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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公案-四漆屏-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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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排军满意地说:“好!就这样。我虽最忌杀人,但必须杀的,象坤山这 
王八崽子这样,我喜欢杀得巧妙一些,不要惊动官府。” 
     疼痛的恐惧使坤山的眼睛凸了出来。他象一条黄鳝一样在人们脚下扭动 
着身子。秃子和另一赌徒把方巾从他嘴里拉出来又马上用油膏布严实地将他 
的嘴封住,排军亲自将他的手脚用一条些麻绳捆束了,艳香抱来了一条旧毯 
子帮助乔泰将他那干瘪的身子从头到脚裹在里面。另两个人扛来了一副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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架,把坤山接在担架上。又用绳子将他拴缚牢固。 
     狄公和乔泰抬起担架正待要出门。秀才进来了。他看到这个场面惊讶地 
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不关你的事!”排军高声喝道。又转脸对狄公说:“夜里那沼泽地里没 
有人,你们可以慢慢对付他。我可从来没有相信过这个王八崽子!” 
     狄公和乔泰抬着担架出了酒店,转了几个弯,刚上了大街便碰到了一队 
巡丁。狄公简要地对他们的领头说:“请帮我将这个人送到衙门去,他是个 
非常危险的强盗。”两个身强力壮的巡丁从他们手上接过担架,他们边跟随 
着走在一旁。 
     到了衙门,狄公要衙卒去报禀潘总管。巡顶把担架抬进了大门栅栏里放 
下就走了。 
     不一会儿潘师爷跟在衙卒的后面走了出来,他一见是狄公连忙稽首致 
意,又迫不及待地问这问那,狄公打断了他的罗嗦:“我把坤山抓来了,吩 
咐将担架抬到老爷的内厅书斋,再去请滕县令来相见。” 
     几名衙卒将担架抬到了内厅书斋,狄公又叫他们去取一壶热酒来。接着 
他同乔泰把坤山从毯子里放出来,又用排军的刀子将捆着他的绳子割断,然 
后把他放在一张椅子上。 
     狄公将椅子转了个方向,命令坤山面对着墙不许回头。坤山想抬手去撕 
粘在嘴上的油膏布,由于那根些麻绳勒得太紧,他的手一时还没法抬起。他 
痛苦地呻吟着。蜡烛光下那副变了形的丑脸和瘦瘪的、满是瘢痕的身体更加 
令人厌恶。乔泰注意到他的左脚踝已肿得很大,不由说:“他这伤了的脚踝 
使我产生了一个想法。若是那个跟踪到秘密妓院去的人是伪装的跛脚,那不 
是一个绝妙的办法么?你看这家伙正符合那老鸨说的:个儿很高,又相当瘦, 
就是少一点官气。” 
     狄公突然转过身来,两眼盯着乔泰,激动地叫道:“乔泰!你提醒了我! 
我太傻了,竟被一个假象蒙住了眼睛……” 
     走廊上传来了脚步声,他赶快止住了言语,迎到书斋门外。滕侃穿着睡 
衣摇摇晃晃地正走来,睡眼朦胧,打着哈欠。他一见狄公,刚想要问什么, 
狄公低声对他说:“请潘师爷暂时回避。”滕侃低声又对潘有德耳语几句。潘 
师爷唯唯退步,回到自己的衙舍去了。 
     滕侃搀着狄公步入书斋。狄公开口道:“滕柑公,明天你在公堂上审讯, 
此刻我在这里先盘问几句,这不违背衙门的条规,你悄悄站定在那椅子后面, 
耐着性情先听一阵。” 
     衙役捧着酒盘在门口等候,狄公接过盘子,拉了把椅子在坤山旁边坐下, 
滕侃和乔泰则在书桌边屏气站着。狄公使个眼色叫乔泰关上房门,随后他亲 
自撕下坤山嘴上的油膏布。 
     坤山那张畸形的嘴痉挛了一阵,结结巴巴开了口:“不!不要……杀我。” 
     “坤山,我们不折磨你。”狄公和颜悦色地说。“我是衙里的缉捕,专一 
捉拿犯案的凶手。我从酒店里那一帮人的手中将你救了出来。来,先喝一杯 
缓缓身子。” 
     狄公一手执壶,一手捧杯,把热酒送到了坤山的嘴边,坤山呷了一口。 
狄公继续说道:“我已吩咐人给你取衣服去了,马上再请大夫来看看你的脚 
踝。你一定很累了,脚踝疼得厉害吧?好了。等一会,你就好好地去睡上一 
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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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店里的场面和狄公此刻的态度使坤山完全失去了自制和勇气,他也开 
始轻声哭了起来,泪水从他那凹陷下去的面颊滚落下来。狄公从怀中取出一 
个布包,将它打开,拿出那柄古玩匕首给坤山看,轻声问道:“坤山,这柄 
匕首是挂在梳妆台上面的吗?” 
     “不!挂在床头,就在那架古筝的旁边。”坤山答道。 
     狄公又让他喝了一口酒。 
     坤山呻吟道:“我的脚踝……疼得厉害,哎哟哟……” 
     “不要紧,坤山。我已去请大夫来给你来治,很快就会好的。我答应过 
你,你不会受到折磨,他们以前总是用烧红的铁烙你,对吗?” 
     “嗯,嗯,”坤山哭着说道,“我是冤枉的,是那个贼女人叫他们来烙我 
的……” 
     “坤山,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你不久刚杀死过一个女人,当然这是要 
偿命的,但是我将尽一切力量不让你受罪。我吩咐了,谁也不许碰你。” 
     “坤山的神智还未清醒过来,喃喃说道:“那个淫妇,确实是那个淫妇勾 
引我的,落后又来害我,烙得我这身子象个……” 
     “坤山,他们为什么要烙你?” 
     “那时我还很年轻,还是一个孩子。我从一处人家的门口走过,那个女 
人在窗里向我微笑,这光景就是请我进去。可是当我进去以后,她却说她只 
是看着我的模样长得稀奇发笑,跟着她就失声怪叫,我上去掐住她的脖子, 
我……我……她却拿起一只酒瓶打在我的脸上,酒瓶砸破了,尖利的瓶底刺 
进了我的一只眼睛。我满脸是血,疼得直叫,你看这伤疤,只剩了一只眼睛。 
这时闯进来好几个男人,她大哭大叫,说我要强奸她,他们一齐上来把我放 
倒在地上,用烧红的烙铁烫我……后来,好不容易才给我逃脱。” 
     他抽泣着,一仰脖喝光了杯里的酒,牙齿打着颤继续说道;“从此我再 
不敢碰一碰女人,我恨透了她们。可是。就是前几天又有一个贼淫妇来勾引 
我了。我本想要的只是钱。我可以发誓,你总相信我的话吧……” 
     “坤山,我问你,你溜进过县令滕老爷的房间里去过没有?”狄公平静 
地问道。 
     “只去过两次,都是在县衙里午休时间去的,那是最理想的时刻。早晚 
都有警卫。 
     我从后院的角门进去,穿过花园溜到了房间里。房间里面却空无一人, 
我刚发现房门后面有个银柜,正好有人来了,我赶紧窜到花园里,爬上屋顶, 
翻过粉墙,跳下去就到后街,那里平日是很少有人的。” 
     “你第二次又是怎样进去的?” 
     “我爬上粉墙,从屋顶上下去,穿过那个花园。我将那药粉从房门底下 
吹进去,等了一会,才推开了门,见一个丫头已经昏迷,躺在一张竹榻上。 
我走进房间去开那银柜,这时我看见那个妇人赤条条躺在那儿也昏迷了。我 
确实不想干那种事,可是……是她引诱了我至后来她翻了个身,正张着眼睛 
望着我,我防她喊出声来,赶紧从床头拔出匕首,插进了她的胸膛,她哼了 
一声闭上了眼睛——这种淫妇留在世上有何用?不如杀了倒是干净。” 
     他突然停了下来。汗水从他那干瘪的脸上滚落着,再沿着他那涂着油的 
身子很快往下流。他那只独眼里闪烁着一种狂乱亢奋的目光。 
     “我忽然听到房间外有了声音,便迅速藏身到梳妆台的后面。那丫头还 
没醒来,走廊上的脚步声越来越响了。我将竹管里的药粉全喷在那儿,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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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门溜到了花园里,又回头把门关紧,才爬上屋顶跳到后街。我恍恍惚惚 
在大街上溜了几转,看见一家茶馆,便走了进去,拉了一把椅子,就躺了下 
来。 
     “我慢慢喝了几杯茶,神智多少恢复了一点。这时我才感到害怕,知道 
坏了他家人命,那县令老爷怎肯甘休,我得赶紧从冷虔那儿把钱弄到手,然 
后逃走。就在这时我看见了你们两个,你们喝茶时我细心观察了你们,等我 
断定你们这两个外乡人能够把冷虔那儿的钱弄到手,我就下了决心,请你们 
帮忙,我跟在你们后面来到飞鹤旅店……” 
     “以后的事全知道了!”狄公打断了他的话,“我也知道你是怎样弄到那 
个帐本的,你在艳香的床头后面发现了它,起先只撕下几页,今天晚上你想 
将它偷到手。所有这些现在都无关紧要。可以告诉你,我们准备把你的罪名 
定为偷窃杀人。若是你招认了强奸了滕夫人,那么,你可要大大吃苦了,他 
们会残酷折磨你,让你慢慢死去,他们把你身上、腿上的肉一片一片割下来, 
这叫做凌迟,你们唤作千刀万剐。你犯了强奸罪,就这样对付你。” 
     “不!我怕!”坤山尖声急叫,“求老爷方便我。不要把我剐了!” 
     “不要怕!坤山,我正是要帮助你。但最要紧的是你决不许说你强奸了 
膝夫人的事。 
     你就说,你知道滕夫人常到北门外她姐姐的庄子里去。你是从花园溜进 
屋的,当你看见那个侍婢不在时,你就去敲门。你告诉滕夫人说她姐姐有紧 
要的事要她立即就去,她姐姐处在某种麻烦中,要她带十两金子去,但不要 
告诉任何人,就是老爷也不要告诉。她信了你的话。带上钱跟你出去了,走 
的是后院那扇角门,那外面很僻静。你将她带到了那块沼泽地。在沼泽地里 
你要她把金子和首饰交给你,她要呼救,你害怕起来,就拔出匕首叫她住口。 
她试图从你手中夺下匕首,然后你在不知不觉当中,将她刺倒了。你持了她 
的首饰,一对耳环和一副手镯,抢走那十两金子。你把金子花了,这些首饰 
还没有变卖。这些首饰在这儿,可以作为物证。” 
     狄公从衣袖里取出首饰给坤山看了看,然后继续说道:“坤山,你就一 
字不差地照上面这话说。我保证他们不会打你,也不会上刑。当然杀了人是 
要抵命的,但那将是一个很痛快的死。那时你所有的苦恼就结束了,你也不 
需要再害怕被人抓住用烧红的铁来烙。他们会给你一张舒服的床睡觉,给你 
好的东西吃,还要派一名大夫来给你治脚踝。 
     这样的日子有好几个月,你会养得胖一点的——明天一早上公堂,就把 
刚才这一套话讲给他们听。” 
     坤山没有反应。他的头慢慢垂在了胸前,他疲倦得几乎要打瞌睡了。 
     狄公站起来低声吩咐乔泰:“叫狱卒把他先押下去关着,别忘了请大夫, 
给他敷药。” 
     狄公示意滕侃跟他到书斋外面。滕侃大梦初醒,面如死灰。 
     狄公道:“请允许我今夜就歇在衙里。” 
     “当然可以,狄年兄。你要求什么都可照办公至于那件事……那件事千 
万不要张扬出去。” 
     狄公冷冷地说:“你现在把潘总管叫来,让他拨出十二名番役跟着我的 
亲随乔泰火速去那座凤凰酒店把一个叫 ‘排军’的和另一个叫‘秀才’的人 
给我抓来!” 
     滕县令满口应允,忙发令签,叫管家去传话潘师爷。一面回头又对狄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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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明天一早升堂,我在公堂上另设一张案桌,准备下令签传禀、朱砂笔.惊 
堂木,请年兄坐一旁相机助审。” 
     狄公笑领道:“若这样,就十分好了。” 
     狄公告辞了滕县令,当夜便歇宿在衙里。滕老爷视作贵宾,一声吩咐, 
衙役奔走奉承,自不必说。 
     夜阑人静,狄公背靠在坐椅上,独自慢慢地品着茶。他从衣袖中拿出坤 
山吹药粉的竹管,轻轻叹了一口气,放在桌上。他应该早想到这种可能了, 
那侍婢在整个混乱过程中一直在睡,甚至滕侃把大花瓶碰倒,打碎在地上她 
都没有醒过来,还有滕夫人那平静安详的脸——这些事实早提醒了我,她们 
已经昏迷了而不可能是某种巧合。滕侃也没有精神狂乱的症候,他是被坤山 
吹在梳妆室里的蒙汗药粉尊倒的。滕侃第一次从那半开着的房门看见滕夫人 
时,她已经死了。 
     狄公模模糊糊听到街上传来敲四更的梆子声。天就要亮了,他想反正是 
睡不着,便站了起来在那雅致的书架上抽出一函用砑红销装帧的书册,打开 
一看见是滕侃的诗集的增订本,里面每一页都用五色光滑的斑石纹纸精印。 
他喟叹了一声把它放回原处…… 

                                   第十六章 

     天刚亮乔泰就来报告,狄公正在梳洗。他一面梳理他的胡于,一面听乔 
泰说。“排军和秀才都已捉到。抓人的时候,气氛甚是紧张。一时间看去象 
有一场恶斗。秃子和一帮赌徒都已操刀在手,准备保卫排军。但排军向他们 
吼道:‘我告诉过你们几回了!谁叫你们动刀子的!我走了,秃子接替我。’ 
然后,他让番役用铁链套了脖子。” 
     狄公点了点头,说道:“你现在去衙厅后院率一匹马到北门外滕夫人姐 
姐的庄子里走一趟。问一声腾夫人的两个妹妹住在什么地方。你回来的路上 
到一家丝绸铺去买两匹上等丝绸,明说是做衣料用的,你拿着十两银子去。 
如果你回来时我还没有退堂,你就到公堂上来找我,顺便也看看审讯的情 
况。” 
     乔泰急忙辞了狄公去后院牵马,他非常希望早点赶回来看看审讯柯夫 
人。 
     狄公匆匆喝了一杯热茶,便去找潘师爷。潘师爷告诉狄公滕县令已决定 
将今天审讯的一应事务都委托他料理,县令自己则几乎是出来应应景了。 
     狄公问他:“关于我们发现柯兴元的尸体的证词你写完了么?” 
     潘有德从衣袖中拿出一卷纸交给狄公,狄公展开仔细地从头至尾看了一 
遍,修改了一些句子,把发现柯兴元尸体的主要功劳归于潘有德,然后在证 
词上签字,盖了私章。 
     说道:“今天审判分两堂进行,滕县令将审坤山,我本人审柯夫人,最 
后滕县令同我一起审冷虔。这儿是两张批子,均为三百五十两金子,约是冷 
虔偷挪柯兴元赃钱总数的七成,你将领取人的名字填上柯家的继承人,因为 
这笔钱依律应归他的子女所有。” 
     他又取出乔泰从坤山那里查缴来的那个沉甸甸的包袱,将它打开,说道: 
 “这里是四条金锭,正好二百两金子。是坤山从柯兴元的银柜里偷走的,把 
这笔钱也转到柯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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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三百两在天雨金市里存着,也是冷虔的赃钱,先将它没收了,在适 
当的时候也转到柯家去。” 
     潘师爷收下了批子和金锭,写了字据。一面带着感激的微笑说:“你抓 
住了罪犯,又追回了所有赃财。你怎么可能在这样短的时间内做成这些事呢? 
狄老爷真是可敬可佩。” 
     狄公不无得意地微笑了一下。衙役捧来了乌纱官帽和一身浅绿色公服。 
     狄公穿戴毕,进了早膳,便到衙厅后堂拜会滕县令。滕县令也身穿一件 
浅绿色官袍,头上一顶乌纱帽,与狄公一般打扮。 
     衙堂上一阵击鼓,接着三声锣响,锣毕,八名街卒吆喝着列立两厢。滕 
县令手挽着狄公走出那幅绣着獬豸的帷幕,一升上高台。狄公与滕县令长揖 
稽首,逊让就座,狄公的案桌放在滕县令的右首。 
     县令滕老爷的太太被杀、柯兴元家里搜出柯兴元的尸体。柯夫人被拘捕 
等等消息早已传遍了全城。公堂下的廊庑上密密麻麻地挤满了看审的人。滕 
县令宣明公堂守规之后,便喝命带偷盗杀人犯坤山上堂。 
     坤山被带上堂来,去了枷锁,跪倒在地上、左脚踝处已经缚了绑带,夹 
了板。看见坤山这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狄公记起了他们第一次见到他时, 
乔泰对他的描绘:一条刚从毛壳里爬出来的令人作呕的小虫。 
     姓氏、身份验报完毕,坤山就照着狄公昨夜教他的供词背了一道,稍有 
点接不上茬时,滕县令便凑着关节处动问几句。坤山供毕,书记录了口词, 
宣读一遍,坤山确认不讳,画了押。 
     滕县令当堂宣判坤山盗骗杀人,依律拟斩,呈本申报刑都大堂候复。坤 
山于是被重新枷上带回大牢监禁起来。 
     堂下看审的人好一阵喧哗,有的痛骂罪犯胆大妄为,有的对滕县令的不 
幸表示同情,对他的情绪表示赞赏,有的嫌审得太快,没听到惊人的情节。 
     滕老爷拍了拍惊堂木,喝命肃静,又高声宣道:“传柯谢氏上堂!” 
     令签一下,柯夫人被带到堂前跪定。见她浑身缟素,不施粉黛,一头鬓 
发拢在脑后松松地挽了一个髻,髻上插着一柄玉梳,算是装饰。一副雍容华 
贵、高傲矜持的样子。 
     狄公暗暗吃惊,担心自己会不会是冤枉了好人。 
     狄公扫了一眼堂下,慢慢开口道:“昨天夜里,你丈夫的尸体在他卧房 
的地板下找出来了,你当时在场。关于这一点你还有什么需要辩解的么?” 
     柯夫人摇了摇头。 
     “本堂现在问你,十五日那天晚上你丈夫离开宴席回到房中之后,究竟 
发生了什么事,你须将那详情从实招来!” 
     柯夫人抬起头来,形容凄楚,声音幽咽地回道:“望老爷明鉴,我只是 
一个不见世面,柔弱无知的女子。那夜又是出了这般的大事,想来悲痛尚犹 
不及,哪里还敢抛头露面,往来衙门报事,吃人耻笑。小妇人实是知罪了。 
那夜之事,容我这里慢慢想来,细禀老爷。” 
     她稍停了停,抬头望了望堂上的狄公,身子却不由哆嗦起来。又开始说 
道:“我真不敢回忆那夜的情景,正如个恶梦一般。记得我当时去我丈夫的 
房间是想看看仆人们是否将新洗的床单铺好。我刚走到桌旁,突然发现房中 
有人。我回头一看,床帘拉开了,一个人跳了出来,我刚想呼救,那人则对 
我举起一把长长的尖刀,我吓得不敢出声。他向我走近几步……” 
     “那人什么个模样,如何打扮?”狄公打断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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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老爷,他脸上这着一条薄薄的蓝纱面巾,个儿很高,身子很瘦…… 
呵,对了,他穿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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