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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变-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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庵侄喙芟惺碌娜耍员チ嗣皇伦觯胖 

他讲到后来,连他家乡  河北的土语也骂了出来,使我感到狼狈之极!

我只好站了起来,涨红著脸:“好,算是我的不是,我不会再麻烦你了!”

博新还是不肯放过我,他冷冷地道:“但愿真是那样,谢天谢地!”

我本来还想再说甚么的,可是,我却实在想不出该说甚么才好了,我只好苦笑了一下,走出了客厅,他连送也不送我,就“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我回到了自己的车中,心头一片茫然,现在,我已证明我以前的遭遇全是事实,也证明了博新的屋中的确另外有著一个神秘的人物,也证明了那种不可思议的“缩小”,全是事实。

但是那又怎样呢?我有甚么办法,来解开那一切谜呢?

对于一个好奇心极重的人来说,那实在是一件很痛苦的事,而我又恰好是一个好奇心十分重的人。是以当我离去之后,我绝不肯就此甘心。

我想到了一个办法,在我的朋友之中,有好几个是和博新熟的,我准备和他们联络一下,请他们去代我探听博新的行动。

而我自己,自然也在暗中监视著博新的行动,看他究竟还有甚么怪事做出来。

这一天,我想到了深夜,才去睡觉,准备第二天一早,就去实行新计画。

可是第二天早上,当我习惯地打开报纸来的时候,我整个人都呆住了!

报纸上的头条新闻是:午夜神秘大火,古老巨宅付诸一炬。接下来的新闻,是说一所古老的大宅,在午夜时分,突然起火,火势猛烈无比,等到消防员赶到时,根本已无法灌救。

幸而在那幢巨宅的附近,没有甚么别的建筑物,是以火势才没有蔓延,这幢巨宅却已烧成了一片瓦砾。至于如何起火,火势何以如此猛烈,当局正在调查研究云云。

如果只是一幢屋子起火,我也不会直跳起来的,可是报上所载的那幢巨宅的地址,却证明那巨宅正是酒博新的那间祖屋,那发生过极其神秘的事情的地方!

报上也刊登了这一点:“该宅是一位建筑师酒博新的住宅,火起之后,酒氏是否已逃出,尚待调查,消防人员正在发掘现场,希望有所发现。”

我放下了报纸,足足发了五分钟呆。

博新的屋子突然起火,对别人来说,虽然不免会感到事情神秘,但是也会想到,一所古老的屋子,在不小心著火之后,是很容易形成猛烈的火灾的。然而在我而言,我却可以肯定,那不是一场寻常的火。

这一场大火,和我所亲身经历的一连串神秘的事件,一定有著直接关系。

那场火,更大的可能,是博新放的。博新放火的目的是要毁灭一切证据。

但是,博新本身和那个神秘人物呢?难道他们也一起毁在火中了?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显然是我的“多管闲事”害死了他们。

我在那几分钟之中,心头怔忡不安到了极点。匆匆穿好衣服,走了出来,驾著车,直到火灾场去。我看到有警员守著,不让人接近,幸而我识得几个记者,杂在他们中间,总算来到了灾场。

瓦砾堆在冒烟,那幢屋子已经被彻底烧毁了,花园也已不像样子,我望著瓦砾堆发怔,一个记者,就在我身边,访问一位消防官。

那记者问:“大火的原因找出来了没有?听附近的居民说,在昨夜的大火中,有极亮的、白色的火慆四下飞射,那是甚么意思?”

消防官摇著头:“暂时我们还不知道,昨晚的大火中,的确有这种现象,那可能  只是可能有某种化学品在这屋子中,是以才会发生那种现象的,但现在还不能肯定。”

我插嘴道:“那么,屋主人呢?”

消防官道:“据警方调查的结果,屋中只有一个人居住,我们发掘的结果,已在两小时之前,找到了一具尸体,送到公众殓房去了!”

我只觉得自己的手心直在渗汗,我的声音也在发颤。

我道:“认出死者是谁?”

大约是由于我的神情,实在太怪异了,相信古往今来,决不会有一个记者,是带著我那样古怪的神情去采访新闻的,是以那位消防官望了我半晌,才道:“那尸体已完全无法辨认了,不会有人可以认出他是甚么人,但是这屋子中既然只有一个人……”

那消防官还在向下说著,但是我却根本未曾听清楚他在说些甚么,我只是觉得耳际“嗡嗡”直响,我想告诉那消防官,这大宅之中,除了酒博新之外,另外还有一个神秘之极的人物。

但是,这件事该从哪里开始说起呢?我甚至没有任何证据!

我苦笑著,向后退去,我一退,别的记者便挤了上来,继续向消防官发问。

我呆立了片刻,又向废墟走近了几步,一股难闻的烟焦味,扑鼻而来,我只觉得天旋地转,几乎站立不稳,我知道这屋子起火不是偶然的。可是我更知道,如果不是我一直不肯死心,要弄清在那屋子中发生的神秘事情,博新也不会放火的。

现在,我唯一的希望,就是在灾场中发掘出来的尸体不是博新,而是那个神秘人物。

然而,这可能实在太少了,那神秘人物,似乎有一种突然消失的本领,我曾一拳将之击倒,但是转眼之间,他便已不知所终。像那样的一个人,难道会在火起之后,不逃走而被烧死么?

那么,被火烧死的,自然是博新!可怜的博新!

连我也认为那尸骸是博新,别人更是毫无疑问,博新一个亲人也没有,所以,当然由我们这班朋友,替他殓葬。我们都接受了劝告,不去看他的尸体,事实上,我们也可以想像得到他被烧成了怎样,因为在白布的包裹下,他的尸体小得像一个小孩子,那也就是说,他已被烧得完全不成人形了!

在殡仪馆中,我们这几个朋友的心情,当然都很沉重,尤其是我!

我心中有一种感觉,感到博新是被我害死的,如果不是我的好奇心如此强烈,当晚在看到了缩成半吋长短的他的父亲和那只细菌大小的狐狸之后,将整件事都忘记,只怕就不会有那样的惨剧发生!

我一直坐在殡仪馆中,几乎整天一句话也没有说。我们已决定将博新的遗体焚化,焚化的时间,是订在晚上九点钟。

到了七点多钟,天色已渐渐黑下来了,也根本没有甚么吊客了,灵堂更显得冷清。

我们几个人全坐著,谁也不想说话,就在这时,突然有一个头发全都花白了的老人,走了进来,到了灵前,鞠了躬,也默默地后退著,坐了下来。

我向那老者望去,我看到他至少有七十岁,满面皱纹,神情很悲戚,从他的衣著看来,他的日子,好像并不十分丰裕。

我望了他半晌,才道:“老先生,博新是你的甚么人?你认识他多久了?”

那老者抬了抬头:“他出世第一天,我就认识他了,唉,想不到他会那样惨死,他们家人丁本就单薄,他又不肯结婚,唉!”

我心中陡地一动:“我知道了,你是酒家的老仆人,是不是?”

那老者道:“是的,我前后服侍了他们两代:少爷虽然不要我,但是他还是对我很好的,在叫我走的时候,给了我一大笔钱。”

我在无意之中,遇到了博新的老仆人,那使我的心中,又有了一线曙光。

常言说“本性难移”,真是一点不错,我刚才还在后悔自己的好奇心,害死了博新,但是这时,我的好奇心却又来了。

我忙道:“听博新说,是在他父亲过世之后,他才将你遣走的?”

“是,”那老仆人的眼角开始润湿起来。

“那么,你见过他的父亲?”我问。

“当然见过,我到他家的时候,他的父亲才十五岁,我是叫他少爷的,后来他结了婚,我才改口叫他老爷。”

我又问道:“博新的父亲是怎么死的,你可知道?”

或许是我的问题太突兀了,是以那老仆人呆了一呆,半晌答不上来,过了好一会,他才道:“先生,你为甚么会这样问我呢?”

我略呆了一呆:“那不是一个很普通的问题么?你何以会觉得奇怪?”

那老仆人低著头,好一会,才道:“我不知道老爷是怎么死的,老爷在临死前几天,一直在三楼,不许人上去,后来,只有少爷一个人上去过,少爷的样子,好像很忧虑,奇怪的是,他也不去请医生,后来,他说老爷死了,那天他遣我去远处买东西,等我回来,少爷说已将老爷的遗体火化了!”

第七部:灵堂中的怪客

我的心中,苦笑了起来,我相信那老仆所说的,百分一百属实。因为他说的那情形,正和博新对我说的经过,不相上下。

我又问道:“你最后见到博新的父亲,是在他死前多久的事?”

那老仆又望了我半晌,才道:“先生,是不是老爷死得有甚么古怪,你才那样追问我?”

我苦笑道:“他死得是不是古怪,要问你才知道,你是他们家的老仆人,而我们在认识博新的时候,他父亲早已经死了!”

那老仆人点头道:“我心中一直有一件事,未曾对人说过,想起来古怪得很。”

我忙道:“甚么事?”

那老仆人现出极其骇然的神情来:“那屋子中有……鬼,我见到过一次!”

我吸了一口气,心头也不禁“怦怦”乱跳了起来,因为我知道,那老仆人口中的“鬼”,可能就是我见过的那个神秘人物!

我忙问道:“你详细说说!”

老仆人道:“那是老爷的弟弟,也就是少爷的叔叔,他是早已死了的,可是在老爷死前几天,我上三楼去,却看到他在老爷的书桌前,当时我还以为他是老爷,叫了一声,他抬起头来,我整个人都吓呆了,他甚至还问我:“‘还认得我吗?’”

我也不禁感到了一股寒意,老仆人又道:“他是二十多岁那年死的,那年,老爷正好三十岁,这个人,从小就不学好,从来也不肯耽在家里,天南地北地乱闯,他是死在外面的,听说是在西康甚么地方,死在当地的野人手中的,已有好几十年了。”

我摇头道:“他只是有死讯传来,或许,他没有死,又回来了!”

老仆人双手摇著:“不会,我再看到他时,他仍然只有二十多岁的样子,如果他没有死,他应该有五六十岁了,难道他不会老?”

我皱著双眉:“你看到了之后,他就是只对你说了一句话?”

老仆人苦笑道:“一句话还不够么?我吓得大叫了起来,转身便逃,在楼梯上碰到了老爷,我连忙将我看到的事讲了出来,给老爷狠狠地骂了一顿,可是我知道自己不是眼花,而且,从那天起,老爷就在三楼,不肯下来,过了几天,就死了!”

我问道:“他们兄弟之间,有仇恨?”

“仇恨是不会有的,但是老爷的兄弟自小就不成材,自然不得父母欢心,倒是老爷,时时帮著他的兄弟,也尽可能让他化钱,这人化起钱来真厉害,我还记得,有一次他买了一架甚么机器,装在后院,听说,那架机器,用一样重的银子,也换不回来。”

我很难想像那是甚么机器,但是我对那位先生,却多少有了点认识,他是一个怪人,或者说,是一个超时代的人,那么,我在那大屋中遇见的怪人,是不是就是博新的叔叔呢?

如果是他,为甚么他会带来一连串的怪事?

事情好像已有了些进展,但想深一层,却仍然全是不可解的谜。尤其不可解的是,老仆人说那位先生早已死了,那有可能是讹传,但是他现在就算再出现的话,一定也是将近六十岁的老人。但是老仆人却说他“看到鬼”的时候,那位先生还很年轻。又如果假定,我遇到的那个神秘人物,就是那位先生  博新的叔叔,那么,他也决不像是一个上了年纪的人。自然,我自始至终,没有机会看清那神秘人物的面貌,但即使在黑暗中相对,要判别对方是不是一个老年人,也是很容易的事。

我呆了片刻,抬起头来,这才发现,殡仪馆中,已经只有我和那老仆人两个人了,别的人或者是因为不惯熬夜,而且对我和那老仆人的话不发生兴趣,所以已经相继离去。

等我发觉到这一点时,我似乎觉得灵堂之中,更加阴森可怖。

我自然不会相信甚么鬼出现那一套,是以我只是略呆了一呆,便又问道:“你刚才说,你曾在那大屋子中‘见过鬼’,是不是可以说得再详细些?”

老仆人苦笑道:“我已经说得够详细了,我的确是看到了他!”

我又问道:“在这以后,你的感觉是不是有点异样,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感到,屋子中像是多了一个人?”

老仆人呆了好一会,才道:“没有……不过……不过我想起来了,有一天晚上,三楼的书房中,忽然传来怦地一声响,我睡在少爷睡房旁边的小房间中,听到了声响,我就立时走出来,少爷也醒了,推开了房门,我们一起抬头向上看去,看到了老爷  ”

“他在做甚么?”我紧张地问。

“老爷也像是刚推开了卧室的门,在向外张望,我当时就想,我们三人全在,那么,在书房中弄出声响来的是甚么人呢?我想走上楼去看,可是老爷厉声斥喝著,叫我回去睡觉!”

我仔细听著那老仆人的叙述,我觉得其间大有问题。

我可以肯定:在那屋子中,早就多了一个人!

先撇开那个人是甚么人不说,我甚至可以想像那个人出现的日子,那人自然是在博新的父亲尚未故世之前出现的。最早的时候,只有博新的父亲一个人知道他的存在;等到博新的父亲死了之后,博新一定也在某种情形下,知道了这个人的存在。

自然正因为是这个原因,所以博新才遣走了老仆人,老仆自始至终,未曾知道屋子中多了一个神秘人物。

可是事实上,老仆人见过那个神秘人物一次,只不过他却认为那是见了鬼。而且,他那一次偶然见到那个神秘人物,他的印象极其深刻,因为他一眼就认出那人是博新的叔叔。

我假定一切神秘事件,全是由那个神秘人物而起,那么,问题是:这个神秘人物究竟是甚么人?他若是博新的叔叔,为甚么过了那么多年,他还是几十年以前的样子?

我还想向那老仆人问更多关于博新和博新的父亲、叔叔的问题,可是就在这时,一阵沉缓的脚步声传了过来。

那是一种令人悚然的脚步声,很清晰,很慢,也很沉重。分明是一个人在向前走来,但是那个人却又像是老走不到门口。

灵堂的门关著,殡仪馆的职员也早在打盹,谁会在这样的深夜,再到灵堂来呢?

我和那老仆人互望了一眼,我立时感到了一股寒意,看那老仆人的神情,他显然比我更糟榚,他的身子在微微发抖。

那脚步声停在灵堂的门口,我勉强地微笑了一下,正想大声喝问是甚么人,可是我一低头时,却看到门脚下的缝中,有甚么东西,蜿蜒流了进来,那使我吓了一大跳。

虽然我立即看到,自门脚缝中流进来的是水,但是我仍然惊讶得出不了声。

而接下来发生的事,却使我忍不住哑然失笑。

刚才的那一切,很够恐怖,很够神秘,是不是?但等到灵堂的门被推开来之后,一切就变得再普通也没有了,一切的神秘、恐怖,全是我自己心理作祟!

灵堂的门推开,门外站著一个穿著雨衣、戴著雨帽的人,那人的雨帽压得很低,雨衣的领子也翻起来,顺著他的雨帽帽檐和他的雨衣脚,在向下直淌著水,我也直到这时,才注意到,外面在下著大雨。

那人当然是冒著大雨前来的。他冒雨前来,鞋底自然湿了,鞋底湿,脚步声听来不免有点古怪,而且,当他站在门口的时候,自他身上淌下来的水,当然也会从门缝中流进来。

想起刚才心中感到的恐怖,我只觉得好玩。那人冒这样的大雨,到灵堂来,他自然是博新的好朋友了,所以我忙站了起来。

那人的神态有点奇怪,他一看到我站了起来,便立即后退了一步,伸手遮住了脸,在一刹那间,我看到他戴著一副黑眼镜。

在午夜,又下雨,那人却戴著一副黑眼镜,这自然是古怪的事,我在怔了一怔之后,问道:“阁下是博新的朋友?”

那人并不回答我,只是含糊地发出了一下声音,转过头去,我看到他从口袋中,摸出了一块手帕来,用那块手帕,蒙在脸上。

我看得瞪大了眼睛,心中还只是感到惊讶,可是那老仆人却著实有点沉下住气了,他的声音发著颤,拉著我的衣角:“先生,这个人……”

我向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出声,老仆人的脸色,娈得难看之极。

我看到那人,又转回了身来。

这时候,他的脸上,蒙著一块手帕,又戴著一副黑眼镜,雨帽又拉得那么低,使我完全无法看到他是甚么样的一个人。

我站著不动,那人像是犹豫了一下,才向前走来,来到了灵前,他鞠了三个躬,然后退开几步,在一张凳子上,坐了下来。

我的视线,一直盯在他的身上,或许是我那样望著他,令他感到很不安,但是我却非望著他不可,因为这人的举止实在太怪异了,世界上可有以这样打扮到灵堂来吊祭死人的?

他只坐了一两分钟,便又站了起来,在那一两分钟之间,可以说是静到了极点,当他站了起来之后,我再问道:“先生,你是博新的朋友?”

我问的是老问题,而那人回答我的,也是老方法,他的喉际发出了一下模糊的声响。

虽然,从没有甚么条例,规定到灵堂来的人不能蒙面,可是那人的样子,却使我感到说不出来的不舒服,我提高了声音:“你是甚么人?”

我大声一喝问,那人急急向外走去,我直跳了起来,向他走过去,伸手便抓。

我的动作很快,一抓便已抓住了他的雨衣,可是,那人的动作,却比我更快,他显然已知道我要拦阻他,不让他离去,是以他也有了准备。

我才一抓住了他的雨衣,他双臂一振,身子猛地向前,冲了一冲。

他脱下了那件雨衣,向前直冲了出去,而我,虽然抓住了那件雨衣,却也是不过是抓住了件雨衣而已,我呆了一呆,那人已冲出了好几步,我连忙赶了上去,那人已转了一个弯。

等到我再追出去时,我看到他冲出了殡仪馆的大门,没入在黑暗之中。

我也追出了大门,外面的雨十分大,一出了门,雨点劈头劈脸,洒了下来,我几乎甚么也看不到,那人也早已奔得看不见了。

虽然我在大雨之中,呆立了只不过半分钟,但是身子却已湿了一大半,我连忙退回了殡仪馆,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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