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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接站。第二天又尽地主之宜，带她四处逛逛。下午，我正拉着王佳雯穿过乱无章法的马路，阿心却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盯着我身边的女孩看了两眼，恨声道，“哟，挺漂亮的嘛，雨寒，你艳福还真是不浅啊！”甩手给了我一记耳光，拧身就走。我一把捉住阿心的手，“听我说，这是个误会！”“你当我三岁小孩子啊？”阿心拿尖尖的鞋跟狠狠跺到我脚背上，疼得我顿时蹲了下去，而她却甩开我的手扬长而去。王佳雯当时愣在当地，不知所措，劝我赶紧去解释清楚。那时的我觉得尊严全无，加上脚上痛得厉害，故作镇定，“没事儿，女孩子嘛，过两天就好了！”然而令我惊讶的是，柳心居然再没有回来，而且干脆从我的生活中彻底蒸发。我问柳刚，柳刚告诉我柳心已经办了休学手续，去姥姥家了。虽然知道她从小娇生惯养，我还是登时被她的任性惊呆。看我呆呆的样子，柳刚拍了拍我的肩膀，欲言又止，最后挤出一句，“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快高考了，好好学习吧，我妹妹任性惯了，我爸妈都拿她没有办法。”是的，除了高考，我没有别的选择。
九七年，山东省近二十万考生，理科状元诞生在我们班。因为我们是奥林匹克班，本来就全是精英，我跟柳刚的成绩也很出色，我报的是电子通讯类专业，而他的选择是北医大，调剂志愿放弃，专业选择遗传学方面的。97年前后学医是热门，班上有五六个报医科的，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后来柳刚果然如愿进入了北京医科大学，而且因为成绩非常出色，获得硕博连读资格。录取通知书下来的时候，再次见到柳心，更加明艳动人。从她看我的眼神，那么深，我知道我依然是她的牵挂。我们又象从前一样，一起玩一起闹。我很开心，天真地以为终于可以冰释前嫌重归于好了。入学临别的时候，当我踏上月台，再一次肝肠寸断。柳心站在月台上抱着我，突然告诉我，“雨，你的笔名是雨寒，从今以后我会用‘心雨’作我的笔名，里面既有也你有我，因为你曾经是我心底滑过的一滴雨，你曾经给了我一生中最美好的记忆，还记得我们一起看日落日出吗？还记得地震那夜吗？还记得冬天的冰船吗？我会用一生来将你珍藏……你会一生记得我吗？”再笨的人都知道这是诀别的话，我推开她，看她泪如断线，只好茫然回头看着柳刚，柳刚将脸拧到了一边，但我分明看到他眼里噙着泪水。我大声问。而柳心只是哭。从那时，我彻底被从天堂推落地狱。而推我的，不是别人。火车离开时，我拼命伸出双手，可是，又能如何？带走的，是最伤的伤，最痛的痛。那年我18，来到了北方这个寒冷的城市。伴随我的冬天，将是无边的冰雪。距离＋时间=天堑。一个个电话如泥牛入海，一封封信也都石沉大海。柳心！我狂呼，但天地不应。我终于绝望了。那时，我觉得自己的心就象是一柱香，燃到了尽头，只剩下一段一段看似完整的灰烬，其实即便是最轻的风，一吹，也就散了。根本没有坚强可言。而爱，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我终于失去了牵着我的线，一个人在风中迷恋，悠悠荡荡，风吹，就开始流浪，心有多痛，只有风知道。古人说千金买醉。不过是骗人的把戏。一醉解千愁，哈哈，一醉解千愁，果真能够一醉解千愁，我宁愿醉死在睡梦中。多少次午夜梦回，我从酒精麻醉里醒来，痴痴地凝望千里之外那座小城，体会一种撕心裂肺的彻骨之痛，又有多少次，我扼腕问天，忍不住潸然泪下……那段时间，日子就是这样不断的重复。一次又一次在痛苦中挣扎，在酒精里徘徊，又总在梦中惊醒，数落一天寒星……天黑了可以再亮，人醉了可以再醒，可是，心碎了呢？只留下无穷无尽的伤害。在每个夜阑人静时。在一个人的梦里回味伤痛。梦里风竹敲秋韵，万叶千声皆是恨。伤痕累累的我，后来就选择了让忙 碌来消磨意志，于是我就做了家教，认识了后来的小燕。那个时候写的东西都很悲凉，只是因为那是真实的自己啊。钗头凤 唐琬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晚风干，泪痕残，欲传心事，独倚斜栏，难、难、难。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询问，咽泪装欢，瞒、 瞒、瞒。
回宿舍的路上，往日种种浮上心头，悲喜交加。回忆，只是意味着可以让伤口反复疼痛。看到柳刚时，简直有些认不出来！原本英俊帅气的柳刚足足瘦了一圈。眼窝凹陷，胡子拉喳的，满脸的风尘和憔悴。我走上前，两个男人互相拍了拍，用力按了按肩头。“你怎么来了？怎么瘦了？”“嗯，这次来是想让你跟我回去一趟。”就这样简短的开场白，没有寒暄。“怎么了？”“说来话长，路上说吧。去请个假，咱们一会儿就走，机票已经预订了，对，别忘记带上身份证，检票时需要。”我低头想了一下，“既然这样，那咱们现在就走吧，我让老四帮我请假。反正我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以我跟他认识这么多年，话不必多说，他千里迢迢地过来，我就明白定是有重要的事情。“也好，我们边走边说……”出了校门，打车，奔机场而去。“还记得不？应该是96年，有次看电视，新闻上说在美国佛罗里达州有一个叫温迪的小女孩，已经13岁了，可是还是跟2岁大的婴儿一样，智力身高都停留在2岁左右。”我仰起脑袋努力想了一会儿，想起好象是有那么一回事儿。当时画面里一个非常可爱的婴儿正在地板上爬来爬去，旁边放着一辆童车，再旁边站着她的弟弟已经上五年级的大男孩，镜头旁边是她愁容满面的父母。新闻里面提到，就此事采访了一位国内知名专家，该专家称目前不清楚是什么原因造成这种现象，但是该专家对此现象进行了乐观而又大胆的猜测，说通过这个婴儿，人类或许可以窥探到一些长生不老的秘密。当时柳心就拍着桌子说，“净瞎扯，庸人！这分明是一种疾病，跟长生不老有什么关系？”我就说人家专家猜测的也许不无道理啊，柳心跟我生气了，好几天都不理我，然后再过了几天，找了一堆资料给我看，我一瞅，全是英文的，脑门一下子大了，跟她求饶，说不用看，信了她了。隐约记得当时柳心说这是一种染色体疾病，可以遗传的，不过传女不传男，当时的我听得深不以为然，既然是遗传，都来自父母，自然应该男女平等，怎么会有什么传男不传女、传女不传男的，不可能。柳心反驳说，当然可能了，要不为什么说是染色体疾病呢，因为女人是两个X染色体，而男人是一个Y染色体，一个X染色体，男女除了这一个Y的差别之外，还有一个不同之处在于男人的X染色体比较短小，长度只有女人X染色体的三分之一左右，不但如此，而且男人的X染色体上只有极少数的DNA是活跃的，而剩余的百分之九十几的DNA是处于沉睡状态，男人的主要遗传信息记录在Y染色体上。但是女人不同，女人比男人多的那个X染色体不一样，不仅长一些，而且上面有约 1 5％左右的基因是激活的，所以说实际上女人的基因总数量比男人大概多1％左右，而人类跟大猩猩之间的基因差别也不过1。5％左右！所以有很多疾病确实是只有女人才会遗传，因为女人多了的那条X染色体！说真的，我才不相信她瞎扯的那一套呢，不过因为她说我不信的话，她就去找些材料证明给我看，想到那些英文资料，脑门一大，就又告饶了。柳心才不屑跟我计较了。“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那为什么来自父亲的Y染色体不去纠正来自母亲的X染色体呢？”“这个问题有些复杂。简单地说，现代的科学研究发现，女性的父源X染色体与母源X染色体会进行大量的基因重组，能交换遗传物质，清除有害的变异、保存基因，这适应了进化的需要。所以女性的性连遗传疾病比较少一些。而男性的父源Y染色体与母源X染色体之间却几乎不进行任何的基因交换。”“X跟X互相交换，而Y跟X却不交换？为什么会这样？”“或许只有上帝知道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可以说男性的Y染色体是非常霸道、非常自私的，在进化过程中，Y染色体为了保持它所特有的决定男性的功能，它的重要区域和X染色体重组率减低到几乎没有，这样Y染色体不能有效地更正错误、不断出现缺损，到现在为止，人类Y染色体除了末端很少一段可以和X染色体重组以外；绝大多数区域的Y染色体都不能和X染色体重组。现代人的Y染色体已经比X染色体小很多了。根据国外最新的研究成果，Y染色体经过3亿年的进化，已经由最初携带的1438个左右的基因，减少到现在仅剩下78个！这也是为什么男人跟女人之间的基因差别几乎接近人类跟猩猩间的基因差别。“那等到从78个染色体到一个也不剩的时候，男人岂非就消亡了？才剩下78个染色体，那不是很快？”我咋舌道。“不排除这种可能性。也有可能到时会有新的区别性别的‘性染色体’出现。实际上Y染色体也明白这将是一条灭亡之路，所以Y染色体实际上并不完全象刚才说的那样，一点也无法更正错误，实际上Y染色体也有一套自我修复的机制。”“是么？”“是的。实际上在Y染色体中的重要区域通常都存着在回文结构，就象古诗中的‘客上天然居，居然天上客’一样，它的基因序列正看倒看顺序是一样的。Y染色体害怕丢失重要的基因，因此虽然它拒绝与X染色体进行基因交换重组，但是实际上它的重要区域会进行自身的重组，如果回文结构的一侧发生突变，它会复制另一侧的基因来进行修复。当然这其中存在着不确定性，就是，也有可能发生毁灭性行为，突变的一侧覆盖掉正常的一侧，这时就要看自然的选择了，当 然也不排除或许基因中也会有某些暂时未被发现的可以进行自我修复或者避免自我误修复的机制，因为科学发现，毁灭性突变覆盖掉正常一侧的几率相对来说比较低，但就目前的科学而言，还没发现其中的奥妙。”“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你们家里的Y染色体有些异常？你生病了？我回去能帮什么忙么？”根据柳刚的解释，问题出在Y染色体上，我疑惑地看着他，想到他从前的体魄，再看看他现在憔悴的样子，几乎判若两人。可是，也不对，如果他生病怎么会亲自来呢？除非是柳心，可是又怎么可能呢？柳刚刚才说来说去都是说的Y染色体，他是学遗传的，不可能说错。“我没有生病。实际上，Y染色体虽然几乎不与X染色体进行基因重组，但是在Y染色体的末端有极少一部分还是会与X染色体进行重组的，这部分非常重要，但是因为不决定性别，所以Y染色体不拒绝X染色体的重组要求。所以如果Y染色体干涉了X染色体的相应区域，而X染色体此处的区域没有回文结构的修复机制，那么这个父源的X染色体跟母源X染色体结合之后，被修复的几率就大大降低了。而Y染色体却可以通过回文结构的机制进行自我修复。于是，一种在‘父源系统’内传女不传男的性连遗传就出现了。”“什么？你说柳心病了？她怎么了？”我心头剧震，一时失神，大声道，“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你不是说X、Y之间不进行基因交换吗？一定是弄错了，这不可能！”柳刚等我安静下来之后，半晌，道，“你别激动，我说的是真的，我是学遗传学的，不会弄错。我来之前的一个星期，妹妹就住进了医院了。”他咬了咬嘴唇，长叹一口气，沉声道，“就象噩梦，小的时候，我的几个姑姑也都是这样离开的。”这不啻于当头一棒，本来还抱有一丝幻想，希望得到否定的答复。我一下子就彻底呆住了。过了一会儿，又冒上一线希望，“现在医学这么发达，应该没有问题的，对不对？”柳刚摇了摇头，没有说话，看着窗外，长叹一口气。我一下子绝望，“你不是学医的吗？科学这么发达，怎么会没有办法呢？这又不是癌症！”“不一样，癌症至少还有治疗办法。”“你说没有办法？”柳刚又摇了摇头。
物种的进化，基因程序功不可没，比如说猫吧，是老鼠的天敌，就算是同时出生的十只猫，你把它们分别放置于十个不同的地方，与不同的动物一起圈养，你仍然会发现，有一点它们永远是相同的，它们见了老鼠都会有扑上去的冲动，这就是基因密码的神奇之处，猫想捉老鼠的欲望通过基因表达遗传而来，在没有见到老鼠之前，它们会不自觉地对滚动中的东西产生兴趣，不知不觉中学会捕捉老鼠的本领。每一种生命的基因序列里都有各种各样的生命信息，人类甚至在最潜层的意识中还残存着最远古的记忆，这是生命进化中的一种积淀，只是太久远了，很难唤醒。或者即使唤醒了你也不知道，因为你根本已经无法读懂亿万年前的记忆，那太原始了！不同的基因司职不同的生命现象。我们知道万物以时间为序，没有生命可以超越于时间之上。基因中同样有司职生命时间的；它是生命的依据。这跟生物钟不同，生物钟是生命时间的一种宏观表达，比如生物钟可以细分为日节律，月节律，年节律等等，就象时间，经过量化之后，宏观上可以表达为秒，分，时，日，月，年，而距离经过量化之后，可以表达为厘米、分米、米、千米、光年一样。生命时间对生命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就象电脑一样，一切是基于对时间的依赖，如果没有精密的时间触发，电脑连最基本的运算也是无法进行的，电脑只是对生命的一种简单模仿。当然生命时钟跟钟表上跑动的时间的意义不完全一样，生命时间并不是简单的晶体振动或者是碳14同位素的半衰期，总是以同样的周期匀速运行或者变化，生命时间是一种与生命结合的时间，如果可以用方程式来表示的话，影响它的参数可能是无穷多的，它是生命的一种集合，它不是恒定的常数，它是永远变化的，任何因素都会对它产生不同程度的影响，简单的例子，抽一只烟，影响不大，抽一辈子烟，影响就积微成著。但它又是精确至极的，它的变化正是对环境变化的精密反应。人体的一切，都受生命时间的调节、控制，不同年龄，人体的生命现象微观上是有极大差异的，因为控制生命运行的时间也是在岁月的流逝中不断调整的，生命状态只是对生命时间的一种反应，仅仅是生命在适应生命时间。举例来说，任何人，不可避免，当你到一定年龄以后，体内的器官开始衰退。再比如说，人类的很多生理结构只在胚胎形成时工作，然后就迅速退化。这一切，生命时间是唯一的标识，这一点电脑是永远无法学到的，只有生命才具有这样神奇的能力。也就是说从生命诞生的那刻起，每个生命的长度已经被决定了，天灾人祸除外。人也是如此。无论人类如何努力的改善生命的质量 ，它的长度都只能是有限的扩张。这也是大自然的生存法则。所以，司职生命时间的基因一旦出现缺陷，将是致命的。柳刚家族的基因序列里，恰恰就是这种致命的缺陷。
“生命时间如此重要，怎么可能轻易出现缺陷呢？”“唉，几率极低，但是人生唯一无法避免的，就是意外，命运捉弄人，又有什么办法呢？”由于Y染色体重要区域中有独特的回文结构，可以自我修复，而X染色体却没有这种特殊的修复方式，因此遗传一旦到了女人身上就被激活成为噩梦。它使得女人的生命周期提前结束。简单来说，就是当生命时间运行到某个年龄段，生命时间突然进入断裂消弥层，生命状态会迅速进入衰竭期，于是生命就迅速进入倒计时。我绝望了，重重跌回座位。一句话也不说。当飞机升上高空，在云海之上，突然觉得下面的世界好小，连希望都变得渺茫了。一个多小时后，飞机着陆。柳家的司机已经守候在机场。三年没有回县城了，变化不小，比从前繁荣得多。车子直奔柳家而去，我问，“不是直接去医院吗？”“妹妹不喜欢住在医院，我爸把医生请回家了。”我想也是，柳心的性格，在医院怎么受得了？她父母如此疼爱她，请医生回家照顾她也许更好，生命中，最不舍的，只有父母。车子一进柳刚家的院子，柳心从屋子中跑了出来，柳妈妈也笑盈盈地迎出来，关切地问了一些，然后去吩咐佣人去了。“柳心，你到底怎么了？”我拉着她的手，急急问道。“我没怎么啊？为什么这么问呢？”她对我的问题故做惊讶的样子。“你哥不是说你病了吗？”“哪有啊！你看我象生病的样子吗？”柳心转了一圈，满面笑容，“象生病么？”说着，又转了一圈。我这才有心情仔细端详她。看她的神色、表情、皮肤，一切都健康得很，一颗揪了一路的心，登时放下，顿觉一身轻松。被千里迢迢的骗了回来，这一刻竟动不起怒来，我那时才明白，被骗又怎样呢？我只盼她健康、开心。在我心中，这一切，竟都比不了那灿烂一笑，都比不了她的幸福。是的，我只愿她健康开心，除此之外，一切都不重要。“不象，你等等。柳刚，到隔壁一下，有话跟你说。”柳刚一愣，“不用吧？在这里说不一样嘛！”我把柳刚拖到隔壁房间，“你不是说她生病了吗？害我这么担心！你那不是要吓死我吗？”“是有病啊，心病，相思病！我没骗你。”“那你干嘛要骗我骗得那么惨，那么象？你说的有一句真话没有？”“从技术的角度来讲，我说的案例是真实而存在的。你别忘记，我是学遗传学的，职业病，理解一下嘛。”“理解个屁啊，妈的，什么人呢，让我一会儿难过一会儿开心的，这算什么狗屁情绪啊？我靠，真是灭了你的心都有，你跟我说你想怎么个死法？我今天成全你。”“一定要选是不是？”“一定要选！”“如果一定要选择一种死法的话……我选择老死！”“你觉得可能吗？ ”“就算是不可能，也得试试才知道吗？”“我倒，几年不见你比我还贫，简直被你气得死去活来，我真想把你劈了当柴烧啊！”这时门吱哟一声打开，柳心笑吟吟的，依在门框边上，看着我们，“你们兄弟两个商量好了没？时间要还长，我先回去睡个觉，美个容。”“好了，好了。”我们两个走了出来。出来的时候，我拿肘子微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