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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公案-四漆屏-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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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首饰都是极珍贵的宝物,所以我想我的弟兄们很可能有人曾见到过,并辨 
认出这首饰主人的模样,几时到过哪里等等,现在你总该明白了吧?” 
     狄公深有所悟地点点头,心想这些有趣的知识在勘破这桩疑案中或许真 
会有些用处。 
     他将桌上的首饰推给了排军。抬头见乔泰正走了进来,于是对排军说: 
 “我们现在要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 
     两人出了凤凰酒店,乔泰便问:“我们现在直接就去滕老爷衙门告诉他 
冷掌柜舞弊犯法的事吗?” 
     “别那么着急!”狄公答道。“我们先去拜访冷虔,确认一下坤山恃以讹 
诈之事是否属实。如果冷虔听任我们讹诈,不敢反抗,这就意味着他确是犯 
了舞弊隐脏的罪。但是我们又必须考虑到坤山对我们耍阴谋的可能,我将细 
细观察冷虔的反应,你只须看我的眼色行事。” 
     乔泰点点头。 

… 页面 33…

     冷虔的柜坊座落在市里最热闹繁华的一角,宽绰严整的两层楼房,店门 
面临大街。 
     店堂中有一条二丈多长的柜台,柜台后面十多名伙计正忙着应付大群的 
客人,戥秤金银、鉴定首饰、兑换铜钱、支签飞票、质典贵重,一派忙乱的 
景象。 
     柜台后的一张高桌里坐着领班的伙计,他正忙着拨算盘珠子。狄公将大 
红名帖从木栅窗口递了进去,彬彬有礼地对那领班的伙计说:“如果方便的 
话,我想和冷先生当面商谈一笔款子的业务,数目相当大。” 
     那领班伙计用怀疑的眼光看了一看这两个陌生的客人,问了几句金银行 
道业务上的关节,狄公从容对答,恂恂有礼。领班见狄公气度轩昂,言词清 
健,疑虑消除了。在他的名帖上填了几个字,叫来一个听差将那名帖送上楼 
去。过了一会,那听差下楼来通知说,冷掌柜将会见沈先生和他的助理。 
     冷虔穿着整洁素净的长袍,戴着重孝,坐在一张红漆大桌子的旁边。他 
一面忙着吩咐两名伙计有关业务上的事,一面指着窗前茶几旁边两张椅子, 
示意狄公两人坐下。听差赶忙来倒茶。狄公着那冷虔面色苍白,一副忧心忡 
忡的样子。他的眼光很快被墙上挂着的一轴画吸引了过去。画面是一簇洁白 
的莲花开在夏日池塘里,左下角落款处有一首字迹洒脱的长诗。狄公坐在椅 
子上刚好可以辨认这轴画的最后一行款识:“愚弟冷德草于菰浦山庄”—— 
很明显这就是冷虔的胞弟冷德的大作了。这个年轻的画家半个月前得肺痨死 
了,这是昨天他在公堂看审时听来的。 
     冷虔将那两个伙计打发走后,忙转向狄公,脸上装出一副很神气的样子, 
询问他可以为客人帮点什么忙。 
     “冷掌柜,这业务关系到将一千两金子中的一部分转让户头的问题,”狄 
公开门见山地说,“这是双方画押的字据。”说着他从衣袖里取出那一页纸, 
把它摊平在桌上。 
     冷虔的脸顿时变得灰白,他盯着那张纸吓得发呆了。狄公微笑地向乔泰 
点了点头。 
     乔泰站了起来走到门口将门闩上,又走到窗前将窗户关闭。冷虔看着他 
的举动,眼中充满了惊恐的神色。当乔泰走到冷虔椅子的背后站定时,狄公 
才继续说道:“当然我还有许多附件。那是一册特别的帐本。” 
     “帐本?你……你是如何弄到手的?”冷虔紧张地问。 
     “冷掌柜,”狄公正色地说,“商洽业务我们最好不要离题太远。我告诉 
你,我并不是一个不顾礼数的人。我的名帖你已看了,我只是想从你得到的 
红利中抽一点头,这里总额是一千两金子。” 
     “那么,你想要多少?”冷虔全身发冷,抖索着嗓音问道。 
     “七百。”狄公平静地答道。“你仍然有一笔可观的红利坐享。” 
     “我要上街门去告发你!你们想讹诈我!”冷虔尖叫起来。 
     “同样我也可以告发你!”狄公和蔼地说,“我们还是不要告来告去吧。” 
     冷虔突然用手捂住了脸,呜咽起来,口中喃喃低语:“我造了什么孽啊! 
老柯的鬼魂缠上了我!” 
     有人敲门。冷虔站起来想去开门,乔泰一双沉重的手又使他坐了下来。 
乔泰轻轻地对他耳语:“冷先生不要激动,这不利于你的健康。吩咐他们待 
会儿再进来。” 
     “待会儿再来!……我此刻正忙着!”冷虔朝门口粗着嗓子叫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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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公冷眼看着他,一面又慢条斯理地抚摸着自己的胡子。他逼进了一步: 
 “你没有做亏负柯兴元的事,为什么担心他的魂灵来缠住你?” 
     冷虔微微吃惊地看了狄公一眼。 
     “你说什么?”他气喘吁吁地说,“求你告诉我,那个信封是开着的,还 
是封着的?” 
     狄公不明白冷虔问话的意思。他曾想这帐本大致上总是坤山从冷虔家偷 
去的,现在看来事情要复杂得多。他转念一想,那帐本既然是装在一个信封 
里的,看起来很可能是封着的,于是他说。“当时我没十分留意,后来我一 
看是好端端封着的。”“谢天谢地!”冷虔激动地叫了起来。“那么,老柯的命 
不是断送在我手上!” 
     “不要转弯抹角了!你还是把事情一五一十都讲出来吧!”狄公几乎是命 
令了。 
     “我已告诉过你,我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我是来与你商洽那笔交易的, 
请你尊重自己。” 
     冷虔拭去额头上的汗珠,看上去已镇定了不少。真人面前不须讲假话, 
能够把憋在心头的烦脑对这两位神秘的客人和盘托出,冷虔反而感到心头多 
少可以轻松一些。他慢慢说道:“我做了一件蠢事。老柯请我赴宴时曾要我 
将一包他需要复核的字据带给他,我将那包字据装进了一个信封里,封了口 
便放在自己怀中。可是我到达柯家之后却忘了将信封交给他了。酒吃到一半, 
也就是老何发病之前,他问起字据的事来。我将手伸进怀中,却错将装着我 
自己帐本的那个信封递给了他。我那帐本平日总是随身带着的,两个信封又 
一般大小轻重。直待老柯回房去服药之后,我才发现了这个可怕的错误。后 
来,他就跳了河。我原想一定是他在房间里拆开了那信封,发现了我,他最 
忠实的朋友,也一直在欺骗他,以致在绝望中自杀了。这个梦魇一般的想法 
两天来一直困扰着我,晚上我无法入睡,我老是梦见老柯的影子在跟随着 
我……” 
     他痛苦地摇了摇头,面色十分阴郁。 
     “既这样,你分点红利给我们还需叫屈么了”狄公道,“我猜你正打算远 
走高飞,是不是?” 
     冷虔答道:“是的。假如柯兴元没有死,这两天我就必须逃走,我没脸 
见他。临走前留封信给他,向他交代一切,求他饶恕。我需要偿还九百两金 
子的债务;再用剩下来的那点在遥远的异乡苟延残生。老柯死后,我希望衙 
门早日替他备案。一旦备了案,我就可以处理他的财务,有权去开启他的银 
柜,那里我知道放着他二百两金子,这是一笔不上帐目的应急的钱。可是现 
在,我却不得不设法尽快逃出这个城市,我的债主们也无法拿到我欠他们的 
钱了。” 
     “我们不想麻烦你多久时间,”狄公说,“我们的买卖很简单。你把那笔 
金子存在哪里?” 
     “存在天雨金市。” 
     “那么,请你给这家天雨金市开两张三百五十两金子的批子,签字押印, 
留空着领取人的名字。” 
     冷虔从抽屉里取出两张批子,批子上已盖有他的私章。他掭了掭笔在批 
子上填写好数目,又签了字。狄公取过批子看罢放进了衣袖。然后说道:“可 
以借我纸笔用用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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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虔抽出一笺白纸,与那笔一并恭敬地递给了狄公。狄公接过纸笔,将 
椅子移了个方向,背着冷虔飞快写了一张便条。乔泰仍站立在冷虔椅子后面 
监视着。 
     便条上写着简短两句话: 
     滕侃县台亲鉴:立即派人拘捕冷虔。他与柯兴 
     元之死干系直接,详情容待面陈。 
     狄仁杰顿首再拜 
     他将那便条放入了一个信封,迅速盖了他的私章。转过身来对冷虔说: 
 “冷先生,我们此刻就走。今天早上你不许离开这里,我的这个助理就在大 
街对面窥视着你。如果你不听我的忠告,后果不堪设想。少陪了,我们还会 
再见面的。” 
     乔泰开了门,两人走下楼来。 
     他们上了大街,狄公将他写给滕县令的便条交给乔泰。说道;“你火速 
跑向衙门,亲手将它交给滕老爷。我先回凤凰酒店。” 

                                     第十章 

     狄公走进店堂时,排军站在柜台旁正和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乞丐说着话, 
酒保在为他们敬酒,艳香跷起着二郎一腿坐在一旁正在那儿剪指甲。 
     “胡子哥,快来!”排军高兴地叫道,“我有好消息告。你听这个老家伙 
说吧!” 
     老乞丐的红眼睛老是流着泪,饱经风霜的脸上布满了皱纹,就象干瘪萎 
缩的苹果皮一样。他扯了扯他那油污的、蓬乱的胡子,干咳了一声,哀诉似 
地说道。“我经常在西门里那几条街游荡,那儿有一家秘密的窑子。上下楼 
房不很招人眼目,内里的排场却是很大,非常气派。我到那里多少总能讨到 
些钱……” 
     “那里是一个上等的行院,”艳香插嘴道,“我走红的时候,也被带到那 
里去过一两回。” 
     老乞丐转过身来,眯起了红眼睛向她看了一眼。 
     “我见过你!”红眼睛说,“下番你得告诉你的客人起码给我四个铜钱。 
那日他只给我两个——先生,你知道,脸有喜色的客人出来时,我甚至可以 
向他讨到十个铜钱!” 
     “别扯远了!”排军骂道。 
     “对,正经说,我见到的那个贵妇人到那里去过两回,戴的正是你刚才 
给我看的那副耳环。因为她总是戴着纱巾,我看不见她的脸,但我却看清了 
她耳朵上这副耳环。那日这贵妇和一个年轻男子走出来时,她看了看我,然 
后对那年轻男子说:‘给这个可怜的老头十个铜钱吧!’他就如数照给了。你 
猜我当时是多么的欢喜!” 
     “你用不着感到惊奇,”排军对狄公说,“这些乞丐挣的都不少,什么时 
候你不妨也去试试!” 
     狄公嘴里含糊地应了一声,肚里却在暗暗吃惊。事情的发展又出乎他的 
预料之外。 
     排除掉那几乎不可能的情况——牟平县里还有第二个女人戴同样的耳环 
——滕夫人就一定曾经有过一个秘密的情人。到现在为止,狄公还认为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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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事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他厉声问红眼睛:“你能断定她确是戴的那副耳环? 
不会看错吗?” 
     “你且听着!”红眼睛愤愤地说,“我的眼睛虽然老是要流眼泪,但我敢 
睹誓我的眼光比你灵得多,我从未认错过一个人!” 
     “红眼睛在这方面是个行家,眼光很是准确。”排军说,“胡子哥,你现 
在就想法子去找那个年轻男子,他肯定便是凶手。红眼睛,我问你,那人长 
得如何模样?” 
     “这后生穿戴得很阔气。噢,他也许是一个酒鬼,我记得他的两颊喝得 
红通通的。 
     别处我却从未见过他。” 
     狄公慢慢地捋着胡子.对排军说道。“最好我还是去一趟,到那行院查 
问个备细。” 
     排军狂笑起来,一面说道:“你想过没有,你这样大大咧咧地去查问, 
那老鸨肯定会把你给轰出来!” 
     狄公咬着嘴唇点了点头。排军严肃地说:“要去那里查问,唯一的法子 
就是让艳香陪着你一起去,在那里租一个房间,假戏真做。那里的人都认识 
她,谁也不会起疑心。 
     即便一时查不出凶手是谁,至少你也可以从那里摸到一些情况。” 
     艳香噘着嘴道:“还得准备上几两银子,那里不是个便宜去处。至于我, 
你们也得考虑考虑,在家里是家里,到外面干勾当却是不同的。” 
     “不要担心这个。”狄公问,“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去那里?” 
     “午饭以后,”她答道,“那里午饭前是不开门的。” 
     狄公给排军和红眼睛又各斟了一杯酒。红眼睛没完没了地讲着他一生中 
撞着的奇事。 
     乔泰回来了,大家又一起喝了几杯。那艳香自顾去厨房打点午饭。狄公 
对乔泰说:“吃了午饭我要带艳香到西门附近去一趟。”乔泰正待问为什么, 
坤山象幽灵一样悄然出现了。 
     狄公说:“坤山,你来得正好!买卖很顺利,你坐等着来分红利吧。今 
天我请客,我们到外面寻个僻静处所喝几盅去。” 
     坤山点头表示赞同,于是三人一同出了凤凰酒店。 
     他们在隔壁一条大街上找到了一家不大的饭店。狄公将一张饭桌搬到一 
个角落里,叫了好几味菜,要了三大碗酒。店伙计刚一离开,坤山就迫不及 
待地问:“冷虔给钱了吗?我们得赶紧一点,听说冷虔被拘捕了。” 
     狄公不慌不忙从衣袖里取出那两张批子,将它们铺开。坤山高兴得压住 
嗓门怪叫了一声,伸手就要拿,可是狄公飞快地又将批子收起,放回到他的 
衣袖里,冷冷地说:“老弟,且慢!” 
     “你莫不是想赖帐?”坤山有点紧张。 
     “坤山!你欺骗了我们!”狄公厉声说道,“你不只是讹诈冷掌柜,你还 
瞒着我们——却原来这事与一起谋杀案有干系!” 
     “胡说八道!”坤山从牙齿缝里进出这四个字来。“什么谋杀?” 
     “柯兴元的所谓自杀” 
     “真是莫名其妙!”坤山气愤地说。 
     乔泰骂道:“你这个狗杂种不肯吐真情,唆着我们去顶缸。” 
     坤山咧开嘴唇刚待叫,店伙计正端过来酒菜,伙计刚一转身,坤山就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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齿骂道:“这是你们耍的诡计!莫非你们想将那笔钱赖去不成!” 
     狄公拿起筷子拣了块精肉吃了,又将酒杯斟满,喝了几口,然后淡淡地 
说:“你先将那帐本交给我,从实告诉我你是怎样将它偷到手的,我再给你 
批子……” 
     坤山跳了起来,掀翻了椅子,气得脸色发青,大骂道:“你这个卑鄙的 
贼,吃肉不吐骨头的强盗,你等着瞧!” 
     乔泰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拉了回来。 
     “我们回凤凰酒店楼上心平气和地谈谈吧。” 
     坤山猛一扭身,挣脱了乔泰的手,一面愤怒地乱骂。最后他冲着狄公叫 
道:“明日千刀万剐,少不得要后悔!” 
     乔泰站起来还想拦住他,狄公阻止道:“让他走吧!犯不着跟他纠缠不 
清。”转脸又对坤山说,“你知道该到何处找我们,也知道如何拿回你的那份 
红利。” 
     “我当然知道!”坤山怒火中烧,一转身冲出了饭馆。 
     乔泰疑惑地问:“老爷,你这就放走了这个恶鬼?” 
     狄公回答:“不忙,他冷静下来还会来找我们的,他决不肯白白丢了那 
笔钱!噢,桌上这许多东西可怎么办呢?” 
     乔泰笑道:“老爷,你看那壁上正有四句好话了。” 
     狄公抬头一看,原是那饭馆的装饰,不觉念道: 
     “世情易改眼前花,到处逢场戏作合。 
     春暖不消头上雪,此间有酒且高歌。” 
     念罢微微点头。 
     乔泰忙说:“此间这一桌酒菜岂可白白断送了?”说着操起筷子津津有 
味地吃将起来。 
     狄公并不觉得饿,他心不在焉地将手中的酒杯转来转去。想到滕夫人秘 
密幽会,他感到非常吃惊,他必须十分谨慎,不能让自己贸然采取行动。他 
现在开始怀疑自己在对待坤山的做法上是否恰当。他固然是个极危险的人 
物,但自己对他至今还不很了解,甚至连他固定的栖身之处都不知道。狄公 
对自己的冒失感到惊讶,他越想越感到不安,与坤山的较量看来是过火了。 
     狄公只喝了一杯酒,而乔泰则把所有剩下来的酒菜都吃光了,便满意地 
咂了咂嘴,说:“好酒!好菜!老爷,肚子打发了,下一步我该做什么了?” 
     狄公用热手巾揩了揩胡子,说道:“你先将我那封公函交到军政司,随 
后,把关于排军的案卷材料取来。看来他与这些麻烦事都没什么干系,当然 
也不可完全排除可能。 
     想后你可以去拜访一下卞半仙,就是那个告诫柯兴元十五日那天生命有 
危险的占卜先生。 
     你查一查他是一个真正的占卜先生还是一个骗子,并且问他一声是否了 
解坤山,同时你设法让他多讲一点有关柯兴元的情况。他的死是我感到最大 
兴趣的一个谜。” 
     他们付了帐,漫步走回凤凰酒店。 

                                   第十一章 

… 页面 38…

     艳香正等着狄公。她已换上了一条海蓝皱锦摺裙和一件玄色轻绍夹衫, 
头上松松地挽了一个堕马髻,插了几枝亮闪闪的簪子。铅粉胭脂虽是次等的, 
但一经涂抹竟很增得几分光鲜。 
     店堂里没有别人,午饭刚过,大家都上楼睡觉去了。乔泰下午的事不紧, 
多喝了几杯很有些乏意,就把沉重的身驱躺倒在那张旧藤椅上了。狄公和艳 
香则出了凤凰酒店一路去西门南街那家行院。 
     艳香在狄公前面几步远的地方走着,象通常一个妓女带着一个客人一 
样。假如一个男子和他的妻子出去,那个女的就会与此相反,只是在男子后 
面几步远的地方跟着。 
     艳香认识许多近路,很快他们就走到了西门,又穿过两条安静的小街, 
来到一扇漆黑整齐的大门前。这房子很不注目,谁都不会想到这是一个秘密 
的地方。 
     艳香在门环上敲了几下。半晌一个肥胖的中年妇人来开了门。艳香上前 
跟那肥胖大人答了话。狄公见那女人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堆起一脸欢喜把他 
们引进一间小客厅。那女人显然是老鸨,这幢房子的房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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