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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祝蒙蒙什么都听不见，她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喊什么，哭什么。
她心里只有两个字在反复闪现，“迟了，迟了，迟了”
673 混乱和争执（）
“女帝大人！”
“女帝大人！”
当祝蒙蒙渐渐恢复听觉的时候，听到的就是这个久违的称呼，看到的就是无数无助的人跪在她的面前，希翼地看着她。
自大婚后，她终日守着墨泉柯，不敢迈出家门一步，以至于连她自己都忘了，她曾经是万民敬仰的女帝。
听说新一代的圣女迟迟没有诞生，那是不是意味着，在圣主大人的心中，自己依旧是那个独一无二的圣女？！
祝蒙蒙鼻头一酸，两行热泪终于流了下来，顺着脸颊，一滴一滴砸在了地上。
她声音颤抖，但却有着前所未有的坚定，“所有凡人都立刻前往星君府避难！其余人，跟我一起救人！”
“是！”
跟随苏神官离开的墨泉柯，隐约听到身后响起祝蒙蒙的声音，他刚想说什么，一阵眩晕便汹涌袭来。
传送开始了，从青龙域到中庭距离太远，即便他是星君之身，没有空间神通在手，依旧难以适应这样的眩晕。
他微微闭上眼，轻轻摇晃着脑袋，试图缓解不适，以便在达到中庭后能够立即恢复状态。
苏神官却脸色突然一变，一手紧紧抓住墨泉柯，一手飞快地结出手印，却依旧不可避免地偏离了目的地。
就在墨泉柯感觉眩晕越来越厉害，似乎已经超过他印象中的程度时，眼前忽然一亮，他已经置身中庭的城门处。
“噗！”苏神官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都委顿了下去。他捂着自己的丹田，艰难地说道：“青龙大人，一定出大事了！刚刚刚刚整个空间都震动了！似乎是一瞬间生出了许多空间裂缝！圣主大人”
“你不要说了，我都明白！你在这里好好休息一会儿！保重！”
墨泉柯面色凝重，苏神官如果不是迫不得已，绝对不会带着自己降落在城门口。
他看着貌似正常无异的中庭，坚定不移地踏进了城门。
只这一步，便是人间和地狱的分割线。
曾经繁华热闹，熙熙攘攘的中庭，入目只见残垣断壁，每一处瓦砾下都有刺目的血迹源源不断地渗出。
最先死亡的众多族民，开始渐渐恢复本体，一具一具巨大的尸体挤满了街道，倒向偶尔幸存的建筑，将伤亡再一次扩大。
曾经这里有多热闹，人流有多密集，现在就有多么悲壮。
很多最初的幸存者并非没有自保的手段，可是亲眼看着曾经的亲人挚友变成尸体，倒向自己，当逃生的唯一出路就是劈碎尸体的时候，不知有多少人只因为那一瞬间的不忍，便赔上了自己的性命。
直到第一个人醒悟过来，大声唤道：“不要让死去的人亡魂难安！活着才是最后的意义！”
伤亡才有所减轻！
墨承青看见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有人眼含热泪将刀刃劈向了亲人的尸体；有人阻拦在别人的面前，却首当其冲被压成重伤；有人借此机会浑水摸鱼，向曾经的有怨恨的人发泄。
死亡，动乱让整个中庭成了一片尸山血海。
他强忍着传送带来的眩晕和反胃，凝视着半山腰上的神殿，眼中流露着深深的担忧，“果然有人隔绝了整个中庭！到底是什么人！竟敢与整个洪荒为敌！”
他努力强迫自己无视沿途的呼救声，飞快地穿行在废墟中。他头一次憎恨起中庭的禁空结界，如果可以升空，至少能活下来更多的人，至少他一瞬间就能到达圣主大人身边！
升空？
墨泉柯陡然一惊，现在值守中庭的是朱雀那家伙，他为什么没出现？他生而有翼，就算是禁空结界，也不能阻止一只鸟的本能！
在惨剧发生的那一刻，本就身在中庭的朱雀为什么没出现救人？
是他和苏小巧一样，背叛了圣主？还是圣主的境况已经危急到这种程度？
墨泉柯陷入一片混乱中，脚下一个不稳，被一截残肢绊到，整个人便径直飞了出去！
还不等他调整身体，重新站稳，身下的土地便突然升了起来，飞快地托住他，继续向神殿移动起来。
“玄武？”
“嗯。”玄武星君那浑厚的声音在土层中响起，“我就知道圣主大人收留那几个异端，一定会招来祸事！当初就不应该留他们的性命！”
墨泉柯从移动的土堆上跳到地面上，自己继续奔跑，给玄武减轻重量，同时替玎珰三人辩解道：“圣主大人说的很清楚，背叛他的人是苏小巧，与丁姑娘他们无关。”
“哼！”玄武面色不善，“天狐一族怎么可能背叛圣主！你能这么快赶来，想必和我一样，借助了天狐神官的力量，这足以说明他们的忠心！”
“天狐一族自然不可能！可他们不能代表苏小巧！事关紧急，你能不能就事论事？难道你赶来中庭就是为了敌我不分，滥杀无辜吗？”墨泉柯面对这个固执的家伙，只觉得头更疼了。
玄武星君从土堆中彻底钻了出来，站在移动的土筑高台上，愤怒地说道：“他们是你带回来的！你自然对他们十二分的信任！可我不是！中庭的神官凌晨才传来消息，那个姓丁的小丫头准备要复活她的器灵！时间就在今天！结果，半天还没到，中庭，乃至整个洪荒都变成了人间地狱！你还敢说与他们没关系？”
“你买通了神官，监视中庭？！”墨泉柯又惊又怒。
“我是怕圣主大人被奸人蒙蔽！”玄武星君也动了真怒，“你怎么就不相信我？苏小巧不过是一个小小侍女，那个玎珰却害死了整个白虎一族，才强占了白虎星君的位子！”
墨泉柯张口欲言，却被玄武星君干净利落地拿一团泥土堵住了嘴。
“我知道，你要说白虎杀伐过重，无情无义，才会咎由自取！好！就当是这样，可玎珰取得星君之位后，为什么不去执掌白虎域？为什么赖在中庭不走？就连圣女大人嫁给你之后，无诏都不能擅自回中庭，她又凭什么一直待在中庭？若不是她花言巧语，蒙蔽了圣主，圣主大人怎么可能任由她为所欲为！”
674 一只秃毛的鸟（）
“呸呸呸！”墨泉柯使劲吐掉嘴巴里的泥土，含糊不清地说道：“你又何尝不是一开始就对他们有了偏见？不管怎么说，一切以圣主大人的安危为先！洪荒震动，连大神官都没法直接传送到神殿，一定是圣主大人出事了！”
玄武星君臭着脸，哼了一声，“这还要你说！”却没再反驳墨泉柯的话，算是勉强达成了共识。
就在这时，一只金红色的秃毛？鸟？从半山腰山上的神殿俯冲了下来。
它远远见到飞快移动中的两人，胜似见到亲人一般，歪歪扭扭，扑腾着翅膀就冲了过来。
“这是什么玩意儿！”玄武星君刚把视线从墨泉柯身上挪开，一扭头，就发现视野中满是金红色！
惊吓之余，他下意识地凝出一只土黄色的大手掌，一把抓住了那只秃毛鸟。
“你们已经到了？快跟我去神殿！我飞不动了，玄武，载我一程！”
鸟喙微张，吐出一连串不容拒绝的要求。要不是两人都对这声音万分熟悉，玄武恨不得大手一挥，就当没抓到任何东西！
墨泉柯还算厚道，“朱雀？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的羽毛呢？”
他就算再没常识，也知道鸟儿没了羽毛，只凭肉翅，是飞不起来了！朱雀能一路冲到自己面前，还要多亏神殿的位置够高。
朱雀星君连人形都懒得变回去，就这么躺在土质大手掌上，光秃秃的肚皮朝天，喘着粗气道：“羽毛留在神殿暂时顶替我的位置呢！圣主大人有令，命我速速将你们召回神殿，筑成四象阵，代替彻底崩坏的圣树结界，保护洪荒！”
“你当我愿意这幅形象见人吗？神殿附近的空间都被圣主大人禁锢了，神官进出不得，只能我亲自跑一趟给他们传达命令。还好你们两个够机灵，要不我就真得赤身**穿过中庭的大街小巷了！”
朱雀星君那没了羽毛，显得颇为滑稽的肉翅，还心有余悸似的，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玄武没好气地接口道：“中庭已经没几个还能活着喘气的了！你就算变回人形脱光了，也没人有心情看你！”
朱雀星君表情微顿，很快便又恢复了不正经的模样，“死了便死了吧。我们要是再不快点儿，也只有和他们一样的份儿！哦，对了，连圣主大人都逃不过！”
“你说什么？！”墨泉柯和玄武两人异口同声地惊叫起来。
心中有猜测是一回事，可听到朱雀亲口证实，却是另一回事。这人虽然不太正经，可从不说谎，更何况是事关圣主生死的大事！
“到底发生了什么？苏小巧干了什么？”
“是不是那个姓丁的小丫头做的？”
两人再度同时叫了起来，话一出口，两人便又同时调转脑袋互瞪了一眼。
“停！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们两个还针锋相对？”朱雀星君翻了个白眼，语速极快地说道，“苏小巧那个笨女人被域外魔族骗了，偷了祝蒙蒙的量天尺，打开了圣树结界，所以魔物入侵了。事情就是这样。”
“然后呢？圣主怎么样了？入侵的魔物呢？”墨泉柯追问道。
玄武星君则彻底傻了眼，怎么会真的是天狐一族？
朱雀星君挠了挠光秃秃的脑袋，“圣主大人被魔神缠住了，量天尺也被毁了，无法修复圣树结界。他现在正全力将魔物都困在神殿，不让它们危及洪荒。”
“无法修复结界，就意味着魔物将源源不断地入侵。仅凭圣主一人又能支撑多久？”墨泉柯脑子转得飞快，一下子就想到了其中的关键。
如果不从源头上堵住缺口，不说别的，魔物就是光凭数量硬撑，都能将神殿撑爆了！
“所以啊，我这才不惜牺牲我美貌的形象，出来找你们嘛！玎珰提出了一个解决方法，据说在遥远的未来，一个叫做四方仙界的地方，就是用四象阵来保护整个世界的。我们四个筑成这个四象阵，阻止魔物的援兵，再帮圣主清扫已经入侵的这部分。运气好，我们就赢了。”
“那个小丫头？！她的话不可信！”玄武星君毫不犹豫地反驳道。
朱雀星君耸了耸肩，“你要是有别的办法，那我也可以听你的。没有的话，就给我再快点，四象阵需要圣兽四人共同完成，你们两个不在，现在暂时是玎珰的小夫君和她的姨娘顶着。没见我出来找你们，还得留下本体的一部分顶在那儿么？”
“快点快点，驾！驾！驾！”朱雀星君无良地伸出翅膀，拍打着托着自己的大手掌。
“我！”玄武一阵语塞，他又不是圣主，怎么可能有办法修复圣树结界？
他气苦不已，只能任劳任怨地充当朱雀这家伙的临时坐骑。
墨泉柯微微松了口气，玄武肯服软就好。可他心中更多的却是担心，朱雀没有完全地说实话，或者说，他有所保留了。
比如，那缠住圣主大人的魔神到底是怎么回事。
最快捷的方法难道不应该是合众人之力，解决所有缠住圣主大人的魔物，让他专心修复圣树结界吗？
可朱雀却完全没有提到，圣主大人的状况，只怕比他们预想的还要糟糕。
交代完全部任务的朱雀半阖着眼睛，心不停地往下沉。他大部分的心神都留在自己的羽毛那边，构建四象阵，否则不至于连这么一段距离都飞不了。
他无奈地发现，自己竟然被玎珰这个小丫头给忽悠了。
明明说好由她的姨娘暂时顶替玄武的位子，可现在这算什么情况？
他对四象阵不熟悉，墨墨受限本体修为太低，构建阵法的速度自然不快。
可玎珰这丫头竟然也这么慢？
再看看白虎和玄武两部分那几乎一模一样的速度，还有墨墨那担心不已的眼神，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丫头分明是一己之力，承担了两个人的任务。
也许那两个小家伙以为他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了这边，所以才开始轻声交谈起来。
675 力挽狂澜？（）
“玎珰，要不然还是让媚姨她”墨墨满脸地纠结，十分犹豫地开口道。
“不行！”小玎珰咬着牙，“媚姨好不容易才和白虎匕分离开来，她要是放弃这次机会，就要永远做白虎匕的器灵了！她还有要见的人，她还有要质问的话，如果相见之时，她只是一个器灵，那她的执念还有什么意义？”
“你放心，再坚持一会儿就好，青龙和玄武两位大人一定很快就到！他们不是傻瓜，变故刚发生的时候，他们肯定就已经在往神殿这里赶来了！”
墨墨脸色苍白，这些年他早已习惯了一切都由小玎珰做主，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别的办法，只能努力释放自己的灵力。
倒是小玎珰再次不放心地嘱咐道：“媚姨的固魂珠你一定要收好。这次那些材料全白费了，但一开始的进展还算顺利，证明这个办法是可行的。以后你要是有机会，记得按照我给你的清单，再重新收集一份。”
“好。”墨墨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随即有些嗫喏道，“玎珰，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说话，就好像你想和我分开很长时间一样？”
“怎么会呢？”小玎珰笑靥如花，“你要是没有我的保护，肯定得被人生死活剥了。对了，你以后要是见到神龙大人，记得好好使使小性子，绝不能轻易认他为爹。还要找墨夫人告状，就说他太不靠谱，生生把你弄成这样。”
墨墨心中惶恐万分，他总觉得玎珰的话语中满满透着不详。他扯出一丝笑容，故作埋怨道：“我都知道了。玎珰，你说魔族到底是什么？我看着有些也不太厉害，为什么朱雀大人说我们谁都帮不上圣主大人的忙？”
小玎珰瞄了一眼朱雀星君留下的羽毛，皱起了眉头，“我也不知道。这些年从没听人提起过，肯定是什么秘闻。唉，你说，我们拼死拼活守卫神殿和圣主大人，到头来，人家还是把我们当外人。”
他们二人来到上古的时间太早，既没有在天权洞府中经历与鬼妖一战，也没有达到仙界见识过魔物。
而唯一知道魔物为何的丁媚，却不知道这一仙界大敌竟然是从上古时期就存在于世的。而此时，她更是被小玎珰强行关在固魂珠中，无法出声。
一切的罪魁祸首苏小巧，就站在不远处，双手合十，为众人祈祷。不是她不想帮忙构建这个从没听说过的大阵，也不是小玎珰到这时还不信任她，而是她身上并无圣兽血脉，实实在在起不到半点作用。
她能做的，只有含着泪，不停祈祷。
光罩中的玎珰和墨承青，追着苏小巧到此，见到这久违的一幕。
玎珰与少女时的自己在这一刻，心中的感情变得一致起来。她指着朱雀星君留下的羽毛，激动道：“朱雀那家伙明明听到了我们的问题，回来之后却还是什么都不告诉我们！那个魔神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四方仙界度过了万万年的玎珰，自然明白这魔物虽然难缠，可远远还称不上无法应对。
所以她才越发不明白，仅仅是魔物入侵，为何连续折损了三位星君，甚至连圣主大人也无计可施？
反倒是修为最低，最后一个晋升星君的自己，在这场浩劫中活了下来！
“走！我要去圣主那里看个究竟！明明就是击碎魔核这样简单的事情！”玎珰难以压抑内心的困惑和忿忿。
她狠狠一拳捶打在天璇的光罩上，大声道：“天璇！我要救圣主！你再敢阻拦于我，休怪我翻脸无情！”
墨承青抿了抿嘴，没有说话，但眼神中却透露出和玎珰一样的意思。救了圣主，就意味着他和玎珰不必分离那么久，不必饱受煎熬，不必被摇光玩弄于股掌之间！
四象大阵本就是依托神殿而建，将神殿中圣主大人的化身彻底围在了中间。
只是原本郁郁葱葱的大树，现在已经变得枯黄一片。
光罩中的墨承青带着玎珰走出神殿的大门，寻到一处裸露的地面，便径直遁回圣主大人的神魂所在。
原本被圣主神魂映照得金光灿烂的溶洞，此时已经黯淡了不少。
金色的小树苗四周弥漫着浓烈的黑色雾气，一路走来的山洞，看起来简直与白虎族地中，墨承青和玎珰被抓的那处山洞一模一样。
墨承青这时才恍然大悟，“摇光的老巢就是神殿旧址！”
“不可能！神殿早就连同整个中庭一起消失了！摇光那家伙不过是将白虎族地强行移动到中庭附近，只为了重新在这里打开缺口！”玎珰咬着牙，一字一顿道。
这里是当年魔族大举入侵的地方，自然是四象阵防范最严密之处。
可是摇光移动了白虎族地，改变了四象阵的稳固结构，这里便一下子逆转，变回了整个四方仙界最脆弱的地方。
如此一箭双雕，真是难为了摇光的一番苦心算计！
哦，不！也许是一箭三雕！
因为当年大战的影响，这里空间错乱，神识也无法正常使用，就算有人想阻止她的恶行，也很难准确找到她的位置。
玎珰翻手取出金铃，顶着不肯退去的绿色光罩，冲进了黑雾之中。
墨承青也将长剑扣在手中，紧随其后。
金色小树苗明暗不定的光芒，就在前方不远处苦苦挣扎！
玎珰一道风刃挥出，直取沿途魔物的魔核。她的攻击却仿佛幻影一般，从魔物身上一穿而过，没有造成半点伤害。
“天璇！你当真要与我顽抗到底？”她怒不可遏，这样下去，她就算冲到圣主身边又有什么用？
“玎珰！继续攻击！光罩变弱了！”
一片漆黑中，光线的变化尤其明显，墨承青一眼就看出了玎珰的攻击并非毫无作用！
他一边提醒着，一边同时挥动自己手中的长剑，向张牙舞爪的魔物刺去。
他坚信总有一剑会是开始，魔物死亡的开始！
玎珰精神一振，看着四周的魔物，就像看着一个个待宰的羔羊，“当年，我面对你们束手无策！今日，我便将你们赶尽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