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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坚信总有一剑会是开始，魔物死亡的开始！
玎珰精神一振，看着四周的魔物，就像看着一个个待宰的羔羊，“当年，我面对你们束手无策！今日，我便将你们赶尽杀绝！谁，也不能阻止！”
一炷香后，天枢和天璇同时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
光罩破裂！
676 只是幻境（）
两只魔物同时毙命！
那一瞬间，墨承青和玎珰都有些不敢相信！
嚣张嚎叫着的魔物，更是集体静止！
“谁？谁在那里！竟敢残杀我的部下！”一个声音自圣主神魂的方向传来，又惊又怒。
是那个嘲笑苏小巧的声音？他就是魔神？诱骗苏小巧，竟需要这个魔神屈尊降贵，亲自出手？
玎珰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事实又不容辩驳。
她将疑问暂且抛诸脑后，不再理会沿途的虾兵蟹将，直冲那个声音而去。
“我不仅要杀光所有魔物，我还要杀了你！”
“别跟他废话！先救出圣主大人再说！”墨承青护在玎珰身后，将那些被魔神惊醒后迅速反扑上来的魔物，尽数斩杀！
“不要过来！”
金色小树苗突然光芒大作，在那一瞬间，光芒将纠缠在树身上的黑影彻底压制住。
圣主的声音中夹杂着剧烈的喘息，仿佛是被人捂住嘴巴，好不容易才挣脱了一瞬，也许是因为急促，平日里温和的声音也变得尖利起来。
“我命令你们，立刻传令给所有活着的人，速速离开中庭！”
“圣主大人！”已经经历过一次的玎珰怎么会不知道，接下来将要发生什么事？！
她平生第一次违背了圣主的命令，倔强地朝缠绕在圣主神魂上的黑影释放着数之不尽的风刃。
她口中喃喃自语，不知是为了说服自己，还是向圣主解释，“我不走！杀了他，神殿就能保住，中庭就不会消失，一切又可以恢复如初。只要杀了他！”
“玎珰！醒醒！那个魔神的样子不对劲！玎珰！”
为玎珰断后的墨承青，无意中看了圣主神魂一眼，却愕然地发现纠缠在一起的金色和黑色，轮廓看起来竟十分相似。
可玎珰却仿佛疯了一般，看不见，也听不到！
“糟了！难道是被幻境影响了？！”墨承青心中一惊，他们最初想要改变这一切的初衷，并非是要改变过去，而是试图让幻境偏离摇光的预设，从而打破它。
可现在玎珰的样子分明是已经彻底陷入了过去的泥沼中。
他苦笑一声，一直躺在房间里的自己，经常去找圣主聊天的玎珰，谁与圣主的感情更深，不问可知。
他只能单手抱住玎珰的腰，奋力将她往后拽去，收效却甚微。迷失在幻境中的玎珰力大无穷，更别提她原本修为就比自己高出一大截。
眼看圣主勉强发出命令后，金色的光芒便迅速地委顿了下去，玎珰的双眼越发赤红。她甚至对不断缠绕上自己的黑色雾气，也开始视而不见！
墨承青心急如焚，却始终无法阻止玎珰一步一步向圣主神魂靠近，只能全力斩断每一个试图吞没她的魔物。
“墨承青，带她离开，带所有人离开，不要再回来”
就在这时，他的识海中突然传来一个听起来十分缥缈虚无的声音，“圣主大人？”
几乎要被魔神的黑影彻底吞没的金色小树苗，突然彻底解体，化作点点金光飘溢出来，渐渐充满整个溶洞。
一股柔和的力量轻轻推着墨承青无论怎样都拉扯不动的玎珰，向后退去，一直退出了溶洞之外才停止。
玎珰的身体瞬间僵硬了起来，双手还维持着释放风刃的样子，眼中血色渐渐褪去，慢慢恢复了清明。
她愣愣地看着在漫天黑雾中，微不足道的那一点点金光，“圣主他死了？”
墨承青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尽可能地忠于事实，“也许没有。圣主大人是自己变成这样的，他让我带所有人离开，包括你。”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当年明明只是消失了而已！难道是因为我？”玎珰追悔莫及，想重新冲进溶洞，却被一层无形的屏障彻底隔绝在了外面。
她看向墨承青，眼中露出一丝祈求，“墨墨，这里只是幻境对不对？其实圣主只是消失了，去了别的空间，对不对？”
“对！”墨承青毫不犹豫地回答道。
他双手握着玎珰的肩膀，无比肯定地说道：“圣主大人要我们离开，一定是指引我们离开幻境的方向！我们现在就出发，摇光还在外面，我们的亲人还在和她苦战！”
“对！这是幻境！只是幻境！”玎珰神色中还有一些仓皇，身体却先一步动了起来，跌跌撞撞地向山洞外跑了起来。
墨承青本想说自己带着她土遁上去更快，可转念一想，也许给她一点时间，冷静一下，才不至于在之后的时间里再度沉迷。
山洞蜿蜒辗转，岔路繁多，但玎珰仿佛是认准了某个方向，一刻不停地跑着。
直到道路出现了明显的上坡，前方隐隐透出光亮，墨承青才放心下来，不拘出口在哪里，只要能回到地面就好。
一路狂奔的玎珰，却突然脚下一顿，停了下来。
墨承青不明所以，走到她身边，往前一看，才发现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细口壶形的山洞。
他们此时就站在壶口出，宽阔的壶肚中还有一个万分熟悉的女人。
墨承青刚刚在心里暗道要糟，玎珰就已经足下发力，冲到了那女人面前，毫不犹豫地狠狠踹出了一脚。
“苏小巧！大敌当前，你这个罪魁祸首难道还想苟且逃生吗！”
苏小巧被突如其来的状况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她还来不及想到什么，就倒飞出去，一直撞在岩壁上才停止。
她捂着生疼的小腹，怔怔地看着踹飞自己的那个女人。只见她满脸怒火地快步向自己走来，看起来像是要再来一记，后面还有一个瘦高的男人试图拽住她。
不管是愤怒的女人，还是焦急的男人，苏小巧都很肯定自己并没有见过。可是不知为什么，她就是觉得自己对这两人都十分熟悉。
那个女人刚刚说什么？骂自己是罪魁祸首？这么说来，他们都是忠于圣主的人？
苏小巧顿时有一种喜极而泣的冲动，她艰难地撑起身子，让自己跪了下来，一边不停磕着头，一边哀求道：“不管你们是谁，求求你们，救救我的族人！救救他们！”
677 苏小巧托孤（）
玎珰手掌向上虚抬一寸，苏小巧的脑袋就无法继续磕下去，只能保持着仰头的姿势，用无限乞求的目光看着眼前这两个从天而降的救命稻草。
玎珰怒极反笑，“我要杀你，你却求我救人？我看你是被人骗到彻底傻了不成？”
“玎珰，你先别急，听她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墨承青冷静地开口问道，“苏小巧，圣主大人虽然下了御令，要诛灭天狐全族。然而，他现在应该已经无力控制局面，天狐之危自然不复存在，又何谈救人？”
苏小巧呆呆地看着这两个人，尤其是那个女人的样貌，“你真的是丁姑娘？你难道是长大后的丁姑娘？原来你们真的来自未来？”
“到底怎么回事？我们还有急事，你要是再吞吞吐吐，就别怪我们见死不救。”墨承青沉着脸催促道。
玎珰的相貌其实变化并不大，只是从稚气未脱的少女，变成历经沧桑的神女宫宫主，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脸上的线条也不再圆润柔和。
但是仔细分辨，还是不难认出她的身份。
即便是墨承青久居室内，不经常出来走动，也能隐约看出他与那个总是坐在阴影中的墨墨，也七八分相似。
苏小巧心中五味杂陈，偏偏是这两个人。以己度人，丁姑娘不落井下石，就已经是手下留情了，更别提主动相助。
可是希望再渺小，她也要试一试！
苏小巧含泪说道：“中庭被城中居住的各族尸体塞满了，可是城门明明是开着的，却不知为何始终无法通过，只有天狐一族的空间神通能够救人出去。”
玎珰和墨承青对视一眼，同时明白了天狐一族的危机所在。
苏小巧还要继续说下去，墨承青却摆了摆手，“你不用说了。天狐一族乃是因你之故，为了赎罪，为了向圣主大人证明自己的忠诚，才不惜灵力透支也要救人。我们改变不了他们的执念，帮不了你。”
“不是的！”苏小巧见两人转身要走，连忙扑过去，攥紧玎珰的裙角，“我不要你们劝阻他们，只求你们偷偷带走这些天狐幼儿！族里的大人宁愿灭族，也不肯多耗费一丝灵力先送它们离开。”
“丁姑娘，我有罪，牵连了族人。族人们选择牺牲自己的性命以证清白，我阻拦不了。可是他们不能代替这些还没孵化的幼儿，来选择是生还是死啊！”
“丁姑娘，我求求你！哪怕您只带走一只天狐幼儿也好！一只就好！”
玎珰沉默地看着她，又看了看洞穴中零星散落的几枚天狐蛋。
这处洞穴应该就是天狐一族专用的“育婴池”，这一族得圣主恩宠，自出生起，就可待在距离圣主最近的地方沐浴圣恩。
她本以为已经有人先行一步，救走了天狐一族的幼儿，这几枚蛋只是剩下的。也许是苏小巧的近亲，被人迁怒，所以才被遗弃。
她自认自己不是圣母，如果这些蛋是苏小巧的嫡亲姐妹子侄，她是真的可以狠下心来一走了之，哪怕它们还是纯洁无暇的婴儿。
可她万万没想到，天狐一族的数量竟然远远少于她的想象！
“你说的是真的？所有天狐蛋，就这不到十枚？”玎珰质疑道。这一刻，她无比希望苏小巧像浩劫未至时的那样，戴起假面，说着谎言。
可苏小巧却重重地点了点头，“丁姑娘，您相信我！我不敢再欺骗您了！我们天狐一族，虽不像圣兽四族那样一脉单传，可到底继承了圣主赐予的强大神通，繁衍也十分不易。除您之外的三位星君都是知道的！”
玎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终于一挥手，将所有天狐蛋收进了自己的圣兽空间，便径自越过跪着的苏小巧走向出口。
墨承青跟在她身后，临近出口，突然想起了什么，回头问道：“你也是天狐，为什么不自己送这些幼儿离开？”
苏小巧心愿已了，顿时失去了全身力气，瘫倒在地上。听到墨承青的问话，她声如蚊蚁地呢喃道：“因为我的空间神通已经不在了。”
是的，圣主大人再仁慈，没有真的迁怒天狐全族，却不会放过她这个罪魁祸首。
在御令响彻大地的那一刻，苏小巧就发现自己的空间神通彻底失去了。也许在更早的时候，也许是她打开圣树结界，背叛了圣主的那一刻，就遭到了天罚。
苏小巧苦笑了起来，她也说不清楚，可是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她扶着山壁站起身来，向山洞深处挪去。
圣主大人在那里，她招来了魔神，那么也该由她来结束这一切。
“墨墨！你还在那里看什么？圣主命令我们带走所有人，可绝对不包括她！没时间耽搁了！”玎珰有些不满地嘟囔道。
“这就来！”墨承青应了一声，彻底将苏小巧抛在身后，追上了玎珰，“你说我们要是没来，苏小巧原本打算怎么救这些天狐蛋？”
玎珰轻轻哼了一声，“那还不简单？构建四象阵的我们四个星君，我和朱雀大人都不喜欢她是没错。可墨泉柯看在祝蒙蒙的面子上，一定会答应她的请求，再不济，还有个耳根子软得要命的玄武呢！”
她顿了顿，神色突然有些不忍，“而且，有罪的是苏小巧，天狐一族是无辜的。纵然是这个时代尚且年少的我，也不会看着天狐被灭族。”
玎珰甩了甩头，有些烦躁起来，“再说，天狐一族后来不是还有血脉流传下来嘛！就算没有我们，那时肯定也有别人带走了这些蛋！这里只是幻境，你担心那么多干什么！”
墨承青的眉头慢慢皱了起来，“等会儿！你是说小五小六一家？救了他们先祖的人不就是过去的你吗？难道当时的苏小巧取走了这些蛋，在四位星君中首先就选择了你？”
他满脸疑惑，自己都为刚刚说出的话感到荒谬。苏小巧只要脑子没坏，就不可能放着更友好的青龙玄武两位星君不用，反而求助自己的仇人吧？
678 天狐的末路（）
玎珰不耐烦地说道：“我怎么知道？当时苏小巧根本就没出现说什么蛋的事情。我们构建完四象阵时，她早就不见了。那些逃逸出来想阻止我们的魔物，还是你带人拦住的，你难道忘了？”
墨承青不自觉地扁扁嘴，“这我当然记得。可后来你不是把我打晕了吗？难道苏小巧在这之后也没出现？”
“没有！我最后一次见到她，就已经是中庭开始消失的时候了。那时她正以自己的肉身锁住全力魔神，你以为她还能一心二用，给我托孤？”
玎珰没好气地说着，“我也是后来侥幸不死，再度醒来后，才发现自己的圣兽空间里多出了那几枚蛋。要不是我昏迷的时间太长，蛋在圣兽空间里憋得太久，怎么可能到最后只有小五小六这样不完整的天狐血脉流传下来？”
“我还想知道到底是哪个不靠谱的家伙干的蠢事呢！明明是要救人家，却害得所有的天狐蛋死的一个都不剩！”
玎珰气鼓鼓地挥手放出一道旋风，将自己和墨承青卷了起来，直往自己曾经居住的后殿飞快掠去。
“先把后殿的人都带到天狐神官身边，最后与朱雀大人他们一起撤退！”
墨承青点点头，对玎珰的安排并无异议。大量的魔物已经入侵到整个神殿，星君们好歹修为高深，多少还能再坚持一会儿。
后殿中的其他人就很难说了，比如说那个被亲生父亲抛弃的白虎之子小程，再比如刚刚粗通一些小法术的烛火。
墨承青默默回想着后殿中现在应该住着的所有人，在心里数了半天最终还是放弃了。
他记得，那时的圣主大人因为看到烛火的成功，兴致勃勃地弄了好些个这样的“试验品”。
运气好的，譬如后来的药老，此时好像还是一个小童子，会跑会跳，应该不难找到。
运气不好的，譬如后来的灼华，此时大约还是一颗小石头，也不知道有没有时间留给他们认真寻找。
墨承青很快就发现自己的担心完全是多余。
他和玎珰远远就看见一大群魔物正在围攻着几个身材矮小，却个个身后都背着大包袱的人。
玎珰随手放出一大片风刃，清空了一部分魔物，才露出那些人的全貌，打头的正是小程和烛火。
墨承青一个错步划到两人身后，一手一个卸下他俩的大包袱就想放进自己的圣兽空间，同时还不忘教训道：“这种逃命的紧要关头，你们怎么还有时间收拾这些身外之物！”
小程和烛火的脸上露出一模一样的呆滞，反倒是两人身后传来一个细细的童声，“不能收起来！它们是活的！”
说话的正是后来四方仙界中无人不晓的药老，当然，他现在的名字还只是“药童子”。
墨承青手脚飞快地将他身上的包袱也收进了圣兽空间，又把他抗在肩上，才跟上开始突围的玎珰，“别担心，我是圣兽青龙。活物在圣兽空间暂时待一会儿，不会有危险。”
与此同时，小程和烛火也被玎珰的风灵力卷起，瞬间就将众多魔物甩在了身后。
两个表情相似的少年对视一眼，同时在心中想到了四个字，“圣兽白虎”。
年幼的药老不知道这突然出现的两位圣兽意味着什么，还一脸天真无邪地回答着那位青龙的问题，“嗯！我的同伴们都在包袱里啦！我们就是为了集齐他们，才迟了一会会！”
可小程和烛火，虽然不苟言笑，看起来木讷呆板，却明白这两人的出现绝非寻常。
不待他们想出个所以然，玎珰便打断了他们的思路，“负责照顾你们的小灵呢？她不是天狐吗？怎么没有带你们离开？”
小程沉声道：“我们要找烛火和童子的同伴，和小灵姐姐约好，她本该稍后就来接我们。”
他话音刚落，满脸疲惫的小灵便突然从虚空中闪现出身形，“小程，烛火，我来接你们是什么人？不对！你是？”
她像是变脸一般，表情从警惕到惊喜，最后定格在了疑惑不解。
玎珰不欲和她解释什么，只是急声道：“你来了正好！快带他们离开！圣主有令，要所有人都尽快离开中庭！迟则生变！快！”
小灵闻言，刚刚伸出的手却突然收了回来，“圣主的命令？不行，我得先送几位星君离开！你们快带他们下山去找我的族人，我们分头行动！”
说完，她便一个扭身，消失在空气中。
玎珰嘴角微微抽搐，小灵一定是认出自己是谁，十分清楚以自己的风灵力带这帮小鬼下山也不费什么时间，才敢这么干净利索地甩锅！
“能者多劳。我们也快走吧！”墨承青不知为何，突然有些想笑。天狐一族果然是天性使然，小灵与苏小巧性格迥异，可关键时刻，这不由分说见人就“托付”的举动真是十二分的相似。
可他又笑不出来，这样有些无赖，有些狡黠的天狐一族，到了后世，竟然连一只纯血的族人都没有了。
两人修为高深，即便护着几个小的，对付这些普通魔物也易如反掌，如同小灵万分放心的那样，玎珰和墨承青很快就冲出了神殿，来到中庭直通城门的大路上。
当年他们就是坐在祝蒙蒙的车厢里，从这条路第一次踏进了中庭，走到了神殿门口。
那时玎珰还后悔没有仔细看看中庭的风景，后来每每她离开中庭，都是由天狐神官直接送到目的地，以至于她在中庭生活了那么多年，却自始至终没能看清过这条路。
而现在，她和墨墨终于有机会用自己的双眼看一看，却再也看不到它本来的样子。
这条能容下女帝车驾的宽阔大路，变成了羊肠小道。比山还高的尸体草草地堆在道路两旁，摇摇欲坠。
这条勉强被清理出来的逃生通道，地面早已被血色浸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