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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这汉子想必手气不佳,面前的筹码所剩无几,一多半都转到秦鸣岐面前了。
这时,秦鸣岐猛地把牌拍在桌上,叫道:“哈哈,至尊宝!”
至尊宝通杀。那老头和外国人,叹了口气,在面前推了几个筹码到秦鸣岐面前。那汉子却没那么好的牌风,也猛地把牌往桌上一扔,道:“娘的,这牌有鬼,哪有牌风这么好法,我副副输。”
那外国人道:“先生,那位先生没有作弊,我看得清楚。”他说的,竟然是一口流利的国语。
这汉子一撩衣服,露出满是胸毛的胸口,叫道:“你这洋鬼子,要你要多什么嘴,你知不知道老子是什么人?”
那外国人笑道:“你自己不知自己是什么人,问我也没用。”
他金发碧眼,却说得一口好国语,边上的人看得颇有兴味。这时,那刘世保走过来道:“两位,什么事么?”
那汉子道:“这人的牌九有鬼!”
刘世保道:“这位爷,这话不好乱说。小赌怡情,本也是不伤和气的事。”
那汉子喝道:“呸,你是个什么东西,要你来教训我?你可知老子是什么人?”
刘世保一怔,边上有个保镖小声道:“刘大哥,他是青帮高大爷的叔伯兄弟,咱们老板也惹不起。”
刘世保也有点惴惴,马上陪下笑来道:“是高大哥啊,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来人,给高大哥上茶。高大哥,咖啡要不要?新来的上好巴西咖啡,那个滑唷……”他看上去人高马大,说起话来,一口兰州官话,却又软又媚。
那姓高的也甚是得意,道:“你这赌场可不是黑店,我亲眼见那两个小兔崽子咬了阵耳朵,那个小兔崽子就摸上副至尊宝来,当中一定有鬼!”
秦鸣岐还没说话,那外国人却冷笑道:“我还头一回看见,中国人赌牌,原来还可以耍无赖的。”
姓高的哼了一声,走到那外国人跟前,道:“洋鬼子,你皮肉发痒是不是?”
刘世保忙上前道:“高大哥,消消气,大家都是好朋友……”
他话未说完,那姓高的手一甩,刘世保人登时倒退了几步,差一点坐到地上。
彭庶白不觉有点动容。他看得出,刘世保不无做作,但那姓高的确实也有几分本领,这一甩正是邬家拳的高招。
邬家拳,本是南少林拳法。前清湘潭有个邬必达,自幼跛腿,立志要学武功,遍访名师,以福建莆田南少林拳法为本,融会贯通,创出这一路邬家拳。这路拳法有“五拳六肘”之称,姓高的这一甩,却正是邬家拳的半招炮拳。
那个外国人缓缓站起,道:“请指教。”
秦鸣岐正想打两句圆场,彭庶白道:“不必,那外国人不会吃亏。”他看得清楚,这外国人站起来渊停岳峙,竟是一流好手的风范。他实在想看看这个外国人到底是什么来路。
姓高的裂开嘴一笑,道:“别以为你是洋人,姓高的不敢打你。”
他走上一步,一拳击出,那外国人双拳摆在面前,却动也不动。姓高的一拳打到中途,忽然收回,一侧身,一脚踢出。
邬家拳虽然称“五拳六肘”,其实腿法精妙,也不可小视。姓高的这一脚踢出,不论中与不中,另一脚已顺势跟上,接着踢出。这一招连环腿如果是邬家拳的高手使来,三脚踢出不用两秒钟,若是三脚齐中,对手多半便会被踢翻在地。姓高的未必能有这本事,但两脚大概也能踢得出来。
那个外国人手却极快。姓高的脚刚踢近他面门,他左手一勾,已抓住他的脚尖,右手一个冲拳,正打在他脚心。姓高的另一脚还没踢出,便直挺挺倒飞了出去,撞翻了两张椅子。
彭庶白大吃一惊。他师承很杂,却看得出,这外国人的这一招,前面的一抓根本不是西洋拳,倒象是日本空手道的首里手,后面的冲拳却是正宗的西洋拳。他这两下样子不好看,但力量、速度根本不是那姓高的能比的。
那外国人抖抖身上的西装,从背心口袋里摸出一张名片,放在姓高的身上,道:“我叫泰格,在你们中国人的话里,就是老虎的意思。有什么话,可以来这里找我说。”
他抓起桌上他的几个筹码,扬长而去。
他一走,刘世保与几人扶着那姓高的,向里屋走去。那姓高的一路还叫着:“他娘的,这洋鬼子是什么来路?告诉我家大爷,看不放他的血!”有个识英文的保镖看着那外国人留下的名片,道:“他叫泰格,上面说从十月七号至十三号,在张园设擂,欢迎前来观看。”
听得这话,彭庶白和秦鸣岐不由对视了一眼。原来这个泰格,便是海报上所说的大力士。看他的身手,完全不同那些只有一身死力气的洋力士。
不知为什么,彭庶白心中有点担心。
※※※
第二天,彭庶白要上学去。秦鸣岐本来想叫他一起坐汽车去,彭庶白却说他在乡下天天炼草上飞,这门功夫不能拉下,坚持要步行去。秦鸣岐也拗不过他。虽然秦宅离震旦大学有一段路,晚上上完晚自习回来天也有点晚,不过他也深知,以彭庶白的身手,那些剥猪猡、打闷棍的碰上他,只有自寻晦气,也不坚持了。
刚开学,只有半天课。下午,秦鸣岐便来叫他同去张园看看,说是今天下午两点开场,昨天跟那里的茶房说了,留了个好位置。这一天也是泰格设擂的头一天,一进去,倒看见搭了一个齐肩高的木台,也不大的一个方块,边上绷着绳网。彭庶白笑道:“那个泰格,还真把拳击场搬来了。”
茶房认识秦鸣岐,一见他,笑道:“秦大爷,今天也来看西洋力士的擂台啊?秦大爷也是练武的,有没有心上台练练去?”
秦鸣岐道:“得了,我那两下子,上去还不让他砸扁。有好位子没有?”
茶房道:“有,有,”领着他们在中间找了个两个座。坐下了,秦鸣岐见擂台边最前面几排空了几个位子。秦鸣岐道:“茶房,那里不是还有空位么?”
那茶房道:“大爷,那个位子你可知是谁预定的?那是高大爷和震远拳馆的老掌门祈老先生留的,我可不敢老虎嘴上拔牙。”
秦鸣岐一听是青帮的人和拳馆的人,倒也不争了。彭庶白却留了心,想看看昨天姓高的嘴里说的那个高大爷到底是什么样。他也隐约觉得,今天这两人来,大概和昨天的事有关。
场中人坐了不少,上海人多半爱看热闹,这等事是最爱看的。此时,座位多半已经坐满,那些卖瓜子、五香茶叶蛋的正到处钻着。秦鸣岐摸出一盒白金龙,自己叼了一根,道:“来一根么?”
彭庶白道:“我不抽烟。”
秦鸣岐笑道:“你要抽也只有抽抽美丽牌。”
美丽牌的香烟中,烟叶是用甘草焙过的,有股甜味,一般是仕女们好玩,或者那些年轻人抽不惯烈烟才抽的。
这时,台上走出一个人来。这人一身西装,头也梳得油光发亮,多半是洋行里的职员。这人一出来,道:“今天,是美国大力士泰格先生来上海设擂的第一天。泰格先生出生在我们中国,周游一十三国,从无敌手。现在来上海设擂一个礼拜,各方武士若有兴,不妨上台与泰格先生切磋,以见天下武林,本是一家,何分中外。”
这话一出口,下面的看客都有点吃惊。上海滩上,外国大力士来得也不少,但多半只是表演,也有名说是擂台,其实只是两个西洋拳师在台上对打几个回合,从没有这般公然挑战的。
这时,泰格出来了。他今天只穿了一条红色的短裤,手上套了两个大手套,这是拳击的标准打扮。有两人抬着一架机器跟着他从后台出来。
那是测力机。西洋大力士来上海表演,多半用的这个,人们倒不觉新鲜。那个权当翻译的华人道:“泰格先生力大无穷,请大家看看泰格先生的精彩表演。”
泰格似乎有点不耐烦。他走到那台测力机前,随手一拳,只见测力机上的重锤象箭也似射上去,“叮”一声打在顶端的铃上。那翻译叫道:“啊,了不起!诸位,这台测力机能测一千磅之力,泰格先生一拳便打到了顶,果然名下无虚!”
秦鸣岐小声道:“这也不过是几斤笨力气,没什么了不起。”
彭庶白道:“这你不要小看他了。他这一拳,举重若轻,行有余力,如果不是测力机上有什么古怪,那是很难得的功夫。”
秦鸣岐道:“这种笨力气算什么功夫。”
彭庶白道:“不然。江湖上传说,内家拳中有一种‘寸拳’,说是一寸之间可以发出千斤之力。平常人用力,手臂必然要向后一摆,力量才能发出。力量越大,手臂摆得越向后。看他这一拳,手臂退后得不多,却能有一千磅力,确实难得,与寸拳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时,泰格忽然道:“我这次来中国,是为了以武会友,不是来表演的,所以有谁愿意上台来切磋一下,我很欢迎。”
他说完,坐到了边上的一角。那翻译倒不以为忤,道:“大家听到泰格先生的话了么?如果列位中有练过国术的,不妨上来试试身手,大家点到为止,只为增进友谊,如果有谁想试试这个测力机,也可以上台来比比,看谁能比泰格先生力气更大。”
秦鸣岐忽然道:“我去试试,看他这测力机有毛病没有。”
他是个好玩的心性,说干就干,马上走出座位,向台上走去。那个翻译叫道:“这位先生有兴趣了,是要和泰格先生比试一下么?”
秦鸣岐道:“我不是来打拳的,我试试力气。”
他走到那台测力机前,脱了外套,学着泰格刚才的样子,一拳打向那块皮垫。“咚”一声,那重锤却只升到一百多磅便掉了下来,下面的看客不由哄堂大笑,泰格也笑了一下。
秦鸣岐道:“这是试试的,让我正经来一次。”
这一次,他先摆了个马步,压了两下腿,把手臂也活动开了,手划了个大圈,照准那块皮垫打去。这一拳力量不小,一声响,那重锤也直射上去,但到了八百磅的份量,便也掉了下来。秦鸣岐也练过几年武,虽然没什么大成,力量较一般人毕竟要大些,他这一拳已用到了六合拳中的心意四把锤。这是心意六合拳中的一路,据说传自岳飞的岳家散手,明末山西姬隆丰定名为心意六合,取“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力合,肩与胯合,肘与膝合,手与足合”之意,后经曹继武、戴龙邦传至河北李洛能,李洛能将其名改为形意拳。这路拳术代代都有名手,因此在北地流传极广。染香寺素因和尚与李洛能弟子郭云深是好友,也学了这一路拳。这路拳法招术简易,威力却不小,秦鸣岐最多只学到两三成功夫。若是高手看来,他这一拳至然没什么惊人之处,但一般人看来,动作花哨好看,力量也不弱,倒比泰格那一拳好看得多,倒惹得看的人一阵惊呼。
彭庶白也觉得秦鸣岐虽然算不了什么好手,但有这两下,也算是不同寻常了。这时,有人在一边道:“花拳绣腿,不过是大少爷本事。”
如果秦鸣岐不是彭庶白好友,他一定也觉得吾道不孤,同有此感。他看看边上,只见几个穿短衣的人陪着两个穿着长衫的人走过来,那茶房已经迎上去,道:“高大爷,祈老爷,两位来了啊,请前面坐,我沏好了茶候着两位爷呢。”
那个就是青帮首领高翼?
彭庶白来上海不过一天,但秦鸣岐也跟他说了不少上海滩上的事。上海滩上,白相人是惹不得的,其中势力最大的便是青帮。青帮中,辈份最高的是通字辈,高翼正是上海五个通字辈之一。
高翼穿着一身青布长衫,看上去却也象个生意人,那个祈老先生倒是鹤发童颜。他们身边几个穿短衣的汉子,一个个都壮硕结实,看上去都不是庸手。
这时秦鸣岐穿好衣服走了下来。他走过高翼边上,恭恭敬敬地道:“高大爷,祈老太爷,您两位也有兴来逛逛啊?”
高翼笑道:“是秦大少啊。昨天在虎耳馆里,我那个不成器的从弟让世兄见笑了,你别往心里去。”
秦鸣岐道:“是高大哥么?咱们闹着玩呢,高大哥快人快语,也是个爽快人。”
寒喧了几句,高翼和祈老先生都已落座,秦鸣岐也回到座上。彭庶白小声道:“高翼很通情达理么。”
秦鸣岐小声道:“别说话。”彭庶白不知,高翼在上海滩几个大亨里,有“笑面虎”之称,虽然他与秦鸣岐说话,谈笑殷殷,秦鸣岐背上,却不由冷汗直冒。
这时,台上的测力机已经搬下去了,那个翻译见有点冷场,笑道:“列位,我中华国术,名扬天下,难道没有一个好手能与泰格先生较量较量么?”
这时,彭庶白见祈老先生朝边上一个短衣人点点头,道:“陈威,你去试试。”
那个陈威点点头,向台上走去。他穿着一件对襟短衣,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精悍之气。看样子,也是有备而来。彭庶白心中的不祥之感,越来越浓了。不知为什么,他反倒更对泰格有些好感,不希望他这么简单就输了。
陈威在台上,两腿并着,一个旱地拔葱,直直跳上台去。这台子不算太高,也有人齐胸高,他这一招,便是外行人也看得出不同凡响,场中登时一阵乱叫。
上海人爱热闹,平常哪家的马桶在路上泼翻了,都会有一大群人围起来观赏,不用说这种热闹了。
那翻译见人上台,却也是兴高采烈。他倒不是为了盼有人杀杀泰格的威风,泰格租用这个台子,他的工钱也是在门票中提成的,看的人越多,他赚得也越多。一见陈威上台,他道:“啊,这位英雄,请问尊姓大名?”
陈威抱了抱拳,道:“在下闽人陈威,请泰格先生指教。”
泰格也站起来,那翻译道:“陈英雄,擂台的规矩是华人不得攻击对方双眼、下阴,不得用兵器,泰格先生则用拳击规则,不得用脚踢人,犯规者判负,认输、倒地不起或跳出场外都作负,陈英雄若能战胜泰格先生,彩金一百大洋。”
陈威喝道:“假洋鬼子,闪开,老子今天要让你那洋鬼子试试老子的拳头。”
闽人的客家话,本是极为难懂,陈威也知泰格懂华语,但绝不会懂那些如百舌巧啭的闽语,说的,倒也是国语。只是他的国语很是不准,在上海人听来,土得掉渣,台下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泰格微笑一下,把两个拳头对击一下,向陈威伸出手来。陈威不知何意,看看那翻译,翻译道:“泰格先生要和你握一下手,也是为了让你检查一下,他手套里没有暗器。”
陈威伸手握了握泰格,两人各站一方,那翻译走到一边,敲了下角上的一口小铜钟。陈威左拳护裆,右手沉肩护胸,摆了个架式,道:“来吧。”
陈威用的是咏春拳。
咏春拳是南拳中的名拳,据说是福建永春县严三娘所传,也有说是蒲田南少林至善禅师传与方咏春的,不过后一说多半是附会。这路拳法分小捻头、标子、寻桥三套,以拳脚快捷著称。南人身材向来较北人矮小,更兼这路拳始祖是女子,因此不以力量见长。彭庶白也知祈老先生让陈威先上,是想以巧胜力,也是正解。
泰格把两拳抱在胸口,脚步轻盈地跳动。他人高马大,在美国人中虽不算太高大,也比陈威高出半个头,他的步法却极有章法,不象国术中的步法,也另有一功。
两人对峙了一会,泰格还在不停跳动,忽然,他整个人跳向前去,如闪电一般,左拳打出一个刺拳。
这一拳如此快法,以小巧快捷著称的咏春拳,看来也未必能及。陈威有点措手不及,他印象中的西洋拳术,也只是以力量沉雄见长,一向觉得,以他的咏春拳,若与西洋拳对敌,只消用闪身躲过对方的攻击,以挫手攻击,不出三招便能取胜。但万没料到,西洋拳术看来虽然破绽百出,但这样的速度和力量,真正面临时,还是难以招架。
他的反应却也极快,不等泰格的拳打到,他一矮身,右手去刁泰格的手腕。可是他的手才碰到泰格的皮手套,却只觉左边劲风扑来。
泰格的右拳,又打出一个摆拳。
这是一个组合拳,如果陈威能躲过这个摆拳,那么下一招便是左手的钩拳。这几拳真如狂风骤雨一般,陈威头一偏,下巴上只觉一阵麻木,他还不明白怎么一回事,整个人已经飞了起来。
※※※
这个左钩拳打中了他的下巴。
陈威几乎象被一个炮弹打中一样,人撞在护网上,一屁股坐了下来。他的反应却也不弱,几乎立即跳起,可象是喝醉了酒一样,摇摇摆摆。泰格不等他上来,又是一拳打出。
※※※
这一拳,陈威只是摆出了一点防卫的架式,但哪里挡得住?泰格的一拳又打在他左脸上,“砰”一声,陈威的嘴里痛苦地叫着,身体被打得穿过了护网,直直摔在地上。
这时,泰格在台上立定了,道:“承让。”
陈威在地上,支撑着爬起来,还想爬上台去,高翼道:“阿威,回来吧。”
他说完,已站起身来,道:“祈公,走吧。”那几个跟随扶着陈威,随后跟来,祈老先生也跟着走了。
彭庶白看着他们离场而去,回头再看看台上,泰格坐在一角上,用一块毛巾擦着汗,那个翻译正大声道:“还有谁要上来?一天限三个,要上来与泰格先生较量的可要趁早啊。”
听着翻译的话,秦鸣岐不由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道:“‘趁早’?那叫什么话,好象泰格马上会被人打翻一样。”
彭庶白没说什么。他觉得,高翼绝不会就此罢休,泰格只怕与他的仇会越结越深。
※※※
第二天,彭庶白便要上课了。震旦大学是马相伯创办于一九零三的教会大学,但此时已发展成多学科的综合大学了。他报名的是重工业制造,课本用的多半是德文原本,他只学过英语,必须进入预科进修一年德文。
一大早,彭庶白练完了一套杨式太极,回到客厅时,秦鸣岐正喝着杯牛奶,看着桌上的一堆小报。一见彭庶白进来,笑道:“庶白,你看看这一段,‘祈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