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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手佛-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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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涡打着转翻滚,翻着滚涌动,大厅内倏的一亮,唐宇掌中的暗器如一张透明的网,万千急啸,向着贺顶红当头罩下。

对最后这一“漫手织回文”的手法,唐宇不但自信,而且十分自信。他自信这一手法,许多人不但不会,而且连见也不曾见过。他更自信,见过的人也只能见上一眼,没见过的人,见一眼便即闭眼。纵然是面对着“蛇妖”贺顶红,他也同样自信。

然而他低估了贺顶红。

妖毕竟是妖。

妖的动作,住住出人意料,令人难以想像。

而贺顶红的动作,就出人意料。

也未见他作势,整个身子突然就“游”了出去。借着暗器的光看去,贺顶红游动的姿势比最软的蛇还要软,比最轻的蛇还要轻,比最快的蛇还要快。

他一游动,那些飞舞的小青蛇也随之游了出去。

唐宇衣袖一挥,喝道:“追——”打出的暗器随其掌力一转,顺势一折,如一只只闪烁着魔光的眼睛,再度追向贺顶红。

贺顶红闪电般的游到了桌子下面,桌子立时砰的飞起,夺夺夺一阵密响,十之七八的暗器嵌在了桌子里。桌子一起,贺顶红的身子随势一拧,倏的游到了柱子上。

柱子虽说不是太粗,寻常人抱着上也极不易,而贺顶红却将身子整个儿“缠”了上去。

剩下的暗器随至。

贺顶红一声冷笑,身子蓦的盘旋而上,咄咄声响当中,追到的暗器尽皆没在了柱子里。

望着打出的暗器概莫能中,唐宇的一颗心随之一缩。

他虽然并不紧张,却也感到有些意外,他说不清楚,是贺顶红的身子太快,还是自己一时失了手?

刹时,大厅内又归于沉寂和黑暗。

在黑暗中,他们不必用眼去看,凭直觉也能触摸到对方的位置。尤其是彼此间的杀气和妖气,很腥、很冷,轻轻吸上一口,也会让人的心觉得好痛。

“好暗器!‘暗器王’三个字果然名不虚传。”贺顶红一只攀着柱子,眼中闪出奇异的光,“老实说,在下十分佩服阁下,因为只有你,才能将暗器使得如此出神入化。很可惜,阁下跟错了人,你实在不应该与归天鹤在一起。这么久了,姓归的是什么人,你难道还未察觉?”

“姓贺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唐宇的脸宛如崩紧的弓弦,目光显得阴鸷之极。

贺顶红昴然道:“没什么意思,在下只是提醒阁下,归天鹤是个疑心很重的人。在他心里,除了他自己,任何人他都觉得不可靠。就以此次的行动而言,他也只不过是以罗少傅未死为借口,借他人之手除掉你罢了。”

“嘿嘿……”唐宇哑着喉咙一笑,发出一阵宛如锈刀划在石头上的声音,“一派胡言,我若不可靠,归驸马又怎会派我来刺杀罗少傅?”

贺顶红叹道:“正因为你帮他杀了罗少傅,知道了他的秘密,所以他才要杀你。”

唐宇冷笑道:“说到底,你只不过想让我束手就范,是也不是?”

“不错!”贺顶红支着下颌一笑,“如果你肯指出归天鹤所犯罪证,在下可以在三王爷面前替你美言几句。唐宇,你是个聪明人,这总比迟早要死在归天鹤的手里好得多。”

唐宇充满杀气的笑道:“要我就范也可以,你须让我心服口服才行。”身子向下一蹲,手中已多了两样东西。

右手为锤,左手为钻。

——雷公穿心钻。

※※※

都梁山界属盱眙,左拥翠屏峰,右揽凤坡岭,背倚清风山,面临长淮水。三面环山,秀峰叠嶂,宝积、斗笠、天堂、天台诸山环拱其外,错落有致,极擅湖山之胜、风水独妙。最初之都梁,因位于淮水之南,原称“南山”;后因北宋著名书画家、诗人米芾曾作《第一山怀古》及勒书“第一山”碑而得名,是以迄至宋始,后人皆谓“第一山”。

米芾在诗中写道:“京洛风尘千里还,船头出汴翠屏章。莫论衡霍撞星斗,且是东南第一山”。米诗一出,山之名气随之大盛,使得“骚客迁人,都会于此。”

据悉隋时,隋炀帝巡游扬州,曾在山上建居离宫,是为“都梁宫”。早在汉代,孔子后裔孔安国任职盱眙,便在山上建了先圣晏居殿,唐、宋重修,名崇圣书院;元为淮山书院,直至明代,方更名登瀛书院。除此,其上楼观峥嵘,涧泉浩涌,不但有瑞岩观、东岳观、玻璃泉、五星祠、龙山寺、五塔峪、八仙台、杏花园、魁星亭、米芾书第一山碑、翠屏堂、淮山堂、东坡草亭等诸多名胜,苏轼、贺铸、杨万里、陆游、戴复古等人的墨迹也随处可见。

当然,这座高不过千米的山只所以久负盛名,弥久不衰,除了人文之故,更多的是得益于大自然的造化。若以景色中所含的诗情画意而言,它首先不致于令诗人和画家们失望;倘以人喻之,都梁山“白云横不渡,幽鸟倦还鸣”,其姿其色,都堪称是江南美女,风华绝代。

尤其都梁山的秋色,更丰盈、更风情。枫之红、菊之黄、松之苍、柏之翠及以泽兰为主所盛产的三十几种中草药,更是无一处不娇、无一处不巧、无一处不俏、无一处不灵、无一处不秀、无一处不香、无一处不润。

这便是江南水乡的特色,不干、不燥,在养颜、养容的同时,又养山养水。

然而只从“啸天虎”秋枫到了这里,都梁山便成了秋枫的天下,每一处要道,都布满了滚木、擂石、灰瓶、炮弩和机关埋伏。便是昔日的登瀛书院,也被“聚义分赃厅”的牌子所取代。大厅前,高高挑起一面嵌金边、镶银线的杏花色的大纛旗。旗正中飞红火焰,写着“唯我公道”四个斗大的醒目金字。

秋枫不再乎别人怎样看贼,有人说他心狠手辣,杀起人来比喝凉白开还要解渴,比吃崩豆还要干脆,他一笑置之。

也有人说他看到了血,比看到世上最美的酒还要眼红,不嗅一嗅、尝一尝,总觉得不过瘾,他也一笑置之。该出刀时,他依然照杀不误。

在官府眼里,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十恶不赦的巨匪,令人一想起、一提起来就感到又恨、又怕、又悚头的死对头。可在绿林道上,秋枫却是个人人争颂的大英雄。

一:他只杀贪官污吏,从不滥杀寻常的无辜百姓。

二:像他这样由一名小贼做起,直至成为大贼、贼头,做了四十余年还未金盆洗手的老贼,绿林道上还极不多见。

秋枫给人感觉很“虎”,他的眼神虎气逼人,容貌虎虎生威,身躯凛凛威猛,包括他走路的姿势,也是鹰扬虎步,眈眈独行。

此刻,他腰悬“劈风斩”宝刀,正坐在聚义分赃厅的第一把虎皮金交椅上,望着对面的“灵犀狐”智宗,谈论着如何处置墨中白等人的事。他的背后,挂着一幅刘、关、张桃园三结义的画像。

“灵犀狐”智宗年愈四旬,细眉毛、白净脸、尖下颌,着一袭软梢的素白缎衣衫。与秋枫站在一处,二人的身高不相上下,不过每当二人站在一起或是坐在一起时,智宗都有意矮着身子,尽量不让自己超过秋枫。

智宗给人的印象只有一个字——笑。

不管是真笑、假笑?认识的和不认识的?或者说话时与不说话时?只要是有人的场合,智宗都忘不了笑。

“老二,以为兄看来,此事还应从长讲议,草率不得。”秋枫微微探了探身子,用商量的口吻道,“第一、那个姓阴的,为兄瞧着他,实在是不顺眼。第二、为了那区区十万两银子,咱们犯不上得罪姓墨的。所以杀了姓墨的,为兄总……觉得……不大妥当。”

“大哥此言差矣!”智宗抿了一下鼻子,笑着一口回绝,“小弟觉得没什么妥不妥的,十万两银子,咱们不赚白不赚。至于姓墨的吗?哼哼……杀了又有何妨?咱兄弟即已落草为寇,就是与朝廷对着干的,别说是姓墨的,便是皇帝老儿,小弟也一样把他宰了。”

秋枫扬起手掌道:“这么说,非杀不可?”

智宗尖着嗓子笑道:“对!非杀不可——”

秋枫叹道:“看来,大哥也只有听你的了。”

“没错,小弟的话,大哥必须听。”智宗笑着点头,眼珠微微一转,突将话锋一转,问道,“我劝大哥最好少动肝火,对了,这些日子以来,大哥觉得身子如何?”

秋枫苦苦一笑,皱着眉反问:“老二,为兄一向不曾亏待于你,你为何要这样待我?你若觉得我坐这头把交椅碍了你的手脚,为兄金盆洗手,让给你就是。”

“是吗?”智宗微低着头一笑,“三十年前的事,大哥若是不知道也还罢了,偏偏大哥知道了这件事,小弟也是没有法子,才对大哥出此下策。”

秋枫摆了摆手,道:“算了,那些事我不想听,你我兄弟休再提起。为兄只是不明白,如今都梁山的所有兄弟都唯你是从,上上下下皆是你的心腹,除了这些,你到底还想要什么?”

“小弟想要什么,大哥当然清楚。”智宗笑着抬起右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都梁山上的头把交椅算什么?小弟想要的是这南七北六十三省大道边、小道沿都唯我独尊的绿林总瓢把子。”

“这件事,只怕为兄帮不上你的忙。”秋枫摊开手掌,摇了摇头,“三十年前,我既然将总瓢把子一职让给了念容,我们二人再无半点瓜蔼。”

智宗笑道:“大哥不必这么泄气,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好歹你与花女侠夫妻一场,她总是要念旧的。只要大哥按照小弟说的话给她修书一封,见了信,我保证她会前来。到了都梁山这一亩三分地,嘿嘿!剩下的事就不用大哥操心了,一切都包在小弟身上。”

秋枫眉梢刚自一挑,立觉胸口剧痛:“你……你以为我会写……咳咳……咳!”

“当然。”智宗轻轻搓了一下手掌,蓦的一按扶手,长着身子道,“你若写了,至少还能与花念容见上一面,你如果不写,大哥的命现在就捏在小弟手里。”

“你这是在要胁我?”

“不敢。”

秋枫回过头看了一眼背后悬挂的刘、关、张结义图,仰起头笑着长叹:“难道咱们也算得上是兄弟?”

“着啊!咱们不但是兄弟,而且还是好兄弟。”智宗笑着抿了一下嘴唇,“难道好兄弟不就是这样吗?你做大哥做了这么多年,有些好处也该让着小弟了。”

“不错!好兄弟。咱们……咱们的确是好……兄弟!”秋枫笑着流出了眼泪,一边笑,一边咳,“下辈子,为兄还和你做兄弟。”

智宗彬彬有礼的道:“小弟多谢大哥。”

正说之间,一名小喽罗急步入厅,向着智宗插手一礼:“启禀二当家,山下有人带着三当家前来拜山,还望二当家定夺。”

“哦?”智宗在椅子上霍的站起,踱步来到小喽罗近前,“何人拜山?共有多少人?他们前来所为何故?你与我一一讲来。”

“来者乃是当今三王爷,共计二十余人。他们前来……嗯……”小喽罗吞吞吐吐的道,“他们前来,是为了要回墨中白等人。”

“原来如此。”智宗面向秋枫,矮着身子一笑,“大哥说说,咱们是见还是不见?”

秋枫笑道:“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山上的事你做主。”

“多谢大哥。”智宗笑着一挥手,吩咐道,“你便说大当家、二当家有事在身,不便出迎,让他们进来便是。”小喽罗起身出厅,前往回话。

※※※

唐宇用右手锤当的一击左手钻,黑暗中火光一闪,左手钻势如火龙,咻的一声怒啸,径奔柱子上的贺顶红。紧跟着当当数响,他一口气连发了数钻,每一钻都攻向贺顶红的致命要害。

在江湖上,这种暗器一向是人们心目中最笨、最重的暗器。不会使用的人懒得去学,就是会使用的人,后来也都逐渐放弃,改学别的暗器。

只有唐宇,还一直坚持着使用这种暗器,并努力使其发扬光大。

他的钻非但不笨,而且每一钻的角度都有所不同,如脱缰的野马,迅猛无俦。

贺顶红盘在柱子上的身子一扭一摆,忽如荡秋千也似,凌空荡到了房梁上,雷公钻打在柱子上,发出一阵密集而沉闷的响声。

贺顶红伸手在梁上借力一按,身子倏的一躬,如蛇俯扑,迎着唐宇就是一把小青蛇。

见小青蛇来势之疾,唐宇也吃了一惊。他来不及再发雷公钻,当下右手弃锤,反掌一撩,手上已多了一只蓝色的手套。左手一沉,跟着也多了一只红色的手套。然后他抬起双手向上一托,那些小青蛇纷纷被他的手“吸”了进去。

唐宇双手一合一紧,小青蛇尽做浓血流出,于此同时,就见他和身一转,十指向外一弹,指尖宛如春蚕结茧,各抽出一根根细细的丝,五蓝五红十根丝线迎风笔直,将贺顶红由头至足,凌空缚了个结结实实。

“姓贺的,我看咱们也该收场了吧!”唐宇笑着喘了一口气,“不过我很佩服你,能避得过我这么多暗器的人,你还是第一个。”

他笑着扭了扭脖子,冷不丁长衫一卷,眉头一皱,胸口一挺,长发一甩,发出了他生平最为得意、也最最神秘的暗器。

——风、花、雪、月。

这四种暗器的完整名称分别是:风神砂、幽梦花、梅花映雪和月光之针。

暗器一出,唐宇的眉须、衣衫里面的污垢、胸前的刺绣以及一头长发全部射了出去。

这些看上去不像暗器的暗器,此时都变得无比诡异。

唐宇胜券在握,脸上闪出一丝得意的笑。

他实在想不出,贺顶红除了等死之外,还能使出什么分身之术避得过这四种暗器。比起这四种暗器的毒,他其它的暗器就是加在一起,也难及其十分之一。

更何况,还是一个捆着的贺顶红?

没想到,贺顶红居然不躲、不闪、不动,却猛的一张嘴,迎着暗器吸了一口气。他的眼睛里,忽然多了一种怪异而妖异的光。

唐宇的风、花、雪、月所取的致命原非一处,待贺顶红张嘴一吸,立时都聚做了一处,纷纷向贺顶红的口中打了过去。

“吞象大法。”贺顶红说着又呼了一口气。

犹如一个困极了的人,忍不住深深打了一个哈欠。

再看那四种暗器,都仿佛凝固了也似,距离贺顶红的嘴边一寸之处一动不动。贺顶红眼中的妖异之光陡的一盛,连鼻子带嘴巴同时哼了一声,一道微白的光应声喷出。风、花、雪、月四暗器随之一沉,接着向横里一卷,疾起一道泼风,竟劈面向着唐宇射了过去。

唐宇大惊,右手一拨,递了一招“浪拍金鏊”,左手一推,应了一招“声和流泉”。同时侧身一晃,又使了一个“风摇琼玦闲纵步”。暗器挟着冷风在他胸前惊掠而过,宛如狂风暴雨,尽皆嵌在紧闭的厅门之上。

贺顶红腰间一转,肩头一抖,手足一缩,身子刹时变得又柔又细,已自五蓝五红十根丝线之间滑了出去。唐宇甫退,他跟着抢上,右手中指啪的一弹,他那条漆黑色的暗鳞蟒蛇由胸口呼的穿出,直似乱石崩云,惊涛拍岸,喷着腥风直噬唐宇。

唐宇一低头,弹出两枚铁莲子,直取蟒蛇双目。

贺顶红喝道:“人蛇共舞!”蟒蛇凌空抽动,蛇尾荡开铁莲子,倏的向后一扫,已将贺顶红腰部缠上。跟着一缩一卷,带起贺顶红身子向前甩了出去。

贺顶红借此一甩之力,双手探得两条小青蛇,一招判官笔中的“双鸾飞绕”,直点唐宇眉心要穴。

唐宇微一仰身,向后滑出两步。

贺顶红就势一转,腰间蕴劲,呼的送出蟒蛇,直追唐宇。

唐宇暗自叫苦,只好一边闪,一边发射暗器。只过了二十几招,唐宇已渐觉吃力,每每发出一枚暗器,不是给贺顶红避过、荡开、就是打上去给滑了开来。

他发现蟒蛇很滑,贺顶红的身子比蛇更滑。待见一人一蟒舞至急处,已分不清谁是人?敦是蛇?尤其贺顶红手中的一对小青蛇,时而如风急掠、龙翔凤翥,时而起伏跌宕、纵横捭阖,端的神鬼莫测,令人防不胜防。

唐宇一边斗,一边向着厅门之处后退。

他感到身上的暗器已用去大半,所以他只好保存实力,借厅内一切可以利用的物件当做暗器来使。于是厅内的桌子、椅子、碗筷、茶杯、茶壶、果盘、点心、寿烛、香炉以及四壁所悬的字画,都成了他御敌的暗器。

但这些暗器都逼不退、挡不住贺顶红的攻势。

贺顶红以蟒蛇为枪、为鞭、为棒,以小青蛇为笔、为刺、为短剑,迎着暗器攻的更急、更紧!

※※※

院子里的众捕快仍守在院子里,他们正等着贺顶红的分派,没有贺顶红的指示,他们只有坐着。

几百个人坐在那里,手里执着各式各样的兵刃,看上去很是壮观。做为捕快,他们喜欢捕人,更喜欢捉拿杀过人的人。一来这是他们的天职,二来这也是他们得以进迁的好机会。

看他们脸上的表情,似已人人等得不耐。

一名背负双刀的捕快一脚将凳子踢翻,忍不住发牢骚道:“贺师爷也真是的,他既然派咱们来了,就不该让咱们在这儿坐干等。他倒好,独自与凶犯斗的过瘾,却害得咱们兄弟手痒的要命。不行,我要进去瞧瞧。”

只听大门处有人笑着接道:“你既是手痒的要命,我来要你的命,可好?”

说话之间,这人倒背着手闪身走入大门,径直来到了院子里。

众人听到他的笑声,人人都觉得有一股凉气,待见到这个人时,都觉得他的人比笑声更让人发冷。

只见来人一脸僵冷,全无血色,一大堆乱草般的头发和乱蓬蓬的胡须拧着个往上长,包裹着一张八九岁孩童般的小脸。一双死鱼般的眼睛里面,泛着阴森的白,双手双足,都隐在他一袭又宽又大的袍子里。

他的袍子呈死灰色,和他的脸色一样,浑无半点光泽。

总之,这个看上去很阴很阴的人,从头到脚都给人一种模模糊糊、看不直切的样子。他就像是附在别人背后的一个阴影,横看竖看,都透着阴暗,很容易使人联想到另外一个世界的人——死人。

来的人正是“鬼难缠”阴朝寺。

背负双刀的捕快看了他一眼,心里不由升起几分胆怯,仗着人多势众,嘴里依然发狠道:“嗨!你是什么人?”

阴朝寺低着头来到他眼前,喉咙里虽发出一声笑,脸上却不见一丝笑意:“问我是什么人?嘿嘿……杀人的人。”

背负双刀的捕快壮着胆子喝道:“好大胆,敢情你是活腻了,敢来这儿撒野,滚开——”伸出右手向着阴朝寺肩头一搡。不料一搡之下,这名捕快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只觉手掌触处,宛若寒冰彻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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