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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糜公就在家里设宴招待二翁,三人把酒高歌,谈诗论画,兴尽而睡。天刚亮的时候,仆人就来禀报董其昌董大人到了。
三人连忙出来迎接,元宰先生一下轿就冲一痴翁作揖道:“痴翁,抱歉了,我听信了谣传,山翁一定来烦你了吧。”
“哪里,哪里,元宰先生见外了。”
“不过,今天我却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元宰先生满脸得意之色,“昨天,下人报告发现了知画老人后代的住处,所以我就连夜赶来了。”
众人大喜,忙问:“在哪里?”
“常熟虞山脚下。”
糜公说:“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去吧。”
一痴翁恨不得一下子飞到虞山脚下,他想,这回终于可以知道《知春图》的消息了,他着急地对元宰先生说:“马上出发吧!”
元宰先生说:“痴翁别急,到常熟路途遥远,得作些准备。另外为了显示我们的诚意,我提议就我们四个人去,怎么样?”
三人道:“好。”
四人作了一些简单的准备后就出发了,一路上他们谈诗论画,从大,小李将军到吴门四家,从顾恺之到赵孟,完全忘掉了旅途的艰苦。不几日,就进入了常熟境内。
他们向当地居民一打听,得知在虞山脚下确有一户人家,主人以卖画为生。众人一听大喜,看来这真是知画老人后代的居所。
怀着激动的心情,四人来到了虞山脚下,这儿树木葱茏,空气清新,果真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他们看见在山的入口的西边稍远一点有一间茅屋,走上前去,见茅屋外围着篱芭,上面爬着几根青藤,屋门口坐着一位八十多岁的老妇,手里拿着一个筛子,正在挑出米里的沙子,脚边几只小鸡在啄着掉下来的米粒。
四人的脚步声惊动了小鸡,它们叫着往四下跑去。老妇抬起头来,说:“你们是来找吾儿买画的吧?”
四人正在惊讶她怎么知道他们的来意呢,老妇又接着说道:“这几天常有人来要买那幅《知春图》,我想你们也是吧,吾儿正在里面画画,你们可以进去。”
四人道谢后进了屋,看见屋里的陈设颇为简单,一桌二椅,整齐干净,墙上挂着几幅山水画,仔细一看,颇有知画老人的神韵。众日正在品味时,里屋出来一位六十左右的老者,白须白发,隐有仙风道骨,他作了作揖说:“不知贵客来临,老夫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一痴翁说:“不敢,我们冒昧来访,打搅了。请问先生,知画老人是您的”
“正是先父。”
众人一阵寒暄之后,就转到了正题上。老者说道:“《知春图》,说它有,它确实存在过;说它无,那也是事实。”四人感到非常疑惑,老者说:“请听我慢慢道来。”
“先父在去世前一年就再也未曾作过别的画,他把心思都花在了《知春图》上,他说这是他毕生作画的最高境界,以前作的画都是给世俗画的,这次是完全给自己画的,是用心灵的震撼来画的。先父构思了大半年,终于有了最终的想法,他在临走前一个月开始画了,他画得很慢,每一笔都用去他很多的精力。他曾经对我说过,这幅画就是他自己,他会与这幅画永存的。先父作这幅画时,不准我在旁观看,所以我自始至终都不知道这幅画是什么样的。当画快完成的时候,先父也憔悴得不成人形了,我和母亲苦苦劝他不要再画了,他说当他从人间消失的时候,又会在画中获的新生。先父去世的那天夜里,我听见他在房里自言自语,我偷偷的从门缝里看到,他双手捧着画,嘴里说着‘终于成了!我的《知春图》!’先父有点失常了,他发出一种悲惨的笑声,突然间,他跌跌撞撞的把画凑到油灯上烧了起来,这是为什么?我至今也不明白,我只记得先父当时还说了这么一句话‘你太美了,美得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上!’虽然几十年过去了,但当时的情景仍历历在目,回忆起来觉得万分心酸。这就是关于《知春图》的事情经过。”
四人听得目瞪口呆,恍如做了一场梦,他们带着一种怅然若失的心情离开了虞山,一路上,他们默默无语,都在想着知画老人烧画的事,想着他最后那句奇怪的话“你太美了,美得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上”,他们似乎明白了知画老人的想法,但又似乎不明白。
自此以后,画坛上仍然继续流传着各种各样的《知春图》,但是真正的《知春图》到底是什么样的呢,恐怕再也无人知道了。
离婚
一年前我在法律事务所工作的时候曾经受理过一件离婚案。本来这种案子对于我们这些法律工作者来说是家常便饭,不值得大书特书的,可过去了一年,它却没有像别的案子那样模糊起来直至遗忘,细想起来仿佛就在昨天发生似的。
那是一个初夏的下午,我一个人正在办公室里无聊的看报。
最近报上比较关注当今社会的婚姻状况问题。报上说现代人的婚姻普遍出现了危机,离婚率上升到了多少百分比云云,报上还举了一个例子:一对小青年今天刚登记结婚,明天就离婚了。我不禁哑然失笑,这报纸就是喜欢大惊小怪,如果从法律的角度看离婚是很正常的事,是人们对婚姻自由的正当追求,况且中国人的离婚不外乎是一方移情别恋,或者男的吃喝嫖赌啦,不像外国人为了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离婚。
我入神的看着这些形形色色的众生相,这可比那枯燥的法律书有意思多了。耳边忽然响起一个妇女的声音:
“请问你是律师吗?”
我抬头一看,一个五十开外的妇女不知何时站在了我的面前。她穿着一件半新不旧的灰衬衣,脚上穿的是这年头很少见的布鞋,她的脸上是胆怯的神情,两只手局促不安的捏着衣角。一看就知道是个乡下妇女,她正焦虑的看着我。
我放下报纸,端起茶杯喝了口水,慢吞吞的说:“我就是啊,你有什么事啊?”我想如果只是来咨询的话,就简单的打发她,反正咨询我是不收费的。
“我想请你帮我打官司,可以吗?”妇女看上去很焦急。
“你真的要打官司?什么官司?”我赶紧放下茶杯,并请她坐下慢慢说。
妇女小心翼翼的坐了下来,身子挺得笔直,她说:“我想和我丈夫离婚。”
我又一次的打量了这个妇女一遍,觉得她看上去挺老实的,从年龄上来看也是上世纪七十年代结的婚,那时候结婚的人虽说谈不上什么爱情,可婚姻却比现在满口爱啊爱的青年一代稳定多了,她怎么看也不像是个要离婚的人。
“你真的要离婚吗?你可要考虑清楚了,婚姻是一辈子的事,儿戏不得。你丈夫知道吗?”其实我说的完全是套话,谁会上这种地方来开这种玩笑呢?
“我和他再也过不下去了!就算他知道了我也要离的!”妇女见我问她那些话还以为我不愿帮她打官司,语气中竟然带有一丝苦腔了。
我一看就明白她是个完全不懂法律的法盲,连忙安慰她别急,并给她倒了一杯水,并让她把详细情形一五一十的告诉我,我还告诫她对我不许有一丝一毫的隐瞒事实。
妇女于是就向我讲述了她想离婚的前因后果。
“我叫李XX;是XX镇XX村人,我和丈夫是经人介绍认识的。当时媒人说他既老实又能干,我们见面的时候,我发现他人长得不懒,块头挺大,话也不多,就答应了,找丈夫不就该找这样的吗?”
我点点头,理解那时候人们对婚姻的看法,我示意她接着讲下去。
“不久以后我们就结婚了,那时候也不像现在要恋爱不恋爱的,彼此谈不上了解,只觉得他人还不错。刚结婚时家里很穷,日子过得很艰苦没他把重活都抢去干了,一点也不让我沾手,我高兴的半夜都笑醒了,以为自己真找对人了。后来他到一个老板的工地上去打工,他这个人话不多肯吃苦,老板对他很器重,他有一次说老板就要提拔他了,我也很高兴。没想到没多久他就垂头丧气的回来了,原来他不知怎的和工地上的某人起了纠纷,那人是老板的亲戚,老板于是就把他开除了。回来就回来吧,只要手还在,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的,可他却像变了个人似的,也不去找工作,三天两头和我吵架。本来他是烟酒不沾的,现在倒好整天醉熏熏的,在屋子里吞云吐雾,我要是说他几句,他就对我拳打脚踢,你看现在手臂上还有伤呢!这样的日子叫我怎么过得下去呢!
妇女讲着讲着就哭了出来,她挽起衣袖给我看手臂上的伤。我一看她的手臂上果然有好几处青肿的地方,很清楚是殴打所致,我不禁对这个妇女同情起来。
“我一点都没冤枉他!我嫁给他是图他什么呀?我什么都不图!我只想两个人好好的过日子,可他根本没把我当他老婆,我只是他的一个出气筒!”
妇女抹了一把眼泪,清了清哽咽的喉咙,继续说道:“我真恨我当初怎么就没看清他的真面目,被他骗了。他这个人真是会装,后来我实在忍受不了了就向他提出离婚,他就装出一副很后悔的样子恳求我给他一次机会,说他一定会改的。我一时心软就相信了他的鬼话,没想到过了没几天他就老毛病又犯了,竟当着儿子的面打我,二子二十多了见他那么凶狠也不敢劝他。我再向他提离婚,他就又认错,再后来又打我,这样反反复复的,后来我一提离婚他都不当一回事了。也怪我太心软,一直只想吓吓他,想着他会念着夫妻情份改好的,真要离了改怎么生活下去呀?现在我总算明白了,不离婚才真的活不下了,这种日子是人过的吗?我也不想去寻死,我凭什么要为他去死,我也要为自己活一次,所以这次我铁了心要离了。请律师一定帮我!”
妇女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好似胸中的怒火发泄了出来,比刚来时平静多了,她看着我,期待着我的答复。
我想这个离婚官司挺简单的,牵涉到了家庭暴力,应该没多大困难。我说:“你真要我帮你打这个官司吗?我们这是有偿服务,要收费的。”我最怕这些乡下妇女纠缠不清了,还是先说明白好。
“我知道。”妇女仿佛早有准备。
“那你看看这笔录有无异议,没有的话请签上你的名字。”我把笔录纸推到她面前。
妇女接过纸,露出了为难的神色说:“我不识字,你给我读一下吧。”
我笑了一下,于是给她读了一遍,妇女没什么意见,就摁上了自己的手印。
“请问律师,那该交多少钱啊?”妇女小心的问。
“五百块吧,看你也挺可怜的,这是最低的了。”
“啊?”妇女不由得叫了出来。
“怎么啦?嫌多吗?这已经是很少啦!”
“不是,不是。我身边只有五百块钱,可是我还要坐车回去呢。”妇女面露难色。
我想了一下说:“那我收你490元吧,给你留10元坐车。”
“那太好了,真是谢谢你了!”妇女很激动的样子。
我接过妇女递给我的五百块钱,看那钱都被她攥得湿湿的,可想而知她的家境一定不太好。我从身上掏出一张10元的钱给了她。
随后我向她讲了有关打这个官司的一些具体事项,并答应过几天把起诉书送她家去让她签名,再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妇女忙说他丈夫星期天不在家让我那天去,然后她对我又是千恩万谢的谢了一通,我又安慰了她一番,她才放心的走了。
因为这个离婚官司比较简单,所以我没费多大劲就把起诉前的准备工作做好了,就差再去她家了解一下实际情况和她讲的有无大的出入,我就可以把起诉书送交法院了。
星期天,我多方打听好不容易才找到她家。
当时她的儿子也在家,小伙子二十多岁,看上去是个不爱多说话的人。果然当我问他父母的情况时,他满不在乎的说:“我妈呀就是一个爱小题大做的人,离婚闹了十几年了还这样!就算她真离了又能怎样呢?他们两个就是前世的冤家,我才不管他们的事呢!”他说完就走了。
那个妇女此刻一声不响的站在一旁,对我的态度也和那天不一样了,只是淡淡的给我让了个座,倒了一杯水,然后就不吭声了。
我心里犯起了嘀咕,难道她又反悔了,不想离婚了?肯定是她丈夫逼迫过她的!
“你还想离婚吗?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尽管和我说,我一定帮忙的!”我害怕这官司又泡汤了。
“离!当然要离的!”妇女出乎我的意料回答的很坚决。
我暗暗放下了心,又鼓励她说:“如果他打你的话,我们还可以告他虐待,这样的话离婚的把握就更大了。严重的说起来触犯了刑律也是有可能的。”
“什么?”妇女吃了一惊,忙说:“我只要离婚就可以了,其他的不想!”
“那好,你在起诉书上签上你的名字,我就可以送交法院了。”
妇女签好名,我这才觉得大功告成。
回去以后我还没来得及把起诉书送到法院,又发生了一件事。
那是回来第二天,我在办公室里整理材料,有个男人来找我。
我一看不认识他,就问他什么事,手里还在不停的忙着。
男人五十多岁,看上去挺苍老,憔悴,他很焦急的问我:“前几天是不是有个女的来找你打离婚官司的?”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看着他。
“是个姓李的,五十多岁,XX镇XX村的。”
我这才想起来是那个女的,我:“是啊,那你是——?”
“我就是他的丈夫!”
“有什么不妥吗?我是他的代理人,和你没有什么直接的联系。”我预感到他来找我肯定没好事。
“不是那么一回事,”男人有点急了,他说,“她是不是交给你五百元钱,后来你又找了她10元钱?”
“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490元的代理费并不多呀,我是按规定收取的。”
“对于你们律师来说当然不多了,你们眼中见的都是大钱,可对于我们这些农民来说它却不是一个小数目!”
我一听这语气有点呛人的味道,就说:“那你究竟想怎样?这是你老婆委托我的,你有事该去找她!”
男人听我口气硬了,就软了下来说:“钱交了我当然不会说什么,这是她的事,可你也不该给她一张假钱呀!”
“什么假钱?”我差点跳起来。
“就是那张10元的。”
“哦,不可能的,我们做这行的怎么可能干这种缺德事呢!”我一口否定,就算真给了也不能承认呀,说出去影响不好。
男人见我不承认,脸上的青筋顿时暴露出来,两只手攥得紧紧的,眼睛瞪得溜圆,一副像要吃人的架式。
我习惯了此种场面,心里一点也不怕,我提醒他:“这里是讲法律的地方,你说我给了假钱,请拿出证据来。”
“这就是你给的钱!”男人掏出一张10元的人民币“啪”的一声扔在我的桌上。
我一看好像是我给的钱,但我不能承认呀。我说:“你凭什么证明这钱是我给的?谁知道你从哪儿拿来的!”
“你?!”男人一时语塞,过了一会儿他近乎哀求似的对我说:“我女人要在地里干多长时间才能挣这10元钱呀,可怜她那天拿了钱去坐车却被售票员说是假钱赶了下来,她也不好意思再回来向你要,就硬是一路走了回去。你做个好事吧,10元钱对于你们来讲根本算不上是钱!”
我心里暗暗好笑,听他的语气对女人真够体贴的,可为什么还要逼得女人来和他离婚呢?我对这个倔强的女人倒有点同情起来了,我觉得自己有点对不起她,她当时要是回来和我说的话我定会给她换一张的,可现在就不同了,我骑虎难下,我要是承认了不就损害了我的名声了吗?我于是沉默起来,不再看那个男人。
“好,看来你是真的不给了!”男人终于发火了,他跳起来,手指差点戳到我的脸上,“你等着!”他掉头就走。
我一愣,难道他去找人来揍我一顿?
不料那男人刚走到门口就被人拽了进来,我一看原来是那个妇女。
“哦,真对不起!他一定来吵你了吧?”妇女满脸歉意的对我说道,随后她又狠狠的对她丈夫说,“早就叫你不要来的,你偏要为了10元钱丢人现眼!那钱是我的又不是你的,关你什么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我们还没离婚呢,那钱也有我的份,别以为我不懂!”
我暗笑,忙打断他们说:“好了,你们不要吵了,你们的家务事回家去商量,这里是办公的地方。我再说一句,我没给你们假钱。”
“可你给我的钱,人家都说是假的呀!”妇女疑惑的看着我。
我不想再为这10元钱的事和他们纠缠不清,我从钱包里掏出10元钱递到她面前说:“反正我没给你假钱,你把这10元钱拿回去,就当我吃亏好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想——你怎能这样?”妇女面露愠色。
这时那男人狠狠的瞪了我一眼,把妇女拉到一边低声耳语了几句,然后回来对我说:“我们不离婚了,请你把那490元钱退回给我们。那10元钱我们也不要了。”
“什么?不离了?”我怀疑自己听错了,我看着那妇女。
“不离了!”夫妻二人异口同声的说。
我无话可说,只能怪自己白忙一场,既然人家不离了,我也只得把钱退给人家。夫妻二人拿着那原本属于他们的490元钱高兴的走了。
我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不由得怪起自己怎么会为他们办离婚的。
红胡子的传说
我的朋友老毛是个讲故事的高手,他讲的故事常常让我辨不出真假。有一回,我和他喝酒,酒足饭饱之后,他给我讲了这么一个故事。
“这绝对是个真实的故事,因为这是我的亲身经历。那时候是文革嘛,全中国都是乱哄哄的,到处都在造反,到处都在革命,我当时还是比较清醒的,不想掺合到里面去,就决定四处去流浪。我父母双亡,无牵无挂,我厌倦了以前那死气沉沉的生活,我要去寻找属于我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