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曳影尘梦-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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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伤着了?”他紧张兮兮地关切,轻巧地放下她。

她摇了摇头,小鸟依人地抱紧了他,偎在他的怀中,仰着梨花带雨的小脸看着他。

她要逼自己忘了谢弘,永远地忘了这个让自己刻骨铭心的人。

她大胆的直视和若兰的呼吸,让他不能自己,抛却了一切的理智,只陷在昨夜意乱情迷的梦中不愿醒来,埋头去吻她花瓣样红艳的唇,疯狂的宠溺她。

她享受着被宠溺的幸福,一点点地用力,若即若离地诱他慌了神。

他试图完整地说话,却已不能够:“绎……绎妹……我要……”

“咳咳……”不远处依稀一个人正了正喉咙。

他一惊,蓦得松了手,触电一样的杵在了原地。

她倒是处变不惊地携了他的手,依旧偎在他怀中,抬头自若的一笑:“泽润哥哥,早啊!”

这么一张口,倒把泽润置于尴尬之中了,通红了脸,扮着调侃的油滑:“打扰你们了吧?我不是存心的……”

赵祺窘得厉害,忙顾左右而言他:“有事么?”

泽润撇过脸,偷偷的窃笑罢了,强作正经:“督师他们今儿回来,一起去迎接吧!”

“好!”赵祺平了平呼吸,羞赧地报以一笑。

“我能一起去么?”她扬着月眉儿调皮地笑道,好像什么都没发生,没有半分不自在。

“咳!你要去,就一起去吧!”泽润忍不住又想笑,附在赵祺耳边轻笑道,“没想到瑞蓂你也又这么不正经的时候!下次也避着点,别再让人撞上了!得了,别那么紧张,我又不是外人!”

“哥——”绎儿拉长了音儿盯着他们俩。

“我走——我这就走!”泽润连声声明,憋着笑,埋了头疾步转去。

绎儿拾了剑还鞘递给他:“走吧!回房梳洗一下,待会儿迟了不好。”

当他们俩匆匆赶到的时候,远远的已能迎到巡防回来的旌旗列列了。绎儿勒住马缰,手搭凉棚地远眺着,好不兴奋地叫道:“好难得能看到这么壮观的队伍啊!”

“那当然,这次挑的都是关宁铁骑的精英嘛!”泽洪无不自豪。

“哦!那我也算一份吧!我应该是精英中的精英!”绎儿煞有其事地坐直了身子,腰上却酸痛的更厉害,微微皱了眉,“唉……腰好痛……”

“腰痛?”泽洪偷笑一番,不正经地拿她打趣,“就算小别胜新婚的,也用不着这么卖力啊!来日方长,你看瑞蓂困的,凡事适可而止就差不多了,觉还是要好好睡的嘛!你现在算是瑞蓂一个人的精英!还不收敛一下脾气,小心瑞蓂受不得你,找个小的,那你连精英都不是咯!”

绎儿被他说的脸红,虎得一下子恼了,夹带着火药味叫道:“他敢!”

“瑞蓂,你真是命黑啊!”泽洪大叹惋惜。

“臭二哥!”绎儿抬脚狠狠地踹了泽洪一脚,却被他闪开了,于是气急败坏道,“明儿我就找个小的给你送去,看二嫂怎么收拾你!”

泽润在一旁不觉朗声大笑,够着泽洪的肩拍了拍:“告诉过你不要去惹这只小刺猬,你偏不信邪!扎手了不是?她现在真是凌焯的嫡传弟子,嘴皮子功夫越发了得!凭你也是她的对手?省省吧!”

“凌焯!都怨你!调教她什么不好?偏偏教她斗嘴的本事!”泽洪又把矛头指向了对面马背上的谢弘,“过来帮我摆平她!饶你不死!”

“她已经青出于蓝了,我又怎么是她的对手?”谢弘理了理胯下火龙驹的鬃毛,眯嬉着眸子打个擦边球调侃。

“哈哈!那就看打啦!”泽洪就手从百宝囊里抓了枚飞黄石丢了过去。

“哎!”绎儿忙不迭伸手去挡,却迟了一步。

“哎呀!谁啊?”面前一个影子捂着脑袋上的包火大道。

绎儿不由掩唇闷声嘲笑:“二哥!你的本事退步了,你往哪儿打?”

“二哥!你干什么啊?我招你惹你了?”泽清忿忿不平,黑青了半个脸,“你瞄准点再打行不行?”

绎儿偷笑之余,仍旧禁不住地抬眸去看对面的谢弘,本只是想悄悄看他一眼也好,却因为正好对上了视线,一下子不能自拔了。

他瘦了,瘦削了好多。睡眠似乎也不是太好,顽皮不羁的眸子里满是血丝,惹得绎儿心里一阵阵的纠痛得厉害。

他像是洞察了她揪心的痛,投来无谓的一笑,轻松的满不在乎,可眸子里却把控制不住的炽热完全暴露无疑,好在只有绎儿才读得懂。

绎儿强撑着把持自己的冲动,不让自己同样难以遏制的热烈表现在脸上,于是深吸了一口气,决然撤开了凝望的视线,下意识地往赵祺的青骢马前挪了挪。

她藏住了酸涩的泪水,哪怕差一点溢出眼眶。

心里默默地,只有一个孤独的声音徘徊着。

“我不能再去爱他,我已经是别人的妻子了。”

她对自己如是说,一遍又一遍。

身后的号角声拉长了音吹了起来,长长短短的没完没了。紧接着隆隆的炮声,夹着火器营鸟嘴铳和迷鲁铳齐放的清脆声响,震彻宁远的上空,回声传了老远老远的,收不回来样的。

先锋营的二十双彪悍的铁骑开到近前,齐齐下马,分列两旁迎候中军到来。

赵祺和众人一同下了马,回身携了她的手,扶她下了马背,站定之际,中军的队伍已至眼前了。

“末将恭迎督师东巡凯旋!”

鸣炮和号角声都就此收住了,唯余风掣旌旗的哗啦声。

“都起来!”袁崇焕早已于二十步开外下了马,如今到了近前,便一振手臂,招呼他们起身,语调也有着久别重逢的激动。

“谢督师!”

一阵嘈杂的甲胄碰击声响过,大家都围拢在了一起寒暄着。

“祺儿,绎儿的事可还顺利?”袁崇焕从怀里取出一封信,递给赵祺,“我临了走的时候,你爹还惦记着,让我把信带给你。”

“多谢袁伯伯了。”赵祺回身拽过绎儿,“绎妹也接您来了。”

“袁伯伯!”绎儿见了袁崇焕分外亲切,孩子似的撒娇,“您可回来了呀!您不在宁远,小祸头子可寂寞死了!”

“是啊!你一寂寞,就捅出这么大的娄子来!”袁崇焕慈爱中有几分适时的责备,“害得祺儿跟着你担惊受怕的!要好好补偿祺儿啊!他为你吃了不少苦!”

“不消督师提点,绎妹的补偿,只怕瑞蓂消受不过来呢!”泽洪逮着机会又拿他俩取笑,“哦?”

“二哥!”绎儿有点恼羞成怒了,抽手就打过去,“你今天存心是吧!你一张嘴就没个正经话!我今天不收拾你,就不是你妹妹!”

“督师,您看到了吧!”泽洪忙缩到袁崇焕身后,让绎儿投鼠忌器,“三妹自从嫁了瑞蓂,脾气可见长啊!都是瑞蓂给宠的!”

祖大寿在一旁笑道:“瑞蓂,你别总由着她。她的脾气就是从小宠坏的。她现在是你媳妇儿了,你可不能再顺着她了,不然以后就要上房揭瓦咯!”

赵祺扼住她挣动不休的胳膊,把她擒在臂弯里哄她:“好了好了!开个玩笑你较什么真儿啊!”

袁崇焕看着两人如胶似漆的温存样子,丢了个眼神给身畔的程本直,大抵为了证明他是多虑了,继而顺口又道:“弘儿呢?”

“督师。”谢弘应声上前。

“怎么瘦了?”袁崇焕有些心疼地握了他的手,转脸半开玩笑地责备谢尚政,“允仁,你是不是尽使唤弘儿了?看把他累的!”

“没有。”谢弘微微颔首一笑,“天气有点燥,没什么胃口。”

“这次三妹的事,凌焯费了不少心。”泽润在一旁插嘴,“还没好好谢他。”

“不用祖大哥谢了,”谢弘又恢复了易如反掌的调侃状态,热络的一搭赵祺的肩,“一会儿,赵大哥得陪我一醉方休,才好谢我!是吧?”

赵祺会意地一笑:“好!一醉方休!”

“走吧!回去慢慢聊!”何可纲笑盈盈地提醒,“弘儿,你也别太过分了,把祺儿灌醉了,新娘子可不饶你的!”

“新娘子一向不是我的对手,只要赵大哥不出手,十个新娘子我也不怕啊!”谢弘爽朗地笑着,依旧是那么自负的不羁,向绎儿投去一瞥,宛如那年兵部会武宴上的透着皎皎英气,“是不是?”

他终是决然跳出了沉迷已久痛不欲生的爱情,找回了一如往昔的自己。虽然心还是痛,可却已然有了愈合的征兆。他的一瞥,只为让她明白,他们有缘无分,然而还可以做知己朋友。他不想失去她的音容笑貌,她的背影,哪怕只是远远的看她成为别人的妻子,却也足够了。

绎儿读得懂,偏偏又无法自拔。她为了这一个轻松的眼神而不知不觉坠入对他的爱恋,疯狂地不能自己。眼前,他仍然这么轻松地耸身一摇,脱下了曾经执着的爱情外衣,悍然置她内心焚化样的痛苦于不顾了。

她一直希望他能忘记他们痛苦的爱恋,重新去过他喜欢的恣情日子,可当他真正如她所愿的去忘记了,偏偏又让她恨得哀哀欲绝难于自持。

在她近于绝望的挣扎之际,赵祺不经意地挽了她的手:“走吧!”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她侧脸仰眸去看挽着自己的丈夫,依稀有着几缕安慰。毕竟她还不是一无所有,至少还有这个全身心爱着自己的男人。

她的鼻子一酸,悸动地靠在了他的肩头上,紧紧地抱着他有力的肩膀,他是她唯一可以信赖的依靠了。

她听得见身后泽洪喳喳呼呼的调笑打趣,却不知为什么不在乎了,不想再去争论辩白什么。她是他的妻子,这便是最充足的无可辩驳的理由。如胶似漆也好,打情骂俏也好,只要她愿意。一切随他们去说吧!

第二十回

 仿佛只是一夜的秋风散去,辽东的秋天便轻巧的不经意地从手中滑漏,落在地上,便成了薄薄地一层雪霜。

“小姐!”雁奴呵了呵冻手,把房门轻轻地带上,连着小跑挤到了小炭炉边,“今年的头场雪下得不大,倒是挺冷的。”

“是啊!袁伯伯他们东巡才回来多久啊,这都下雪了。”绎儿偎在小炭炉边鼓捣着针头线脑,不住地呵手,“今年的冬天好像来的特别早,过冬的衣服都还没准备好呢!”

“我看就是再给小姐三年的时间,小姐也准备不好!”雁奴煞有其事地努努嘴,示意她手上乱作一团的针线。

“谁生来就会的?”绎儿白了她一眼,兀自笑了笑,一展手里的冬衣自嘲道,“我纫的衣服,针脚不漂亮,可是绝对结实。”

“小姐,我怎么看着你越发不认得了?”雁奴往前凑了凑,把下颚枕在她的膝上。

“怎么了?我哪儿让你瞧得别扭了?”绎儿下意识地抚了抚脸。

“你现在可像戏里的贤妻良母呢!”雁奴笑得眼睛成了一条缝,“半个多月,天天闷在屋里做针线,足不出户的。变得好快哦!”

“去你的!什么话到你嘴里都没个好的!”绎儿抬手戳了她一脑门子,嗔怒地一抿菱唇,“去!把箱子里那件大衣拿给我,我好比比合不合适。”

“合不合适要在姑爷身上比才晓得嘛!”雁奴一边应声去翻箱子,一边回头油嘴滑舌地取笑。

“多嘴!”绎儿俏脸一红,扬了眉毛,辛辣地瞪了她一眼。

“哎——”雁奴像发现了什么新鲜物件,大呼小叫道,“小姐,这是什么啊?”说着,从箱子里提溜出一双缀着银铃儿叮呤作响的虎头小鞋,涎着张脸凑过来,坏坏地笑。

“鞋啊!你没见过啊?”绎儿若无其事地扫了一眼,又埋头去穿针引线,“克勇小时候也穿过的啊!”

“哪来的啊?”雁奴倍生兴趣,挤回小炭炉边,捏着可爱的小鞋子把玩着。

“前两天左姑娘来道别时候送的。”绎儿也对这花花绿绿的小鞋子爱不释手,忍不住抓过一只来放在唇边亲了亲,“好可爱!是吧?”

“嗯!不过,”雁奴话锋一转,仰了小脸冲她顽皮一笑,“要是有小少爷穿就更好了哦!小姐什么时候生一个?”

绎儿冷不丁脸更红了,臊得厉害,抽手在她的小脸上拧了一下:“你个死妮子!敢跟我油嘴滑舌的没大没小!我看你是皮痒痒了!欠打!”

“哎哟——”雁奴吃痛地甩开她的手,委屈地嘟囔,“生个小少爷也千万别随小姐的脾气,像姑爷才好呢!免得我还得受母子俩的气!”

“你呀!没个正形的!也是个姑娘家家的!”绎儿懒得跟她置气。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雁奴吐吐舌头,气她样的。

“看我扎你个‘近墨者黑’!”绎儿恼羞成怒地丢下了衣服,抬起手中的缝衣针就去抓她。

“哎呀!饶命!饶命啊——”雁奴左躲右闪地尖叫,却又禁不住咯咯地发笑。

“我看你往哪儿跑!”绎儿虽然裹着厚重的秋衣,伸手敏捷依旧不逊。

雁奴慌忙夺门而逃,一开门就撞上了一个人影,本能地缩到了人影后面:“姑爷!姑爷救我——”

“别跑你!别跑!”绎儿不依不饶,却又被眼前的赵祺挡个正着,“哥哥——”

“好了好了!玩什么呢?我在门口就听见雁奴叫了!”赵祺掩护着雁奴溜之大吉。

绎儿只得作罢,收了针随手扎在了缝制的衣服上,回身去替他解外衣:“你就会护着她!偏心眼儿!怎么?今儿的军务不多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吃过晚饭没?”

“吃过了,归我料理的事都办完了,所以就拣了个清闲回来了。”赵祺伸展了一下衣袖,扭身去桌上取书,“我要的书,你帮我找出来了吧?”

“就知道书!一回来就看书!”绎儿扯着他不让,“来!穿上这个试试!我试着做的,也不知合不合身。”

赵祺顺从地往身上一套,刚伸手去整衣领,便被狠狠地扎了一下手指,小血珠顿时沁了出来:“哎!针怎么在这儿?”

“啊?扎你了?”绎儿一怔,抱歉地红了脸,“我顺手放的,给忘了!”

赵祺无奈地一笑,摘下针来递给她:“收起来吧!”

绎儿就手往矮几上的虎头鞋上一扎,回身去给他整衣服,忽得也叫了起来:“哎!”

“怎么了?”赵祺被她吓得一惊。

“我也被扎了……”绎儿苦着一张脸,从他的衣褶里摸出一根针来,“这里还有一根呢!”

赵祺不很自然地弯了弯嘴角,爱怜的苦笑道:“还有多少根针,赶紧找找清楚吧。”

“没了!就两根。”绎儿埋头一笑,将手里的针一并往虎头鞋上扎。

“你看你,又乱放了!一会儿再给扎了!自己吃自己的苦!”赵祺弯腰去给她扫除“后遗症”,伸手拾起了小鞋,“新做的?”

“我哪有那么好的手艺!”绎儿小心地用剪子绞着新衣外面的线头,“左姑娘送我的!可爱吧!”

“嗯。”赵祺把鞋子摊在掌心里,定定地出神。

“哎!抬手看看!”绎儿拍拍他。

赵祺敷衍地应了一声,微微抬了抬双臂,眼睛依旧盯着手里的小鞋子没离开。

“回山海关的事,你跟督师说了么?”绎儿弯腰抹平他身上的褶皱。

“嗯。”他心不在焉地应道。

“督师答应了?”绎儿停下了手中的事,直起身子看他。

“啊?”他这才回过神来,“你说什么?”

“哥——”绎儿揪着他的衣袖搡搡他,“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我在问回山海关的事!”

“刚才……脑子里一片空落落的……”赵祺随口解释,怏怏地放下了小鞋,顺着她的动作脱下了新衣,“调令快下来了吧!过个三两天的样子!”

“给!”绎儿把自己怀里的小手炉塞到他手里,“想什么呢?那么出神?”

赵祺一笑,没有说话,取过了桌上的书挨着桌边坐了下来,斟了杯热茶,一边呷着,一边翻看:“天气怪冷的,别着风寒,早点睡吧。”

“炕已经热了,你要困就先睡吧。我这里还有一点点,得做完呢。”绎儿头也没抬,“热水也给你打好了,去洗洗睡吧。”

“是!夫人!”他偶尔也学着油滑一次,倒也可爱。

绎儿心里酸酸的,蓦得又想到谢弘的油滑,不是滋味地转过脸,把忧郁的眼神藏了起来,一针一线地斜织进衣料里,细密地排着略略有些美感的针脚。

“不用这么赶工,我少穿一件冻不死。”赵祺扶着她的肩,俯身在她披散的乌发上吻了一下,耳鬓厮磨着去吻她的耳根,传递着他与她分别一整天的念想,“我哪有那么金贵!”

绎儿由着他孩子气的撒欢,抿嘴浅浅笑道:“冻是冻不死!我是怕泽润哥哥他们不饶你,又拿你取笑,说你娶了老婆,却连冬衣都没人置办。”

赵祺心里暖暖的,悸动地从身后把她整个抱进怀里,禁不住诱惑在她的唇上点了一下:“我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

绎儿被他的话弄得伤感,却又娇笑着偎在他宽阔的怀里:“哥哥也学会轻薄人……瞧你说的!好像我一无是处似的,就剩一张嘴了么?”

赵祺把发烫的脸埋在她的如瀑发间,轻声道:“绎妹,唱遍花儿吧。”

“大晚上的,你不怕把狼招来!”绎儿“噗嗬”一笑,笑他的心血来潮,轻轻咬断了棉线头,“我不唱,我要睡了!想听自己唱!”

“我前天晚上梦见咱们小时候了,梦见你唱花儿,但就是听不见你的声音,光见了你开口。”赵祺抿了抿她垂肩的鬓发,“你说,这是什么意思呢?”

绎儿转了身,笑着把脸贴在他的胸口上,勾着手指点点他的胸膛:“我不是祖大仙,我是祖绎儿啦!”

“人家都说,总梦到以前的事和去世的人,是不祥的预兆。前两天,我还梦见我娘了……”赵祺吻着她的粉颊,伤感更甚,“你说……”

“啐!”绎儿伸手掩住了他的唇,“让我别说不吉利的,你倒说上了。”

赵祺突然用力紧紧地拥着她,贴着她的脸:“最近金军那边不是太消停,我总觉得又要开战了。上了战场,我真怕我就回不来了。我从来没这样怕过!绎妹……我真的好怕以后再没机会这样抱着你了……从来没有的怕……”

“不许再胡说了!”绎儿被他说得发毛,抬头嗔怒地盯着他,“再说,我可急了啊!”

赵祺认真地凝望着她的如水眸子,蠕嚅了一下唇:“绎妹,咱们……要个孩子吧……”

这突如其来的希望着实吓了绎儿一跳,她双颊飞红:“你……你也跟他们学坏了!好不正经……说了那么一大堆不着边际的话,原来只为了这个……”

“我是认真的。”他轻轻叹了口气,不着痕迹的,“往后我带兵打仗,也好有个念想,你也不至于孤独。”

“我……我就不是念想么?”绎儿羞赧地把头埋进他怀里撒娇,“你娶我,就是为了……要孩子的吗?我自己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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