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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好，我就帮你一次，就这一次。”
倚画保持着刚才的笑容，转身示意于惑跟上。
第八十五章 命运的邂逅2
等到两人返回刚才发生殴斗的场地，围观的人已经散去，只有地上的点点血迹，找不到夏侯博和简雍，也没见到典满的人，倒是来了几个捕快，在周围的商铺挨个询问情况。
“我说，你的衣服太显眼，这么回去肯定被捕快带走了，带走之后就会严刑逼供，折磨得不成人形，然后再把我供出来……”跟着倚画，于惑不知道怎么变得这么贫，话这么多。
“我知道。”倚画又和于惑往巷子深处退了一点，有一两个行人从他们身边经过，只是觉得这于惑他们有点奇怪，但这里是妓院附近的巷子，以前也有人把妓女带出来寻个乐子，倒也正常。
“嘶——嘶。”旁边的行人一走，倚画直接开始撕自己身上的衣服，吓得于惑赶紧转过身闭上眼睛。
“转过来了。”
“不敢。”
“你想多了，转过来。”于惑这才小心地睁开眼睛回头，倚天不知道何时换上了一件较短的紫衣。
“这么快……你哪来的衣服啊。”
“本来我就穿了两件，都说了，我不是真正的妓女，我是专业的贼，当然要有两手准备。”
“两手准备也让人抓了……”于惑真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么了，感觉像变成另外一个人，总喜欢接话。
“那是没想到典满这么不要脸，去妓院嫖丢了东西，还敢大摇大摆地派人到妓院抓人！”倚画说的时候显得很生气，她很少会出现这么低级的失误。
“好了，有什么计划，要快点，我在天黑前必须回去。”于惑也把身上的袍子脱了，那本来是刚出门的时候买的，现在只能和倚画的衣服一起扔了。
“你现在跟我一起进去，有人问，我答，你什么都不说，进去搂着我就行了，就当是来嫖的。”
“哦。”
“哦什么哦，到时候见机行事，你还有疑问吗？”
“真的可以嫖？”于惑自己都觉得自己恶心。
“做梦！”
即使只是做戏，进门的时候于惑还是占了不少便宜的，手在倚画身上趁机乱摸了一阵，虽然换来了对方的白眼，也不会有事。其实转念一想，倚画的表面身份本来就是妓女，不是什么干净的女人，自己也就没有了罪恶感。
“倚画，刚才发生了什么，看见典满大爷的人我拦都拦不住，后来外面怎么还打起来了，你没什么事吧？”一进门，老鸨看到倚画回来就赶忙上了询问。
“没事儿的，都是误会而已，出去我解释了几句就打算放我回来了，只是恰好有另一波人和他们撞上了，发生了一点冲突，我也就耽搁了。”
“这样啊，刚才捕快还来过，说如果见到你要马上告诉他们……”老鸨的表情告诉他们，她正打算去找外面的捕快。
“好的，不过刚才在门口看到一个熟客，喝多了点，已经给了定金，出手很是大方，我先把他安顿好了就去吧。”倚画边说边从钱袋里拿出了剩下的所有钱，于惑差点没抓狂，那分明是他的钱袋！
老鸨笑嘻嘻地结果钱，有钱一切都好说：“好好，生意做重要，你先去服侍这位公子，一会儿忙完了再说。”
“我的钱啊……”上了楼，进了房，于惑欲哭无泪。
倚画没有理他，也不怕他乱来，反正现在大家都在一条船上，正专心地收拾东西。
“唉……”于惑继续唉声叹气。
“都让你摸了个遍，难道不该花点钱，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这便宜占得真贵！”
“本姑娘就这么值钱，我还觉得你钱袋里的钱少了，所以才只敢说是定金。”听倚画这么一说，于惑终于明白为什么以前很多战友过了发饷日没几天，钱就花得一干二净，原来这种地方才真正称得上挥金如土。
一碗茶的功夫，倚画已经打好了一个很大的布包，换上轻便的布衣，绑上绑腿，然后把东西全部从窗户口扔出去：“我出不去的，从这里走。”说完就先跳下去了。这难不倒于惑，探头看了下情况，紧随其后跳了下去，在地上接一个翻滚再站起来，一气呵成。
“不赖嘛。”这算是倚画对于惑的第一次夸奖：“我拿太多东西，目标大，先走一步，在城西南方向有间济民药铺，旁边是条居住区的小路，你在里面找门上画了三只小鸟的地方，轻叩三下门，重扣两下，就能找到我……如果你还要来找我的话。”未及于惑说话，倚画已经甩下他跑远。
路上，回首这一整天，于惑觉得也算是奇遇了，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有意思的女子。当然，即使于惑不算非常聪明，也能感觉得到倚画告诉他的地址十有八九是假的，她的目的已经达到，没有必要告诉于惑这么重要的藏身地。要不是驻地就在济民药铺的附近，于惑是不会想到尝试着找那个地方。然而济民药铺旁边真的有条小路，那条小路真的是通往一片居住区，在居住区里真的有一道门上画了三只小鸟，虽然于惑觉得画得更像三只小鸡。房子不算很大，却很讲究，绝非寻常百姓的陋室。
轻叩三下门，重扣两下，倚画出现在了门口：“这么快就来了啊。”
“没想到你还真的告诉我真实地址。”
“我说过我很讲道上规矩的，你又帮我一次，当然要再见面感谢。而且我看得出，你不算很聪明，就更没有小聪明，不会像我以前合作过的那些男人那样阴险。”倚画让出了门，示意于惑进去说话。
进了门，于惑觉得经过路上的镇定，自己正常了许多，没了先前那么贫：“我的确不够聪明，至于人阴不阴险、坏不坏，其实我自己也不了解自己。”
“咯，这是给你的。”转过身，倚画已经把于惑的钱袋给扔了过来，里面又重新被装满了：“一部分是还你的，一部分是你应得的。”
于惑接过钱，也不推辞，他又不是什么视金钱如粪土的侠客，人都要生活：“话说，你接下来又有什么打算了，继续躲在这里？”
“我可能暂时出不来城，这里时我唯一的藏身地，只有先待着，等风声过来再看看，那个典满不会轻易罢休的，还好没人认识你。”倚画边说，同时又在桌写着什么。
“也是。”于惑认同倚画的想法，随后两人对话陷入了沉默。
见倚画不再说什么，于惑试着打听点她的故事，这纯粹是好奇心在作祟：“你为什么会干这一行？”
“无父无母、无依无靠，没人会尊敬一个青楼女子，那再顺便做一个飞贼又有何妨，劫富济贫说不定还能在世人眼里得到点赞扬。”
“我也无父无母……倒是后来义父收留了我，还有两个异性兄弟随我一起参军，这么多年也很照顾我，直到最后军队溃败，大家都失去了音讯……”相同的身世，于惑非常能理解倚画的苦衷，他能想象一个女子是怎样艰难地在这个乱世中生存，并且艰难地为自己争取世人眼中那点庸俗的评价。
倚画眼角明显有泪水在打转，不过多年在青楼的岁月，早已让她学会随时随地变换表情，只是短暂的触动，又回到了原来平静的样子。
“那你的伤是怎么来的？”
倚画低头看看自己脖颈处那条明显的疤痕，自嘲地笑道：“那是人生中的另一次失误，在濮阳的时候留下的。”
“濮阳？”这个地名于惑太熟悉了。
“嗯，当时我也在天香楼，和这里的是同一个老板，后来饥荒，我和姐妹们都被田家买走了。那时的我没干现在的事情，只是一个普通的青楼女子。”倚画并没有忌讳什么，平静着述说着往事，其实她大可不必告诉萍水相逢的于惑那么多：“结果那田家人丧心病狂！买我们不过是当成昂贵的猪！濮阳百姓饿得互相啃食，田府也断了粮，觉得我们的肉细嫩，竟然每天宰杀一个姐妹！”还是看得出来，倚画说这段的时候身子在抖：“我和两个姐妹因为才进天香楼不久，还只在卖艺，没卖身，田胖子觉得我们还算干净，就没杀，留在他身边当小妾。但我是要为姐妹们报仇的，经过了很长的时间，长到我都数不清是多少天，我取得了田胖子的充分信任。于是那天晚上我服侍他的时候带了把匕首，家丁没搜我身，准备到了后半夜动手。”倚画说到这里，手上的字写完了，折了两次，用蜡封好。
“然后呢？”于惑觉得倚画还没讲到重点，那个伤口的事情。
“然后我失算了，半夜里来了一群黑衣人，我还以为我暴露了，结果他们是来杀田胖子的。当时我就后悔怎么选在那天行动，搞不好还给田胖子陪葬。后来我被他们打昏，醒来后就有了这道疤，被家丁们送到城里的医馆急救。”倚画沉思了片刻，说：“其实并没有生命危险，那群黑衣人很专业，应该是有意避开要害的。田家大乱后把我忘在了医馆，我就悄悄地自己溜出了濮阳，辗转来到这里。”
“看来他们的确是有意放过你的，这些人不是坏人。”于惑已经知道这群人是谁了，两者讲的故事一对上，便应该就是江峰等人参与的濮阳暗杀行动，倚画凑巧被牵连进去。
“好了，既然你认识今天帮助我的那两位大哥，就麻烦把这封感谢信交给他们吧，还有这些钱，别说是赏金，就算是请他们的酒钱。”原来倚画刚才写信就是为了这个，于惑欣然帮忙。
取了信，天色已晚，于惑也没有继续待下去的理由，起身告辞。
“还是那样，三次轻叩，两次重扣……如果你还想见我的话。”
“好。”
第八十六章 蛰伏1
于惑回去晚了，不过没有来追究，看来夏侯博、简雍闯了祸的事情已经传都刘备耳中。整个住所正在重新调整着轮岗安排，而没过多久，陈到也传来话，让于惑去找夏侯博。
“夏侯将军，陈将军让我来找你，没说什么事。”
“哦，我和简雍大人马上要回城外军营，这里缺人手，你还要继续留下，陈将军说正好让我来组织亲卫的训练，把你的想法跟我说一遍吧。”
“是。”于惑明白这是夏侯博和简雍要出城避一下风头，毕竟典满在典韦战死后被曹操收养在府，平日里很受关照，这事儿绝对不能牵连到刘备。这样也好，于惑先去听到传言准备安排他和几名军官先回军营开展训练，现在就不用回去了，便简短地把自己训练的想法说了，还画了几幅战阵的草图，不比倚画门口那三只丑陋的小鸟好看到哪去。
“还有，夏侯将军，在门口我遇到一个人托我把这封信交给你和简大人。”于惑拿出了倚画让他转交的信，顺便还有小袋钱：“她说这是请两位喝酒的酒钱，算是感谢。”
夏侯博并不识字，让于惑先等等，遂到隔壁的房间找简雍，不久里面就传来两人爽朗的笑声，随后简雍也跟着夏侯博走了过来：“那送信的人，你认不认识？是男是女？”
“不认识，是个女的，没看清长相就走了。”于惑必须说谎。
“好吧，辛苦你了，明天我们启程，主公的安危你们要多上心，别学我们一样整天在城里乱逛。”
“大人吩咐的是。”
夏侯博一挥手：“你下去吧，我和简大人还有事情商议。”
“属下告退。”于惑成功地完成了任务，比想象中的简单。
夏侯博、简雍走了，刘备每日依旧带着关羽、张飞、陈到与几名亲信往来于百官府中，偶尔被曹操邀请到府上煮酒叙话，甚至还参加了一次献帝组织的皇家狩猎，不过这些盛会于惑都没有参加的资格。
而驻所内一应日常安排却都交与了于惑，他是留守驻地的士兵里军职最高的人，名正言顺。这样，于惑行动就更加地自由，虽不敢离开地太久太远，好在倚画住的地方离得也近，附近也正好有个小酒肆。只要是刘备要出门的日子，于惑都起个大早，安排好当日值守任务，恭送刘备等人出门。然后再到街对面的酒馆待上一个时辰，主要打听来往的商旅讲述天下大事，再到了中午饭点回驻所吃饭，顺便打包一份，理由是资助一个穷困老奶奶，不过饭菜最后是到了倚画手里。因为倚画白天还敢大摇大摆地出门，她被官府下了个不大不小的通缉令，赏银不多，总归是危险的，所以于惑偶尔闲暇帮她也买点蔬菜瓜果作为储备，否则刘备几天不出门，倚画那里就几天没饭吃。
说到天下大事，此时已经是公元199年，建安四年初。听酒馆里来往的路上说，河北局势已经越来越明朗，近几年袁绍一直与公孙瓒互相杀伐，曾经袁绍一度想要讲和却得不到公孙瓒的回应，如今公孙瓒已经困守在易京楼。值得注意的消息是，不久前袁绍负责领军对抗公孙瓒的大将麴义不知何故身死，有传言是袁绍嫉贤妒能杀死了他并取回了兵权，亲自率军包围易京。所以目前整个河北事实上存在这袁绍、公孙瓒、原幽州刺史刘虞旧部以及麴义残部四股势力，其中袁绍似乎已经拉拢了刘虞旧部，而麴义残部同时对抗袁绍与公孙瓒，公孙瓒同时面临三方夹击，袁绍平定河北只是时间问题。
于此同时，南方的袁术势力范围被周边压制得越来越小，整个江南被孙策夺取，被献帝封吴侯，并且步步蚕食袁术领地。而袁术北面分别是豫州南部，有刘备亲信糜竺、糜芳派重兵驻守；汝南郡实际控制者黄巾旧将刘辟、龚都实际已经在数年前投靠了曹操；徐州南部陈登坐镇广陵，几次击退袁术、孙策的入侵。看起来，袁术也快走到了绝境。
“你说，天下究竟会怎么样？”于惑像往常一样，给倚画带去了饭菜，坐在旁边看着她文雅地吃饭，仿佛是种艺术。现在他们的关系于惑自己也说不上是什么，或许由于身世相近，更向是一种兄妹间的关照。于惑本来以为倚画这样的出事老练的女子会比自己大好几岁，直到某天他们对了生辰，结果于惑反而年长几十天。
“我说，我不知道，我又为何要关心？”
于惑长叹一声：“若是天下早日太平，就会少很多因为我们这样因为战争而成为孤儿的人，他们的人生就不会像我们这样坎坷。我过的是刀尖舔血的生活，一旦上了战场，不知道能不能看到第二天的黎明，而你……”说到这里于惑猛然打住了，倚画的过去他一直不会去提。
“每次说到我的时候你就这样，到现在也觉得我很脏是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于惑想要解释。
倚画却早已习惯：“没什么，我早就不介意了。话说回来，要想天下太平，就需要更多的战争去平定分歧，其实依旧会产生大量的孤儿。很多时候，不是说选或者不选，就能有更好的结局。当初的我也可以选择死，也可以选择成为现在这样的我。你是觉得我死了比较好，还是觉得现在的我活得更快乐？”
于惑回答不出来，索性一言不发。
倚画的饭也吃得差不多，起身给自己倒了杯茶，也给于惑倒上了一杯：“这本就不是我们应该想的问题，我们永远只能看着这片土地的发展，而无法改变。”
“那我们的命运呢？”
“什么？”
于惑一字一句地说：“我们左右不了天下，总能把握自己的命运吧？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当然是继续等，说得文艺一点叫做蛰伏。”
“再然后呢？”
“这我哪里想得那么多，还不是看到时候的形势。你不是也在观望着形势吗，还有你们家主公。”
“你知道我的主公是谁？”于惑记得他好像从来没有告诉倚画他是刘备的士兵。
“不知道，但能猜到他的情况。”倚画一笑，这是她展示自己多年来阅人能力的时候：“你不是普通士兵，普通士兵很难隔三差五地往外面跑，所以你至少是个军官。但是你不是个有兵权的将军，因为你很多次都是天色晚了要赶回去报道。许都城内驻扎的只有三种部队，羽林军、虎贲卫与京城城门卫队，这些部队的军官我多少都接触过几个，虎贲卫都是老兵，年龄不符，他们即使外出都必炫耀他们的盔甲，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隶属哪支部队。城门卫队的能力平平，以你的出手都能当上城门校尉。可能最符合的是羽林军，很多人是良家子弟或者孤儿，但它恰恰又是最不符合的，除了休整日，他们一般不与外界接触。”一番话头头是道，于惑不住地跟着点头，仔细听着倚画的下文：“所以你肯定是外地要员的护卫，还不是最贴身的那种，已经闲了两个月。”
“到目前为止，你好像全都说对了。”
“你不知道天香楼的情报远比在酒肆里打听的准确得多，从我离开天香楼的那段时间算起，在京城的外地要员只有几个，逗留这么久的就只有一个。”倚画没有说出那人的名字，于惑能感觉到她已经猜到了。
第八十七章 蛰伏2
倚画分析的都没错，于惑也把自己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倚画结合自己在天香楼时的情报，觉得刘备不过是在朝廷中打通关系，在等一个曹操放他走的机会，而且与朝中重臣来往密切，很可能在密谋大事，这也是曹操不会轻易放他的原因。
没想到这些事情，一个女子会比自己看得更清楚，于惑不得不承认自己可能永远当不上将领的原因就在这里。人生里缺少思考，便只能看到眼前。
将夜，是于惑在倚画房里待得最晚的一次，也必须到了告辞的时刻。
“我们终将会离别，而且那一天，应该不远。”于惑没有注意到，倚画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是惆怅的神情。
“至少我现在看不到这种日子的尽头。”
“你选了一个好主公，他也终将会有出头的日子，努力做下去，会有一个好的前途的，去过你想过的人生……等到那时，不妨忘了我。”
“啊……为什么？”于惑不明白倚画的意思。
倚画把于惑往门口一推：“太晚了，你快走吧。”
这一日，这些话，于惑只觉得莫名其妙，不懂得倚画究竟是哪里来的情绪。而女人总是比男人的第六感来的灵敏，倚画只是把她想对于惑的建议都告诉了他，总觉得他们会很久再不相见。于惑却没有，心里的话只能继续留在心中。
回到驻所，刘备等人比以往回来得早了很多，陈到把开小差的于惑抓个正着：“说，去哪儿了？听他们说你最近经常开小差，我们一走，你也出门了。”
如何应付这种情况，倚画之前已经帮于惑想好了：“我每天就在驻所附近转，看看有没有可疑的人，顺便在酒肆打听最新的情报。”
“哦？那你报告一下你的法相吧。”
“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