈如梅心里着急,但是又不能放开女儿去寻真嬷嬷,只得抬头从被风吹开的门缝间往外瞧……
天色将暗之时,真嬷嬷才蹒跚着回来。花白的头发被风吹得乱糟糟的,灰白色的旧布棉袄上除了雪还有泥土。
沈如梅看着真嬷嬷的样子,心里一跳,便道:“嬷嬷,你这幅样子……莫非她们又为难你了?都怪我拖累了你……”沈如梅说着,长长的叹息被寒风飘散。
“大奶奶,您快别这样说了。药也拿来了,我去煎药。”真嬷嬷笑着躲闪了下沈入梅的目光。从怀里摸出一纸包就去了。
沈如梅听真嬷嬷这样说,只得看着真嬷嬷快步出去了。心里是感激和痛恨并存的,感激到了自己到了如此地步,真嬷嬷还是向着自己的,痛恨齐家人无情无义。
小半个时辰后,真嬷嬷就颤颤巍巍的端着一碗煎好的药来了。
沈如梅还以为真嬷嬷颤抖是因为忽冷忽热引起的,想着自己这里并无多少衣物,也没有取暖的炭盆,便接过药碗,让真嬷嬷去炉子自个去煮点姜汤喝不提。
“我还是帮着大奶奶给大姑娘喂完药再过去好了。”
沈如梅见真嬷嬷这样说,看着女儿神志不清的样子,便依着真嬷嬷的话,让真嬷嬷帮着扶住晴儿,自己则将药一勺勺灌了下去。
等药全喂了下去,真嬷嬷这才拿着碗下去了。
真嬷嬷出门之前,看了看心神全在女儿身上的沈如梅一眼,昏黄的眼睛里似乎涌出了泪水。
沈如梅摸着喝完药的女儿的额头,觉得她似乎不那么烫了,放心了些,却也有些疑惑,这药的效果也太好了。不说齐天枢,便是那个欣娘,会让管事的给真嬷嬷这么好的药吗?不过两个时辰后,当女儿身体变得冷冰冰之后,沈如梅知道了原因:那药不是治伤寒的药,而是催命的毒药!
沈如梅一声都没有哭喊,她呆呆的抱着女儿冰冷的身体。待到远处传来爆竹声,她才回过神。她静静的将女儿盖好,亲了亲女儿的小额头。笑道:“晴儿乖,好好睡,娘去去就回来。”
来来往往的仆从们正忙着,沈如梅很幸运的来到了大厅外。白雪印着红灯笼,沈如梅似乎又见到九年前她初嫁来齐家的那一天,却是春末时分,也比不得如今的热闹与富贵。
沈如梅混在人群之中,看着人人脸上的笑意,看着那个曾以为是自己良人的男子牵着另一个女子的手拜谢高堂与族人,看着端着高位总是面色严肃的婆婆如今一脸的笑意……沈如梅觉得自己的心已经冰冻住,尤其是看到女眷后扶着夏姨娘的真嬷嬷的时候。原来如此,便是这奶了她的奶娘如今也背叛了她,甚至让她无辜的小女儿也丢了性命……
沈如梅高一脚低一脚的回到她那破败的院子里,这里已经听不到府中的热闹喧哗之声,冰冷而孤寂。沈如梅将尚余火星的小炉子从偏房提了出来。她摸了摸已经毫无声息的女儿的脸颊,却是浮现了一个极浅的笑容。“晴儿,娘亲就来陪你……”
泛黄的薄帐丢入了炉子里,不一会儿便有火苗窜出,沈如梅笑着将屋内能点燃的东西全部都点着了,然后拥着女儿的尸体,静坐在床榻之上,“晴儿,这样,我们便不冷了……”
待到有人发现大奶奶的院子走水时已经是一个多时辰之后,漫天的大火被雪夜里的狂风吹得愈加的炽烈,印红了平洲城的半边天。
天佑五年京城西沈宅
但见满府白绸,可见是主人家有人过世。
西边一进院子的东厢房外,两个小丫头听到房内的动静,连忙推开门齐声道:“姑娘醒了?”
沈如梅迷蒙中睁开眼,眼前似乎还是满屋狰狞的笑容和那满目的大火。
两个丫头对看了一眼,眼里都出现了担忧之色。
“姑娘,你昏迷了这半天,可是让太太和两位哥儿担忧不已呢。醒了便好,我去告诉太太去。”
大眼睛丫头是十来岁的夏荷!沈如梅惊骇中不知道说什么。待夏荷出房门后,沈如梅就着另一个瓜子脸丫头的手喝了两口热茶后,神色才回复了一些。她细细的看了看房间摆设,再打量了番小丫头,都是极其熟悉的。
“你……你是春华?”
春华早就觉得姑娘有点不对劲,闻言更是睁大了眼睛,仔细看了看沈如梅才疑惑道:“姑娘。您这是怎么了?婢子就是春华啊!”
沈如梅看着十来岁的春华,再看看房间的摆设,心里巨震,这是长安沈宅,她幼时居住之所。按捺住心里的激动,沈如梅抓着春华的手急切道:“我爹爹,娘亲可好?弟弟们?”
春华只当沈如梅是悲痛父亲过世而有些神思不属,随即安抚道:“姑娘,老爷已经停灵五日了,就等老家开封来人接灵了。你便是这些日子伤心过度才晕倒的,太太也伤心呢,看过姑娘一回,还要撑着去接待拜祭的宾客……”
春华后面的话,沈如梅已经没有听进去了,一场大火将她烧回了十五年前!看着自己白白软软还稚嫩的九岁女童的手,沈如梅不由得露出一丝悲恸的笑意。
“春华,扶我起来,我想去看看母亲。”
春华停住话头,劝了一回,见沈如梅执意如此,只得依了她。
沈如梅扶着春华的手臂才出了房门,便看着齐氏带着两个婆子和几个丫头匆匆而来。
沈如梅看着齐氏,眼泪便流了出来。
“娘……”
齐氏三十岁还不到,但是因着丈夫过世,几日的时间便像是老了十岁。外要打理丧事,内要理家,幸好三个儿女都是听话的。所以在女儿病倒后,她心里的悲痛更是要强忍着。孩子们以后的依靠便是她这个做母亲的了。
“傻孩子,你这个样子,可叫你父亲走得怎么放心呢?他生前最是疼你,还嘱咐你要尽到做长姐的责任,照顾弟妹呢……”齐氏拥着沈如梅,劝说着,眼泪也随之掉了下来。
沈如梅在母亲怀里好好的哭了一场后,心里的悲伤才好些。从前父丧之时她也是悲痛欲绝的,如今再来一次,虽然依旧伤心,但是毕竟年代久远,没有了从前那般伤心了。
等齐氏带着丫鬟婆子走后,如梅才被丫头扶着回房。她看着在房间里手脚情况的夏荷,再看看一脸疼爱担忧之色的真嬷嬷,心里一跳,这两个人,不过十年光阴,就变成了另一番恶毒面目呢。如梅握紧拳头,心里紧了紧,开始回忆起前次父亲过世前后的情形。
沈如梅的父亲沈圭,出生于开封的百年世族沈家的六房,虽然没有长房几家的富贵,倒也是族中的殷实人家。祖父沈纪,有一妻三妾,却只得一子三女,而这个唯一的儿子沈圭便是姨娘殷氏所出。沈圭自幼文思聪敏,十四岁那年便考过了乡试,十九岁那年更是高中二甲第三名进士,同年娶妻平洲城齐氏女为妻子。后入了翰林院为庶吉士,后累至任编修、修撰、侍讲学士,刚升至翰林学士半年后就因染了时疫过世。
再后来,母亲齐氏便带着她和两个弟弟及两个姨娘及庶妹随着族人回到了开封。一年后祖父过世,祖母吴氏不喜庶子这一大家子的孤儿寡母,对着外孙比孙子亲得多,处处苛刻母亲齐氏。后来,二弟在书院里被人欺负打伤,回家后又得不到好的照料,两个月后竟然夭折。母亲齐氏后只能忘外祖家能照顾她和大弟渊哥儿一些,便托交情尚好的二舅舅保媒,将自己许给了三舅舅家的天枢表哥,再后来,便是母亲去世,三年孝满后她嫁到了齐家,再后来便是听闻大弟渊去世……
沈如梅正在回忆之中,,却见房门被轻轻的推开了一条缝,探进了两个小脑袋。
“渊哥儿,泽哥儿,你们怎么跑这来了?”真嬷嬷看见了忙打开门,迎进了两个哥儿。
“真嬷嬷,姐姐好些了吗?我和泽哥儿都担心姐姐呢!”七岁大的沈渊张嘴说道,露出缺了门牙的牙床来。
五岁大的顾泽忙附和哥哥的话点点头。
“姑娘好多了,请哥儿们进去呢。”春华绕过屏风出了内室门对两个哥儿道。
沈渊和沈泽一听,忙跑了进去。
如梅看着两个幼弟,眼泪不知不觉中又流了下来。
“三姐姐……姐姐……别哭,我长大了想爹爹一样保护你!”沈渊见姐姐流泪忙说道。
“三姐姐……”沈泽则抱紧了沈如梅,在他幼小的心灵里,担心姐姐躺下就和爹爹一样再也醒不来了。
沈如梅抱紧了两个弟弟,心里暗自下着决心:许是老天爷开眼,给了她从新来过的机会。这一次,定要保护娘亲和弟弟,保住祖父、爹爹辛苦多年的积攒的家业,也要给自己另一条路,誓死也不嫁入齐家!
沈家诸事
沈如梅一晚都没有睡得安稳,一会儿是齐天枢深情款款却转眼翻脸无情的场面,一会儿是余欣娘执齐天枢之手互诉衷情,一会儿又是晴儿叫冷叫饿的场面转眼间却是漫天的大火……因此,天刚亮,如梅便起了身,让春华进屋伺候她,却是没有心思理会夏荷含酸的眼神。
“三姑娘,今日个不用待客,太太也说让你今日多歇会儿呢。”春华服侍沈如梅洗漱边说着。
“我早些起来也好替下母亲,我担心母亲也敖病了呢。”沈如梅穿上孝服,往头上插了两朵素白珠花,点点头,便出门往齐氏屋里去了。
不想齐氏也早早起了身。周姨娘和殷姨娘正服侍齐氏梳头。她一见沈如梅,苍白的脸上这才有了一丝浅不可见的笑容。
“梅儿这么早就过来了?”
沈如梅向齐氏问了安,看了殷姨娘一眼道:“今日虽然没有拜祭的宾客,但是也想早些去爹爹灵前拜一拜的。”
齐氏点点头道:“也好,不妄你爹爹生前疼你一场。”
殷姨娘看了看如梅道:“三姑娘生前最得老爷疼爱,如今这样孝顺,可见老爷没白疼人一场。”
沈如梅看着齐氏满脸哀容,并无搭理殷氏的精力。便道:“殷姨娘说的是,父慈子孝说的便是我们家这样的。只是爹爹生前也是疼爱大姐姐和二姐姐的,她们一定也是如我一般伤心得茶饭不思的。姨娘可要好好劝解一番才是。”
殷姨娘是沈老太太娘家庶出的侄女,本是要说给沈圭的,奈何沈圭中举乃至中进士,而殷姨娘生母早亡,嫡母又不待见,父亲更是忽视她。沈老太太在娘家时,殷姨娘的生母曾服侍过劳太太几日,因此在齐氏嫁来沈家三年后还未见生育,便做主将这娘家侄女纳进沈家门,做了沈圭的二房姨娘。
如梅早年出生时,大姐如蔷已经三岁,而二姐如兰也已经满了周岁。如梅记事起,这殷姨娘便仗着老太太娘家人身份,处处和母亲争强。若不是父亲不是那种宠妾灭妻之人,怕是后来便没有两个弟弟的出生的。果然,这殷姨娘变得如吴姨娘般待母亲,也不过是做样子罢了。毕竟父亲不在了,这怎么处理姨娘,全是母亲一句话的事儿了。
殷姨娘看了如梅一眼,心里很是诧异,这三姑娘平时一副端庄闺秀样儿,这才几天功夫就这般口齿伶俐起来?脸上倒是笑道:“大姑娘和二姑娘也担心三姑娘的身子呢。昨夜还说要去看三姑娘,我给拦了。一是怕搅了三姑娘休息,二呢,她们前几天给老爷哭灵也是累得慌。想来今日个肯定会去看三姑娘的。”
一边的吴姨娘端起一碗茶递给了齐氏后,便站在齐氏身后,低眉顺眼的听着殷姨娘和如梅这般一来二去的,谁也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太太,大姑娘和二姑娘来了。”齐氏的大丫鬟水翠在帘子外道。
“好了,殷姨娘,再几日功夫开封就来人了,你每日得空就过来请一次安便是,早晚请安就免了。收拾自己屋里的行李,免得人到了有东西没收好。吴姨娘也是,你们俩先去吧,我这儿也没有什么事情了。”
吴姨娘自是垂首离开,至于殷姨娘,本想再说什么,但见水翠领着如蔷和如兰进来了,便咽下话跟着吴姨娘的步子出去了。
如梅站起身,等如蔷和如兰给齐氏请完安后,她也对着两个姐姐福了福。“大姐姐,二姐姐。”
如蔷和如兰不愧是同胞所出的姐妹,都是一样的鹅蛋脸柳叶眉,完全是袭自殷姨娘的长相。便是性格,如蔷则和殷姨娘般,面上常带笑肚子却藏刀。如兰却和殷姨娘、如蔷相反,很少笑,很是冷清高洁。
“三妹妹可大好了?昨日姐姐本想去看看妹妹的,奈何不得空。”如蔷拉着如梅的手亲热的说着。
而如兰看着如梅无事,点点头,便落座了。
齐氏等几个女孩子见礼完才点点头道:“你们乃是亲姐妹,以后便应当时时如现在这般相亲相爱相互扶持。”
三姐妹忙起身躬身应了。
齐氏又嘱咐了姐妹三人几句话后,便让如蔷、如兰回去了。如梅本来想留下单独和母亲说说话,但看见如蔷眼中的光芒后,便也告退了。
三人走到花园处才分手。
“两位姐姐慢走,妹妹先去了。”如梅住的小院子在花园西侧,离齐氏的院子并不太远。而如蔷和如兰姐妹俩则和殷氏住一个院子里,在府中的另一头。
如蔷看着如梅带着丫鬟身影消失后,才转头对如兰说:“我怎么觉得三丫头有点不一样了?”
如兰嘲讽的看了眼大姐,“难不成你的眼睛和别人的不一样?如今父亲不在了,你少和三妹妹挑事。太太便是要发作你可是便宜得很!”
如蔷却弯弯眉道:“就是因着父亲不在,太太才不会发作我呢。她要是落得个苛待庶女的名声来,还不得笑死人了。再说了,回了开封,有老太太在,便是太太,也奈我们不何……”
“姑娘不回房么?”春华看着恍似几日间便长大的三姑娘,问道。
“去看看渊哥儿和泽哥儿。”如梅想想便道。
沈渊和沈泽住在离齐氏正房右后角的同一进房里,中间厅房本是待客的,因两个哥儿都还小,倒没有正房待客厅那般庄重,左右两边房,一间是渊哥儿的,一间是泽哥儿的。
“三姑娘来了!”泽哥儿的奶妈胡嬷嬷打开帘子出来了。
“胡妈妈,泽哥儿可起来了?”如梅径直进了屋,但见泽哥儿床上是空的。想起泽哥儿胆子不大,现在更是年幼猜着他肯定是去和渊哥儿挤一间房去了。便又去了渊哥儿房里。
打开帘子,果然见宁嬷嬷正在端水给渊哥儿洗脸,翠环正在为坐在床上的泽哥儿穿衣。
如梅摸了摸泽哥儿的脑袋道:“怎么跑来哥哥房间里了?”
“……怕……”穿好素白的夹袄后,泽哥儿看如梅眼里并没有责备后,嘟着唇小声道。
如梅接过翠环手里的帕子,亲手给小弟洗脸,温言道:“别怕,娘亲,姐姐还有哥哥都陪着泽哥儿呢。便是爹爹,他也不过是睡着了,等泽泽哥儿长大了,就知道爹爹便是睡着了,也是想着泽哥儿的。”
“姐姐,你可是去了娘亲屋里请安?”渊哥儿洗漱好后问道。
“是啊,我从娘亲屋里出来才来你们这儿的。这几日你就和泽哥儿一块儿睡吧。”
渊哥儿闻言点点头。
早膳自然是以素食为主。如梅带着渊哥儿和泽哥儿陪着齐氏用了早膳。三色的素馅包子,粳米粥,萝卜小菜。只是因着如梅和两个弟弟还是长身子的时候,一人一碗鸡蛋羹。
如梅知道齐氏要处理沈家在京里的两处铺子也要交代家里人这宅子处理之事,便带着两个弟弟下去了。
渊哥儿六岁便已经启蒙,如今千字文三字经都已经念完了,正要开始读诗经,只是因着父亲丧事而停了学。泽哥儿则是刚开蒙,堪堪认得几个字罢了。如梅带着两个弟弟读了一个来时辰的书后,去父亲灵前。
“三姑娘。”守在灵前的是福伯。他是跟着父亲从开封到京城的老人。
“福伯,我来给爹爹上炷香。”
“三姑娘念在老爷素日疼爱的份上,也该好好保重自个啊!好了,姑娘就和老爷单独说说话吧,我一会儿再来。”福伯知道如梅想自个单独在灵堂里呆着,说了句话就出去了。
“春华,你也去外面守着吧。我和爹爹说说话儿。”如梅点燃香拜过后,对着春华说。
如梅看着一片素白的灵堂,两日来的惶恐和惊惧化作泪水流了下来。
“爹爹,是您在保佑女儿么?是您让女儿回到了现在?还是说那一切只是女儿昨天所作的一个梦?”
“爹爹,你总是说娘亲乃是闺阁女子的典范,希望女儿也如娘亲一般贤良淑德,可是最终我那样做了,却落得葬身火海的下场。而娘亲,在你去后的第三年便被祖母逼死了!爹爹,女儿不想葬身火海,不想母亲早逝弟弟夭折。所以原谅女儿,女儿不能做个贤良淑德的女子了,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呢?爹爹,你若是不怪女儿,便让这三根香的烟直直向上吧!”
沈如梅跪在灵前,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三根香。似乎是一瞬间,也似乎是很久,沈如梅看见那三根香的烟竟然真的直直向上!
如梅心里一跳,磕了三个头后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