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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闺阁记-第1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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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婉“唔”了一声,视线从芦苇中收回,落在自己的手上。

    白嫩如玉的指尖,丹蔻滟滟,红若滴血。

    她轻轻呼出口气。

    事情做得了,她也听到了第一手的回复,可是,却没有真切的感觉。

    她想起小时候,许多次,她从很久远、很深重的梦里醒来,漆黑的屋子,稀薄的珠帘勾着,金黄泛白的月穿过来,有时是上弦,有时是下弦。窗外竹笕间或清响,“嗒”一声,寂寥的,森然的,像要告诉她,这世界是醒着的。

    她也是醒着的。

    哪怕许多时,她情愿入梦。

    她舒一口长气。

    雨线点进湖水里,一个一个的圆,展开又闭合,空气潮润,秋荻被雨打湿,在风里垂着头,微紫泛白,像串起一捧旧雪。

    “其他人呢,你都如何处置的?”郭婉有些疏懒地问。

    司马秀便回:“回夫人,留下了几个不要紧的,从他们身上都能查到明心,剩下的,按夫人的吩咐都打发了。”

    “很好。”郭婉笑着点头,像完成件大事:“你要记得,别把她给逼死了,要给她留条缝儿,她一定会钻进去的。”

    司马秀抬起头。

    从出现伊始,这是她头一次正视郭婉。

    “为什么不杀了明心呢?”她问,冷淡的脸上,眉眼都是平的:“留下她,对夫人应该很不利。”

    “这正是我所希望的。”郭婉没去看她,伸手碰了碰朱漆篙子,黛眉弯起美好的弧度:“我得给她个投名状,若不然,她如何取信于她未来的主子?”

    “夫人,如果您一定要置自己于危险,我可能就要离开了。”司马秀直白地道,面色很淡:“毕竟,您只给了七百两银子,您所求的,远不值这么多。”

    郭婉笑起来,因为笑得太厉害,朱漆篙子偏去一旁。

    “司马,我真的挺喜欢你的,你的脾性很合我口味。不过我知道,你恐怕不会愿意继续留下来了。”她息了笑,从袖子里掏出一张银票:“这是三千两,你拿去,尽快离开便是。”

    司马秀上前接过,揣进袖中,再开口时,话中便有转圜:“如果加上这些,我觉得,我可以再留些时候,再帮夫人做几件事。”

    她摸了摸装银票的衣袖,像在估算,随后给出答案:“我可以替您再杀两个人,或者,完成四、五件比较难办的事。您给的,值这么多。”

    “不必了。”郭婉摇头,转身背对着她,支颐望向湖面,红衣白袖,发上几行金钗:“接下来我要做的事情,就是等待而已,再有动作,我就得死。当然,我知道你本事不小,不过么,需要你做的已经做完了,往后如果有缘,我会再去寻你。”

    司马秀眯下眼睛,望住她的背影,像在揣测她语中真假,复点了点头:“夫人慷慨,那我就受着了。铜拐胡同儿有个卖羊肉汤的摊子,若夫人要寻我,每月初一十五,可去那里找一个叫胡八斤的,他自会懂。”

    “我记下了。”郭婉轻笑,背对着她摆摆手:“我已经安排好了,你此番是去江南替我查账,到时候你自己找个机会,合情合理地离开便是。”

    司马秀躬身一礼,却未及就走,站了片刻,迟疑地道:“夫人,还有句话我得提醒您。您的那位好友,就是陈家那位姑娘,您需得防着些。我听很多人说,她断案如神。”

    郭婉静了几息,反问:“我吩咐你的那些事,你是不是全都做到了?”

    “是。”司马秀答得很快、很笃定。。。

    郭婉于是轻笑:“那不就得了?”

    她闲闲拨弄竹篙,红艳欲滴的指尖,在一竿纤长间滑过来,又滑过去:“出手之前,我已将她过手的每宗案件都反复揣摩辨析过了,对她查案的习惯与手段,自问已是了然于胸。而出手之时,我亦将自己放在她的位置,补齐每一处可能的漏洞,务求万无一失。”

    她顿了顿,语气有些漫不经心:“如果这样她还能拿到实证,那么,我也只好认输。”

    “原来如此。”司马秀面无表情,只点了点头:“夫人高明,属下愚笨,多此一举。”

    她很郑重地拱了拱手:“就此别过,夫人保重。”

    郭婉没说话,只望着湖水点头。

    轻而稳的脚步声渐远,四下悄然。

    郭婉慢慢蹙起眉。

    雨珠如线,滴落清湖,飒飒如风扫残叶。

    她的面上,一点一点地浮起苍凉来,低眉敛眸,长久地望着手指,然后,浅浅而笑。

    “来个人,替我把这丹蔻洗去,太艳了。”她端详着指甲,笑意渐逝。

    水阁外,秋荻瑟瑟,如诉如泣,孤清冷寂。

第392章 皆是君恩() 
向晚时分,雨渐成势,陈滢自永成侯府辞出,却并未归家,而是重又转回长公主府。

    陈漌的口供得来并不难,不过,内容却有待商榷。

    陈滢怀疑,彩绢向她的主人撒了谎。

    一个丫鬟,以“当场自尽”为由威逼郭媛,这种话语,能吓得住经常打杀奴婢的县主?

    陈滢深表怀疑。

    不过,此行还是有收获的,陈滢拿到了彩绢的背景信息。

    彩绢一家确实算是灭门,始作俑者,也确实是长公主府。

    这话要从十一年前说起。彼时,彩绢家开着间买点心的小铺子,每月进项不少,乡下还有几亩薄田,称得上殷实。

    只是,那铺面儿恰被长公主府一个管事看中,那管事仗着公主之势,收买泼皮污她家吃食不洁、致人重病,一状告至府衙,彩绢父兄被关进大牢。那管事又买通酷吏,对他父子严刑拷问,彩绢之母散尽家财,才换回两个奄奄一息之人,不多时便皆病故。

    没了顶梁柱的一家子,日子可想而知,先是贱卖铺子,接着卖掉田产,操劳的母亲也终是病死,留下彩绢与妹妹被亲戚卖给了人伢子。

    姐妹二人几经转手,妹妹年小,熬不过,病死了,彩绢被成国公府买去,从最末等的杂役一直做到二等丫鬟,因聪明沉稳,被许氏调去服侍陈漌。

    去岁春时,长公主与萧太后屡遭弹劾,彩绢一家当年的案子亦被提起重审,那名使坏的管事被长公主重责五十大板,送去府衙时,只剩下一口气,没几天就死在狱中。

    至于彩绢家的铺面田产,因转手多次,根本无从追究,彩绢身为苦主遗孤,也只被叫去问一次话,就不了了之。

    陈滢总觉得,彩绢遗书所言“灭门之仇”,有一点点勉强。

    那管事的所作所为,到底是长公主默许,还是他私自行动,无从得知,且他也死在狱中,按理说,这个仇应该算是报了一多半儿。

    可是,彩绢却挟怨报复到郭媛身上,且还是以如此阴毒之法,便令人费解了。

    这毕竟是大楚朝,不是现代平权社会,身份贵贱是得到普遍认可的,彩绢对郭媛的仇恨,来得有些莫明。

    除此之外,陈滢还从陈漌那语焉不详的讲述中,发现了一处疑点。

    昨日琴苑中,彩绢当众点出的宫人有二:一是携芳,另一个则是个小宫女,不知其名。

    陈滢此番回转,便是去长公主府寻这个小宫女,顺便再观察下地形。

    彩绢之死,她总觉有未尽之处,因此才要反复勘察。

    说起来,长公主府左近亦皆权贵,计有勇国公府、昭国公府、永昌侯府这三家,几府交汇处,亦有一条杂巷,住着各府下人。

    陈滢使了个机灵的小厮,给他几枚银角子,命其去打听消息,而她自己则先回到了长公主府,敲开了角门。

    但很不幸,她的要求被拒绝了,即便她拿出御赐金牌,也没起到多大作用。

    公主府刘长史带几名侍卫堵在门前,很客气地告诉她:“几个主子皆病着,不好见客,请神探择日再来。”

    陈滢费了老半天唇舌,与他陈清利弊,对方却一味不肯。

    她又不好硬闯,最后,也只得铩羽而归。

    而这一“择日”,便再无下文。

    拿不到完整的口供,陈滢的探案记录亦残缺,她请裴恕将之转交元嘉帝,委婉给出了暗示。

    然而,却未得到半点回应。

    两天后,香山县主投毒案、彩绢自杀案,同时宣告结案,卷宗送交刑部封存。

    至此,陈滢完全被排除在案件之外,甚至就连裴恕,也只能翻阅卷宗,而不能再行查案之实。

    陈滢觉得深深的无力。

    被最高权力者严重干扰的案件,只能陷入僵局,无论哪个时代都一样。

    而更重要的是,郭媛中毒案,代表着大楚皇族权威被冒犯,这是绝不被允许的,也正因如此,一切的报复手段,很可能都会被默许。

    这种默许,可能便是元嘉帝对长公主府的安慰之一。

    紧接着,一道赐婚圣旨下发,永成侯府嫡长女陈漌,被指给了忠勇伯府嫡三子卢仁,同时到达的还有一纸调令,卢仁从把总之职,破格擢拔至盐运司下辖淮安巡检司巡检,正九品。

    圣旨赐婚,乃是极大荣耀,然而,这荣耀之下,却是冰冷残酷的现实。

    永成侯府丫鬟毒害香山县主,虽凶手自裁认罪,然,皇族尊严不容侵犯,总需有人承担后果。

    陈漌是彩绢之主,所以,这个后果,便着落在她的身上。

    接到旨意的当天,许氏便一头病倒,卧床不起。

    陈漌反倒安之若素,衣不解带地照顾母亲,侯府中馈则有许老夫人亲自掌管,永成侯陈勋次日上表谢恩,府中一切如常。

    再五日,吏部调令又至,陈勋升任京卫指挥佥事,秩正四品,授明威将军。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得此调令,许氏始信。

    拿到调令当天,许老夫人亲至长媳病榻,关起门来,与她说了小半日的话,待她离开,许氏便唤来陈漌,抱着女儿痛痛快快哭了一场。

    三日后,许氏病愈,重掌府中馈爨,此后益发谦谨恭顺、敬老爱幼,将永成侯府打理得井井有条,深受阖家爱戴,此是后话,暂且不表。

    正所谓几家欢乐几家愁,永成侯府这厢回悲作喜、忧乐交集,而长乐宫中,却是一片沉闷和压抑。

    长公主带着郭媛,双双跽坐于萧太后宝座旁,母女二人,尽皆垂泪。

    “母后,儿臣真的不懂,陛下这是在搞什么?”长公主哽咽不能成声,红肿眼中滴泪不止,厚厚的脂粉被水渍推开,留下几道蜡黄的沟壑。

    萧太后搂过郭媛,眼圈儿也红了。

    “皇祖母,阿娇真的好难过,阿娇往后是不是再也不能见人了?”郭媛偎在她怀里小声啜泣,语声凄凄,瓷白的小脸儿,尚余几许久病的青灰。

    萧太后心中刀割也似,抚着她的背,泪水直滴:“乖孩子,祖母的宝贝,可怜的孩子,这番你真是受苦了,都怪祖母没护牢了你。”

    这话一出,长公主越发哭成了泪人儿,长乐宫中不见长乐,唯哭声悄溢,宫人尽皆远避,不敢听闻。

第393章 祖孙三代() 
“皇祖母莫哭,阿娇听话,往后再不淘气,不教皇舅舅作恼。”见萧太后泪眼婆娑,郭媛抬袖替她拭泪,语声软糯,乖顺得猫儿一般。

    太后娘娘哪经得这话,越发牵动愁肠,搂住唯一的外孙女,泣不成声。

    长公主提帕拭泪,声音还在打颤:“陛下这是拿我们母女作筏子呢,那永成侯府做下这等恶事,也不就是略罚一罚了事,事后竟还给他升官儿,儿臣……”

    她忽又哭起来,呼吸也发窒:“……儿臣真的不服,这是为什么?为什么?我阿娇受了这等委屈,这辈子都要吃苦,陛下却还这般轻描淡写,慢提少放。实不瞒母后,这几日儿臣无有一夜好睡,想想就怄得慌。”

    萧太后心中比她还忿恨,只到底还余几分清明,忙强收了泪,轻咳数声:“我的儿,你也莫要恼了陛下,他不也替你出过气了?那陈家大丫头的婚事不就是?”

    “拿个不值钱的指婚,换人家步步高升,陛下这是来羞辱我们母女的么?”长公主实是气得狠了,终是口不择言。

    萧太后心头一跳,忙低喝:“你给我小声些。”

    她眼圈尚红着,面色亦仍哀哀,然声音却肃杀:“陛下乃九五至尊,岂容你这般议论?往后再不许这么说!”

    格外严厉的语气,长公主愕然,抬头看去,见萧太后亦正望过来,神情虽淡,眸光却敛在她身上,千言万语、尽付一顾。

    长公主面色灰了灰,垂下头,语声微不可闻:“母后教训的是,儿臣伤怀过度,语不成调,望母后恕罪。”

    语毕,伏身低首。

    看她服软的模样,萧太后像被人拿刀子剜心,痛不可支,眼前忽是恍了恍,情景忽又变换,春日迟迟、柳风漫漫,有二八好女偎在身畔,亲昵娇俏,唤她“母后”。

    她恍惚记起,那是她尚年幼的女儿,是年轻了许多的长公主,欢喜、明烈、热情、豪放,在皇城中呼啸来去,穿最红的衣、骑最烈的马,说就大声说、笑就放肆笑,走到哪里,那里就亮堂起来。

    直到那一日,那俊美温柔的男子,于灯火阑珊处,悄然回首,向她凝眸。

    只一眼,便万劫不复。

    张扬的少女再不著红衫、不驭烈马,学着轻言细语,学着雅致娴静,费尽千般心思、无数算计,只为求一段美满姻缘。

    然而,这段姻缘,当真美满么?

    萧太后以手抚胸,呼出一口浊气。

    罢了,罢了,还想这些作甚,都是过去的事了。

    那些尘封的往事,就让它永远深埋于岁月的冢,再也不要提起。

    “皇祖母,您恼了母亲了么?”怯怯娇软的声音,唤醒了出神的萧太后。

    她回眸,望向怀中娇孙,目中满是爱怜:“祖母没生气,祖母就是心疼我的阿娇。”她摸摸郭媛的头发,又抚她的衣衫:“阿娇身子未好,怕寒,多穿些才好,可别受冻了。”

    一个“寒”字,让郭媛再红了眼圈儿,明丽的眸中,迅速腾起水雾,薄薄清浅的一层,好似触之即碎。

    “往后,阿娇再也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了呢。”她弯了下唇,似是欲笑,睫羽轻轻一眨,却滑下两行清泪。

    腮边珠泪轻坠,而她却还在笑,越显凄然,叫人心碎欲绝:“祖母,阿娇不想长大,阿娇想永远做个小孩子,就陪在祖母和母亲身边,过一辈子。”

    语罢,泪如泉涌,软倒大萧太后怀中,濡湿她胸前衣襟。

    萧太后直如万箭钻心,搂紧了郭媛,喉头堵塞,鼻尖酸痛,眼泪如断线珠子般往下淌。

    “阿娇快别哭了,莫惹你祖母难过。”长公主强抑伤怀,上前劝道,轻轻揽住爱女,亲扶她坐回案边。

    阔大的殿宇中,断肠低泣、起伏不止,西风拂来,烟罗紫纱幔轻漾着,似承不住这满殿哀绝、一室凄清。

    良久后,祖孙三人才各自收泪,萧太后整顿衣裳,唤进宫人,众人净面换衣,又叫人捧上宫制新茶,茶香清甜、入喉暖融,总算扫去那殿中的压抑。

    “母后,儿臣实是心里慌得很。”长公主饮一口茶,搁盏蹙眉。才扑了香粉的脸白花花地,裹不住底下一层幽怨:“儿臣原先以为,陛下已经不恼了,如今看来,陛下这气还没消呢,分明是我们吃了大亏,陛下也跟没事儿一样。儿臣现在就怕,这事情再这般一闹,与陛下又要生分了。”

    她低下头,拿帕子轻拭眼角,语多哀婉:“儿臣福薄,亲人只这么几个,儿臣自己倒没什么,就是担心阿娇。儿臣总要走在阿娇前面的,到时候就剩下阿娇一个人儿,孤零零地,儿臣每每想起,就担心得睡不着觉。”

    “傻孩子,说这话也不怕忌讳。”萧太后亲替她斟茶,目色柔和,安慰她道:“你但放宽心,陛下并未着恼,亦不曾与我儿生分。陛下最近常念叨着百姓为先、国事为重,如此安排,想也是为着朝堂安稳。”

    她放低了声音,将茶盏推到长公主手边:“陈勋年纪又不是很大,如今已至侯爵,又秩正四品,这人走得太快,有时候也不是好事,我儿说是不是?”

    长公主半低着头,眼底怨毒深浓,几欲洞穿桌案,然吐出的语句却平和:“既这么着,儿臣便明白了。儿臣也知国事为重,只要陛下不与儿臣生分,儿臣自是放心。”

    萧太后叹口气,凝注在她身上的眼神,含着怜惜:“陛下自来仁厚,旁的不说,你只想想当年的吴太妃,便可知陛下重情。”

    “母后说得是。”长公主顺着她的话道,抬起头,脂粉堆积的脸上,便有神情,亦如木偶生硬:“吴太妃当年也不过只教养过陛下几年,陛下尚记着她老人家的恩情,何况我们呢?”

    她似终开怀,展颜而笑,作势轻敲额头:“还是母后看得通透,把道理掰开揉碎了这么一说,儿臣立时就明白了。儿臣这阵子是急糊涂了,一头钻进牛角尖儿里,说了不当说的话,委实该打。”

第394章 我心悦之() 
这话引得萧太后一笑“我儿能这般想,那就对了,陛下再仁厚不过,又以孝治天下,是千古难得的名君呢。”

    “那皇舅舅会给阿娇寻一门好亲事么”郭媛突地插言,面上带几分孩子气,清真明艳,如春花凝露,天然一段娇媚。

    萧太后一怔,蓦地失笑“啊哟,我们阿娇原来一直担心这个啊。”

    郭媛娇羞低头,忽似想起什么,满身落寂,愀然锁眉,捧心轻叹“唉,阿娇这个样子,应该是不会有人家愿意要了。这是阿娇痴心妄想,净给皇舅舅惹麻烦。”

    她低下头,白生生的指尖缠着流苏结儿,霜打了茄子似地,孤单娇弱、惹人怜爱。

    萧太后大是心疼,故作着恼“胡说哀家倒要瞧瞧,谁敢嫌弃我们阿娇。”

    语罢又笑,满脸骄傲欢喜“我们阿娇生得美,脾性又好,出身高贵,又通琴棋书画,实是顶顶好的姑娘,求娶的人家定要从东城排到西城去,到时候,皇祖母要叫那求亲的排着队,让阿娇自个儿挑。”

    郭媛“哎呀”一声,捂脸不依“皇祖母取笑人家,人家就是说说的,皇祖母不许笑。”

    这般小儿女之态,终令萧太后开怀,拊掌笑道“这还不是你自己提起来的,偏又害羞,还不许祖母说。”

    长公主亦笑“她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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