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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手佛-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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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王爷急忙伸手接住,当即令七公主尽数服下。

过了须臾,只听七公主喉头处咕咕一响,一张嘴,一口黑色的淤血格的吐出,终于开口说道:“憋……憋得……难受死我了……嗬……嗬嗬……”一边说,一边极力的喘了几口气。

听到她能开口说话,三王爷这才松了一口气。

但七公主的脸上,却殊无半点欢颜,只是目光不停的转动,人人也瞧不出,她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

“王爷,小女子说过,等讲过我的故事,无须王爷命人动手,韵兰会自行了断。”辛韵兰闪动着纤长的睫毛甜甜一笑,心安理得的吁了一口气,自言自语、自艾自怜的呤道,“缺月挂疏桐,漏断人初静。谁见幽人独往来?飘缈孤鸿影。惊起却回头,有恨无人省。拣尽寒枝不肯栖,寂寞沙洲冷。”一首苏轼之词《卜算子·黄州定慧院寓居作》吟毕,手中匕首猛一用力,噗的一声,已硬生生刺入胸口。

目睹此状,大殿上一片哗然。

饶是三王爷也没想到,辛韵兰竟自如此绝决,说了断便了断,一时之间,竟兀自怔在了那里。

听了辛韵兰的陈述,不知为何,三王爷的心里忽然感到一阵阵的烦躁和不安。

——因为此时连他也不知道,辛韵兰的所作所为是对?还是错?

“辛姑娘——”王佛一个箭步纵上,伸出双臂将辛韵兰一把揽在怀里,低下头道,“王爷并未下令将你处死,你为何这么傻,要自行了断?”

“我才不傻呢?”辛韵兰缓缓睁开双眼,笑着看了王佛一眼,嘴里流着血道,“我……若是……傻……怎会害死……那么……多……的狗官……王……佛……你这样……抱着……我……难道……难道不……不怕别人……会认为……你……是与我同伙的……吗?”

王佛笑着替他拭去嘴角上的血迹,毅然点了点头道:“我不怕。”

“她呢?”辛韵兰瞟了一眼柳依依,吃力的笑了笑,“难道……你……不怕你的……柳姑娘……吃醋吗?”

王佛脸上一红,忙道:“不怕!你要是能够活着,依依高兴还来不及呢。辛姑娘,你可以将依依和我都当成你的朋友,我发誓,有我王佛在,便绝不再让任何人凌辱于你。”

“谢谢……你……还肯……把我当做……朋友……”辛韵兰闭上眼睛喘了一口气,无比疲惫的道,“除了……我义兄……你的话……我……信,因……为你是杀手……佛……对了……你……你今年……有多大……年龄……”

“二十有四。”

“我比你……长着……一岁……”辛韵兰突然身子一颤,嘴唇一阵阵的发抖,一张脸宛如苍凉的雪,变得无比苍白,“那么……我便求你……两件事……第一……喊我一声……姐姐……第二……等我死后……你一定要将我……和楚风……的尸骨葬在……一起,因为……因为他是……姐姐唯一……爱过的人……记住……”她大口大口的喘了几口气,眸子里猝然一亮,断断续续的又道,“记住……楚风的尸骨……就在华阴西效关帝庙附近……碑上有他的名字……你一定要将我们……并葬在……天山之巅……姐姐听说……那里的雪终……年不化……好美……好纯洁……可以与世无争……我好……好喜欢……”

王佛流着泪点头道:“姐姐放心,我一定会按照你说的去做……”

“你的……样子……好……好傻……”辛韵兰似是用尽了最后一口气,脸上虽然在笑,目光已渐渐黯淡,“你现在……样子……和楚风……一模……一样……是不是……男人……见了漂……漂亮的女孩子……都都……都是这个……样子……”

王佛刚要回答,突觉辛韵兰的身子如遭电殛,剧烈的震了一震,便即不动。注目凝视,只见她眼角垂泪,脸上抹过一丝淡淡的笑意,已然无声死去。

看着辛韵兰的尸首,王佛一语不发,缓缓站起身子,脸上竟有种无尽的沧桑和悲伤。就在此时,群臣中抢出一人,看他一袭装束,獬豸绣服,乃是一名都御史。他指着王佛一声冷笑,没头没脑的喝道:“大胆王佛,辛韵兰这贱人杀了那么多的朝廷命官,即便死了,也当碎尸万段,以儆效尤,你抱着这贱人——”

他的话刚说到这里,猛见王佛脸色一沉,竟自看也不看,一剑向那都御史右眼刺去。

剑光微微一闪,倏之即灭。

待得众人睁眼看时,王佛仍是双手抱着辛韵兰,竟似根本不曾拔剑和出剑。

那都御史一声惨叫,右眼鲜血迸流,已给王佛一剑刺瞎。他退了一步,刚要再要怒喝,王佛疾身跨上一步,右手抱着辛韵兰,左手一翻,“挽歌”软剑向前递出,正抵在他的咽喉上,眼中闪着杀意道:“我不管你位居几品?倘若再要多说一个贱人,我便一剑取了你的狗命。你给我听着,我既已认她做了姐姐,就不会再让别人骂她一声贱人,否则,我的剑绝不认人——”

“你……你想造反不成?”那都御史一手捂着眼睛,一边转向三王爷,“王爷,王佛无法无天,刺瞎了下官的眼睛,你看……”

他刚想接着说“你看该如发落”时,话未说完,三王爷二话没说,啪的一声,便在他脸上重重掌了一记耳光,轻声笑道:“郭御史,你可知道,本王与王佛是什么关系?”

郭御史愕然道:“下官……下官不知……”

“那好,本王现在就告诉你,我们是知己。所以本王觉得,王佛这一剑刺得有些轻了,像你这种有眼无珠的人,理应刺瞎你两只眼睛才是。”三王爷看也不看郭御史一眼,背着他道,“郭御史,你不说话,本王险些忘了一件事。本王曾听人讲,四个月前,你前往扬州受理一件案子,委实贪了不少啊!你说说,你那次共贪了多少银两?”

“王王王……爷……下官冤枉,下官向来两袖清风,贪赃枉法的事儿从未有过……”郭御史吓得脸色更变,早忘了右目之痛,扑通一声跌膝跪倒,短着舌头道,“那次……扬州……办案,下官秉……公而断,所谓贪赃之说……纯属子虚乌有,实无其事。下官……下官求……求王爷明察……”说着不住的磕头。

“是吗?秉公而断——”三王爷俯下身在他后背上拍了一拍,暗含嘲讽的道,“和你同去的副御史全都招了,你还不承认吗?他说你共贪了十四万七千六百两银子,另加三千两黄金、二百三十锭赤金元宝、十副翡翠玉镯和十颗猫眼钻石,不是在冤枉你吧?”

郭御史听到这里,已知东窗事发,惊恐之下身子一软,瘫倒在地。

三王爷看着他一声冷哼,继之叹道:“方才听了辛韵兰的一番陈述,本王突然生出许多的感慨,她一口一句狗官,现在想想,我倒觉得她骂的没错。若不是你们这些个‘掌钱谷者盗钱谷,掌刑名者出入刑名’的大人们处处蠹政厉民,糜所不至,老百姓怎会出此恶言?看来啊!还是本朝太祖皇爷所说极是,‘此弊不除,欲成善政,终不可得。’想洪武年间,太祖爷为整肃吏治,凡官吏贪赃银钞六十两者,均处枭首示众、剥皮实草之刑,你郭御史还敢如此任意妄为吗?郭御史,你自个说说,像你这样擅权弄法,贪污受贿,一次便贪了数十万两银子,应该用何种刑法啊!”

郭御史哪里还敢多言,只吓得体似筛糠,瑟瑟而抖。

“郭御史,不是本王无情,非要致你于死地,《太祖实录》中的圣训,想必你不会不知道。太祖曾云:‘朕于廉能之官吏有过,常加宥免,若贪虐之徒,虽小罪也不赦也。’可惜,如今不是太祖年间,剥皮之刑早废,本王便令你自行了断吧!”右手一挥,令人递过一柄长剑,他接过长剑看了一看,当的一响,随手掷在了郭御史身边,“郭御史,你自个动手吧!”

“王爷……下……下官再再……再也不敢了……求王爷手下开恩……若是下官不死,下……官定当尽心尽力……报效朝廷……”郭御史盯着眼前的长剑,骇然之下,直似丢了三魂七魄,一时泪如雨下,不住告饶。

“开恩?”三王爷双手一背,抬起头狠狠的笑道,“郭御史,‘早知如今,何必当初’,你现在才知道害怕,哼哼……晚了!动手吧——”

“王爷,下官死不足惜,只是……只是下官觉得好生不服!”郭御史自知求生无望,索性在脸上猛力抹了一把,蓦然间将头向上一仰,伸手扼过长剑,流着泪哈哈笑道,“放眼当今天下,有几个做官的没有贪污过?王爷,别说下官只贪了十几万两银子,便是贪取百万、千万的人也大有人在!贪官污吏数不胜数,王爷能杀得过来吗?升官发财,自古皆然,试问王爷,你若将天下为官之人尽数杀了,还有谁肯替朝廷效命?”言毕横过长剑,重重一抹,随之刎颈而亡。

※※※

三王爷令人拣起长剑,将郭御史的尸首抬出大殿,然后笑着向王佛说道:“王佛,本王刚才说了,你我二人已是知己。本王做你的知己,你可答应?”

“在下求之不得。”王佛看了一眼抱着的辛韵兰,脸上一派肃穆,“我曾应下辛姑娘,认她为姐姐,并将她与楚风的尸首一并安葬在天山之巅。所以在下有个不情之请,希望王爷先命人将她的尸首进行妥善安置,待我的事情处理已毕,我再赴天山。”

“这个当然使得,你放心,本王府上有一种高丽朝贡的香料,便是三四个月,也可保尸体不腐。”回身唤过两各侍从,耳语了几句,侍卫躬身领喏,当下抬了辛韵兰的尸首,大步出了皇极殿。

三王爷笑着瞧了瞧归天鹤,重重咳了一声,问道:“归天鹤,辛韵兰已经全部招认,你还有何话可说?”

“我无话可说。”归天鹤目蕴精光,充满镇定的淡淡一笑,脸上掠过一丝不屑之色,“‘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王爷现在想说什么都可以,不过王爷想让天鹤乖乖的束手就范,却是打错了算盘。王爷应该知道,我安插在各行省的兵力仍有十万余众,朝廷若真的将我杀了,他们定会兴师起兵,为我报仇。王爷不妨想想,那时天下大乱,会是什么后果?恐怕这大明江山摇摇欲坠,三王爷你担待不起吧!”

王佛极其轻蔑的笑道:“是吗?我看未必!归天鹤,我想这只是你的一厢情愿罢了。我相信只要你一死,自会树倒猢狲散,那时只须朝廷对他们施以恩惠,谁还会为一个死了的人卖命?另外我再问你——倘若他们得知你归天鹤连自己的父母、师尊和妻子都舍得下手,他们还会不会替你卖命?”不等归天鹤开口,他突然向着三王爷深施一礼,低声道,“王爷,在下还有一事相求,望王爷恩准。”

三王爷忙将他一把搀起,笑道:“有什么事,你尽管讲来,本王定当准许。”

“多谢王爷,请王爷俯耳过来。”王佛贴在三王爷耳边,低低的说了几句。

“这个……此事干系甚大,你且容我想上一想……”三王爷负着手踱了几步,缓缓回过头道,“王佛,你当真有十分的把握?”

王佛诚恳的道:“王爷,你我既是知己,难道还信不过我吗?放心,为了依依,在下无论如何,也须赢此一仗。”

三王爷又仔细想了一想,伸手在王佛肩头上重重一拍,仰天笑道:“不错!既是知己,本王不信你还能信谁?好,我答应你的要求便是。”

王佛再次深施一礼道:“多谢王爷——”

看着二人窃窃私语,归天鹤脸上的表情不住的变化,他看着三王爷嘿嘿一笑:“王爷,你当真以为可以困得住我吗?为了拿我,王爷该不会下令让他们全部下手吧!如果真的那样,王爷以势压人,姓归的死也不服!”

“你错了,本王不会让他们全部动手。”三王爷手拈长须晒然一笑,“本王早知你会说出这样的话,所以本王便令你输得心服口服,与你交手,无须众人,一人足矣——”

归天鹤想也不想,目光当即落在了王佛脸上,晃了一晃肩头道:“王爷所说的‘一人足矣’,指的可是他——王佛?”

三王爷正言答道:“正是。‘杀手佛’——王佛!”

 第二十八章 情至深处

第二十八章情至深处

“王爷,我没有听错吧!”归天鹤在手臂上狠狠掐了一下,心中禁不住一阵狂喜,“王爷说的可是当真?”

“本王所说句句是真,绝无半字虚言。”

“请问王爷,我与王佛交手,我若是赢了应当如何?”

三王爷逼视着他道:“不难——胜者生,负者死,你若胜了王佛,除了王佛一死,便是你所犯之过,本王也可以给你一概免去。归天鹤,若是王佛赢了,你也难逃一死——”

“那是自然,王佛若是赢了,便是他生,我死——”归天鹤精神一振,看着王佛道,“王佛,想必这个主意是你向三王爷提的吧!不错,的确是好主意,‘杀手佛’不愧是‘杀手佛’。”

“归天鹤,你也不必夸我,我只所以要与你单独一战,就是因为我曾答应过依依,要替她亲手取了你的性命。”王佛对他浑不理睬,一只手拥着柳依依,只深情的看着心爱之人:“大丈夫一言即出,驷马难追,所以为了我的诺言,你我一战,势所难免。你不用担心,身后群雄虽皆是为了帮助我才来的,我已经和他们有言在先,今日之战,便是你我二人,生死胜负,名安天命!”

“好!好一个生死胜负,各安天命!痛快——”归天鹤大笑着连击了两掌,颇为赞赏的道,“我相信,你王佛是个君子,不知你我二人何时动手?”

“现在。”王佛依然头也不抬,目光柔柔的看着柳依依,“天坛——内坛之上!”

见三王爷如此决断,满朝文武俱是一惊,因为他们无论如何也想像不到,举足轻重的三王爷竟会如此草率,将大明律令押注在一个人身上。一刹那,群臣们个个面面相觑,嘴里虽然不敢多说什么,心里均觉得三王爷这一做法,实是有些意气用事。贺顶红刚要出言相阻,却听曹公公一旁叫道:“王爷,且慢——请恕老奴多有不恭,王爷此举,老奴认为……有些不妥!”

“哦?曹公公——”三王爷挑起眉毛一笑,“说,本王何处做得不妥?”

“王爷容禀。”曹公公躬身一揖,毫不掩饰的道,“归天鹤罪大恶极,本应处以极刑,只须王爷一声令下,将他拿下便是。然而……王爷却让王佛与他交手,老奴只恐……会乱了我大明律令,再说……倘若王佛不能取胜,王爷便真的放了归天鹤不成?”

“不错!如果归天鹤真的胜了王佛,本王自会话复前言。”三王爷不慌不忙的抿了一下眉毛,然后笑着摸了摸下颔,“本王这样做,公公是不是认为太过草率了啊!”

“老奴不敢,老奴只是……”

“只是公公信不过王佛,对吧!”三王爷双手翻转,轻轻搓了一搓,“公公信不过,本王却信得过,因为从第一眼看到王佛时,我就认定他是个信得过的人。曹公公,本王一辈子不曾赌过,今儿我倒来了兴致,偏偏想赌上一把,你说本王冲动也好,拿朝廷律令儿戏也罢,我都要试一试自己的运气。如果运气真的不好,公公放心,我这个王爷就让给公公来做,不知公公意下如何?”

“老奴不敢!”曹公公当即伏身跪倒,磕了个头道,“既然王爷执意如此,老奴怎敢不从?王爷洪福齐天,你说王佛会赢,王佛定然会赢,老奴再无异议。”

“就便好。”三王爷陡的脸色一沉,俯在曹公公耳边悄声道,“本王只所以同意王佛与归天鹤交手,一是本王信得过他,第二、你可知王佛还和本王说了些什么?”

“老奴不知。”

“那本王可以告诉你,王佛这么做,除了要亲手除掉归天鹤,他也是为了朝廷的安危着想。”三王爷沉着嗓子道,“王佛还与本王讲,归天鹤说的话虽不免危言耸听,却也并非全是妄言。若朝廷以律令将其明正典刑,归天鹤派住各行省的兵马没准还真的就会造反,那时天下再起战事,纵然朝廷能够一举荡平,也必然劳民伤财,于我大明江山有百害而无一利。而王佛与他交手,就是一剑将他杀了,传扬出去,也属于个人纷争,于朝纲并无半点影响。届时只须朝廷对归之余孽恩威并重,归天鹤已殁,他们自会顺从朝廷。曹公公,你说这等于国于民皆大欢喜的事,本王能不答应吗?”

“王爷高瞻远瞩,所说甚是,老奴茅塞顿开……茅塞顿开……”

三王爷面向群臣高声道:“不知诸位大人还有什么异议?”连问三遍,见无人答言,当下一拢袍袖,大声道,“诸位,随本王共去天坛。”

众人随着三王爷出了皇极殿,抬头看时,天色渐昏,已是日薄西山,到了戌牌时分。

※※※

天坛始建于永乐十八年,原名天地坛。嘉靖九年因立四效分祀之制,于嘉靖十三年改称天坛,乃是圜丘、祈谷两坛的总称,是为明之帝王祭天祈谷之地。内设垣墙两重,形成内外坛,垣墙南方北圆,以示天圆地方。圜丘、祈谷二坛位居内坛南北,同在一条南北中轴线之上,中间筑墙相隔,除祈年殿、圜丘、皇穹宇等主要建筑,另有皇乾殿、神厨、宰牲、斋宫以及七十二间长廊等建筑物。

夜色如水,星斗满天。

亥牌时刻。

——正值二更一点。

——内坛之上。

王佛与归天鹤各持长剑,距之一丈七尺开外,对面相峙。

柳依依则打横踞坐在王佛背后。

在她面前,铺了一张四四方方的雪花蜀锦。

雪花蜀锦上,摆了一张古色古香的紫檀雕龙筝。

但见这张古筝,紫檀木的筝头、水曲柳的边板、象牙的雁柱、红桐木的面板和底板,无不精雕细镂,龙腾巧饰。但凡懂得制筝之人一看即知,这是一张不可多得的名筝。

三王爷举手一扬,抬起头吩咐道:“悬灯——”

“灯”字出口,砰的一声大响,一只七色旗花由斜刺里飞向夜空。紧跟着灯光四起,数百盏牡丹灯、莲荷灯、曼陀罗灯、车舆灯、屏风灯、佛塔灯、鲩灯、玉灯、石灯、串灯、角灯、花灯、琉璃灯、缀珠灯、羊皮灯、罗帛灯尽皆悬起,数不清的灯光五彩缤纷,真个说不尽金碧锦绣,炫丽斑斓。

灯星互映,交错生辉。

一刹那,仿佛照得天上人间,如梦如幻。

但见王佛一袭白衣胜雪,就好像一朵绽放在幽谷深处、纤尘不染的白莲。

他的眼神抑郁而孤傲。

“挽歌”盈盈,剑光轻闪。

——如同最美的精灵在笑着眨眼。

归天鹤看上去却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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