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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明显，于惑等人不是最先到的，未及说明来意，已有婢女告诉他们去偏房。躲过了曹军搜查后，芳儿已经把东西都搬了出来，拿着当初用于记录的册子，一一对应这名字清点。
于惑接过芳儿还给他的剑，睹物思人，这是江峰当年与他一同当商队护卫时用的，一晃竟过去了好几年，谁能想而当初在冀州门口看到的威武之师，如今落得全军覆没的结局。
“那个，能看看之前已经有哪些人来过不？”于惑从来没和这些女孩交谈，不像一直讨女孩喜欢的江峰、江鸿，有些不知所措。
芳儿估计已经见过很多于惑这样紧张的年轻士兵，看看他还是个队长，莞尔一笑，把册子递过去给于惑。
“这个，我不认识很多字……”江峰、江鸿两人还时常读点书，于惑自己以前就一心练武不怎么看，参军之后更是一本书都没碰过。在一个同样年纪的女孩面前，觉得自己好像特别丢脸。
“噢，那你要问谁的情况，我跟你说吧。”还好芳儿依旧微笑着。
“帮我看看江鸿来过吗？”
“他没来。”芳儿没翻册子，这里人人都认识江鸿，来过的话她自然有印象。
“哦……”于惑很失望。
“不过他的东西有人帮他拿过了。”芳儿像是故意在逗于惑，有话不一口气说完。
“啊，是谁？”
“来的人告诉我，出于对江鸿的安全考虑，这个我不能说。”
于惑没办法：“好吧，知道他肯定还活着就行。”
“嗯。”芳儿笑着看着于惑转身出门。
已经快到门口的于惑又转回来：“如果你能再见到江鸿，麻烦转告他，我即将跟随陈到将军的部队去豫州。”
“好的。”
“那就谢谢了。”门口的战友都已经等待多时，于惑也不再与芳儿寒暄，今天过得很快，转眼已接近黄昏。
出了府邸往南，再次经过完全损毁的南门，许多曹军工匠正在忙着进行重建。其实想想，在城池的各个紧要通道，战况远比府邸惨烈许多，他们之所以能获得这么好的待遇，恐怕有一大半的原因要归结在江鸿身上。
豫州，之前唯一一次过去是去进攻，这次却是前往驻守，命运就是这么讽刺。
第二天日出，部队启程，于惑总觉得，他还会回来……
第八十三章 命运的变道
刘备亲卫队的人数是陷阵营的数倍，打造这样庞大的精锐部队的装备，于惑不知道到底刘备投入了豫州多少财力。虽然整个亲卫队的编制还是在效仿陷阵营，没有什长一职，伍长以上直接是队长，两队设一屯，但是由于人数众多，每五屯设了一名曲长，曲长直接向陈到报告，满员编制应该是两千人。
论起战斗力，这支部队士兵的平均素质就比陷阵营弱了很多，当然这也正是在围城之日里即使按照陷阵营的战法也攻不下丹阳兵团守卫的南门的原因。于惑不过是在第二天夜晚全军安营准备宿夜的时候，被陈到安排去营外空地被某人测试了一下武艺，等到回营就已经成为了屯长。
他的曲长正是测试他的那个人，叫做刘安，从其他士兵那里得到的消息称刘安是猎户出生，刘备破格提拔的曲长。这一点于惑觉得可信，其实那次测试中，反而于惑是胜者。
至于说到刘安为何能得到刘备的青睐，于惑之前认为从姓氏来看刘安可能是刘备的亲信。这个猜想又很快被其他同僚否定，却又对原因只字不提。最后能确定的只有一点，这个刘安在部下中的口碑很差。
“你觉得你所在部队的曲长怎样？”一天后，陈到找来于惑直接地问了这个问题。
“还不是很了解，他是我长官，自然不会差。”于惑不笨，他必须要搞清楚陈到的意思。
陈到料定了于惑会这样回答，没打算追问，继续着他预想的谈话方向：“原来陷阵营的人我想都全部调到你的那个曲里，你们一起在那个曲推广陷阵营最优秀的战术和高强度的训练。
“那不是应该给刘安曲长说吗？我只是一个屯长。”
“这个可以不用管他，部分人员调动和平日里的杂事是他管辖，临阵作战与日常军务那个曲是我直接管理，你不用知道原因，他就享受一个曲长的军饷，你有什么事情也可以直接来找我，不用经过他。”
“好，是。”于惑虽然觉得这样做有不妥的地方，但从刘安的情况来看，估计连陈到也不待见这个人。
“所以以后这个曲有关训练和军备的事情，由你和其他屯长商议后决定，向我报告就行了。有什么困难和要求，现在就提出来吧。”陈到看了是安心要推行陷阵营的精兵模式。
于惑仔细对比了下两支部队的情况，结合现在部队实际动向，把他暂时能想到的都说了出来：“我们正在向豫州移动，已经快到州境，每天赶路花不少时间和力气，无法全面开展训练，一切等部队安顿在下一个驻扎地再开始。”
“当然。”
“我想开展一次小型的选拔，把一些不合格的兵用其他比较精锐的士兵替换，就类似比武擂台的形式，先内部进行一次整备，找出比较差的兵，去和报名的士兵比一比，优胜劣汰。”
“好想法，我同意士兵在亲卫部队内部流动，要怎么鼓励其他人加入这个曲？”陈到直接找出了问题的关键，反问于惑。
“那就是每日的饮食。”于惑想都没想，这个事情他从跟随陈到行动开始就耿耿于怀：“陷阵营每顿都有肉食，饭菜管饱，只在下邳被围日久断粮之后才被迫取消，却也是军粮优先保障。整支亲卫队几千人，装备不错，吃的竟然和普通部队是一样的……”
“刘刺史购置装备、挑选武卒已经花了重金，那些花费大多是一次性的，而饮食提高成这样的档次，花销就又翻了几倍。”
这笔账于惑当然没算过，他直懂得武艺和一点战术，那点战术还是跟着江峰、江鸿待久了自然而然学到的，从来没想过养一支部队是个怎样的开支用度。
看于惑没说话，陈到考虑了一会儿，算是答应了这个要求：“就从你在的那个曲开始改善，我要看到你们的训练结果，才会向刘刺史申请整支部队的伙食经费。”这次攻打下邳曹操给了不少钱粮，胜利比预想的时间提前，还是够花销一阵。
“谢谢陈将军，已经没有问题了，剩下的我尽力而为。”
陈到哈哈一笑，拍拍于惑的肩膀：“这就没问题了？你还是有太多事情不懂。你所在的屯原本是现任队长齐虎在代理屯长，你作为降卒，职位坐在他之上，必然会不服。我告诉你，他是一个尚武的人，不用讲理，打一场就行了，打过了你的屯长才真正当上。另一个队长潘兴，临阵指挥比较有经验，与齐虎关系很好，只要你能让齐虎服你，以后决策就能多问问潘兴意见。”
作为武将，不但要熟知对手的情况，还要充分了解自己不下的能力与性格，于惑开始钦佩起眼前的这位年轻将军：“多谢将军教诲。”
“其他屯情况应该还好，陷阵营的人基本只担任了队长一职，以后常跟他们联系。”
“是。”
该说的陈到差不多都说完了，他也不奢求于惑能给这支部队带来多大的革新，能增加点战斗力就行。几天前围攻下邳南门被守卫的丹阳兵团完胜，让亲卫队很受打击。
“报，夏侯将军求见。”
“请他直接进来。”
于惑用表情询问自己是不是该走了，陈到示意不必。
“陈将军，主公让我来通知你，亲卫明日行程更改，随主公去许都。”进来的人年龄看起来比陈到要大一点，一身很正统的武将装备，背上长刀一把，腰间别着几把精细打磨的飞刀，锃亮反光。从姓氏上，这是陷阵营之前从来没交手过的关羽副将夏侯博，那同样的飞刀不由让于惑想起了已经阵亡的夏侯斌，这两个人长相各异，却有很多相似的气息。
“许都？就只有亲卫跟随？”
“我和关将军的五百校刀手与张飞将军的少量骑兵队同去，其余大队豫州驻军回各自郡县驻防。”
“好的，我马上通知全军，辛苦了。”
“其实我来还有一事，听说你去招了几个吕布军的士兵进亲卫。”夏侯博还没有要走的意思。
“是，都是高顺将军手下陷阵营的人，曹操派了这么多将军去招都没有响应，忠诚度应该很可靠。”陈到说着的时候，眼睛瞟向旁边站着的于惑，给夏侯博示意。
夏侯博点点头：“我正有事情找个人问问。”又朝向于惑：“这位兄弟以前没见过，可是陷阵营的人？”
“回将军，属下于惑，原陷阵营第七屯队长。”
“有个叫暴虎的，你可认识？他说他是原陷阵营第一屯屯长，军职还真不低。”
于惑又惊又奇，夏侯博是怎么知道暴虎的：“回将军，是有这么一个人，他的名字是自己在黑山军的时候取的，惯用一把板斧。”
“我也记得有这么个人。“陈到也在一旁证实。
至于暴虎的情况，于惑觉得他好像没资格随便问，不过夏侯博倒是主动说了：“根据这个描述应该就是他……你别着急，他是今天早上跟着泰山那群人一起归降曹操的，听说好像是佩服曹操信守承诺，真的放他们走，于是自愿去泰山说降臧霸。张辽又写了封推荐信给关将军，让留在本部军马里重用，我觉得他说的经历太传奇，所以才亲自过来一趟。”
“这人的确很有个性，当初也说崇尚有武勇的将领而不愿跟我走，看来是冲着关将军去的。”
“那好，我回去告诉关将军留下他，应该是个厉害的军士。”夏侯博对两人告辞，随后离去。
于惑很快也去帮陈到传达变更行军目的地的命令，路上思绪万千。当初一同参军的数人，江峰先是救过吕布，江鸿也战平了数员敌将，这次暴虎完成一次历史性的说降，唯独自己与冯河到现在仍然没有遇到过任何传奇式的经历，而且算起来，冯河好歹参与了濮阳暗杀行动，自己仿佛一直都是众人的配角。
什么时候，才有书写自己传奇的机会？
这个机会，于惑从未有过如此迫切的求过。
第八十四章 命运的邂逅1
许都城，酒肆二楼包间，一张桌，一个人。
这幅场景在三天前的于惑从没想过的，现在他却是场景里唯一的人，自顾自地喝着酒，欣赏京城热闹的风景。
二楼包间不便宜，酒菜也远比濮阳、下邳等地都贵，可以说于惑这次一个人的花销超过了以往三人的费用，不过在他心里，江峰、江鸿也一定在另一个地方独自喝着酒，权当三人举杯共饮。
本以为部队停留在许都周边，就能开始于惑的训练计划。谁知刘备不能带太多随从进城，除了关羽、张飞、夏侯博、陈到、简雍，也就只让几十名亲卫随行，想来也应该是一路跟随刘备的亲兵才有资格，不知何故，陈到把于惑也算了进去。队长以上的人被选中了大半，城外的部队少了大量军官，粮草由京师直接供给，陈到索性只派人整顿军纪，其他事务便不再管理。
就这样，进城以后，刘备整日要么奔波于皇宫内外，要么受邀于百官之府，关、张、陈三人必须作陪，随从只带三五人，简雍、夏侯斌每日也只顾着四处饮酒、游览。于惑等人只能守着暂住所，想想安全问题又不打紧，便轮换着出来逛京城。
“客官，还有什么吩咐不？”打断于惑思绪的是刚迎进一批新客人到隔壁包房的小二，多半是来观察一下于惑还有多久会走，酒肆生意很好，于惑要的东西不多，只因来得早、银子够，占了一个上好的包间。
于惑看了一眼壶里还剩的酒量，摸摸钱袋略微盘算了一下，肯定是富足有余的：“这种酒再给我来一壶吧。”
“好的，客官稍等。”于惑的喝酒速度小二还是满意的，他也看见了于惑鼓囊囊的钱袋，只要一直在消费，绝对会陪个笑脸。
“对了，小二，京城里有没有热闹好玩的地方，给推荐两个。”离回住所还有半天的时间，于惑觉得自己总不能再喝上半天。
小二仔细观察了于惑，看起来二十岁左右，独自一人，虽是便装，脚上却穿常见的步兵靴，判断是个火气旺的年轻士兵，刚拿了饷银出来挥霍：“出了小店往北走，两条大街的距离就有个远近闻名的天香楼，客官若是有兴致，不妨去哪儿玩玩。”
天香楼……这个名字于惑好像很熟悉，又一时想不起来，等小二见他没有下文，也就去招呼其他客人，这时候才想起来濮阳原来也有一座妓院，也叫天香楼，不知道会不会是一个老板开的。在濮阳的时候就没去过这里，后来听说富户田氏花重金买走了里面的姑娘，老板拿着钱远走高飞，这样想来他到了许都再开一间妓院也可能。
在去不去妓院的问题上，于惑突然就犹豫了。身为一个很少接触女孩子的士兵，他也有想对女性身体了解的渴望，不过江峰、江鸿多次教育他那里不是该去的地方，自己心中也对这神秘的乐园充满未知的不安感。最后喝完酒，又没有事，于惑还是起身了。
“就去周围转转，一个同样的天香楼，多少能找到些以前的回忆吧……”于惑成功地用这个借口说服自己，想想自己也觉得好笑。
未到天香楼，已经有人比于惑兴致还高，远远地就能看到两个打扮成游侠的熟人“适时”地出现了。于惑不用看就知道那是夏侯博和简雍，身上的酒味比于惑浓厚百倍，真不知道这两人出来半天互相泼了多少酒。
“让你的人把她放了！”夏侯博、简雍两人似乎在与别人发生什么争执。
“你们两个不知好歹的东西，这女人偷了我家老爷的东西，现在要带她回去审问，天香楼的老鸨都不敢过问，你们他妈算什么？”那伙人押着一个青衣女子，可能还是从天香楼里带出来的。
“分明是自己掉了东西就说别人偷的，这位姑娘沦落到天香楼本已命苦，还要受你们这些狗奴才刁难，天子脚下，一点天理都没有了？”简雍义正言辞，虽说平日里是个文官，但喝了酒之后还真的是侠气逼人。
那带头的手下懒得和两人废话，一摆手纷纷亮出棍棒：“要知道我家老爷可是……啊！”夏侯博已经飞起一脚踹在那人的小腹，当场捂着肚子坐在了地上。其他家丁也没想到是对方先动手，一时也愣住了，半晌才一个个反应过来，抄起各种钝器与两人殴斗。
“我家主人是典韦将军的亲儿子，丞相收为义子的典满大人，他的人你们也敢打！啊！”又是一声惨叫，坐在地上的人再也没机会爬起来了。路过的于惑本来只想看戏，听到这人道出了典满的身份，想起以前同典韦作战死了不少兄弟，自己和江峰差点也把命丢在了濮阳城西，这里没人认识自己，干脆飞快上去朝着说话人脸颊上又补上一脚。就在鲜血喷了一地的时候，钳住青衣女子的打手也正专注地看着前面的混战，于惑一不做二不休，顺手朝他太阳徐给了一拳，牵起惊魂未定的女子冲进围观的人群。大家都生害怕自己惹上事情，连忙避让，于惑就这样畅通无阻地冲出了重围，就近找了个小巷七拐八拐，直到自己也迷了路。
“你，你没受什么伤吧？”于惑没怎么喘气，这点距离的狂奔与在陷阵营的体能训练相比不值一提，倒是那女子也不怎么喘，让于惑有些惊奇。
“还好吧，应该没什么，你是谁啊？倒是应该谢谢你。”青衣女子的语气不是于惑想象中的那样连声道谢，看起来不是很在意，只是出于礼貌而对话。再仔细看时，于惑才发觉这女子模样生得甚是漂亮，齐肩的乌黑长发，柳叶眉、樱桃嘴，配上点淡妆，说不上艳丽也不能说是清纯，总之很是耐看。再仔细观察，她脖颈下方有一道刀伤，于惑以为是刚才受的伤，想伸手帮忙查看，手才到半空中才反应过来那是一道旧伤疤，而且位置就在要害旁。
“啊……我以为你受伤了，不好意思……”于惑停住手，才发现自己的动作很是暧昧，连忙解释。
“没事。”女子仿佛已经习惯了这种情形，在她眼里于惑也不过是众多男人中的一个，总过不了美色这一关。说着，她轻轻拂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打破了尴尬：“你还没介绍你自己呢？难道要我先来？”
“哦，我只是个路过的……”于惑想装的老练一点，但后半句还是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名字：“我叫于惑。”
“倚画。”
这不像一个正常的名字，于惑也没多问：“那姑娘现在有何打算？”
“回天香楼，顺便看看那两位大哥的情况。”
“典满的人肯定还会再来的！”
“急什么，我就回去拿点东西，那典满的宝物还在那儿，要不然我就白忙活了。”倚画没有理会于惑，仍然自顾自地往回走。
“这么说……原来你真的偷了他们的东西，我和夏侯将军、简大人都惹事了……”
“啊？这么说那两位大哥你也认识啊？看样子他们还是个什么官？”倚画又折了回来。
于惑想扇自己一巴掌，不小心把夏侯博和简雍的身份说出来，这下把两位上司坑了，自己也难逃干系。这里是京城，有朝一日倚画被抓，三人都会被查出来，搞不好还连累陈到、甚至刘备。
倚画嫣然一笑，刚才于惑救了她一命都没笑得这样灿烂的：“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你的名字我知道了，他们俩的身份也应该会查得出来。放心吧，我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也有道上的规矩，这一点我会严格保密的。”接着话锋一转：“不过如果我被抓了，遇到严刑逼供，一个弱女子的忍受能力你能想象得到吧，到时候就怪不得我了。为了减少这种风险，你是不是应该帮人帮到底啊？也是帮你自己嘛！”
果然是惹上大事了，自己明显要被倚画拖下水。于惑非常讨厌被利用的感觉，他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要不要直接杀了倚画，毕竟这里是一个死胡同，周围还没出现一个行人，一个天香楼的妓女死在这里估计官府不会查得太细……“我怎么会有这种想法！”心里的一声怒吼让于惑猛然挣扎出泥潭，一抬头，倚画还笑嘻嘻地向自己眨着眼睛，显然不知道刚才于惑的内心有多么邪恶。是的，于惑在战场上杀过很多人，那些都是敌人，从来没想过会对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子动手，更何况还长得很漂亮。
“嗯，好，我就帮你一次，就这一次。”
倚画保持着刚才的笑容，转身示意于惑跟上。
第八十五章 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