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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来新货时通知我一下,我很喜欢她店里衣服的款式。”
“没过几天,我在医院里又看见了她,她在病房外看了很久,我记得当时你也在病房里给英子擦身子。一会儿,我看见她流着眼泪跑开了……我当时就想,这个美丽女人与你们之间一定有故事。那天,我第一次拔了她的电话,不为别的,就为她流着泪跑开时的样子让我心痛。”
“那天下午,我们约在香堤雅喝咖啡。我们谈了很久,也谈了很多。而且,她泪流满面地说起了你和她的故事……整整一大盒抽纸都被她用来擦眼泪擦完了。当时那情景,也把我给弄哭了,我也不知道陪着她哭了多久。说实话,我当时都恨死你了。要不是后来在医院里见你对英子尽到了一个男人的责任,感动得我哦,我才不会接受你送给我的玫瑰花呢……”
“哭了很久,她擦干了脸上的泪说:‘姐,对不起,咱们才认识就给你说这些哭哭啼啼的事。’”
“‘妹儿,没关糸,我知道你一肚子苦水,你如果把姐当朋友,你就冲姐面前把苦水倒出来吧,那样你自已也会好受—点。’”
“‘姐,你放心吧,我今天以后再也不为这件事哭了,也不会再去医院看他们了。’”
“‘好妹儿,放下那些伤心的事,好好活着。’”
“那次以后,我们成了朋友,尽管见面很少,但是偶尔电话上也还聊聊。只要她店里来了什么新货,适合我的,她就叫人给我送来,我和她对衣服的品位非常相投。她每次送来的衣服我都特别喜欢……”
“后来,她说她要忙一桩大生意,我们就很少联糸了。直到你生病的那天晚上,她把电话打到我家里,叫我无论如何到医院一趟,说她的一个亲人得了重病。在电话里,都听出她急哭了。”
“那时,刚刚送走来家里为我过生日的朋友,一接到她的电话我就往医院赶。到了医院,我看见她守在你的床边,不停地为你的头上作冷敷。她一见我,就哭着说:‘姐,你看他不会有问题吧?’”
“我问了值班医生后,我告诉她:‘妹儿,你别急,坏人命大,不会有事的。’”
“我和她一直在你床前守到天亮,见你已经醒来,她急忙把我拉到门外,告诉我在你醒来之后千万别告诉你是她把你送来的。说完,她就离开了医院……”
129“李果,”刘彤说,“小梅真的是一个好女人,可惜你无福消受。”说完,刘彤就准备起身离开。
“刘彤,”见刘彤要走,我急忙叫住她,说:“请你转告小梅,我想见见她。”
“你认为还有这必要吗?你就放过那可怜的女孩子吧。”
刘彤说完就走了出去,在门口她转身对我说:“玩女人你玩得很糟糕。”
刘彤丢下的这句话让我玩味了很久……就在这时,出院后—个多星期的英子终于给我来了电话。
“那天父母很早就把我接出院了,你当时着急了吧?”英子在电话里说。
“你真让人弄不懂!”我一听英子这话,我就莫名的有点上火,口气也很糙:“这么多天了,你来个电话会死啊?”
一听我有脾气,英子就急忙解释说:“我出院后,我母亲把我的电话收了,说给我十天时间,好好想想是不是要和你好下去,第十天必须告诉她结果,不管什么样的结果,她都尊重我的选择。今天正好是第十天。”
“你考虑的结果是什么?”我问。
“我已经把我的结果告诉我妈了,那就是,非李果不嫁!”
“……”我突然发现我有点接不上话。
“所以,我父母要我向你发出正式邀请,请你明天下午到我家里来吃饭。亲爱的,我们终于熬出头了……”
英子在电话里喜极而泣,我竟一下子僵在那里。
放下电话,我突然觉得胃里有什么东西在搅动,想吐,我跑到卫生间,却什么也没吐出来,心想,输液太多,伤了胃吧。回到客厅,全身无劲,便一头倒在了沙发上。
当我听到英子说她父母让我去她家吃晚饭的时侯,我竟有一种很唐突的感觉。和英子自那次出差破了她的处,到她为情受伤,然后是我半年多时间的精心护理,直至她大病初愈出院,可以说我们己经是真正的恋人关糸、甚至说是准夫妻也不过。然而,她现在突然让我去她家,我竟发现自已从心底里没有一点这样的准备,更是有一种手脚无措的感觉,对于即将到来的这个场面,一个喜极而泣,一个却一肚子的茫然……去还是不去?这对于我来说,已经不应该算是问题。在我当初跪在英子的父母面前,发誓会厮守英子一生的时侯,这个问题似乎就已经是解决了的。而今天摆在我面前的问题是:在踏进英子家门以前,我得卸下我身上很多的东西。如果我背负着这些东西走进去,对英子来说,这很不公平。同时也会对今后那个属于我和英子共同的家,埋下隐患……对于感情,我已经被折磨得疲惫不堪。既然我要选择婚姻,我只想自己干干净净的走进去,然后,让自已静静的蜷缩在里面不再出来。
而我要解决的问题,只有一个白天的时间,够吗?
我躺在沙发上,觉着很困,但却始终闭不上眼,一直到有人敲门,我才发现外面的天空已经灰暗下来,一晃就傍晚时分了。我从沙发上爬起来去开门,心里想着会是谁来访呢?
门外站着楼下饭馆的小伙子,给我送饭菜来。我正纳闷我没点餐啊,你怎么给我送来了?
“是下午的时侯一个女的给你点的,让我们这个时侯给你送来。”那小伙子说。
我知道是刘彤在当雷锋,我付给小伙子钱,他说那女的已经付过了。
我看着一茶几的饭菜,没有一点胃口。于是我拿起电话给刘彤拔了过去。
“刘彤,谢谢你的饭菜。”
“不用谢,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非常好,我吃了很多。我真的很感谢你这些天来为我所做的一切。”
“你不要天一个感谢地一个感谢的,我所做的—切并不是冲你来的,全都是为了我那可怜的妹儿……”
“我知道我知道,”我说:“你能不能约一下她,我真的想见见她。”
“我已经给你说过,没这必要了。而且我从你那里出来的时侯,我给她去了电话说了你的想法,她在电话里又哭了,并让转告你,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我……”我还想说什么,话还没出口,刘彤就把电话挂了。
131又是一夜眼睛皮与黑夜比长短,很早就起了床,冲了一个澡,从衣厨里找出很久没穿过的皮尔卡丹的西服和衬衫。当我站到镜子前面的时侯,发现自已真TMD老土,但我以为,今天我就适合这样的装扮,我不知道我今天会做些什么,而我今天要做的,一定都是极为庄重的事情,庄重的东西往往都很俗气、很老土……我到公司的时侯,还不到上班时间,整个一层楼,显得空落而寂寞。然后,再看看我的办公室、办公桌上零乱不堪的文件,甚至包括办公室的那种气味,多少年了,从来没有变过,也许是我太熟悉这一切了,已经熟悉到了我几乎想呕吐的程度。我曾经不止一次的告诉自已:迟早一天李果会离开这里。之所以一直没离开,是因为觉得时机不成熟,那么,什么样的机会才是成熟的呢?
“对,就在今天!”我耳边一个声音在这样说。既然我已经在多年前承诺英子的父母要厮守英子一辈子,作为男人我不容许自己不信守这个诺言。要信守这个诺言,我就必须远远的离开翟玲、离开湘妹、离开这家留给我太多东西的公司,然后,自已才能平静的走进婚姻、走进家庭,才能谈得上与英子真正的厮守一生……我坐在电脑前,很快的打下了我的辞职信。在田大林走进办公室的时侯,我把辞职信给了他,他一看完便是一脸的惊诧:“你个小私儿不会是一阵高烧把脑筋烧短路了吧?”
“我不是那么不经事的人,这主意我早有了,我记得我曾经给你说过,我不会在你手下打一辈子的工。”
“你个小私儿真把我整糊涂了,来来来,坐下给我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田大林一边说,一边把我拖到沙发上坐下。
“没什么好说的,我觉得自己已经不适合在这里干了,因为我对这个公司己经失去了工作的激情。”
“兄弟,”田大林拍了拍我的肩,说:“是不是为上次杨军的事你还耿耿于怀?我一直都没想通,你和扬军一无冤二无仇,当时为什么那样气极败坏的揍他?”
“男人心里都会有很多秘密,有些秘密是需要带进棺材里去的,我揍杨军的原因就属于应该带进棺材的秘密。”
“呵呵,既然你不愿说我也就不逼你了。但是,你得把你的辞职信收回去,有事咱们好商量。而且,你这样贸然辞职,英子和英子的父母知道吗?”
“我自己的事为什么要征得别人的同意?”
“英子是别人吗?她可是你未来的老婆,你小子可别对英子忘恩负义……”
“好了,你也别多说了,”田大林话没说完,我便打断了他,我说:“不管你同不同意,今天这职我是辞定了。但是,在临走之前我可以给你作出三点承诺:—、我不会加盟同类公司,截走你的客户源;二、不会泄漏你的一丝一毫的商业机密;三、我之所以向你承诺以上两点,是我对你当初收留并重用我的报答。”说着,我站了起来,把汽车钥匙交给田大林:“田大林,现在我们谁也不欠谁的了,祝你好运!”
说完我想说的话,我就径直从田大林的办公室走了出来,无论他在后面怎样大骂,我充耳不闻。
我从公司大楼出来,站在车水马龙的街边,掏出手机,拔了一个电话:
“你今天如愿以偿了,三分钟前,我从你老公的公司辞职了。但是,希望你能在这样的情形下见我一面,我们之间有些事,是该了结一下的时侯了……”
“我和你还有什么好了结的?你少跟我玩江湖恩怨那一套!”电话里,翟玲的口气挺硬,这一点,也是一直让我耿耿于怀的东西。
“翟玲,说话别那么狠,三年的牢狱之灾,你TM知道我是怎样熬过来的?是你改变了我的一生,是你把我变成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你道是说说,我就这样一辈子忍着吞了?—泡热屎自己把它吹着吃啦?”这是我平生第一次在翟玲面前出脏口。
“李果,我警告你,自已识趣一点,你能在田大林面前混成这样,已经算我翟玲对得起你了,如果一开始我要执意要田大林炒了你,你现在还不知在什么地方当拿抓呢。好了,我没时间和你瞎磨!”说完,翟玲就把电话挂了。
我又把电话拨了过去,一次两次她都不接,第三次她终了还是接了,电话刚一接通,她便怒火冲天:“李果,你究竟想怎么样?你想怎么了结,开个价吧?”
“翟玲,你太不了解李果了,钱在李果的眼里只能算个球!”
“那你说说,你究竟要什么?”
“我什么也不要,我只要你跟我去见一个人。”
“谁?”
“张静!”
电话里,突然一阵死寂无声。
过了很久,翟玲终于说话:“她还活着?”
“当然活着,非常冤屈的活着。”
“李果,你少跟我来这一套!”翟玲的口气突然又强硬起来,“我告诉你,我不会去的!”
“你可以不去,”我刻意压低嗓门和她说话:“那我就只能请上田大林总经理去看看她曾经深爱过的女人,如今是个什么模样。”
这次,轮到我率先挂了电话。
133我率先挂了电话之后,翟玲并没如我想象的那样立刻把电话打过来。站在车水马龙、人声鼎沸的街头,我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茫然,竟一下子不知自己该往哪里去?
其实,我是在给翟玲一次机会,让她的良心去面对一次张静。我从来认为,人必须为他或她的行为承担责任,正如一句电影台词说的:出来混,迟早要还的!现在,是她翟玲应该还张静一个公道的时侯了。
在我的记忆里,时常会出现当年面若桃花的张静与现在的张静交替的画面,这样的画面,常常让我从梦中惊醒,然后是一身的汗。自从上次张静退还了这些年送给她的礼物并直言不可能原谅我之后,这样的画面出现得更加频繁,象一块重重的石头,几乎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始终在想,这一块重石不应该由我一人来背,我必须拖上翟玲一起来承担,否则,对张静对我都有失公平……我依然站在街头,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过去,我抬腕看了看表,离我在心里留给翟玲的最后时间只有一刻钟了。这一刻钟之后,如果翟玲再不来电话作出回应,我就将拨响田大林的电话……就在这时,电话响了,我急忙从荷包里把电话掏出来,一看,不是翟玲,而是英子。
“李果,你究竟在发什么疯?”英子在电话说,口气很急:“刚才姨父打来电话说你辞职了。”
“英子,你别急,我现在在处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晚上我去你家时再告诉你,好吗?”
“不行,你现在就来我家!我父母知道这件事情后很生气,你现在就来把这件事给她们说清楚!”英子的任性劲又上来了。
“英子,我会说清楚的,但不是现在,现在我要等一个对于我这一生来说很重的电话,我们不能这样老把线占着,那个电话就不进来了。好了,我挂了。”
说完,我就把电话挂了。当时我的心里就在想,在我和英子通话的这几分钟时间里,翟玲会不会打电话进来呢?如果她打进来发现是占线,她会不会怀疑我正在给田大林通话呢?正是有了这样的疑虑,我决定把留给翟玲的时间再延长半小时……人活一生,手上可以握着大把的时间恣意挥霍,但有时侯几分钟都会是那样的难熬、炙手、沉重而欲罢不能。此时,我就觉着了时间象一种沉而且有毒的东西,我真的不愿看到人的良心会被毒死在里面……时间终于到了,翟玲依然没来电话,于是,我在电话上拨了田大林的号码……我眼睁睁看着手机上的号码,觉着那枚细小的发送键此刻是如此的沉重,也至于让我总不能将它按到位……“呵呵,老同学,别把自己装扮得象一个救人于水火的江湖侠客了,你也不过是个小人而已!”
突然,我的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我转身一看,是翟玲。她一脸的讥笑,左手揣在裤子荷包里,右手上提着一只小巧、精致的小皮包,一副红色边框的墨镜,挎在头上她那永远都那么清秀黝黑的发间。
我感到十二万分的诧异,她怎么可能若天降一般关键时侯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一脸狐疑的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话。
“我突然站在你面前,觉着很奇怪是吧?是不是有一种小偷入室正准备对财物下手的当口,突然有人敲门时的那种感觉?呵呵呵。”翟玲笑得很得意。
“翟玲,你太小瞧我的心理素质了。”我静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说:“我不得不承认,你的笑容永远是那么美,但你今天的笑容缺少了妩媚。”
“哦,说来听听。”
“一个漂亮的女人,可以在任何情形下让她的笑容美丽致极,而只有在一种情况下才能让那样的笑容透出妩媚,那就是会心一笑的时侯。”
“呵呵,有些道理,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的意思是说,当你拨出田大林的那个电话号码,我翟玲从此就毁了?万劫不复了?”翟玲又是一串大笑,那笑声让人听起来非常刺耳。她说:“那你为什么磨蹭这么久一直没有拨出那个号码?”
“翟玲,我真没想到你会这样说话!”我发现我的情绪激动起来,但我清楚,面对眼前这个女人我必须静定,于是我说:“去看看张静吧,你曾经的好朋友、情敌,去看看她如今是怎样的活在这个世界上。”
“她过得不好,是吗?那我真得去看看以前不可一世的、趾高气扬的校花,如今是怎样的活着。”她停了停,继续说:“不过,在去看他以前,我道是突然想起应该与你先聊聊,就象你所说的,咱们得有一个了结,你认为我这个提议如何?”
“我同意,咱们先找个地方吧。”
“不用,”翟玲顺手指了指旁边柏顿酒店,说:“我刚才与从澳洲回来的一个姐们在那里喝早茶,就在你背后的玻璃墙后面接听你的电话,我的位还没退,走吧,进去吧。”
“你朋友在不方便吧?”
“她已经走了。”
随后,我跟着翟玲进了柏顿酒店。
135坐在柏顿的中餐厅里,喝早茶的人并不多。巨大的玻璃隔墙外面,是贵阳市最繁华的闹市区喷水池,可以看见车水马龙、人流穿梭,却听不到一点声响,整个大厅显得异常宁静。
从离开大学入狱之后,似乎还没有这样与翟玲面对面坐过。刚坐下的那一刹,我们都并不急于开口说话,而是彼此对视几秒钟,而就这看似无意的几秒钟,我有一种莫名的东西在心中慢慢的开始蠕动,我一下子说不清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东西,但可以肯定的是,它不仅仅是仇恨……翟玲从手包里掏出一包我不知道牌子的女士香烟,抽出一支点上,白色的烟雾,从她那玉润丰腴的唇间很安静的溢出来,空气中就有了一种淡雅的香味。记忆中的翟玲并不抽烟,记得一次在北京路影剧院看梅婷、张国荣的电影《红色恋人》,我想趁光线很暗去亲她一口,她一把把我拦开,说:“我讨厌烟味,如果你不戒烟,这辈子就别想吻我!”从那以后,我发誓戒烟,但戒了几次却无法戒掉。于是,翟玲那两叶性感的嘴唇,我一次也没光顾过。
“我记得你以前讨厌烟味。”我首先开启话头,企图把翟玲带回对过去的记忆里,然后开始我们的这一次谈话。
然而,翟玲并没有吭声,而是在吸了一口烟之后,说:“李果,你告诉我,你是不是一定要把我置之死地而后快?”
翟玲这突兀的问话,竟让我一时接不上嘴,我在心里也在嘀咕这个问题,“是,又好象不是。既然要在走进英子家以前,与翟玲要有一个了断,那末,我究竟要一个怎样的结果?”
记得在刚刚入狱的时侯,被牢头狠狠的来了一顿“杀威棒”,揍到我鼻青脸肿,口鼻出血,身上多处软组织挫伤,在牢头把一泡热尿屙在我脸上说是为我消毒、而且硬让我忍着巨痛爬起来喝下他的骚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