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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仅24岁的杨剑以他用之不竭的活力和饱满纯真的热情打动了想容身边每一种可能产生的阻力。其中包括杨剑的养父母,也坦荡接纳了这个善良英俊的新儿子。
二十二
不过,杨剑与想容同时也面临真实的窘境。杨剑庞大的医疗费几乎花光了想容所有的积蓄。两个人没有任何经济来源。想容于是想重操旧业,把那家被火焚毁的面庄重又开起来。可这需要不菲的预算。杨剑见想容整日忧心忡忡,愁眉不展,思来想去,决定找养父母问问。他主动上门找到养父母,老两口为他泡了一杯滚沸的老鹰茶,他坐在椅子上磨蹭了好久,才终于启齿,摆明了眼下的困境。
父亲看一眼沉默无语的母亲,彼此心领神会。养母从卧室抱出一只方方正正的枕头,当着杨剑的面拆开密密的针线,倒出来细碎的芦苇絮与各种面值的钱币。她将钱捋整齐绑一根橡皮筋递给杨剑。
这么些年,我和你爸本就不宽裕。不过,咱们一直坚持存些钱,以防生个大病什么的。因为面额数目都不大,不好到银行。好在我和你爸一直康泰。这两千多块拿给你和想容,算我们一点心意。
杨剑颤抖着接过这一捆纸币,泪水盈满眼眶,断了线般滴滴砸在手中的钱卷上方。双膝一软,跪了下去,膝盖抵到冰冷的水泥地面。父亲慌忙上前扶起杨剑,许久地静默。
好好帮想容把面庄开起来,想容是个好姑娘,。。。。。
二十三
杨剑郑重将钱递给想容,并说明原委后,想容也哭了,泪水从她捂着脸的指缝间渗出,打湿了杨剑的手掌,打湿了那把含着杨剑手温的钱币。
这把饱涵泪水的钱终于让被火熏得漆黑的墙壁焕然一新。购置完桌椅与灶具,钱业已告罄。
可想容必须把煮面的材料买回来。她实在不忍杨剑再去找养父母。直到开业前一天,她都瞒着杨剑。而杨剑兴奋地忙活着,把小小的店子里所有可擦的角落统统擦过三遍。即使椅子脚与窗棂,都一尘不染。想容独自走了出去。
秋天的风并不凛冽,吹面不寒,她额前的刘海飘起来扫得眼睛痒痒。不知不觉,走到粮油公司门口。迎面遇见第一任丈夫的姐姐严珍。虽久未谋面,可严珍还是一眼认出想容,上前热情地招呼,推了想容一把,并不觉察想容异样。
听说妹妹又结婚了。一点没变,还这么水灵。才结婚就是不一样,这手表,啧啧。。。。。。
严珍性子急,说话如从金鱼口中冒出的气泡,容不得人多想。她抓起想容的手腕,审视着那只闪亮的手表。想容从手腕上脱下来戴在严珍手上。陡然眼底一亮。
姐姐戴着也好看。不如就卖给姐姐。
当真,多少?
就一百块,外加三十斤全国通用的粮票。
严珍在供销社见过这种手表,标价198元。歪着头笑着看想容。
当真?可我身上没带这么多钱。不如明天你到这儿,我拿给你!
也成。这表,姐姐先戴着。
第一卷 九世轮回 '15'
二十四
各自别过,严珍自是欢喜,想容却有些惆怅。她望一眼深秋湛蓝的天空,释然,也算告别那段苦难,以后又是一番景象。穿过满是红砖砌就的院墙,回到住处。见到开门的杨剑温暖的笑容,心里觉得前所未有地踏实。
吃饭吧!早弄好了,就等你回来一起吃!
想容望着系着围裙忙碌的杨剑,一股温暖游到了嗓子眼,在杨剑递过来那勺灼热的蛋汤里溶解。
想容面庄开业那天下午生意很好,好得出乎两人的意料。忙碌到深夜,杨剑帮忙收拾板凳时,眼睛的余光扫到了想容的手腕。
容儿,手表呢?
想容没来由地慌乱,血瞬间涌上脸颊,片刻的沉默。她用手将一缕垂下来的鬓发拢在耳后。
卖了!反正没什么用处。。。。。。看我干啥,快收拾!
杨剑也没太大的反应,呆呆地看一会儿低头拖地的想容,心头酸酸涩涩的。想找一句风趣的话,始终启不了齿。
二十五
日子过得忙碌而充实。想容生意虽好,其实她一个人完全可以应付过来。杨剑酝酿许久,打算找一份工作。毕竟两个人都捆在小店,不是长久之计。
我想找份工作。店里主要一早一晚忙点,我上班之前,下班之后一样可以过来帮你。等我们条件好一点,就可以生个孩子。
想容羞红了脸,双手将围裙卷了边,在灶台边别过头去掩饰内心的慌乱。
谁要和你生孩子!
二十六
想容的第一任丈夫先前所在的单位刚好缺人。提了一条好烟给过去的老领导,竟就应了下来。虽只是临时工,也足以让小两口晕眩一阵。
厂里的工作是三班倒。杨剑被分在9号炼钢炉前,工作艰苦而危险。正式工和合同工都指使临时工干最苦最累的活。他的组长叫孙跃民,自身倒确有本事,对人尤其苛刻,念书时经常被一个叫杨剑的孩子欺负。如今,不自主地把这种积淀在心的幼稚的仇恨记到了新来的杨剑身上。小组原本六人,数字吉利,又多出一个,情况就两样了。组员都有些排斥杨剑。不过,他倒安之若素,一如既往地亡命工作,即使拿的薪酬比别人都低,也不计较。他很珍惜来之不易的工作机会。
炉口的火如一条火龙冲膛而出,伴着呼呼地轰鸣。从炉顶溅起的火星仿如一场盛况空前的烟花典礼。在炉底刨开的火红的炉渣腾起的逼人的高温常常让工人脸上如蟒蛇般一层层蜕皮。杨剑一铲铲将矿石与煤炭递入炉口,伴着震耳欲聋的轰响,好比进行着一场浩大的工业战争。开敞的庞大车间就是战场。随地可见躺在传送带或地面的滚烫通红的钢胚,四处飞扬的火星,来回运送笨重的钢炉的体型巨大的吊车,构建了另一个惊心动魄的世界。
第一卷 九世轮回 '16'
二十七
转眼就到了农历新年。华人最为看重的华美节日,人们穿了簇新的衣裳,洋溢着最真挚的笑容,最大可能地与家人团聚。遍地盛放着耀眼地烟花,随时窜入耳鼓腾空而起的炸响。享受着最祥和的天伦,憧憬着最美妙的前程,将丰盈的关于收割的期望全放在了火红的春联与绚目的焰火欢快的鸣响里。
屋子里虽只有杨剑和想容两个人,可杨剑依然买了火红吉祥的春联和福字贴满了空白的墙壁,营造一股喜庆劲儿。吃罢丰盛的年夜饭,两口子守在黑白电视机前看春节晚会,电视里都是几年的老面孔,亲切。杨剑神神秘秘从裤兜里掏出一只锦盒。
容儿!你知道我不记得你的生日,也不记得新婚的日子。我住院那些天,委屈你了。今晚除夕,1985年的最后一天,送你一件礼物。最近,我工作特别卖力,加上奖金,凑了点工资,刚够。你看看合不合意。
想容嗑着瓜子,先是故作从容地望望杨剑,终于在打开锦盒的刹那,泪如雨下。因为那个锦盒里赫然躺着一只崭新的梅花牌手表。手表就是通往想容内心深处的阀门,被拧开的刹那,回忆奔跑着向她扑来,点燃了冰封许久的炽热。
想容也弄不明白,自己为啥哭得如此汹涌,直到累得扑在杨剑的怀里。而杨剑被这突如其来的亲昵弄得有些手足无措,继而坦然抱着自己的妻子,抚摸着想容漆黑浓密的秀发。头发如此柔顺地在杨剑手指间散开,仿如有什么情怀在手指间寂静地盛放。
1986年凌晨一点,想容牵着杨剑的手步入了自己的卧室。没有仪式,没有深情地宣誓,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水到渠成,杨剑不曾有丝毫地扭捏,想容也没有丝毫地勉强。一切早已发生,潜移默化,在彼此间俏无声息地弥漫,等待着一个爆发点。手表好似一根丢入汽油四溢的池子中燃烧的火柴,一触即发。而此刻,除夕刚过,飘荡在这个古老的城市上空的爆竹声不绝于耳,好似也在为这个神圣的夜晚欢呼。
二十八
想容在杨剑怀里像个不谙世事的婴儿安详平静地睡去,一个多年的梦境终于成真,她原本只想拥有一个温暖宁静的怀抱。新年的第一个清晨,两个结婚许久,又如刚刚新婚的夫妻彼此凝视,清澈一笑。杨剑提了一挂鞭炮跑到楼底,想容站在窗户前看着他点燃了引线,细碎的纸屑四处飞溅,空气中弥漫着好闻的硫磺味。他们就这样炸开了辽阔而崭新的一页。
想容心疼杨剑起早贪黑两头奔忙,买了一辆永久牌单车给杨剑。有了车,自然方便许多。清脆地铃声从此在这个平凡的巷子里欢腾,邻居们含笑望着这个如冬日阳光那般纯净的小伙子风一般地穿梭,穿越了过去与未来的苦难。他无比达观地承载了所有生活落在肩膀上深甸甸的份量。
想容的世界从此轻盈了。春天的阳光轻薄黄桷树嫩黄的新叶时,想容再次有了身孕。新生命就该在春天孕育,生机勃勃的春天的城市处处流散着幸福的分子,如空气,如漂浮在空气中的水份。
从诊所出来,杨剑将想容抱上单车的货架。用双腿不知疲倦地赞美着生命,赞美着他心爱的妻子和那个新孕育的孩子。
二十九
杨剑并不在意其他组员的排挤,热烈投身超负荷的工作强度。他用经久不息的热忱自在地挥洒着汗水,越发宽阔的肩膀上充溢着坚韧与不屈的意志。
车间旁的食堂伙食粗糙,不怎么可口,不少工人的家人都会送饭到车间。组长孙跃民的爱人也来过两回,白白净净,细长挺拔,衣裳也讲究,很时兴的式样。引得同车间的年轻人羡慕不已,常常称赞孙跃民好福气,娶了这么一房好媳妇。惟独杨剑不这么以为,他不太服气,和想容相比,组长的爱人还差了一截。他这么说时,组里的人都说他吹牛。
杨剑每每在想容面前提起组长的妻子,想容自然明白,可得张罗面店的生意,老也脱不开身。
厂里进行季度产量统计评比,他们组得了头名,要通报表彰。
杨剑让想容务必去看看。颁奖那天,想容早早关了门。大礼堂空阔,喊一嗓子,可以传递到任意角落,台下密密麻麻坐满了人,舞台上摆一排盖了红色丝绒的桌子,桌子上放了一个金属话筒,拍一下,呜呜地仿佛拉长的警报尖锐地鸣响,后面的幕布上挂了两面醒目的党旗,隆重而热闹。想容不曾刻意装扮,孩子两月,并不出怀,袅袅婷婷立在末排,踮起脚尖搜寻杨剑的身影,目光与正寻觅自己的杨剑相撞,彼此颔首,拣末排的空位坐了。
冗长的总结之后,昏昏欲睡的工人兄弟终于听到孙跃民的名字,9号炼钢炉第五组被评为红旗组。受了刺激的掌声铺天盖地涌入想容的耳朵,她也受了激荡,那份荣誉涵盖了爱人的一份辛勤。然而,孙跃民按住已经离座的杨剑重又坐下去,吩咐他留在座位上照料大伙的工作服,领着其他五个组员衣着光鲜地上了台。
六个人站在台上笑红了脸,灯光打在身上好似沐浴着暖洋洋的太阳。跃民从厂长手里接过锦旗后高举过头顶,迎来如海潮般汹涌澎湃的掌声。
杨剑不免黯然,拍红的手掌里回荡着掩饰不住的落漠。想容心底一阵呼啸而过的刺痛,悄然离了喧嚣的会场。杨剑灰头土脸地回到店子,像极了做错事的孩子,不敢迎向想容的目光,埋头收拾桌凳。被想容一把摁住肩膀坐回凳子上。
没上台,也抹杀不了我丈夫的功勋。坐好,煮碗牛肉面犒劳你!
杨剑低头吃着想容端到面前的面,拨开上方的面条,赫然看见碗底金黄的芙蓉荷包蛋。缓缓举头抬眼,想容微笑着在灶台边瞅他。心头一酸,泪水吧嗒吧嗒砸在了碗里,可吃起来别有一番滋味。与这碗面比起来,那面锦旗又算什么!
想容坐在单车后座,晃悠着修长的双腿,将脸贴在杨剑结实的后背,深情地聆听丈夫沉稳如鼓的心跳,笑容从嘴角微微漾开,如荡开的水波。夜风拂过杨剑耳旁,掀起他的头发往后飘扬,轻轻嗡唱如歌。
第一卷 九世轮回 '17'
三十
想容八月身孕,不可再忙碌,只好先关了店子。好多忠实的客人很是不惯,吃久了想容煮的面,吃别的什么都无味。一旦消停,时间就多,忙惯的人停下来会闲得发慌。
那年冬天来得早,树叶落尽,潮润润的,雨下得频繁细密。
陡然想起杨剑的期待,就下厨炒了几个油腻的菜。强忍着才不至于呕吐出来,弄好了装在一只粉色的塑料饭盒里,带上门就去了。沿着扶梯下到底楼,撑开一柄黑布伞,步入雨中。想着杨剑见到自己欢喜的神情,哑然失笑。顾着遮蔽挺出去的肚子,却淋湿了后背。想容心里欢喜,哪顾得上这些细微。
三十一
孙跃民今日尤其烦躁,一炉钢炼这么长时间,是平日不曾有过的。让杨剑已送了七回钢样都不合标准。他亲自守着杨剑在滚烫的炉口舀了一瓢钢样,再将火红的钢汁倒入小铁盒。随杨剑一道去了检测中心,从窗口递出的结果依旧如故。
孙跃民回去时怅怅地走在前面,一手捏着安全帽,一手摸着微微秃顶的头发,沮丧无语,再不达标,就得报废了重炼。头顶的吊车巨大的吊钩上挂着用手指粗细的钢丝运送的冷却的钢胚。“喀嚓”一声,钢丝一股股崩断。近吨重的钢锭对着孙跃民的头顶直直砸下来,千钧一发,孙跃民被身后冲上来的杨剑一把推开,跌出去足有一丈远,依旧被钢锭砸在地上溅起的石子弹伤。杨剑血肉模糊地躺在钢锭之下,飞溅的滚滚烟尘遮住了孙跃民的视野。跃民被眼前的场景钉在原地,吊车的警铃响了许久,他才声嘶力竭地大吼一声:
救人!
等赶到的工人将笨重的钢胚搬开,安全帽被砸成了碎片,杨剑早已停止了呼吸,他的眼睛安详地闭着,不见太大的痛苦,约是被钢胚直接砸中了后脑勺,溅出的脑浆染红了头旁的钢锭。
三十二
想容提着饭盒,穿过锻造车间。震耳欲聋的轰鸣好似穿云而过的惊雷,一声声在她耳边尖锐地炸响。大冷的天,却随处可见赤着上身挥汗如雨的小伙在通红的钢胚旁忙碌。
想容的肚子忽然疼痛起来,一阵猛过一阵,直到痛得扔了饭盒蹲在地上大汗淋漓,一旁的工人跑过来将人背了出去,门卫叫来救护车把想容拉进了医院。
三十三
杨剑漂浮在车间干燥的空气里,看着组长错愕的神情,还有工人搬开钢锭时自己那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右腿已经粉碎,后脑露出白森森的头盖骨。他离那群围观的工人越来越远,朝一个完全漆黑的看不见边界的世界飘荡。迎着他的黑白使者分别用黑白绳索锁住了他的双手,飘到一座桥前,才踩着了实在。
跨上桥的瞬间,人世间的往事电光火石般由近及远在眼前鲜活地映现。行至桥尾,记忆骤然断裂。眼前展开一个叫忘川的地方,一切悬浮着不见依托,却稳固。从漆黑里姗姗步出的白眉白发的老妇人分别在三只透明的高脚杯注入白色的液体。身旁黑白两人先自饮了,目光如炬地盯着杨剑,他看出是必行的程序,一饮而尽。刚在桥上存储的鲜活经历被这杯神奇的液体干净彻底地清洗。
清除了回忆的杨剑懵懂中被推了一把,意识瞬间漆黑,睁开眼看到一个全然陌生的世界,哇地一声细长纤弱地啼哭。一个虚弱苍白的女人温情地看着他,这个女人就是花想容。
三十四
想容早产,医生让她作了剖腹手术,母子平安。病床前围着杨剑的养父母和共事的组员,独独不见杨剑。
跃民故作镇定地走近病床回复想容询问的目光。
我是杨剑的组长。他受了伤,住在厂里的诊所,等弟妹出院就去看他。
我在颁奖大会上见过你们,他严重吗?麻烦你们告诉他,他有了儿子。
想容产后刚缝了针,一说话钻心地疼,听到杨剑受伤,就非得挣扎着问清楚。
他果真没骗咱们兄弟几个,嫂子漂亮啊!放心,有我们哥儿几个照着,他不会有事的。
其中年纪最小的组员看见跃民哽咽着别过头去,赶紧接了话茬。想容尽管不踏实,毕竟虚弱,看一眼身旁粉嘟嘟的孩子,轻叹口气。
第一卷 九世轮回 '18'
三十五
跃民也是重情之人,携妻陈丽一手包办了杨剑的葬礼。杨剑因为是临时工,虽是因工受伤,也没多少补偿。跃民带领工友到工会闹了几次,长里迫于压力,按合同工的标准履行了赔付。跃民代领了抚恤金拿给杨剑的养父母转交想容。纸终究包不住火,跃民心里敞亮。
想容出院那天,下起雪来,纷扬的雪如同没了重量的破碎瓦白的细瓷,片片飘落在肮脏嘈杂的城市的大街上。跃民领着一帮兄弟安静地进了病房,收拾东西的想容狐疑地看着一旁的跃民。跃民把整整推敲了半月的告白,和盘托出。
弟妹,我不奢望得到你的谅解,可我一定得自己亲自告诉你,杨剑为了救我已于半月前殉职。与你生产刚好同一天,就没敢告诉你。我对不起他,真对不起。但我请求你给我们全家一个弥补的机会,以报答他的恩情。
想容不信,可看周围的人都神情凝重,不像撒谎。眼睛干涩,刺痛,却欲哭无泪。她将头仰向天花板片刻,猝然举手划一个弧线清脆地抽在跃民的右脸,跃民的脸顷刻浮起五个清晰的指印。
如果可能,我宁愿死的那个人是我,毕竟我眼看着儿女长大,不再遗憾。
一道来接想容出院的人面面相觑,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又一个耳光抽在跃民左脸。她将目光逼向养父母,老人家只是摇头,不言一语。约是用力太过凶猛,她别了发卡的头发散开披在脸侧。内心早已沸腾不息的悲怆终于抑制不住,化成磅礴的泪水顺着面颊狂奔而下,宣泄之后,才得一份平和。疲惫后,人变得沉静若瓷,经不得任何更为锐利的触动。
三十六
她不能将这份伤感传递给孩子,可依然经常夜半被婴儿的啼哭惊醒,喂完奶,然后怀抱着孩子倚在床头无声地淌泪,直到再度迷糊地睡去。时间是治愈伤痛的良药,这是人得以在无休止的苦难中存活下去的原因之一。
想容为新生的孩子取名杨剑,以此纪念她生命里刻骨铭心的两段不堪的爱情。
她其实并不恨孙跃民,也实在找不出充足的理由去恨。之所以抽人家的耳光,无非因为找不到宣泄的出口,刚好他站在伸手可及的位置,才迁怒于他。与其说在扇人家的耳光,不如说自己在找一个支撑,耳光越是响亮,内心的疼痛愈烈。她不可能像杨剑的生母一样弃世,要抚养杨剑的血脉,就索性将落空的爱移嫁到新生的孩子身上吧!
想容不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