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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鸣桐和-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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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她,守着父亲未完成的遗愿,斫一床旷世古琴凤尾栖;他,出身商贾世家,只为了寻一味药草凤尾七制成救世良方;阴差阳错的数次错过,彼此深爱却无法言明,只能在一次次的相遇碰撞中苦守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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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遇() 
夜凉如水。

    笃笃笃,敲门声沉稳而迟缓,四周一片死寂,这几声叩门的声音直传到屋内。雪照正像以前一样,低头理丝弦,旁边的桌旁,一本未读完的书静静的搁在那里,仿佛是她波澜不起的内心。

    听到敲门声,她疑惑的抬起头,只听旁边厢房已经起来一人,一边窸窸窣窣的披着衣服一边往门口走去。一阵轻微响动之后,门打开一条逢,只见门口黑影里立了一人,身形高大,一身黑衣,却不像夜行衣的打扮,倒像是平日惯穿的衣服。他的脸上棱角分明,在漆黑的夜色中依旧让人一肃,黑色的眼眸散发出沉稳的光泽,眉头轻微的川字形仿佛刀刻。

    听到门打开的声音,他眉头一动,声音沉稳到听不出任何情绪。

    “请问,此处可是于青的住所?”

    开门的人略微一惊,却又迅速收回表情,警惕的问道,“阁下是?”

    “伦世青的朋友,有信要当面交给于青。”

    “这。。。”开门的人略一迟疑,“天色已晚,恐有不便,信由我转交给她吧。”

    黑衣人坚定的摇头,“我必须当面交给他。”

    里面的人还要反驳,突然听到身后一女子清亮的声音传来,“龄伯,请他进来吧。”她顿了顿,眼光看向黑衣人,“我便是于青。”

    黑衣人抬头,看见如华月色中静静的站立一个女子,玉色长衣却不曳地,头发向上梳成高髻,淡雅中直透着寻常小女儿没有的一股英气。

    黑衣人眉目微动,却立即收敛,低头侧身就着开门人闪出来的空隙进入了院门,只听院门在身后轻轻的合上了,四周恢复寂静,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屋内烛火微动,黑衣人随主人进入正室,分宾主坐下后,那女子无波的眼眸向方才开门的人抬起,只吩咐了声,“龄伯”,开门的人会意,转身退了出去。

    黑衣人略微环视了下屋内,陈设十分简单,书架上磊着满满的藏书,应该是屋中最明显的摆设了,靠窗琴桌上一张古琴在幽幽烛光中散发出一丝光泽,其他的唯有桌椅而已,然而黑衣人却一眼识出,这些仅有的陈设,若非生于钟鸣鼎食之家,书香礼仪门第,是不可能拥有的。

    对面的女子见他打量,却并不在意,只看着他问道,“阁下如何识得伦世青?”

    黑衣人目光一沉,眼睛望向别处,仿佛想起了一些往事,低声说到,“我和他一起去凌山寻凤尾七,凌山路途凶险,他上山的路上感染了风寒,一路咳疾不断,最后,”黑衣人说着,抬起头,看向主人,眉头川字锁的更深,似有一丝不忍阻碍他说出下面的话,“他死于凌山崖壁之下。”

    黑衣人复又低下头,“他的尸身已经带回,交由跟随他的随从运回去了,择日落葬。临走前,他有一信,嘱我交给于青。”

    他从衣内摸出一封信,想要交给对面的脸色微白咬住下唇的女子,却见她身形一晃,就要歪下去的样子,他急速的伸出一只手去扶,却又突然止住了,轻轻缩了回来。那女子手紧紧抓住桌角,颤抖的接过信,却也没有看,放在一边。眉头微蹙,轻声说到,“多谢了。”

    她站起身,走到一旁,对黑衣人行了一礼,眉目低沉,问道,“敢问阁下大名?小女子于青拜谢相顾之恩。”

    黑衣人站起身来,想要扶起眼前女子,手却停在半空,只说,“我姓林,你无需知道我是谁。逝者已矣,请。。。夫人,节哀。”

    女子缓慢的点头,黑衣人也不再逗留,随着龄伯走出了院门。

    龄伯送出黑衣人后,将院门关好,黑衣人在门外站定身形未动,只听门里面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

    龄伯快步走回正室,对尚在出神的年轻女子道,“小姐,伦公子遭遇不测,你和他并未成亲,这订下的婚约自是不再作数了,只是这以后可如何。。”忽然听旁边一个年老妇人抢白他,“我们小姐本也不欲嫁于那伦家,有什么好惋惜的!”龄伯瞪了他一眼,“你说的可轻松,只是老爷留下的那把凤尾栖。。。”,说罢低头看那年轻女子,又叹息了一声,“唉。”

    年轻女子往书架挡住的内室看了一眼,虽然尚未在听闻伦世青不测的震惊中恢复过来,她的眼神却渐渐的清晰,比以往任何时候都坚定起来。

    院子里也恢复了寂静,只听“倏”的一声轻响,黑色的身影飞身离开了此处屋顶,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鹿角霜() 
翌日清晨,雪照从一个沉沉的梦中醒来。厢房外阳光照射到她的床上,她微微眯起双眼,仿佛很久没有感受到这样的和煦和温暖了,她又梦到小时候,父亲教她抚琴,七弦十三徽,还记得父亲指给她看,告诉她哪是岳山,龙池,凤沼,哪是雁足。。。父亲不只会弹,更是痴迷于斫琴,他往往不惜高价重金,只为了买到一块上好的木料,或者束一把好的丝弦。而他斫琴,如不能满意,则不论做到什么程度,必亲手毁之。父亲斫琴的名气越来越大,他的脾气却甚古怪,不入眼的人,无论花多少银钱求他一张琴,他也不予,而遇到引为知音的人,他可以分文不取斫琴以赠。没有多久,父亲就得罪了京中的权贵,从此家道中落,慢慢的连着祖父留下的家产都流落尽了。

    再后来,母亲操劳加上身体疏于调理,终于在她七岁时候病逝,从那以后父亲更是整日闭门不出,他说要斫一床旷世古琴,留芳后世,慰发妻在天之灵,因为他心里知道,母亲,是一直默默的支持他的。

    削桐为琴,束丝为弦,历经七载,父亲为他这张琴起名为凤尾栖。谁是倚山路,江深海亦深,洞中多曲岸,此处值千金。

    凤尾栖快完成了,只缺一种材料,鹿角霜,乃梅花鹿或马鹿的角熬制鹿胶后剩余的骨渣,用纯鹿角霜胎制成的琴坚固耐用,是“五百年出正音”的保证。此物用量不小,获取不易,父亲遍寻好多年也未得,郁郁而终。

    而雪照和伦家的亲事,也和这张琴有关。因为鹿角霜属药材,而城中最大的药材商便是伦家,父亲为了依靠伦家的力量寻找到鹿角霜,不惜将她的未来许给伦家的二公子,即伦世青。

    雪照不喜欢嫁到伦家,可是父亲的愿望没法不帮他完成,于是她含泪答应了,亲事定下来的时候,由于是他父亲主动请求,伦家对他们曾百般羞辱,而伦世青,虽然不像其他人一样鄙夷于他家,可只有一面之缘,雪照对他也无甚好感。

    亲事定下来了,可是父亲身体日渐衰弱,也许他执念太深,也或许他对母亲太过思念,终于有一日,他走了,留下雪照和他未完成的遗愿,留下于家的老管家龄伯和一个年老妇人照顾雪照和这个破败的院子。

    而如今,伦世青突然遭遇不测,虽让人唏嘘感叹,雪照原本抑郁的心情却慢慢的纾解了,她终于从阴霾下走出来,仿佛看到了新生活的光亮。可是没有伦家的支持,如何寻到鹿角霜呢?雪照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如今再依靠伦家是不可能了,雪照下定决心同伦家再无瓜葛。她对药材有一定了解,早年龄伯教过她一些药理,知道这鹿角霜须得去野外马鹿活动之处找寻,可是她一个女子,还有两个年老仆从,又如何才能赤手空拳得到鹿角霜呢。

    突然,雪照一拍头坐起身子,昨日那个黑衣男子,他说他和伦世青一起寻凤尾七,伦世青身体弱未能返还,而他从凌山回来了,那他必定也是药材店铺的人,或许是专门采集收买药材的伙计,如果能找到他,也许能帮自己一把呢!

    可是,他未留下名姓,家住何方,究竟到哪里才能寻到他呢?

    雪照又一次陷入了沉思。

遭劫() 
对,必须找到他!有了这个念头,雪照就开始行动起来,她吩咐龄伯开始在城中大些的药铺寻找那个送信的黑衣人,龄伯花了几天的时间,跑遍了城里大点的药铺甚至是医馆,根据黑衣人的模样打听姓林的的伙计或是长工,可是一无所获。

    线索又断了,雪照直恨当时没有拽住那人问个究竟。无奈当时除了震惊大脑里一片空白,且那人一副不愿意留下姓名的模样,也只好作罢。

    这天夜半,雪照还在思虑如何寻找鹿角霜的事情,辗转反侧间,忽然听到外院里有轻微响动,不像是龄伯和闽婆的声音,雪照立刻警觉起来,自从她和伦世青的婚约解除后,她们实际上也失去了唯一的依靠,父亲在世时就有人觊觎的瑶琴如今在密室放着,应该没有大碍,只是如果来人硬抢,这屋里皆是老弱,怕是抵挡不住。雪照心下一急,轻轻掀被下床,绕到床后摸出早就放置好的一根头上尖尖的木棒,屏息等着院子里的人踏入屋内。

    吱呀一声,正室房门被轻轻推开,脚步声向这边走了过来,踏过门槛,极慢极轻,雪照躲在床后,手心全是汗,只待那人走近,冷不防上前给他一棍,拼了命也要保住父亲留下的东西,还有,还有从小就看她长大的龄伯和闽婆,也要保护他们周全。雪照暗地咬住牙,却听见那人的脚步声又慢慢远去了,她心下一急,带要提步出去追赶,突然觉得眼前一片模糊,暗暗叫了声,不好,整个身体便倒了下去。

    雪照头痛欲裂,似听见外面有打斗声,桌椅书架倒地的声音,还有闽婆惊慌的呼救声,可她就是无法睁开眼也动弹不得,她内心一片荒凉,没想到这么快,父亲留给她的东西就保不住了,何谈实现父亲的遗愿?还有龄伯和闽婆,他们,他们怎么样了,自己是有多没用啊!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雪照一会昏睡一会清醒,外面仿佛安静了些,她依旧无法动弹,有人很小声的说话,有一个熟悉的低沉的声音问道,“怎么现在还不醒?”另一个陌生的声音谨慎的回道,“迷药下的重了,估计还得等几个时辰。身体估计是无大碍的,只要醒来便好了。”

    “知道了,你先回去吧,照看药铺那边。”

    脚步声远了,房间里安静下来,雪照嘴唇无力的翕动了一下,想抬手摸摸自己欲裂的头,突然床边有了动静,那个熟悉的声音就在身边,好像离她很近很近,他问了句,“要喝水吗?”

    雪照又动了动嘴唇,那人脚步声响,不一会便回来了,扶起她的头,一个温热的手端着杯子递到嘴边,雪照无力的咽下一口水,觉得头脑更清醒了些,可是还是睁不开沉重的眼皮,想起此前忧心的种种,她控制不住一滴泪从闭着的眼睛里滑落。

    泪珠快到耳边的时候,突然被觉得那只温热的大手轻轻的止住了,泪被擦干,有低沉的声音在耳边问道,“哪里不舒服么?”雪照愕然了,突然觉得他的声音,好熟悉,难道是。。。

    头更疼了,她的眉头微蹙,那人紧张到,“怎么了?”

    “头。。。疼”,雪照的声音几乎听不见。

    “再睡会吧,放心,没事了。”

    听到这个声音,雪照的心莫名安定下来。她又沉沉的睡过去,意识快不清醒的时候她仿佛听见他低低的说,“我会保护你。”

醒来() 
雪照终于清醒了,很奇怪,她做了那样一个梦之后,仿佛觉得很安心,好像以前一直飘荡的身体和内心找到了一个庇护的港湾,她觉得踏实了,才沉沉的睡过去。

    可是那明明只是一个梦啊。

    她醒来了,记忆突然挤进了脑海,对了,家里进了贼人!她一个翻身坐起来,头还有些痛,她顾不上了,赤脚向外跑,嘴里喊着,“闽婆!龄伯!”

    “哎!小姐,你怎么跑出来了!快进去,回床上躺着去!”

    闽婆从旁边屋里跑出来,急急的扶着她回屋,把她往床榻上按,她扭身抓住闽婆的手臂,着急问道,“怎么样了,你们有没有事?那些贼人呢?!”

    闽婆扶她坐好,说,“你且安心休息,贼人都被打跑了。大夫说了,你中了很厉害的迷香,醒来之后也要慢慢调理几天才能恢复。”

    迷香,雪照想起那天晚上,她无知无觉的昏倒了。

    “后来呢?龄伯呢?”她着急问道。

    闽婆握着雪照的手,回忆起那晚的情形,脸上还带着惊恐,心有余悸的说道,“那天我听到龄管家叫喊,有贼!我赶紧跑过来,看见一个蒙面的人把龄管家打到地上,还抄起地上的椅子打他的腿,我大喊着往外跑想去喊人,还没跑出去,被那贼人拽住了,把我拖到地上,正要用椅子朝我砸下来,突然院子里闪进来两个穿棕红色随从衣服的汉子,和那贼人厮打起来。”

    闽婆顿了顿,又说道,“那贼人慢慢抵挡不住了,不过他身手快,找了个空隙跳出窗子去从屋顶逃了。那两个人看了看我们俩,又朝里屋看了看,没继续追,在这守了一个,另一个找人去了。”

    闽婆说,“过了一会,他们请来一个大夫,给你诊了脉,又看了看龄伯的腿,开了方子,就吩咐我去抓药了。”

    雪照心下有些疑惑,问道,“没有其他人来过吗?”

    “没有啊,我抓药回来,人都走了,再也没来过人了。”

    “可知道后来来的那些人的底细?”雪照又问道。

    “没,没问过。”闽婆低下头。

    雪照沉默了一下,心里莫名涌起失望的情绪,原来真的是个梦啊。

    她站起身来,穿好衣服又往外走,头也不回说道,“我去看看龄伯。”

    龄伯腿伤不算重,只有一大块淤青,没伤到骨头,但也需要休养。龄伯和闽婆都是看着雪照从小长大的,雪照已经没有了父母亲,现在更是和他们相依为命,情似亲人。

    雪照抚摸着龄伯腿上的伤,难过的直想流泪,龄伯看她的样子更心疼,直说,“没事的小姐,没大碍,过两天就能下地了。”

    雪照想起一事,问道,“龄伯,可知道这些人的来历?”

    龄伯沉吟道,“半夜来的那贼人一看就是早就打探好了才来的,目的恐怕就是老爷留下的东西。”

    雪照一凛,就是说,如果没有后来来的人相救,那父亲留下的瑶琴差一点就。。。

    小姐,龄伯又道,“老爷当初把你许配给伦家,除了想借伦家之力找到鹿角霜外,也是希望他走后,伦家能给你一个庇护,是以这几年还算相安无事。伦家势力大,一般贼人也不敢得罪。现在,伦公子不在了,就有人开始蠢蠢欲动了,所以,我们以后要多加小心啊。”

    雪照咬着下唇,又问,“那后来来的人之前见过吗?”

    龄伯皱眉摇了摇头说,“没见过,我当时问其中一个,他开始不想说,被我问的急了,只说是老爷之前的故知,可是老爷走了之后我们搬到这个僻静处所,和之前的旧人都不再联系,这些人又怎么会突然出现?倒像是有人在暗中帮着我们,不然不会来得如此及时。”

    雪照轻轻点了点头,问闽婆,“龄伯腿伤的药还有吗?不够我再去抓。”

    闽婆赶紧说,“大夫留下了方子,我是在城东桐和堂抓的。现下剩的也不多了。”

    雪照站起来说,“你照顾龄伯,我去抓药,顺便出去走走。”

    如果,有人在暗中帮助她,为什么不愿意透漏姓名?父亲留下的东西鲜少有人知道,那么帮助她的人又有什么目的呢?刚和伦家摆脱关系,接着就有贼人寻上门来,以后凭她一个弱女子,怎么才能保护那张瑶琴和一家老弱的周全啊?

    看来,又要搬离这个地方,另寻住所了。雪照叹了口气,疾步向前走去。

消失() 
雪照到了城东的桐和堂,这是城中唯一和伦家名气一样大的药铺,也是一家医馆,虽比不上伦家药铺的规模,可是在百姓中却有更好的口碑。桐和堂有一位老郎中,数十年一直在堂中坐诊,而且桐和堂有个规矩,只要瞧完病在桐和堂抓药,诊金可免,是以附近的百姓有些不适都会去桐和堂。

    雪照迈步进去,桐和堂人声嘈杂,等着瞧病的,等着抓药的,带着孩子的,扶着老人的,还有几个伙计跑前跑后忙个不停。雪照很少亲自来抓药的,之前都是龄伯或者闽婆来,所以看见这景象有些茫然失措。偏生一个小伙计眼尖,竟然识出她来,一溜小跑过来招呼道,“于家小姐,您要瞧病还是抓药?”

    雪照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个眼生的小伙计竟然认识她,她拿出方子,递给那个小伙计,说,“抓药。”

    小伙计接过方子,迅速看了一眼,笑眯眯的对她说,“好嘞,您稍等!说着又一溜烟跑到后堂去了。”

    雪照正自纳闷,那小伙计转眼又跑回来,手里提着包好的药材,递到她手上,依旧笑眯眯的说,“您的药!”

    雪照奇怪道,“这就好了?”她难以置信的看看周围都在等待的人。

    小伙计抓耳挠腮,突然有些不好意思道,“啊?好了好了,这个。。您这个药。。。好抓。。。这个。。啊,您慢走!我先。。先忙去了!”说完再不敢看雪照一眼,扭头走了,留下雪照愣愣的站在堂中。

    周围开始有人看她,雪照急急忙忙揣起药,走出了桐和堂。

    她刚一出门,那个小伙计撒腿就往堂后跑去,对一直站立在那的一个高大的身影挤眉弄眼又讨好的打趣道,“少东家,人走了,您快出来吧!我跟了您小十年了,也没见您这般躲着谁过!”说罢他捂着嘴嘿嘿嘿笑起来。

    突然他身子一个趔趄,被堂后一条长腿踹了出来,紧接着一个低沉的声音怒道,干活去!

    雪照心里觉得有些蹊跷,她很少来这里,甚至她都不常往城中来,她最经常去的地方就是和龄伯一起,到山上辨识树木和药材,回家翻阅典籍,埋头研究斫琴。父亲膝下无儿,却也不在意,自是将毕生所学都尽数教给她,也希望她将来能继续完成自己的遗愿。

    可是这个桐和堂的小伙计认识她并且早就帮她准备好了药材,那么,他和前几日闯进家里的人有关系吗?不管他是好人还是坏人,雪照都觉得此地不宜久留了,等龄伯腿好一些,就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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