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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沙罗
第1节:楔子(1)
楔 子
冬夜,漆黑的天幕似有乌云涌动。
呼啸的北风在寂静无人的深夜,携着寒意,悄然扑向皇宫的屋檐。铺天盖地的黑暗,看似无形,却蕴涵着足以吞噬一切的力量,使今晚的北魏皇宫,像一座淹没在时光深处的古城,灰暗寂然。
禁宫深处一座宏伟的宫门前,两盏长明灯被风吹得狂舞,灯内的红烛闪烁,仿佛随时可能熄灭似的。宫门上方,镏金巨匾上的“万寿宫”三个字在幽暗的光影中时隐时现。几个小太监围聚在匾额下,不停地搓着手,轻轻一呵气,呵出的气就化成大团的白烟。
“看来今晚要下大雪啦!”
“是啊。瞧这鬼天气,恐怕会是入冬以来最大的一场雪!”
与此相反,宫门深处的暖阁里却丝毫感觉不到暴风雪将要来临的气息。四周寂静,只有镶金镂花香炉透过镂空的炉盖,向外飘散着袅袅青烟,空气里弥漫着沉香独有的高雅香气。
靠窗的紫檀暖榻上。
一个身穿明黄色锦袍的男子,伸出修长的手指,拈起一粒黑棋,缓缓伸向面前的棋盘,唇角随之扬起一抹淡淡的微笑,这笑看似春风拂过水面的微澜,却隐藏着一股唯我独尊的霸气。
这正如他的脸,鲜卑男子所特有的白皙,镶着狭长深邃的眸子、傲挺如山的鼻梁,优美地勾勒出棱角分明的轮廓,在烛光下,散发着凌驾于万人之上的尊贵气质。
随着啪的一声脆响,棋子利落地扣在棋盘上所剩不多的方格之中。
“皇后,朕赢了!”他抬起头,望着棋盘对面的美人,缓缓开了口。
皇后于氏半倚在锦云般的罗纨软垫上,单薄的身子,仿佛随时可能消融在香炉袅袅飘散的烟雾里。她身穿金黄色的绣凤宫裙,裙边系着孔雀纹宫绦,云鬓上插着一支口衔绶带的九翅凤钗,浑身散发着无尽光彩,却也将她的面色映衬得更加苍白,两弯细长的柳眉微蹙着,透出令人心疼的病容。
“皇上的棋艺果然高明,臣妾自愧弗如。”
她抬起头,望了对面的元恪一眼,微笑着从软垫上支起身子。在烛光的照耀下显露出一双蓝色的眼眸,蓝得清澈纯净,像是世外仙境里澄澈的湖泊。
元恪望着那双蓝眸,眼神也跟着柔和起来。随后,他转头望了一眼窗外,这才发现外面不知何时已经一片漆黑,连星月的亮光都被浓云遮挡,唯有宫门前几盏长明灯忽明忽暗地闪着。
于是他让人撤去棋盘,说:“时辰不早了,朕回西昭殿了,你也早点安歇吧。”
于皇后眼底浮起一抹失望的神色,但也只是一瞬间的变化,随即便被低垂的眼帘迅速抹去。
可是,这小小的细节并没有逃过元恪的眼睛,他以百倍的温柔唤着皇后的闺名:“熙瑶,你有病在身,还是静养为宜。等你病好了,朕天天晚上到万寿宫来陪你,哪怕你嫌烦,想赶朕走,朕也不走了,如何?”
元恪如邻家少年般的神情把于皇后逗得扑哧一笑,一种幸福感充盈全身,她嗔笑道:“谁要留你了,只不过我今晚让御膳房做了点新鲜的梅花糕,想让你也尝尝。”
元恪想了想还是摆摆手道:“不了,这两天政务繁忙,西昭殿那还积了好些折子没批呢。”
于皇后见状也就不再挽留,只是起身道:“那我送皇上出门。”
“外面风大,你还是待在暖阁里,别出去了。”
元恪说着,从榻上站起身,随侍在旁的内侍官立刻上前为他披上一件绣金织锦面的紫貂皮大氅。
此时,于皇后也跟着从榻上站了起来。
“都说别送了,你怎么还起身呢?”元恪着急地皱起了眉。
“臣妾只站在门口,望着皇上出门就回。”于皇后的眼眸中有种执著的情愫,随着樱唇上泛起的笑容,如花一般绽放开来。
元恪劝止不住,也只能无奈地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啊——”
就这样,于皇后依依不舍地将元恪送出了门,眼见着元恪已经出了门,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她仍伫立在外廊上。寒风拂过,她鬓角的一缕青丝,若有若无地随风飘飞在空中。
夜更深了,空气中有彻骨的寒意。
她的贴身女官琉香立刻拿来一件厚实的皮裘披在她身上,劝道:“娘娘,皇上已经走远了,您也该吃药了。”
头顶似有东西落下,她仰头望去,只见一片晶莹的雪花似白色花瓣般从漆黑的天空中缓缓落下,在她眼前飘过,她忍不住伸出手,将它接在掌心。
好凉啊!
冬季的第一场雪,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抵达了这个世界。
万寿宫的夜晚,是随着凤床前层层纱帐放下的那一刻悄然拉开序幕的。
四周一片沉寂,只有几盏长明灯在空旷的寝宫内缓慢跳跃着,连守夜的宫女都不知不觉趴在墙根睡着了。
寝宫外,风声呼啸,雪越下越紧。
庭院里,几株老树随着狂风沙沙地摇晃着。
突然间,一声凄厉的惨叫穿透寝宫的寂静。床帐内,一个消瘦的身影猛地惊坐起身,短促而沉重的喘息从她的喉中发出,她用手按着起伏的胸口,大口大口地吸着气,想要平息胸腔里剧烈的喘息,却只换来更猛烈的咳嗽,表情因此扭曲,狰狞而又痛苦。
“来人啊……”她的眼睛忽然睁大,整个身子都在颤抖,体内的血液好像被宫外夹雪的狂风席卷而起,一丝腥甜的气味涌上咽喉。
宫外风雪咆哮,撼得窗户咯咯作响,没有人听见她的呼喊。
“是谁……”她翕动着嘴唇,拼命挣扎着想要一点一点挪向床沿,可是羸弱的身体却像一片被抽干生命的枯叶,哪怕轻轻动一根手指也比搬动千斤巨石还要难。
心底的绝望迅速蔓延,与翻绞五脏的剧痛一起深深刺穿她的全身。猛然间,一口鲜血喷溅而出,点点滴滴飞溅在金丝绣凤的床帐上,好似黄泉路上开遍忘川的曼珠沙华。
一条殷红的血线从她苍白的唇角缓缓而落,如同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
“是……谁……是谁要害我?”
伴随着这最后细弱的遗言,她伸出手,狂乱地想要抓住什么,却最终两手空空地猝然倒下,只有床前巨幅的金丝纱帐被哗啦扯下一大片。
呼吸停止的那一刻,她仍然睁大眼睛,直视着苍天,似乎有无尽的冤屈和遗恨留在人间。
寝宫外的暴风雪下得愈加猛烈了。
第2节:楔子(2)
第一章 雪笼大地香魂归
一
正始四年(507年)的这个冬夜,洛阳城下了北魏建都以来最大的一场雪。
漫天纷飞的雪花,缭乱地飞舞在漆黑的天幕。未及拂晓,官道上堆起的积雪就足有几尺厚,纯白笼罩了整个世界,为恢弘壮丽的都城平添了几分萧瑟。
清晨,哀沉的钟声从皇宫里悠悠传出,皇后于氏薨,举国大丧。
皇宫内外,到处都是素白重孝,墙壁、屋顶、宫匾,满眼挂着、悬着触目的白。
雪依然不停地下着。
这晚夜幕降临,所有的光明都被黑暗吞噬,天空像是被装进了一个黑暗的陶罐,没有星月,也透不出一丝空气,变得狭窄而压抑。于皇后的灵堂内更是处处透着逼人的寒意,巨大的棺椁陈放在灵堂中央,幽暗的光影中,如同一艘正缓缓驶向冥府的大船。
棺前是铺着白缎的长形供桌,桌两端各放一对白烛,中间如小山般堆起蓝、黄、红、白、黑五色纸钱和茶饭、面食等各式供品。
四周寂静得可怕。
突然,不知哪来的一阵风,吹得白烛上的火苗不停地摇晃,也晃出供桌下蜷缩着的两个白影子,原来是为皇后守灵的两个小太监。
也许是实在受不了这死一般的寂静,其中年纪稍小的那个伸手捅了捅身边的同伴:“喂,你听说了吗?这两天有人在万寿宫见到皇后娘娘了,就站在她死的那张凤床前,披散着头发,七窍都流着血……大家都说她是被人害死的。”
“你不要命了是不是,小心被人听见!”另一个小太监马上捂住他的嘴,“皇上就是查不出真正的死因,一怒之下才让万寿宫里所有的活人都陪了葬,你还敢再提这事?”
“你以为不提这事就一定能活?这几天,宫里莫名其妙又死了好些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轮到咱俩头上了。依我看,这宫里肯定是出厉鬼了。”
第3节:楔子(3)
两人正小声嘀咕着,突然一阵阴风袭来,供桌上两支白烛倏地被吹熄了。
两个小太监立刻吓得惊叫起来,本能地抱作一团,瑟缩着身子。
灵堂外的雪光反射在他们脸上,竟比死人还要苍白。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诡异的黑影无声无息地钻进灵堂。
两个小太监同时察觉到异样,都在黑暗中睁大了眼睛。
那似乎是个女人的影子,一个长头发的女人。
她的脸庞覆盖在巨大的阴影中,使人辨不清模样,只看到一头散乱的长发蓬松垂地,身上是夜风中如引魂幡一样飘舞的白衣。
难道这世上真的有鬼?
一种前所未有的寒意透过死寂的空气缓缓地弥漫到两个小太监的脸上,明明是大雪纷飞的隆冬时节,他们全身却完全被汗浸透。
一步、两步……白影子似飘非飘地朝灵堂深处游移,枯槁的身影倒映在灰白色的地面上,起伏变化着,令人毛骨悚然。
与此同时,空旷的灵堂里回荡起一阵似有似无的笑声,诡异、阴冷,而且感觉不到一丝温度,就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一般。
两个小太监吓得魂飞魄散,再也顾不得许多,连滚带爬地逃出灵堂,一路上喊着:“鬼啊!闹鬼啦……”
白影子望着他们狼狈地消失在夜幕中的背影,依然幽幽地笑着,同时,伸手抓起供桌上的供品,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二
似乎就连上苍也在为皇后的逝哀伤,大雪依然持续不停地下着,寒风瑟瑟,飞雪飘然,密密的,恰似春末的梨花,又似乍起的烟雾……
转眼过了半个多月,乙巳日这天,雪终于停了,久违的阳光透过薄云淡淡地洒向大地,使繁华的洛阳城稍稍恢复了往日的明媚生机。
城郊的瑶光寺在这个雪后微晴的清晨也显得格外热闹。
寺前广场上挤满无数的车,有长檐车、皂轮车、油幢车……车身装饰的各色宝石、彩漆在阳光下闪动着耀眼的光芒,车前更是站着许多着锦衣华服的身影,一个个伸长脖子,似乎正在翘首期盼着什么,就连一年中最盛大的浴佛节都没有这么热闹的景象。
也正因为寺院广场异常拥挤,广场外宽阔的御道反倒显得冷冷清清,好半天,才见一辆华丽的马车从远处缓缓驶来。
然而,它不经意的出现,竟也立刻成为一道风景。
宽大,耀眼。
这是一辆气势非凡的马车,紫金色的车身在阳光下放射出无尽的高贵与庄严,大颗洁白的珍珠整齐地垂挂在车门前,一看就知道不是平常人能够享受的尊贵之物。
或许,也是被寺院前不同寻常的景象吸引了注意力,车子在正对寺门的路中央停了下来,透过珠帘,依稀可见里面坐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会有这么多人?”一个慵懒中透着傲气的男声从车里飘了出来。
跟车的仆从立刻飞奔过去询问,不一会儿,就见他气喘吁吁地跑来回报道:“爷,今天是武始侯胡国珍亡妻的祭日,他的女儿胡仙真要来庙里为母亲超度。”
“一个侯爷的小姐来庙里超度,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跟着来凑热闹?”车里又传出微诧的声音。
“爷,您刚回京所以不知道,这位胡家千金可是洛阳第一美人,平日都深居香闺,鲜有露面,这些爱慕她的王孙公子一年难得见她一次,当然会有如此盛况了。”
“哦?那我倒也要见识一下。”说着,车帘就被一只修长优美的手轻轻掀开,转眼,一张俊脸在阳光的照耀下一点点显露出俊朗而有活力的五官,微微上扬的嘴唇,和带着桀骜神采的漆黑眼眸。
也就在这个时候,远处隐隐传来一阵马蹄踏过路面的声音,寺院前的人群也立刻骚动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只见御道上飘来一片绚丽的浮云,不,不是浮云,而是一辆鲜艳秀丽的璎珞车。它沿着平整的路面辚辚驰来,恰巧从神秘男子的紫云车边擦过,在车身掠过窗前的瞬间,一个隔着纱帘婀娜的身影突然跃进他的眼底,一身的素服,如同绽放的白梅,若隐若现地透出一股清丽绝美的气息。
第4节:楔子(4)
空气在刹那间震颤。
只是这一眼,他便已经无法呼吸,像被抽掉魂魄似的怔在那里,生命如同被定格般。
车子优雅驶过,在风中留下一缕清雅的梅花香。
这花香,缓慢地浸透他的心海,萦绕着拂之不去。
而后,马车稳稳地停在寺院门前。
车帘一掀,一名妙龄少女在婢女的搀扶下缓缓走了出来。
那一刻,就连透明的空气也变得光彩夺目起来。
她姣好的面容在阳光的照耀下白得近乎透明,微蓝的眼眸美得胜过世间最珍贵的宝石,饱满的樱唇微微一笑便可倾城,周身散发着如梅花般婉约美好的气质。即便一袭最素净的白绫裙也没能使她逊色,相反,更流畅地勾勒出她玲珑的曲线。
所谓的风华绝代也不过如此吧!
那极致的美丽令在场所有的人都伸长脖子,屏住了呼吸。
连树梢的鸟儿,都发出悦耳动听的叫声。
对此,这位胡家小姐早已习以为常,从容优雅地踏进瑶光寺大门。
在人群忍不住想要蜂拥而上的时候,寺院的大门已经被重重地关上。
只剩下一片叹息声。
位于瑶光寺前院的大雄宝殿,雪后的阳光在金黄的琉璃瓦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瓦脊雕着神兽。镶着金边的廊柱,每条柱的顶端都雕着彩绘的佛教场景,下边则雕着圣洁的四色莲花。
殿前数十级宽广的殿阶之上,寺里的几位师太已经并立一排在那等待着仙真,其中一位二十七八岁的年纪,洁白的面容,美丽清雅得如同空谷幽兰,而且和那位洛阳城的大美人一样,她也有着一双清透的蓝眸,就连眉眼也有几分相似。
远远地望见她们,仙真立刻加快脚步走上前,双手合十虔诚致礼。
而她们也亲切地唤起她的闺名,彼此显得相当熟识,那是因为这位美丽的小姐与这座寺院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她不仅是瑶光寺最虔诚的居士、最慷慨的施主,还是寺里静凡法师的亲侄女,用佛家的话来说,就是缘。
然而,就在她们准备领着仙真迈进大殿,展开超度法事的时候,仙真突然扑通一声跪下,紧蹙着眉,眼底一片黯然:“弟子想要出家,还望众位师太成全!”
四周一下子沉寂下来。
几位师太的脸上都出现了一丝微妙的震动,她们面面相觑,最终,还是仙真的亲姑姑静凡法师走了出来,不动声色地说:“仙真,你先随我到禅房一叙。”
静凡法师的禅房位于寺院的南端,虚掩在一片扶疏的花木之间。
房间虽然不大,但却布置得极其雅致,一只翠玉莲花香炉散发出淡淡的檀香味,随着缥缈的青烟徐徐缭绕。
在房中央的檀木雕花茶几前,姑侄两人相对而坐,若有若无的熏香弥漫在她们之间,距离那么近,近得连倒映在对方瞳人里自己的影子都能看得到。
“为什么突然想要出家?”刚一坐下,静凡法师就盯着仙真的眼睛问道。
“其实从我五岁那年,您第一次带我走进瑶光寺时起,我就动过这个念头。那个时候,我虽然什么都不懂,但是望着佛像,就感觉无比自在,有种说不出的亲切感。”
“我知道不仅仅是这个原因,对吗?”
彼此对视了一眼。
仙真低下头,鼻子抽动了几下,突然像个孩子似的扑进静凡法师怀里。
“都是二娘那个贱人害的……”
“到底怎么回事,好好告诉姑姑。”静凡法师轻抚着仙真的后背,试图让她平静下来。
“姑姑……”仙真抽泣着说,“您也知道半个多月前,于皇后薨逝的事情吧?”
静凡法师轻轻地点了点头。
“就在几天前,家里接到圣旨,说皇上为了超度于皇后,在宫里修建佛堂,还要在京城五品以上的官家小姐中挑选二十名入宫为皇后守灵三年,结果二娘就撺掇着爹爹把我的名字和生辰八字给报上去了。”
“傻孩子,就因为这个你就要出家?”静凡法师哭笑不得,“京城五品以上的官家小姐少说也有几百位之多,却只从中挑选二十位,未必一定会挑中你啊。”
第5节:楔子(5)
“真等挑中了就来不及了,总之我绝对不要进宫!”
“可是,出家并不是逃避的借口,如果是这样,你就曲解了我佛的真意。”
“姑姑您不知道,如今外面传得风言风语的,说于皇后死不瞑目,化成厉鬼在后宫作祟,皇上没有办法,才根据高人指点将中宫改建成佛堂,另外还要再挑选二十名八字纯阳的少女坐镇其中,才能制住这股邪气。可是,进宫去镇邪气,那不就是在和厉鬼作对?而且还是皇后化成的厉鬼,那会有什么好下场?二娘就是因为这个,才千方百计劝爹爹把我的八字报上去的。她明摆着就是想害死我。”
“原来如此……”静凡法师听得有些失神,似乎在暗自思索着什么。
“我的性子姑姑您是知道的,自从娘亲死后,我对二娘一忍再忍,就是想过平静的生活,不想与自家人为敌。可是,她却以为我软弱可欺,要把我逼上绝路,与其这样,还不如出家,到瑶光寺与您做伴!”
“可是仙真,出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简单,而且一旦遁入空门,就终生不能回头,否则将会堕入地狱受无尽苦,我看你还是考虑清楚再作决定。或者,你就先在瑶光寺暂住几日,也乘着这个机会,冷静下来再想一想好不好?”
仙真静静听着姑姑的话,心里清楚她所说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好,而且事情关系到自己一生的命运,也确实需要沉静下来好好想想,因此,她抬眼望了望静凡法师,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三
就这样,仙真在瑶光寺暂住了下来,每日与寺中的比丘尼一起参禅诵经,一晃就过了半个多月,虽然家中不断派人来催,她都以各种借口推托着不愿回去。
这天,又是个难得的好天气,蔚蓝的天空流动着近乎透明的薄云,午后的阳光变换着角度,照着武始侯府的后院。
这座雕梁画栋的府邸,此时虽然院门紧闭,可院内却是另一番景象。位于中轴的静思堂,密密匝匝挤满了一屋子的妇人,乍一看,似乎是满堂的妻妾,可是仔细端详,就会发现她们的装扮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