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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有多少年没有喊过一声爸了。
父亲一下子停住，但没有回过头来。
“爸丶丶丶我们走了。”
“好，路上小心点，有空再回来。”
父亲的声音有点哽噎，仿佛肩上担子轻多了，大步地走了。
泽宽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再也忍不住，哭着蹲地上。
霍莹蹲下来，流着泪将他头揽入怀中丶丶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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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名妓与色狼（）
那王三小也大大咧咧的对施林和小彩说：“施大哥、小彩，你们在这看着，我也去看看。”便也追着冯毅他们去了。
冯毅和苏振到了御街上，只见这里烧得更惨烈，因为这里是临安最繁华的商业旺地，房屋更高大，装修更豪华，多木栅排楼布幔等易燃装饰，烧起来更厉害。这里人多，受灾的人多，看热闹的人也多，毕竟同情心不是每个人都那么丰富，看着人家遭殃，自己幸免，这也是某些人的优越感所在。
冯毅指着正在起火的上下两层都是木结构的房子说：“像这种木房子，起了火就基本没救了。”又指着隔了五间的一间房子说：“看到没有，像那种两边的墙壁比屋顶瓦面要高的，那叫防火檐，那种房子就算烧起来也不会漫延到邻家。”
苏振点头说：“这种屋顶设计很好，可这里几间都不是。”
冯毅说：“所以，这还得辛苦我们了。”
木房子旁那间砖墙瓦顶的房子现在也已经起火了，冯毅拖了一根长竹杆过来，这样他们就不用施林也可以上屋顶了。
他把斧头交给苏振，举着竹杆往前冲，竹杆在台阶上一顶一撑，就好像撑杆跳的运动员一样，人就跳上了屋顶，然后把竹杆放倒给苏振。
苏振把刀斧抛给他，便也学他那样飞身上屋顶。
街上的人看到，又惊叹又惊奇的说：“看那两个人，这么高都跳上去了，不知他们要干嘛。”
挤在人群中看热闹的王三小得意的说：“我告诉你们吧，他们是要拆房子救火，看，那个用斧头的人就是我师父；我就是他徒弟，那个使大刀的是我跟我师父的朋友，我们都是教钦坊振弘医馆的。”
冯毅苏振两人挥动刀斧猛砍狠劈，将房子整个屋顶弄塌，从而阻止了大火的漫延，下面的人们看到他们所为，真是又又惊险，很多人看得目瞪口呆。
两人跳下来，围观的人纷纷鼓掌叫好围上前。
这时，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挤过来，带着哭腔求道：“两位英雄，求你们行行好，救救我家小姐。”
冯毅问：“你家小姐怎么啦？”
那少女说：“我家小姐看到起火的楼上有小孩被困，她就不顾危险的跑上去救人，但被火困在楼上了，求两位快去救救她。如果我们小姐有什么三长两短，回去我家老爷一定会要了奴婢性命的。”
冯毅一听是位不顾自身安危冲进火场救小孩的千金小姐，这样的人值得尊敬不得不救，急问：“你家小姐被困哪里？”
那丫环一指旁边那幢火越烧越旺的木楼说：“就在那上面。”
冯毅、苏振马上跑过去。只见这房子已大面积过火，人真是进不去也出不来了，隐约听到楼上有小孩哭声和少女的惊叫声。
那丫环大声叫：“小姐，小姐，你快下来！”
只见一位少女抱着个几岁大的小孩走到窗前，那小孩受惊吓又被烟呛得边咳嗽边痛哭，那少女也被呛得满脸通红，边咳嗽边惊恐的叫：“素娟，这下不去了，快帮我想办法。”
这时有一男一女，一见那小孩就大叫：“孩子，我的儿，有谁快救救我的儿子啊！”
那男的指着那女的骂：“都怪你，丢下以孩子在家里睡，自己就跑去看戏。”
那女的不服气，哭着骂：“你还不是整天去赌钱！”
冯毅心里想，看来奇芭父母每个年代都会有，这对为赌为娱乐不要家不顾孩子的夫妇，不但害了自己的孩子，还害了这么好心的少女。
冯毅对着那少女喊：“姑娘，你快跳下来，我会接住你。”
那丫环和苏振还有王三小也一起叫她快跳下来。
那少女胆怯的说：“太高了，我不敢。”
冯毅大叫：“你先把那小孩抛下来，你再跳，相信我，我们一定会把你们接住的，要快点，再晚这楼就要塌了。”
那少女听他这样说，犹犹豫豫的正想把那小孩抛下来，却突然有一根被烧断了一头的木头砸下来，刚好卡在窗口，那少女和小孩差点被砸中，齐声惊叫着退到里面去了，与此同时，整栋木楼一阵摇晃。
下面很多人看着也都同时失声惊呼。
冯毅说：“不行，我得上去救他们下来。”
苏振说：“楼梯已经被火封死，上不去。”
冯毅说：“老办法，撑杆破窗而进。”
苏振说：“这也行，但一个人太危险了，我和你一起上。”
冯毅说：“不行，你留在这，我把他们一个个抛下来，你管接住。”
苏振只好点头说：“好，你一定要小心点。”
冯毅点点头，对王三：“师父借你的长袍救人一用。”也不等他答应，一手扯了他腰带，将他长袍脱了下来，然后往水桶里一搅，再提起水桶把自己从头浇下。
他拿起竹杆再一次起跑撑跳，飞起大脚将卡在窗口的木头踢开，人便穿身进去。
对那惊恐万分的少女和那孩子说：“别怕，我来救你们了。”将三小那长袍往少女身上一披，叫她用湿布捂住口鼻，然后就从他怀中抱过那小孩，对他说：“乖，别怕，叔叔把你放下去，会有另外的叔叔把你接住的。”
走到窗前，喊声：“苏振，接住！”便将那孩子抛了下去。
苏振应一声：“来了。”飞身跃起去接。
冯毅就要返身去救那少女，却就在这时，那木楼被火烧多时，梁木与支撑的立柱松离，再也支撑不住整栋楼的重量。一阵山摇地陷，轰隆震响，再加上那少女的尖叫，阁楼率先往下塌，那少女随着楼板往下陷。
与些同时，四面的木柱木墙等也都往中间倒，而头顶上的屋顶也跟着轰然塌下。
这可真是有如天崩地裂的一刹那，如果凭冯毅现在的身手，他可以立马转身从窗口跳出去，但那少女就要葬身火海瓦砾之中了。
听着她那惨绝的尖叫，看着她那张稚气未脱羞花闭月的俏脸，那绝望的眼神，满带着对人世的眷恋。
如此花样年华，这样绝世容颜，连同一颗善良的心，就要灰飞烟灭。
冯毅决然地奔向她。
少女吃惊的看着他向自己扑下，他身后，是轰然倒下来的燃烧着的梁木等物，在火光中，他的脸俊逸而庄严，他的眼神坚定而深邃。
可曾幻想，在生死关头，会有人为你赴汤蹈火；可曾想到，会有一个人，素昧平生，却肯为你抛生与死。
苏振刚刚跃起接住那抛下来的孩子，就看到木楼轰然倾倒的一幕，他失声惊呼：“冯毅！”
第六十章：英雄何在（）
王三小也大叫：“师父！”
街上看着的很多人都失声惊呼，为这样一位身手了得的救火英雄，还有为那位善良的少女而婉惜。
木楼的倒塌，火焰升腾，气浪翻卷，无数燃烧的杂物和火星四处飞溅，人们纷纷向后躲闪。
苏振将救出来的孩子交还他父母手中，然后就准备冲向正在倒下的木楼，以争取第一时间救人。
就在木楼完全倒伏之际，“嘭”的一声，冯毅抱着那少女撞破木楼飞了出来摔到街上。
他身上多处被火烧着了，而那少女因为披了湿的长袍，身上没有着火。
苏振和三小大喜过望，马上冲上来帮他拍熄身上的火苗，然后将他们扶了起来。
苏振欢喜的笑着说：“我就知道你没那么容易死的。”
冯毅摸着因为撞出来而弄痛的头顶，笑着问他：“那如果我死了，你是不是就会说‘我就知道你那么容易死的’是吗？”
苏振真情流露的说：“你若死了，我就少了一位好朋友了。”
冯毅说：“没错，我们是金牌合伙人，还要活着一起打天下的。”
围观的人看到他居然这样都能逃出生天，都围着惊叹议论。
那少女没想到自己还能活下来，惊魂未定，一直看着冯毅。
冯毅对她说：“姑娘，你很勇敢，但以后要记住，救人也要顾及自己的安全。”
那少女点点头说：“多谢公子教诲，多谢你的救命之恩。”
冯毅说：“不必客气。”
这时，有个女孩走上前来对冯毅说：“冯公子，我们家主人想请你去一聚。”
冯毅看这女孩并不认识，奇怪她却知道自己的姓，便问：“请问你家主人是谁？”
那女孩说：“你们昨晚见过的。”
冯毅这才恍然大悟，知道是秋茹，想必她刚才也在，自己曾说过要去她那儿，现在人家来请，就更不好推辞了，但现在自己身上又脏又破，便说：“在下回去换套衣服就去。”
那女孩说：“我家主人说不必了公子随我来就是了。”
冯毅虽觉得这样有些不妥，但人家既然这样说也就不好拒绝了，他不想让苏振和三小知道他要去哪，便对他们说：“你们先回去吧，我有点事去一下。”便跟那女孩走了。
那位少女还在看着冯毅的背影出神，她的丫环素娟走上来拉着她激动的说：“小姐，你没事就好了，刚才吓死我了，我们快回去吧，千万别让人知道了。”
那少女说：“对，不能让人知道，否则我以后都别想出门了。”两人马上就匆匆忙忙的走。
那只穿着裤子和单衫的王三小马上追上来叫：“姑娘，姑娘，你别走，你身上披的长袍可是我的。”
那少女连忙停下来，把长袍还给他说：“对不起，我差点忘了问你是跟救我那位公子一起的吗，他叫什么名字？”
王三小自豪的说：“他是我师父，他叫冯毅。”
那少女说声：“谢谢你了。”便跟那丫环匆匆走了。
三小对着人家背影自我介绍说：“我是他徒弟，我叫王三小。”
他拿着自己那件长袍，当看到上面那些大大小小的破洞和脏东西时，眼睛都傻了，喃喃的说：“我这新衣服、、、”
冯毅跟着那女孩过了众安桥，到了秋茹那住处，走过一个种满花木的庭院，进到屋子的前厅，那女孩说：“公子，奴婢叫翠莹公子在此稍等，奴婢先进去了。”
冯毅点点头，那叫翠莹的丫环便进去了。
冯毅看这厅地方不大，梨木桌椅几凳，桌上放有水果干果茶具，几上摆古董装饰和文房四宝，厅的四面墙上都挂满了字画。
这时，又有另一个丫环出来对他行礼说：“奴婢碧秀向公子请安。”
冯毅连忙还礼说：“姑娘有礼。”
碧秀说：“请公子随我来。”
冯毅便跟着她进了后厅，再进了旁边一间房间，在三面屏风围着里面是一个大浴桶，清澈的水面上漂着几种颜色的花瓣。
冯毅的心不禁咚咚的跳了起来。
碧秀指着浴桶旁放着的衣服说：“这里有替换的衣服，公子请自便。”然后便退了出去。
这招呼可真周到啊，简直是大爷的待遇。好，就别辜负人家的一番美意，他马上脱衣跨进浴桶。
刚刚死里逃生，身体又累又痛，这一泡进冰凉的水里，舒服得不得了。
捧起那些花瓣闻一下，清香扑鼻。
他看到浴桶旁的一个精美的玉碟上放着一块橘子大小圆圆的东西，他立马想到，这是书上说的，这年代人用的“香皂”。
在宋代以前，人们主要用“澡豆”来洗澡，到了宋代，就发明了用天然皂荚捣碎细研做成的“肥皂团”，如果加入香料制作的，就叫“香皂”。由于此皂起初是宫里使用，故又叫“香宫皂”，乃现代香皂的前身，后来流入民间，也只有富贵人家才用得起。
冯毅来这还不曾见识过，拿起那“香皂”闻一下，果然是香气怡人，于是便拿来试用了。
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一阵琴声，优美抒情的旋律；声声入耳，听得冯毅都有点陶醉了，就停下来静静的听着，人便被曲中如泣似诉的感情所感染，有种压抑想哭的感觉，人沉浸其中，直到琴声停了好一会儿才发觉。
他洗完澡，拿起那套衣服，这衣服叠得好好的，好像还没人穿过，那布料质地很好，穿起来也刚好合身。
他走出来，发觉秋茹在看到他的一刹那，呆了一下，那眼神里充满了故事。
冯毅说：“多谢秋茹姑娘，这衣服穿起来很合身。”
秋茹说：“冯公子不用客气，我估计没错，这衣服你合穿，穿起来也很像。”
冯毅问：“像什么？”
秋茹说：“像一个人，这衣服就是我亲手为他做的。”
冯毅说：“能让姑娘为他亲手做衣服，这真是天大的福气，我直羡慕他。”
秋茹幽幽的说：“他已经人世了。”
第六十一章：救火英雄（）
冯毅说声：“抱歉。”心里却在说：“你让我穿你死去旧情人的衣服是几个意思，虽说你是临安第一名妓，但让我给你当个死人的替代品我可不乐意。”
秋茹说：“没关系，这衣服他不曾穿过，我这也没有其他衣服适合你，希望公子不要见怪。”
冯毅说：“姑娘免虑，我不介意。”
秋茹说：“公子请坐吧。”
冯毅说声多谢，便在她对面的一张铺着兽皮的太师椅上坐下。
两名丫环端上酒和点心小食，斟了酒，秋茹一挥手，两人便退下。
秋茹端起酒杯说：“公子，秋茹敬你。”
冯毅也端起酒，两人一饮而尽。
秋茹说：“公子今天可谓一鸣惊人了。”
冯毅说：“原来姑娘刚才也在街上。”
秋茹说：“外面的热闹总得有人看才称得上热闹，心往外，还不如人出去，灾祸面前，英雄和小人就会适时出现，我要是不出去，不是就错过了公子灭火救人的风采吗。”
冯毅听她赞自己，神情语气又比昨晚自己救她一命时还要客气，心里也颇舒服。
这白天看她，比昨晚更清楚也更惊艳动人，看她好像还不到二十，但言语神态却似久经世故、饱经沧桑，对她的身世和爱情经历又多了几分好奇，只是这些都不好去刻意探究。
秋茹说：“公子昨晚说想听秋茹唱歌，是吗？”
冯毅说：“刚才听姑娘抚琴，已令在下迷醉，若能再听姑娘一展歌喉，那真是在下莫大的福气。”
秋茹说：“公子过奖，那小女子便献丑了。”
说完，便再抱起琵琶，边弹边唱起来了。
唱的是一首小曲，冯毅不知道出处，但听得琴声悦耳，而歌声更是动人，旋律伤感，词意凄婉，秋茹神情语调演绎得丝丝入扣，真挚传神。
冯毅再一次为之倾倒，心想，她要是生在现代投身娱乐圈，若不能成为歌后影后，那绝对是娱乐圈的悲哀。
秋茹唱完，冯毅忘情的鼓掌赞道：“太好了，这是我生平听过弹得的唱得都是最好的。”
秋茹嫣然一笑说：“公子过奖了。”
中午，秋茹留他吃午饭，她请了位女厨子，手艺非常好，菜做得堪比“复兴楼”的大厨。
饭后，两人喝了一阵茶，冯毅想到人家可是开门做生意的，而自己医馆里也要做事，便告辞了。他抱歉的说：“秋茹姑娘，真不好意思，我这次出门身上、、、”
秋茹脸上一变，立马冷冷的打断他说：“公子不必多说了，是小女子请公子来的，如果公子觉得不好意思，那就恕小女子冒昧了。”
冯毅自知失言，辜负了人家好意，连忙说：“姑娘别误会，在下意思是这初次上门，连份见面礼也没有，实在是失礼。”
秋茹脸上一笑，语气缓和了说：“公子又何必在意那些礼数呢，我们也不是初次见面了。公子有事，我也不多留了，你的衣服我已叫人拿去洗，到时候是我派人送到府上，还是公子自己来取呢？”
冯毅说：“不必劳烦，我自己来取就是了。”
他回到医馆，正热闹非凡，那些因为他和苏振灭火得法而逃过一劫的邻近店铺的店主纷纷带了礼物上门来拜谢，还有些不相干的附近店主也来套近乎。
冯毅和苏振寒喧一番送走这些人，看到人家送的有不少都是鱼肉之类，想着吃也吃不完，便干脆拿去给乔叔乔承父子，顺便再带些药去。
他们救治乔承的义举给他们树立了良好口碑，不少人慕名上门求医，为他们带来了不少生意。
他去到乔叔家，乔叔见他又带了药还有那么多鱼和肉，又是千恩万谢。
乔承手术后得到很好的营养补充，恢复得很好，气色也好多了。
乔叔说等他好了后就去医馆听候两位恩公差中遣。
冯毅也挺欣赏乔承这孩子聪明懂事，想着到时候叫苏振收他为徒他有个传人也好。
乔叔说：“冯公子，我想在家里给承儿熬点粥，你要想划船就去吧。”
冯毅心想，反正现在回去也不早了，今天先是出生入死，然后又与共聚，那就干脆偷懒一天了，说声：“那就谢谢乔叔了。”
出门到了湖边，每次面对这西湖，他的心都会浪潮起伏，他也很想在这湖上能得到平静，但似乎他从没得到。
解开缆绳跳上船，戴上耳塞就准备出发，却忽然好像听到有人在叫自己，回头，湖边站着位粉衣少女，正在正在对他说着什么。
他摘了一边耳塞问：“姑娘你在叫我吗？”
那少女说：“是的，冯公子，你不记得了吗？你上午救了我。”
冯毅这才认出来，上午匆匆一面，她换了衣服，有点认不出来了。
他说：“哦，原来是你，对不起，我刚才没听到。”
少女说：“我在这看到你，想再次谢你救命之恩。”
冯毅说：“姑娘不必再谢了。”
少女问：“你要到湖上游玩吗？”
冯毅点点头。
“我也很久没到湖上去了，带上我好吗？”少女没等他答应，就跨上船来在船的另一头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