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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们刚要出门,就听大门外锣鼓喧天人声喧哗,由远及近而来。紧接着,就有人进来禀报说,外面有人要见王知事。王琴堂一听,也不清楚怎么回事,急忙牵上毛驴就往外走。
待来到大门外,就见门外停有一长溜马车,再看每辆马车上又都满满装有一车轧好的棉花瓤料。再看第一辆马车前又是锣鼓队,锣鼓队前站有四位老者,这四位老者,王琴堂倒都认识,分别是史进财、汪麟生、刘殿荣、史金忠。
刚来安肃那天,在公署门口与当地几位老者闲扯,就知道他们皆是安肃城内数得上的富户主人,不但在安肃城街上都开有大小不同的买卖。还共同出资在城西开有一家“德和”轧棉厂。只是这轧棉厂,王琴堂随后就去看过,机子都是“土制”轧花机,不但产量低,生产出的瓤料也不好,只能就地销售。于是,就动员他们最好去购买“洋机器”,生产出的瓤料不但质量好,也可销往外地。
后来,就听说四人果然就听了他的话,从天津购来了数十台“洋机”。但由于每天要做的事情很多,也没顾上去看他们的“洋机”性能如何。可一看今天装得满满的一车车又细又白的瓤料,不用说,一定是用新购进的“洋机”生产的。
再看他们手中,又共同捧有一块长匾,又见长匾上写有“王知事体察民情,为民谋福功德无量”字样,王琴堂的脸就不由下沉。
王琴堂:
“你们这是干什么?”
就见为首的王进财上前一步,冲王琴堂一拱手道:
“王知事为民造福,小民理当前来感谢!”
说罢,一转身,又一指一长溜马车道:
“前一程子,正因为听了王知事的话,我们才从天津购来‘洋机’,生产出这么多上好的瓤料。”
说着,又向王琴堂伸出两根手指:
“说来,这已是我们生产出的第二批瓤料,走往外地了。我们四个一商量,特制成匾额一块,敲锣打鼓送来,以表对王知事的感激之情!”
王琴堂一听,急忙摇手道:
“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王琴堂理当如此,并没有什么可感激的!你们这么做,只会令王琴堂惶恐不安!”
说完又说:
“您们还是听我一言,快快收起匾额马车早早上路吧。我们也要赶往梁庄有些事情要办。”
说罢,再不管王进财他们,招呼小马一声,一人骑驴一个骑马径自出城而去。
再说县公署一干公人,听到锣鼓声,也皆出门来看。这时一见,不由恍然大悟,知道这位新知事,每天到处跑,原来并没有瞎跑。
说来,县公署一班公人皆清楚,自民国以来,大到国家,倡导“实业兴国”,小到县份,又主张“实业兴县”。这一主张,民国第一任、第二任知事也不是没有推行过,不是不清楚如何来兴办“实业”,就是不知如何来靠“实业兴县”,皆推行过一阵,就不了了之了。
万没想到,这新来第三任知事,一声不吭,也不是一声没吭,来之后,也说过多次,是因为县公署一干人等皆认为这位新知事,也会象前两任那样,干不过三个月,便卷铺卷走人了,便没人拿他的话放在心上。
正因为没把新知事的话放在心上,便也没人把新知事每天在干什么放在心上。正因为不清楚新知事每天在干什么,这时一见,不由恍然大悟,待详细一打听,县公署一干人更是吃惊不小。
原来只听说这位王知事,在没来安肃之前,在上海一个什么县做过知事,后辛亥革命爆发,各地纷纷宣布独立,便回了邯郸老家。待详细一打听,原来大家只知其一,还不知其二,原来这位新知事,在做上海知事之前,还曾留学过日本,不但留学过日本,还曾是前清进士。
不清楚这些,县公署一干人等,只觉得这位新知事作派让他们见了哭笑不得,待清楚了这些,县公署一干人等才觉出这位新知事,与以往知事不同,不觉心服口服起来。
正因为心服口服,从此后,王琴堂说什么,大家听什么,王琴堂怎么说,大家怎么听。也正因为此,王琴堂又顺利推陈出新,这一年县公署不但顺利革除旧制,成立了县公署第二科常理内务、教育、建设等事项和第三科常理粮租契税及一切征收事项,还在王琴堂的推动下,这一年,在安肃境,造纸、漏粉、榨油、制糖、米面加工、打制铁器,染织工厂纷纷成立。
一时间,安肃境经济出现历史上少有繁荣景象。县公署一干人等,对王琴堂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不过,更让他们万没想到的是,接下来,由王琴堂亲自操办的一件看似平常之事,却最终成为轰动国外,成为令国人扬眉吐气的一件大事。
第十六章 大事前奏()
说话间,转眼就到了这年年底,这日一大早,王琴堂与小马说好,要去老胡的铁匠铺。老胡的铁匠铺,就在城北马路边,支了两间茅草棚子,饭勺、菜刀、斧头、锄头、镰刀、铲头、门搭、蹄铁,样样都打,样样都拿得起,放得下,但多少年过去,两间茅草棚还是那两间茅草棚。
自王琴堂来后,便鼓励各手工业者办工厂,搞规模生产。说来铁匠老胡姥姥家是梁庄,人也自小在梁庄姥姥家长大,与梁庄老梁是朋友。阴历十一月初七梁庄庙会,这时,老胡的姥姥已去逝多年,只有一个老舅还在。老胡便歇业一天,到梁庄老舅家上庙会。在老舅家吃罢饭,又转到老梁家看老梁。
在老梁家,老胡便看到老梁家的磨坊因为从王庄引小水渠到梁庄,老磨坊再经过改造,从前靠几头毛驴拉磨,一天只磨四十石米面,现在不用驴了,一天倒能磨八十石米面。一间磨坊也一下变成了靠水推动的自动米面加工厂。
铁匠老胡见了,震动很大,便也跃跃欲试,也想像老梁那样,把自己的两间茅草房变成铁治厂。从此不光当铁匠,也当一当工厂主。又因老梁的磨坊正因为听了知事老爷的意见,才由一间磨坊变成了一家米面加工厂,老胡也想,自己的铁匠铺要想变成铁治厂,也该听听知事老爷的意见才对。于是,便也像当初老梁那样,多次来县公署找王琴堂。
话说这日一大早,二人刚出了北城门,也是闲来无话,也是怕王琴堂一路寂寞,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小马便先开口了。
小马未曾开口,又先自摇头笑了一下,这才道:
“要说这范阳道署也是,就凭咱们现在生产出的产品,哪一样产品又敢与人家外国的产品比试呢!”
见王琴堂没有搭话,又道:
“昨日,我接到范阳道署下达的一纸公函,要求咱们选送本县产品直接参加直隶省组织的比赛!被评上的产品将代表直隶参加在美利坚合众国举办的万国博览赛会。”
又说:
“隔洋隔海地送去了,评不上,劳民伤财不说,不是干丢咱们中国人的脸吗?所以……””
小马以为自己这一说,王琴堂也会随声附和。没想到,听小马这一说,王琴堂竟突然勒住了驴头,很严肃地问:
“公函现在在哪儿?”
小马心中一动,忙答:
“还在我办公桌子上呀!”
王琴堂:
“公函上有没有要求什么时间办理此事?”
小马一见王琴堂勒住驴头,然后又很严肃地问公函在哪儿,知道自己的想法与王琴堂的想法恐怕闹拧了,又忙答:
“范阳道署要求的期限也就十天。”
答完又答:
“我也是想打听一下其他州县动静,再准备向您报告。”
这时,王琴堂已勒转驴头,也没有接小马的话,而是说:
“铁匠老胡那里,我们可以先放放,还是先回去办理此事要紧!”
一见王琴堂往回返,小马也赶紧掉转马头,但又说:
“这样的赛事参不参加,我觉得意义不大,一是远在美利坚;二是公函上说,参赛时间要三年呢。”
说完又说:
“再说,咱们也拿不出像样的产品参赛呀?”
王琴堂没有说话。王琴堂没说话,是因为他的认识与小马完全不同。王琴堂曾留学日本,从日本的崛起中,他深深懂得“实业兴国”的道理,也同样从日本人对待中国留学生的态度上,也让他认识到中国人争取国际地位和国人尊严的性。
所以,一听小马说接到范阳道署要求本县选送地方产品参加美利坚万国博览赛会的消息,王琴堂心中就是一动,不但一动,待回到县公署,看罢公函,又立即召集县公署人议事。
大家一听是这事,认识也皆与小马相同,或者说,在别的事情上看法或许不同,在这件事情上,看法却格外一致。不但一致,众人也皆撇嘴。但王琴堂召集大家,并不是征求大家意见:选送还是不选送产品,而是因为县公署这帮人皆是“坐地户”,尽管来安肃后,每天都往各地跑,但地方情况肯定没有他们熟悉,是希望大家能够一些像样地方产品供他参考。
但大家七嘴八舌,说得也无非是“德和”轧棉厂的轧棉,“温记”造纸厂的毛头纸,或染织布匹,一些由王琴堂来后所兴办的一些工厂的产品。这些产品,就连王琴堂自己也清楚,在地方上虽是新鲜产品,但与外国同类产品比,却还只是初级产品,外国佬生产这样的产品都几百年了,根本上不得“台面”。书记小张也参加了这次议事,最后还是小张一拍手,说了一句话。
小张说:
“要说能上得了‘台面’的,还是说咱安肃境产的酒。都上千年了,要比外国佬发明的蒸汽机,都要早上好几百年呢!”
小张这句话,也只是话赶话说说,大家也没往心里去。但王琴堂听后,心中又是一动。
早来安肃之前,王琴堂就了解到安肃最悠久产业当属酿酒业。来之后,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安肃酿酒业,也分别找过“润泉涌”东家张树亭,“聚和永”东家张连启,“聚酒仙”东家祁凤池,“德义昌”东家赵子龙,动员他们进一步投资增加窖池,提高产量,扩大销售。没想到却遭到“润泉涌”东家张树亭的当面反对。之后,之所以将此事突然放下,当然并不是因为曾遭到张树亭的当面反对,而是他觉得,越是当地老产业,越应当从长谋划。
但听小张一说,王琴堂心中又是一动。小张这话虽是随便说说,但细一想,也确实有他的道理。就拿安肃境酒业来说,历史长,酒质好人所共知。西方国家的产业恐怕都很少有这么长的历史。所谓赛会,就是比赛的大会,要说能比,安肃境的酒还真有资格拿出去与他们比一比;选送产品也该把白酒作为首选。这样想过,王琴堂不由点了点头。
小张见自己这一说,王琴堂点头,知道是自己的话起了作用,或者说,王知事认同自己的看法。便有些兴奋,于是,也没等王琴堂说话,又干脆说:
“要说选送酒,那也简单了,咱们家门口就有一家,南烧锅酒就是安肃境内公认的好酒,干脆选南烧锅酒算了。”
小张这话又是不假。润泉涌烧锅就在县公署南侧不远处,醉人的酒香整天弥漫整个安肃城,要选也该把润泉涌烧锅酒作为首选
那知,小张不说这话,还没有反对,待小张说过这话,就听人群中有人说话了。就听这人大声道:
“不行,选哪家烧锅的酒都行,就是不能选南烧锅的!”
第十七章 燃烧的酒()
大家一齐看说话之人,也不是别人,正是实业科副科长小马。
不过,事情最后定下要选送酒之后,却即没有按书记小张所说,直接选送南烧锅的酒参加直隶省比赛;也没如小马所说:选哪家烧锅的酒都行,就是不能选送南烧锅的!
也正因为所选送的产品还要参加直隶省的赛选,待事情定下之后,王琴堂认为,为何安肃境先举行一场赛事,要烧锅都拿出最好的酒来参赛。这样即可以优中选优,又可给烧锅一个公平参选的机会。
事情就这么定下之后,接下来,就该是如何来组织这场赛事了。王琴堂不懂酒,小马也不懂酒,县公署一干人等,有的能喝酒,有的也能够品出什么样的酒好喝,口感好,但若拿出一套比赛规则,评出真正的好酒,却又皆做不来。
不过,这也没有难倒王琴堂。王琴堂请来安肃境“润泉涌”“聚和永”“聚酒仙”“德义昌”“德源裕”“永鑫丰”等大小十一家烧锅东家,来共同商定出一套比赛规则。这些烧锅的东家,一听说要比赛哪家烧锅的酒质好,积极性并不高。因为各家的酒都在那里摆着的,谁家的酒卖得好,当然就是谁家的酒质好。就是不比,大家心里也都有一个数。但碍于县知事的面子,又不得不来,共同商定一个比赛规则。
规则既然由众烧锅共同草拟而成,执行起来也便当。此时已是阴历十一月初八,距离上级规定送选时间还有八天。最后便定在本月十五,也就是上级规定最后期限前一天辰时,在县公署议事厅举行赛事。约定每家烧锅封酒三坛来参赛,选上的三坛酒留下,未选中的将三坛酒各自拉回。
说话间,十一月十五这天说到就到了。就见辰时未到,安肃境大小十一家烧锅主人,如“润泉涌”东家张树亭,“聚和永”东家张连启,“聚酒仙”东家祁凤池,“德义昌”东家赵子龙等,以及他们各自送来的三坛酒就到齐了。当然,每一家烧锅也不是只是烧锅的东家来,每人都跟来几个伙计,再加上由县公署出面请来的安肃境内有名绅士。比赛还没有开始,县公署议事厅内早已人声嘈杂煕熙攘攘起来。
长话短说,就见简单的仪式过后,选拔赛开始。第一轮比酒的纯度。就见各家酒坛前都事先放上了三个小孩儿拳头大小的酒盅,又见县公署主持此次比赛的公人喊一声:
“斟酒!”
就见各家伙计迅速开坛,用酒提将三酒坛的酒分别斟满三只小孩儿拳头大小的酒盅。待斟满,就听这位公人又一声喊:
“点火!”,
每家酒坛前,都有一名公人监督比赛。待听一声“点火”,各家烧锅伙计又“嚓”一声,将坛前斟得满满的三酒盅酒依次点燃。十一家烧锅共三十三坛酒,三十三坛酒共三十三只小孩儿拳头大小的酒盅,酒盅里是满满一盅酒,待点燃,三十三朵天蓝色火苗,如同三十三只魔鬼的舌头,一层层狠命地舔着酒盅里的酒。整个议事厅也渐渐热腾腾起来。
王琴堂率领小马小张等一班公人,一家一家察看各家酒盅里酒的燃烧情况。尽管他们不懂酒,但在议定比赛规则时,已经知道,谁家酒盅的酒燃烧的越充分,就证明谁家的酒越纯。越纯的酒才能通过第一关,有资格下一轮比赛。
就见过去也就一炷香的功夫,各家酒坛前酒盅的酒都燃烧充分,有的早已熄灭,有的即将熄灭。这时就见守在各家酒坛前的公人,拿起一块毛巾,将三只烫手的酒盅一一端起,往一只酒盅里倒,即所谓“三合一”。一个酒盅若能将三个酒盅里燃烧完的剩余物完全盛下,就说明这家烧锅带来的酒较纯,可以下一轮比赛。若盛不下,对不起,第一轮比赛就被陶汰。
经这一倒,也只有南烧锅、北烧锅、聚酒仙、德义昌四家烧锅的酒能够“三合一”,即三酒盅燃烧完的剩余物倒进一个酒盅里能够盛下,其他烧锅的酒燃烧完皆盛不下。
第一轮赛完,其他烧锅东家皆将各自的酒拉回不说。再说南烧锅、北烧锅、“聚酒仙”、“德义昌”四家烧锅的酒,又分别由公人作上记,再次运到与议事厅相隔的另一间屋子里。这间屋子也只有县公署公人可以,其他人皆不准出入。
待四家烧锅的酒移走,议事厅里再次将桌椅板凳摆好,县公署请来的境内有名绅士和各烧锅主人及伙计坐下,开始第二轮比赛。这轮比赛,也就是所谓的品,看哪家烧锅酒味道更纯正,更好喝。酒最纯,味道最好者将参加直隶省的赛选。
就见比赛开始前,在另一间屋里,公人已将各烧锅的酒编上,一二三四,而在议事厅里,每人面前又都放了纸张笔墨,纸上写有优、良、差三字。无论是绅士还是各烧锅主人或伙计,待每一轮酒品完,皆要在那张纸上圈定自己的意见,或优或良或差。这时就听主持比赛的公人又一声喊:
“上酒!”
随着这声喊,就见青一色由县公署公人负责,将标上一的酒坛里的酒装满一个个小酒盅,然后用托盘托到端坐在桌前的各绅士还有各烧锅主人或伙计面前。
“开品!”
随着主持又一声喊。众人纷纷端起酒盅,或闻或呷或用舌尖舔一舔,还有大口喝下肚中的,形态各异,嘴唇开合时的“吧唧”声更是响成一片。
这时再看北烧锅主人张连启。张连启与他的伙计坐在同一张桌子前,待一酒端上来,就见张连启趴在酒盅上用鼻子连吸了好几下,待吸过,又端起酒盅连呷了几口,在嘴里咂摸,待咂摸完,完全确定一酒就是北烧锅的酒,便看伙计,几个伙计也在闻,闻完也用嘴咂摸,见张连启点头,也冲张连启点点头。待互相点完头,一使眼色,自是赶紧在“优”字上画了圈。而其他绅士和第一轮就被陶汰的其他七家烧锅的主人和伙计,则完全凭感觉好坏,比较公正地或圈“优”或圈“良”或圈“差”了。
就见很快,第二轮比赛结果也出来了。第三酒被圈“优”最多,第一酒次之,第四再次之。不过,第一酒与第三酒得“优”数也仅差两票之距。最后自是被标注第三的酒获胜。
再看第三酒,待公人一公布,原来也不是别家烧锅的酒,正是南烧锅送来的酒。其实说来,众烧锅主对参加不参加国外什么大赛并不感兴趣,但县知事要大家都来参选,众烧锅主便不敢不来参选。但参选归参选,大家心里也都明白,南烧锅是当地最有名的烧锅,酒度高,酒质纯,也被大家所公认。自家烧出的酒,根本无法与南烧锅酒相比,或者说,南烧锅最后胜出也在众人意料之中,是众望所归。
所以,一见最后结果公布,众烧锅主和伙计便纷纷起身,准备拉上自家烧锅酒回返。可也就在这时,就听议事厅里,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