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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你帮我杀了她-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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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现状。上一次我们见面的时候,她跟我说的是一个教她防身术的笨警察的事。

这让我想起了我刚从山上跑出来时遇到的那些警察。这么说吧,我对警察的认识基本来源于警匪影视剧,所以,我以为我会找到英明神武、高大威猛的干练警探,结果,碰到的却是稀里糊涂的马大哈。

我走进警察局的时候,很高兴看到坐在前台的是一个女人,她当时正在做字谜,头都没有抬一下:“你找谁?”

“我想应该是找警察。”

“你想应该是?”

“不,我是说,是,我想找警察。”其实我已经想走了,她朝另一个警察挥了一下手,那警察刚从厕所出来,正往腿上擦着手。

“佩柏警官会帮你的。”她说。

幸亏不是什么警长,但这家伙看上去似乎很烦恼。他至少有一米八的个子,挺着大肚子,身体其他部位却很瘦,皮带上的枪看上去都快要挂不住了。

他看了我一眼,从前台拿来一叠文件,对我说:“来吧。”

半路上,他停下来,从一台破旧的咖啡机里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也没问我要不要,然后往杯子里加了糖和奶。他做了个手势,让我跟着他,我们走过一间四面都是玻璃的办公室和大厅。大厅里,三个警察挤在一台小小的便携式电视机前看球赛。

他坐在自己办公桌后面,把桌上的文件推到一边,放下咖啡杯,让我坐到他对面的椅子上。他花了两分钟,在抽屉里翻了半天,才找到一支能写字的笔,然后,又花了几分钟,从抽屉里找出各种各样的表格,再把它们塞回去。最后,他面前终于放好了一支能写的笔和一份正确的表格。

“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安妮·欧沙利文。”

他直直地盯着我,看着我脸上的每一个角落,然后他猛地站起来,把咖啡杯都撞翻了。

“你坐会儿……我去叫人。”

那咖啡洒到了他的文件上,他也没管,直接冲进那间玻璃墙的办公室,开始和一个花白头发、矮个子的男人说些什么。我猜,那人应该是个当官的,因为只有他一个人有私人办公室。佩柏警官说得手舞足蹈,相当兴奋。当他指着我的时候,那个老头转过身,看了看我,我们四目相对。我恨不得马上就从这里走掉。

那三个警察把电视机声音关小,来来回回地看着我和那间玻璃办公室。当我看着前台的时候,接待的那个女人也在盯着我。我又去看办公室的情况。老头已经拿起来电话,正讲些什么,还一边讲一边走来走去。他挂上电话,从身后的抽屉柜里拿出一份文件,然后就和佩柏一起看那份文件,一边说,一边盯着我,然后又去看文件。这些人真是一点儿不注意掩饰一下。

最后,老头和佩柏从办公室出来了,手上还拿着文件。老头朝我凑过来,一只手放在自己膝盖上,另一只手伸出来。他慢慢地说,每一个字都说得非常清楚。

“你…好,我…是…乔…布…朗…斯…基…警…长。”

“我是安妮 · 欧沙利文。”我和他伸出的那只手握了握。手冰凉的,干干的。

“很…高…兴…见…到…你,安…妮。我…们…想…和…你…单…独…谈…谈——可…以…吗?”他为什么要每个字都拖长来说?我又不是听不懂英语,白痴。

“可以吧。”我站起来。

佩柏从桌上抓起一叠文件和几支笔。“我们会带你去审讯室。”幸好他说话的语速还算正常。

我们走开的时候,房间里其他的警察都站了起来,一言不发。佩柏和乔布朗斯基站在我两边,佩柏还打算抓住我的手臂,但我挣脱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是要送我上电刑椅——我发誓,警局里的电话甚至都停止了响铃。佩柏收了收腹,抬头挺胸地走着,好像是他单枪匹马把我抓获归案的一样。

这真是一个很小的小镇。到目前为止,我还只看到几个警官,他们带我来的审讯室也不过是一间冷冰冰的水泥房,大概是普通人家的厕所大小。房间里摆着一张铁桌子,我们在桌子两旁坐下来,有人敲门,佩柏去应门了。坐在前台的那个女的给了他两杯咖啡,然后又想瞄我几眼,但佩柏挡住了她,然后把门关上了。老头对我点点头。

“你想喝咖啡吗?可乐呢?”

“都不用,谢谢你。”

房间的一面墙上挂着一面大镜子。一想到有人在镜子的那边看着我的一举一动,我却看不到他,我就觉得很烦。

我指着镜子:“那边有人吗?”

“这时候没有。”乔布朗斯基说。那是不是就意味着待会儿就会有呢?

&文&我对着房间左上角点点头:“那摄像头是干吗的?”

&人&“我们要对审讯的过程录音,录像,这是规定。”

&书&和那镜子一样讨厌。我摇摇头:“你把它关了。”

&屋&“你不去管它就好了。你是不是那个克莱顿瀑布区的安妮·欧沙利文?”

我盯着摄像头。佩柏清了清嗓子。乔布朗斯基重复了一遍他的问题。我还是沉默着,过了一两分钟,乔布朗斯基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佩柏就离开了房间,等到他几分钟之后回来的时候,摄像头上的小红灯已经熄了。

乔布朗斯基说:“我们必须要录音,这是所有审讯的规定。”不知道他是不是说谎——在影视剧里,警察有时会录音,有时也不录——但我还是决定不计较了。

“让我再问一遍。你是不是克莱顿瀑布区的安妮 · 欧沙利文?”

“是的。我现在还是在温哥华岛上吗?”

“你自己不知道吗?”

“当然不知道,不然为什么问你。”

乔布朗斯基说:“是的,你还在岛上。”他又问了一个问题,终于不再用那种慢吞吞的口气了。“要不你先告诉我们,你之前都在哪儿?”

“我也不知道,只知道是个小屋。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到那里的,因为我当时正在推销房子,一个男人……”

“什么男人?”佩柏说。

“你认识这个男人吗?”乔布朗斯基问。

就在这两人几乎同时问话的时候,我仿佛回到了那一天的情形,那变态从面包车上下来,朝我推销的房子走过来。

“我不认识。当时我快要下班了,我走到外面去……”

“他开的是什么车?”

“面包车。”我看到那变态正朝我微笑。那是一个多么真挚的微笑。我突然觉得肚子抽搐起来。

“车是什么颜色?你还记得是什么牌子,什么型号吗?你以前见过这辆车吗?”

“没有。”我开始数他们背后水泥墙上的缝。

“到底是你不记得车的牌子和型号,还是你从前没有见过这辆车。”

“嗯,应该是一辆道奇牌的车,棕褐色,还比较新——我只记得这些。他有房产广告。他一直在暗中观察我,他知道我的很多事……”

“他不是你以前的客户吗,也许是你哪天晚上在酒吧里拒绝过的人?或是网上聊天的网友?”乔布朗斯基说。

“不是的,不是的,都不是。”

他抬起眉毛:“让我来总结一下。你的意思是,这个人无缘无故就把你绑架了吗?”

“我没有任何意思,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绑架我。”

“我们只是想帮你,安妮,但我们要先知道事情的真相。”他往后一靠,靠在椅子背上,把胳膊抱在胸前。

我伸出手,把他们那些乱七八糟的文件和咖啡杯一把扫开。我站起身,两手放在桌上,身体往前倾,对着他们震惊的面孔吼道:

“我说的都是事实!”

佩柏伸出两只手:“放松点儿!你把这儿都弄成什么样了……”

我把桌子掀翻了。他们争先恐后地往门口跑去,我对着他们的后背继续吼着:“你们给我找几个真正的警察来,没找到之前,我一个字都不会说了。”

他们离开房间,剩下我一个人,我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我甚至还打破了他们的一个咖啡杯。我把桌子扶起来,捡起文件,试着把纸上溅到的咖啡擦干净。过了几分钟,佩柏跑进来,一把抓起桌上的文件。他伸出一只手,挡在胸前,另一只手牢牢抓紧文件,抱在胸口,慢慢地、倒退着走出了房间。

“放松点儿,马上就会有人来和你谈了。”

他裤子前面全被咖啡泼湿了,那是我把桌子掀翻的时候弄的。我想把那打碎的咖啡杯递给他,说声抱歉,但一眨眼,他就从房间里跑出去了。

我大笑了几分钟,然后,把额头靠在桌子上,哭了起来。

第二十章 疑点

不知道你看了这周末的报纸没有,大夫。报道说,他们从那个小偷家里的车库找到了一些被盗的物品。实际上,应该说是他父母家的车库。不管怎么说,我给处理我案子的警官打了电话,问有没有找到什么东西是我的。他说,所有的东西都已经找到了失主。后来,我又想起了报道里的一句话,说那些盗窃案都是发生在晚上。

那么,为什么一个小偷,尤其是一个还只有十来岁的小孩,会改变他的作案模式,偏偏在白天闯进我家呢?他的时间也把握得很好,知道我什么时候出去跑步,但他为什么没偷东西呢?

我开始联想到那变态是怎样计划绑架我的,他算好了时间,在一个炎热的夏天,在我快要下班的时候来绑架我,因为他知道,那个时候,人都是懒洋洋的。那变态还说过,他建那小屋建得很不容易。他也许有帮手……

如果他还有个同谋怎么办?

他可能有个朋友,或有个同样变态的兄弟,我杀了他,他的朋友或兄弟一定会伺机报复。我原本以为那个闯进我家的人是看我离开才进来的。但如果他是以为我在家,所以才闯进来的呢?我的车停在车道上,而且当时时间还很早。可是,为什么要等这么久之后才来找我呢?

到了星期一的时候,我已经快要被自己的各种念头折磨疯了,我决定给盖瑞打个电话,问问那变态到底有没有可能有帮凶。这些念头就像癌症一样——如果你不把每一个癌细胞都彻底消灭,它们就会卷土重来,形成一个更大的肿瘤。盖瑞的手机关机了,我给警察局打了电话,他们说他出去了,要到周末才会回来。

我很惊讶,他居然没有告诉我他要出去,现在,我们每周都要打几通电话。我打电话去的时候,他总是很耐心,从来不说“我要怎么帮你?”之类的蠢话。这很好,因为我有时候也不知道为什么给他打电话。一开始,我甚至都是无意识的。每一次,当我感觉自己的世界正在失去控制时,我就会把电话抓在手里。有时,甚至都说不出话——幸好他的电话有来电显示,他知道是我。他会等几秒钟,如果我还是沉默,他就会谈关于我案子的最新进展。然后他会给我讲一些他们警察的搞笑故事,直到让我心情变好,挂断电话为止,有时候,我连再见都不会说,直接就挂断了电话。有一天,他实在没话可说,干脆说起了如何正确清洁枪支的方法,最后,我终于放过了他。简直不敢相信他还一直愿意接我的电话。

这几个月来,我们的电话交流主要还是对话,而不是独白,他从来不说自己的私事,而且,他身上的某种气质也让我不敢去问。这大概是他离开的原因吧,去处理一些私事。我猜,警察也是应该有私人生活的。

我在审讯室把那两个警察赶走以后,一个人待了好几个钟头,足够让我把墙上的水泥缝翻来覆去数上很多遍了,我不断在想,不知道他们通知我的家人没有,到底谁会来同我谈呢?我把背包拿下来,放在膝盖上,摸着包上粗糙的布料,不知怎么的,这样的举动让我渐渐平静下来。这些猪头警察中,居然没有一个人问我要不要上厕所,幸好我已经被训练过了,忍得住,而且,我不敢就那样自己站起来,出门去上一下。

最后,门终于开了,一男一女走进来,表情都很严肃,都穿着深色的西装——那男的穿的西装还特别高档。他的头发很短,棕褐色,白头发明显很多,我猜他应该五十出头,但光看脸,感觉像才四十多岁。他个头超过了一米八五,时刻保持着抬头挺胸的姿势,大概对自己的身高很引以为豪。他看起来很坚定、很冷静。如果这家伙在泰坦尼克号上,绝对是那种撞冰山了还会喝完自己咖啡的人。

我们四目相对,他不慌不忙地走到我身边,伸出手。

“你好,安妮,我是克莱顿瀑布区重案组探员警长金基德。”

这个家伙一点儿也不像是克莱顿瀑布区的人,我也不知道探员警长是干什么的,但明显,他应该比乔布朗斯基和他的小跟班强。他握手时很有力,他把手拿开时,我能感觉到他掌上的老茧,不知怎么的,我有种放心的感觉。

一直等在门口的女警察这时也快步向我走来。她有点儿发福,很丰满,我觉得她已经五十多岁快六十了,她穿着一条裙子和外套,显得身材很好。短头发,很利落,我敢打赌,她是那种每天晚上都会洗干净自己的丝袜,时时刻刻都穿丰胸内衣的人。

她握了握我的手,带着一点点魁北克的口音,微笑着说:“我是下士布查德。很高兴终于见到你本人,安妮。”

他们坐在我对面。探员警长的眼睛朝门口望去,一开始的老头警长正打算搬一把椅子进来。

“从现在开始,由我们负责,”金基德说,又向拿着椅子停在门口的乔布朗斯基说,“给我们倒点咖啡好吗?”

金基德又转过身看着我。我挤出一个微笑,这是自从女儿夭折以后,我第一次露出一点点笑容。

他们直接叫我安妮,就像我们是朋友一样,但他们却没有告诉我自己的名字,只说了个姓。

“我能看看你们的名片吗?”我说。他们两人对望了一下。男的盯着我的眼睛,看了一秒钟,然后把名片从桌上推过来。女的也照做了。男的名字叫盖瑞,女的叫戴安。盖瑞先开口了。

“那么,安妮,我说过了,我们都是克莱顿瀑布区警察局重案组的,我是你这个案子的调查组组长。”看来我的待遇还挺高。

“你看上去不像是克莱顿瀑布区的人。”我说。

他抬起一边的眉毛:“不像吗?”我没有回答,他继续说,“等会,会有一位医生过来。他想……”

“我不需要医生。”

我们盯着对方的眼睛,僵持了片刻。他又开始问我一些普通的问题,像是我的生日、住址、职业,等等。我的紧张感渐渐消失了。

他开始问到我被绑架时的情形,然后又停下来。

“安妮,如果我们把摄像头打开,你介意吗?”

“我介意,盖瑞。”他老是叫我安妮,这让我想起了那变态,“而且我也不希望有人在那镜子后面看我。”

“我不是想要惹你生气。”他低下头,把头歪到一边,然后抬起蓝灰色的眼睛盯着我。“但这是我们的工作规定,安妮。”

想说动我,没那么容易。我自己逃出来,已经算是帮他完成他的工作了,我没打算再继续帮他。他们都安静下来,等我说同意,我偏不说。

“安妮,去年的八月四号你在做什么。”我都不记得我被绑架那一天的日期了。

“我不知道,盖瑞。但如果你问的是我失踪的那一天,那么,那一天我是在推销房子,那天是星期天,是那个月的第一个周末。我猜,八月四号那天我的行踪只能你自己去猜了。”

“你是不是不想让我叫你安妮呢?”

他的语气很尊重,这倒是让我出乎意料,我打量着他的脸,看他是不是故意在耍我。但我只找到满脸的真诚,这又让我想,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计谋,好赢得我的信任或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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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关系。”我说。

“你妈妈中间的名字是什么,安妮?”

“她没有中间的名字。”我靠在桌子上,用夸张的语气小声问。“那么,这算是我通过了你们的测试吗?”

我明白,他们需要确认我的身份,但他们应该有我的照片啊,我知道,我也许和一年前的样子不一样了。我现在瘦得皮包骨头,头发乱七八糟,还穿着一条满是汗渍的裙子。

他终于直接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了。我说:“那变态在待售的房子里把我抓住。后来他告诉我他叫大卫。”

我还想解释,盖瑞突然问:“他现在在哪里?”

“他死了。”他们俩都紧张地盯着我,但我决定,在他们回答我的问题之前,我都不再继续说了。

“我家里人在哪里?”

“我们给你妈妈打了电话,她明天会来。”盖瑞说。

我开始纠结要见妈妈的这件事,我低下头,看着背包,数着布料上的线条。她为什么现在不来?我在这里都待了几个钟头了。到底克莱顿离这里有多远?这两个警察不都来了吗?

“我想知道我这是在哪儿。”

“不好意思,”盖瑞说,“我以为你知道自己在哪,这是诺菲德港。”

“你能在地图上指给我看看吗?”

盖瑞对戴安点点头,戴安走出房间,拿了一本地图回来,盖瑞指着克莱顿瀑布区西北边的一座小镇——大概在温哥华岛上半部分的四分之三处,西海岸边。一般进出这些小镇的路都很少有人走,路况比较差,所以开车可能比较费时间。我算了一下,从克莱顿瀑布区来至少需要四个钟头。

“你们怎么来得这么快?”

“坐直升机来的。”盖瑞说。这镇上的人看到直升机大概都会很兴奋吧。

看来我是对的,我离家并不远。我看着盖瑞指着诺菲德港的那只手指,拼命眨着眼睛,忍住泪水。

“你又是怎么来这儿的?”盖瑞问。

“我开车来的。”

“从哪儿开来的?”他用手指敲着桌子。

“山上的一座小屋。”

“你开了多久,安妮?”

“大概一个钟头。”

他点点头,指给我看地图上的一座山,就在这小镇附近。

“是不是这里?大山区?”谁起的这名字,一点儿想象力也没有。

“我不知道。我是在山上,又没有从空中往下看。”

他让戴安去找一幅镇上的地图。盖瑞和我就这样坐在那里对视着,直到戴安回来,整个房间里唯一的动静就是他用脚拍地板的声音。戴安回来以后,盖瑞递给我一支笔,让我画出一路开车来的路线。我尽量回忆着。

“你能不能带我们去?”

“我是绝对不会再回去了。”我手上还抓着面包车的钥匙,我把它从桌上推给盖瑞。

“车就停在街对面。”

他让戴安拿着钥匙出去了。她一定是把钥匙给了外面的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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