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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备的设计制造他是外行,既是代表总经理,自然有驻欧人员为他鞍前马后张罗。经过几年磨练,他已体会出一套驾驭下属的办法,听汇报不懂时不吭声,做出深思某个重要问题的神态,一旦从别人议论中听出点儿什么,紧忙乘势咬住,穷追狠打,让人知道领导的不同凡响。
目前核岛设备制造比较顺利,常规岛设备由于供应商斯通公司机构重组,开始出现了延误。汽轮机、发电机、冷凝器,这些发电设备,蓝焕成显然比他在行多了,可惜不在其位。郑品吾听驻欧人员汇报常规岛设备制造中出现的技术问题,如坠一团迷雾当中,只能说些原则性意见,指着来自国内电力设计院和制造厂的技术人员说:“你们要盯紧点,有问题及时通报家里的设计处。”东港核电站是国家重点工程,汇集了各个行业的能人,报到设计处,自然有人会处理。
说完之后,他笑着问:“这次要到哪家去?”
大家知道,郑总每次来,总要领大伙儿到巴黎的有名餐馆去开洋荤。反正是公款,行使一下签字权,大嚼名厨佳肴,还能落个关心群众的美名,何乐不为。有的建议去香榭丽西头的餐馆,有的说埃菲尔铁塔南边的希尔顿最近推出新菜式。最后,还是美食家郑品吾自己想出了新点子,到凯旋门西边的一家大餐馆去吃生猛海鲜。
从餐馆出来,郑品吾乘车回他下榻的五星级宾馆,驻欧行政经理老郝跟他回宾馆拿机票。他把机票交给老郝说:“我准备后天回去,你拿去确认一下。注意,我这是头等舱,价格不一样的,别弄错了!”
老郝走后,他打开电视找到了想要看的精彩节目。
不一会儿,门铃响了起来。郑品吾有预感,刚才吃生猛活海鲜时,已经领会到了她目光的含义,肯定是她来了。
柳梦雪一进门,他迅即把门锁死,张开双手拦腰搂胸把她紧紧抱住。她从他的怀中挣了出来说:“人家找你有事儿呢。”
“什么事儿?”他急不可待地问。
柳梦雪说:“我的出国期限马上就要到了。我想再多待一段时间,调养一下身体,这里的条件好些。”
“这还不好办,一句话的事儿。”他又搂了上来,电视里一对男女正在发狂地奔向高潮。
她拨开他的手,一边自己解着衣服,一边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明天我告诉他们,你在巴黎想待多久就让你待多久。”
“能成?”
“没问题!”电视机内外演着同一节目……
汹涌的浪潮渐渐消退之后,柳梦雪侧身把头枕在郑品吾的胳膊上,手轻轻摩挲着他的胸毛,羡慕地说:“你多好呀,出国比别人出差还容易。”日久生情,两年来时不时的床笫交欢,她对老郑已滋生一缕绵绵情丝。
老郑叹口气说:“你哪知道我处世的艰难。”
他说出了一点儿心里话。他的老乡张天伦在公司里有不可动摇的地位,可他不同。上有深谙官场韬略的蓝焕成不动声色的挤压,下有事业所向披靡的林平山烘烤。自己对工程又不熟悉,工程责任重大,随便表态会惹大祸。自己一贯装扮成核电专家的形象,遇不懂的问题,还不好当众问人,只好装装样子,免得影响威信。倘若听出点儿下属的毛病,咬住狠打才能显出水平。
他当然不好把这些告诉她,就回以玩卡拉OK学到的词儿:“高处不胜寒啦!”
她是才女,自然懂得这是苏轼名句。在她眼里老郑的地位够高了,同情地摸着他的脸说:“你们男人啦,总是争强好胜,活得多累呀!”
五
第二章 艰难磨合(6)
按照工作程序,核岛安装处的杨松云和弗芒公司监督队的多利,到核辅助厂房的回路系统中抽查阀门质量。
核辅助厂房是非常复杂的建筑,几百个大大小小房间中,布置着无数与核安全密切相关的系统,各种放射性液体、气体和固体的处理设备。为防辐射要求把这些设备安装在相互隔离的小房间中,廊道交错大小房间相套形成一个大迷宫,许多阀门都要远距离操纵。
多利拆下一个阀门检查,发现里边的密封件熔化了。
杨松云看了,立即说:“奇怪,这密封件怎么坏了?你们弗芒公司提供的产品有问题!”
多利着急了:“杨先生,弗芒公司的产品是世界上最好的!”他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满脸通红。
“那密封件为什么坏成这样了?”杨松云得理不饶人。
“哦,这个原因很简单。”他经验丰富,不紧不慢说,“是焊接时温度太高造成的。”
“焊接时,焊工在工件上贴了温度显示片的,温度一高显示片会变色。我们检查过,颜色正常。”杨松云说。
多利无话可说。温度升高,显示片变色,焊工自然会停下来,等工件凉了再焊,这是施工程序明确规定的。
旁边的房间正劈劈叭叭响着焊接的声音,蓝色的光波一阵一阵往外喷涌。他们决定到隔壁房间去看焊工作业。
焊工正埋头施焊,没注意到他们进来。他们在焊工背后的影子里站着。
忽然,多利喊道:“上帝,还有这种不道德的行为!”
杨松云照他指的方向看去,发现温度显示片贴在离焊点半米远的地方。
焊工已听到背后的喊声,他停止作业回头一看是业主和弗芒公司监督队的人站在背后,惊恐之下本能地把远处的显示片揭起,贴到焊接工件上头。
杨松云才明白,这些焊工为了图快,焊接时把显示片挪开,任凭工件超温,照焊不误。焊完之后,待工件凉下来才把显示片贴回。这样弄虚作假,密封件还不烧坏!
他们两人回去分别向自己的上级报告后,弗芒公司的监督队决定把全部阀门拆开检查。结果,发现大部分的密封件都烧坏了,必须更换。几千个阀门都要拆换,要多少时间!
手忙脚乱地折腾着,人们很快就发现了更加挠头的问题:把阀门拆下来检查,发现有不少阀门的密封金属面像是被电火花击穿过,起了毛刺。密封面已经被破坏了,必须进行修理。
管道队赶紧查找原因。
开始,管道队长老苏一口咬定弗芒公司供货质量有问题。他带着翻译找弗芒公司的管道系统负责人若代尔交涉。
若代尔一听,胸有成竹说:“你们的焊工不按程序规定操作,我们没有责任的!”
老苏听了翻译转述,愤慨起来:“铁证如山,他怎么耍赖?”
翻译把他的话用更文雅的英语告诉若代尔,若代尔不慌不忙说:“这个在程序上讲得很清楚:焊接时接地导线必须接在同一个零件上。发生这个现象,说明你们的焊工焊接下一个零件时,接地导线没有跟着往前移动位置。”
工人焊接作业图省事儿,接地电线往头一个零件接上就懒得挪动,不管三七二十一拿着焊枪闷头挨个零件往前焊,电火花挨个儿穿过所有的密封面,全都破坏了。
老苏一听,傻眼了。
把这么多损坏的密封面修理一遍,得一个多月时间。管道队的几个头头现在再也不指望能追上原定进度了。
李天刚是北京钢铁学院毕业的,能对付着跟弗芒公司的专家用英语交流,对核质量保证的概念比较清楚些。他几次向老苏建议加强工人的核质量保证意识培训,老苏都以工期紧没时间为由不予考虑。
为这事儿,林平山找他谈过。他苦笑说:“老苏和老金都是老前辈,我这儿跟你们设计院不同,工人讲义气认辈分儿,我说话没分量。”
这时,在张天伦跟陆世堂的每周六晚宴上,陆世堂再也不能抱怨弗芒公司有意跟他们为难了。他们惟一的指望是上边多增援力量,顶住不断后滑的工期。
工地上,三五公司的职工已经由两千人增至三千八百人,可以说是近于人海战术了。
吴惠才跟科里的工程师技术员,日夜在现场巡视、跟踪、检查,顾了东头,西边又出事了。杜洪宾天天往三五公司的车间、仓库、办公室跑,核对资料,找人了解情况,统计失真、质量记录残缺,让他如坠五里雾中。
在核岛施工协调会上,林平山、杜洪宾与主承包商弗芒公司的事儿很快就讨论完。轮到分包商三五公司了,工程经理许平贵带着翻译拿着准备好的稿子,吭吭哧哧半天没说清楚,与管道队副队长金东海,从兜里掏出一个皱皱巴巴的小本子上的数据对不上。不知什么原因他们每次开会总把老金推到前头。
散会了,人都走光了,林平山、杜洪宾和吴惠才还坐在会议桌旁,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杜洪宾焦急道:“怎么这核电站施工就比以往核反应堆安装要费劲得多呢?”
“问题是费了牛劲儿还整不好。”吴惠才说。
杜洪宾已不是当日五三〇工具反应堆安装的杜工,体格壮实,一身虎气。核岛安装上不去,他心中焦虑,夜夜难眠,熬红了眼睛,两颊塌了下去,脸色显出病态的焦黄。
第二章 艰难磨合(7)
二十多年来,他随着基建队伍转战大漠荒山,与爱人长期分居两地。现在好容易老两口调在一块儿了,他却天天待在工地不回家。
林平山瞧着他焦黄的脸说:“老杜,你岁数大了,要注意身体。以往反应堆安装,是你自己领着人马干,情况了然于胸。现在换了位置,变成业主,只能隔靴搔痒,觉着有事儿,就是够不着。我们还得想点儿别的办法。”
周末回到家里,周玉茹看着林平山忧虑的神色,问他:“为什么建设核电站在中国就这么难呢?”
林平山叹了口气,说:“两年前林书记跟我谈话时我就说过,以中国现在的国民素质,实施严格的科学管理,并不是一件易事。”
林平山说,有一件事给他的印象太深刻了:
在国外做完博士论文,研究室的同事们知道他两个月后就要回国了,几乎每个周末都有人请他到家去做客。
一天下班,林平山看到米歇尔在实验大楼门外站着还没走。
米歇尔见林平山出来,就向他招手。林平山走近他身边说:“你好,米歇尔。”
“可以请你到我家做客吗?”米歇尔轻声问,眼睛紧盯着林平山的脸。
见他惴惴不安的神态,林平山知道他担心自己的身份太低,到目前为止,只有工程师以上的同事请过自己,便脱口而出:“Avec grand plaisir!”(非常乐意!)
“太好了。”米歇尔松了口气,高兴道:“我要把我的弟弟和弟媳也叫来,他们都想见你。”
星期六下午,米歇尔早早就开车来把林平山带到他家。米歇尔的住宅是座平房,让人感觉特别的是,他家的花园有一半被一个像工棚一样的建筑占用了。
米歇尔的弟弟比他小十来岁,四十刚出头,是一名电工。林平山在客厅里坐着喝完开胃酒,跟他的弟弟、弟媳聊了一会儿天,米歇尔笑眯眯说:“我让你看一样东西。”
林平山随他走进小花园,被领进那个工棚里。林平山脑袋刚伸入工棚就被吓了一跳。原来棚内用钢架支着一条有七八米长的船,比人们在海上玩的机动游艇还大。
他们攀着架在船帮边沿的扶梯爬上船,林平山看到这是一条带有床铺和厨房的现代化机动船。柴油机马达,复杂的控制系统,各种设备与豪华游艇没什么差别。船体内正在进行装修,镶嵌精致的装饰板,安装照明系统。
米歇尔胡子一撅一撅说:“怎样,好吗?”
林平山很兴奋:“太棒了。你怎么会想到造船?”
回到客厅,米歇尔指着他弟弟说:“他喜欢钓鱼,提议造一条船到海上去钓鱼。我同意了。”
“我原以为造一条船很简单。”他弟弟插进来说,“谁知道我们的野心越来越大,船做得越来越现代化了。”
“我原想一年完工的,”米歇尔说,“结果干了三年才达到这样的规模。”
他们在客厅里放开了电影,叫林平山看他们造船的全过程。米歇尔解释说:“我想,既然好不容易造了这条船,干脆拍个电影记录下来做个纪念。”
从电影里,林平山看到他们兄弟俩从设计画线开始,钢板剪切成形,焊接船体结构,安装机器设备,装配电气控制线路,油漆装修,几乎所有的工种全是两兄弟自己干。
这场电影对林平山的触动太大了,他再次体验到了我们现在与西方发达国家在国民素质上的巨大差距。
周玉茹听了,很感慨:“原来国外工人的素质这么高。”
林平山说:“还有呢。有一回我到我们研究组组长莫罗先生家做客,他领我参观他最得意的私人角落,原来他家的地下室是他的机加工车间。里边各种工具都有,除了台钳之外,甚至还有钻床和一台小车床。想不到莫罗在进行国际前沿的核科学技术研究之余,还在家里干这些普通工人的活计。莫罗说,他家的机电设备,包括汽车,都是自己修理。看他的神情,干这些事儿并不是一种费心费力的辛苦事,而是一种业余享受。”
“我明白了。在工业文明氛围里成长起来的工人和知识分子,技术素质和理念与我们大不一样。”
林平山笑着说:“岂止是技术素质,可以说渗透到每个生活细节。我到他们家里做客,西方人请客非常实在,你说吃多少就给你夹多少。吃完之后,还用面包把盘子上的菜汁擦净吃了,桌上的碎面包统统捡起送入口中。”
“可我们有些人请客讲究满桌剩菜,显示丰盛。”
“是啊。在国外,我发现很多外国同事都开国产两厢经济型汽车,尽管论经济收入,他们满可以买高档小车,跟要面子讲排场的中国人大不一样。”
周玉茹点点头:“工业经济的文化理念讲求实际,不图虚荣。”
“我参加一些国际会议,中午休息进餐,那些教授专家都是一杯咖啡加三明治,经济,效率!”林平山脸上露出向往的神色。
“哪有我们有些人借开会大吃大喝的影子!”
他沉闷了下来:“我们相当大部分管理干部和工人,是农民出身的,小生产的传统深入骨髓,一下子要适应现代的核安全文化理念,相当困难的。”
周玉茹看着他锁紧的眉头,心里难受,就宽慰他:“改变这个理念,不是一个人能行,你只要尽力就行了!”
第二章 艰难磨合(8)
他听了,心底陡然一阵失落。她的话,听着心里不舒服,现实大环境迫使他只能听她的。
三五公司现场办公室里,吴惠才与李天刚两人在细心核对工程统计资料,希望能从这一团乱麻的数据中理出一点儿规律性的东西来。两人这么干已经一个多星期了。看着混乱的报表,十多天前吴惠才找李天刚商量,两人配合每晚加班进行清理,应当能从第一手数据中找出头绪来。
三五公司的统计数据,让人越看越糊涂,竟然出现第二个月的累计工程量低于上一个月的怪现象。
“小李,这个月的累计数怎么比上个月还低?你们把焊上去的管子又锯下来了?”吴惠才大惑不解。
李天刚笑了:“老苏他们报统计数留了一手,没把真实数据上报。他们说,要留有余地。这么糊弄着,有时就把数据弄错了。”
吴惠才吃惊道:“凭这样的统计数据做计划,岂不是在骗人!”
科学管理依靠准确的客观数据,这统计数据一造假,整座管理体系大楼如同建在一团烟雾上边,顿时坍塌下来。
李天刚摇摇头:“我也这么跟苏队长讲的,可他不听。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你们公司里像你这样的年轻技术人员中,有不少人的头脑还是清醒的。你可以把他们组织起来嘛。”吴惠才建议。
李天刚把头摇得更起劲儿了:“我这么干,两个老头儿会怎么想?又不是文化大革命,想抢班夺权啦。”
“可是你看这乱成一团的统计数据,哪年哪月才能理清!”
吴惠才把这情况向林平山和杜洪宾报告,林平山生气地对杜洪宾说:“小农经济的理念,怎么适应现代化的大工业管理?非得有一个脱胎换骨的过程才行!”
“这跟小农经济有什么关系?”吴惠才不解。
林平山叹口气:“家有余粮心不慌,是中国农民的千年古训,两个老头儿就是照此行事的。报数据留一手,跟这有什么两样!”
小吴省悟过来:“眼睛盯着鼻子底下的两亩地一头牛,外边天塌下来跟我没关系,典型的老农民思想了。”
杜洪宾听了他们两人的议论,胸口很憋:“小农意识,眼光短浅不顾全局,这现代化管理怎么管!”
六
正当林平山他们为三五公司着急上火的时候,新的麻烦来了。
常规岛处滕处长急匆匆跑到林平山的办公室来,着急地对他说:“汽轮机系统安装注定要拖期了!”
林平山一惊,赶紧问:“出什么事儿了?”
“斯通公司提供现场安装的零部件经常不按时来。”
林平山知道汽轮机的制造有拖延,没想到供应现场的零部件也开始出问题了,立即放下手中的文件说:“走,到八公司去。”
林平山开车,他们一起到电建八公司的总经理办公室。走进门,看到总经理黄昌辉和其他几位公司领导都在,林平山劈头就问:“你们对斯通公司的到货情况有统计吗?”
工程经理老庞说:“都在这儿呢。”
林平山接过庞经理递过来的一摞计算机打印纸,仔细阅读起来。
他读着这摞报表,心里不由地对八公司的工作赞叹起来。那表格上不仅有各个部件的到货统计,还列出了合同规定的到货时间和计划安装时间。这样,问题一目了然。
他抬起头,看了看黄昌辉。这个人瘦而结实,精明干练,说话时眼珠子也不闲着,说出的话总能给人以比较明晰的概念。尽管出生在大上海,终年在工地上日晒雨淋,他的皮肤黝黑发糙,倒很像农村的生产队长。
林平山想起那回滕处长说的,电力系统的基建队伍竞争非常激烈。心里暗自点头:只有市场竞争的大潮,才能历练出这样的带头人。他不由想到了三五公司,心里叹了口气。
把统计资料看过一遍,他对黄昌辉说:“这些数据很清楚了。下星期斯通公司的总经理埃迪安要来现场,你们能不能想个办法,让他感到问题的严重性。”
黄昌辉明白林平山的意思,说:“我们考虑一下,会想出办法的。”
接着谈了汽轮机制造的问题,林平山告别黄总准备回办公室。
他走到门外走廊,忽然听到暗影里有个低得几乎听不清的轻柔声音在叫:“林平山?”那声音似乎有些熟悉却又很遥远。他本能地回过头来,见是一位女子站在门外等着他。
她秀气的脸部显得清瘦,中等身材有些孱弱,皮肤白得发青。他不认识这个人。
见林平山怔怔地看着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