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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儿，对方有信息传过来，说不让我们继续前进。”瞭望台上的手下大声喊着。阿凌远眺一眼对方的船队，这样的距离，正好在所有箭矢和投石机的射程范围之外。“拿我的弓来！”女首领站在船头淡淡交待，立即便有一名手下将一只不过一尺余的弓囊递上来。弓囊拉开，竟是一把折叠起来的弓，伸展开来，足有一人高。奇怪的是，那弓身并不是木质，而是同阿凌的银丝长鞭一般，由银丝搅成。
沈伦眼睛闭上，暗暗盘算见到青龙时候该说的话，说到底，他还是一个以利益为一切衡量标准的商人，如今，也必须在凌屿和青龙岛之间再作选择了。父亲死后，他作为长房长子接手了家族大大小小的生意，去过几次青龙岛，然而在凌屿的这段日子，他发现凌屿的潜力远比青龙岛大，除了人心凝聚外，岛上的资源也比青龙岛丰富许多，这也是凌屿在没有钱的情况下，仍能建立起第三支船队的原因。想来也很少有人知道，那青龙岛的岛主青龙，原本是先天不足的，从出生以来便患着病，根本活不了多久了。
再者，沈伦原本有六个叔父，三个兄弟，再加上堂表亲戚，人人都在觊觎他这大家长的位置，若不是当年父亲为他订下的与馥儿的婚事，他也不能那么顺利便取得继承权，但是，又有谁肯放弃权力和利益呢。这些年来，青龙岛和他家族内的其他几派也打得火热，这对沈伦，总不是好事。
还有最重要的一个原因，自从他流落到凌屿以来，一直只听到阿凌对青龙的仇恨，虽然对他沈家也有不满，但至少还没到仇恨的地步。
思绪回到现实，便见阿凌一手挽弓，一手提箭，肩肘微沉，偌大的弓竟被拉满，一声尖啸，带着书信的长箭急电般直奔青龙一方的大船而去，虽然这距离决不是普通箭矢所能到达的，但阿凌射出的那一只箭，居然稳稳的插在对方主桅杆上。
眼看着那支银丝绞成的长箭在远远的桅杆上轻轻颤动，沈伦的呼吸沉重起来，神经不由得绷紧。虽说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接触家族的生意，学着与人交易，接手家族生意之后，更是久经商场的尔虞我诈，然而这是还是感到一丝紧张。确实有点奇怪，来到大海上以后，他整个人都好像在不知不觉的蜕变，开始不再只站在利益的角度考虑问题；开始学着敞开心扉，不再勾心斗角的生活；甚至开始有了心怀歉意地感觉；到现在，还在为了战事结果担心，虽然也考虑到利益，但他深心里明白——绝不仅仅是为了利益。虽说已经决定了若交易不成功，就按之前定好的计划行动，但那样，胜算实在不大。
一只大手突然从后面按上他的肩膀，沈伦一愣回头，发现竟然是阿东。阿东眼睛里还遍布着血丝，脸上却带着淡淡的笑，还有歉意，“不用担心。”只是这样简单的四个字，却让沈伦有了一丝感触。
“有信号了，让咱们的人过去。”有人在一边叫道。
沈伦舒出一口气，和另外四个负责驾船的水手步上一条小船，往青龙的船队驶去。
第七章 烛火（一）
青龙所在的大船以黑色调为主，船头挂着巨大的黑色旗帜。主舱前面立着两个水手，看见沈伦从小船上上来，齐齐露出诧异的神色，“老大在里面等你！”其中一人带着不解道。
沈伦只是微微一笑，也不多作解释，迈步入舱。“叮叮”两声金属交击，沈伦愕然回首，却是与自己同来的四人被挡在外面。“老大交待，只你一个人进去就行了。”那两人道。
“沈公子？”看见沈伦的一瞬间，青龙难掩自己的惊讶，舱内光线很暗，沈伦一时竟难以适应，他知道这是因为青龙的眼睛无法受强光的刺激。青龙岛主的面容在这样的光线下显得很模糊，但也能看出他的年纪与沈伦不相上下，肤色有些苍白，是常年不见阳光的应有的样子，身体看起来非常瘦弱，若是初见，沈伦绝对不会联想到他竟然会是一个海盗。
“想不到堂堂沈家的大家长竟开始帮着凌屿谈交易，这又是什么意思？”惊骇过后，青龙冷冷问道。
沈伦见他没有请自己落座的意思，也不客气，随手拉了把椅子坐下，才道：“没有什么意思，只是在做一件对我有好处也对你与好处的事罢了。”
青龙道：“沈家开始和凌屿的人纠缠不清，我看不出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沈伦的语气也变了，带上淡淡的火药味，“或者是吧！如果岛主不合作的话，确实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哈哈！”青龙冷笑道：“沈伦公子现在还有什么资格和我这样说话，据我所知，沈公子是因为流落在海上所以今天才在我的船舱里出现的吧？”
听见这样的话，沈伦莫名的笑了起来，直让青龙的心里暗暗发怵，才道：“我一直就在纳闷，想来以青龙岛的实力，就算再忙，也不会连凌屿的人在自己的海域内劫货拉人都无暇顾及，原来真的是和沈儒他们联合了。”
青龙道：“不是只有商人才考虑利益。”
“你认为沈儒沈佳那些货色，能够给你更大的利益？”沈伦脸上的笑容不退。
青龙的脸色却变了，“你这是什么意思？”
“出来的时候就考虑到可能会有这样的事，我的那两个弟弟啊，实在是不懂事，动作那么大，怎么能瞒得了人？你的任务是什么，亲手杀死我，还是借阿凌的手杀我，看见我没死成，是遗憾还是庆幸？”沈伦道。
青龙一时说不出话来，“你竟早就看出来了，那为什么不先解决了再出门？”
事实上，沈伦怎么可能再出海前就知道两个弟弟的阴谋，好在他刚到凌屿便想到了这一点，已经通过阿凌的人给母亲带了信。“你到底没有在那样的家族中生活过，虽然了解了阴谋，但到底是一个父亲的孩子，家中各种纷争下怎么能轻举妄动。”他将原因简单的带过，接着谈了口气道：“仔细想想，每天这样争来争去，又有什么意思，到死后，还是什么都带不走。”
青龙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沈伦又道：“日子过得久了，连当初为什么这么过都忘记了，岛主，真的把当初的一厢喜爱都化作仇恨了么？”
青龙仍然在沉默，沈伦也不再说话，许久，才听见岛主道：“我明白你所说的对我们都好的意思了，说吧，你带来了什么条件。”青龙将话题导入正题。
“如今已经是五月，正是海上交易最为频繁的时候，我上岛之前，听说南海岛国有进贡的船队，就在最近将从附近海域经过，我是不想放过的，岛主难道想放过吗，然而我们都不知道那船队的实力，如果双方合作的话，不但胜算能大大增加，而且也是化解与凌屿矛盾的一个好机会，何苦现在放弃了盟友呢？”沈伦道。
青龙道：“那么你和阿凌的缘分……”
沈伦微微一震，本来很想说他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不会再考虑这些，然而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最后只好道：“这个现在不是我能说了算的，但岛主至少不应该放弃。”
青龙岛主忽然笑道：“我要和她面谈，请你将我的话带给她。”
“头儿，不能去，会上当的，那青龙手段卑鄙，他让你到他的地方去，摆明是有目的的，如果你在他手里，我们就算要打，也会投鼠忌器。”离叔坚决反对阿凌去青龙的船上。
阿凌坐在长桌一头的椅子上，船舱中只有离叔、阿东、阿阳和沈伦四个人。女首领将眼光转向沈伦，“你答应了青龙的要求？”
沈伦低下头，尚未开口，离叔已经一拍桌子，怒道：“我就说过头儿不能相信他，青龙是不会放过侮辱我们的机会的……”
“爹！”阿东叫道，打断了离叔的话，离叔一瞪眼睛，但终于不再说什么。
沈伦点头道：“是的，我代头儿答应了青龙的要求。”眼光转到阿东的身上，似乎那个男子和他一样，认为青龙对阿凌的态度，并非只有恶意。
阿凌挑起眉毛，笑道：“既然如此，我就过去看看他想和我谈什么，免得叫他小瞧了我们。”
“头儿……”离叔的话被阿凌挥手打断，只听女首领道：“我答应过阿伦，他在青龙船上作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他既然已经答应了，我就应该去，我相信阿伦会替我作出判断，如果青龙会对我不利，他也不会替我答应的。”
沈伦身体微震，没有想到阿凌居然能够这样信任他。阿凌的眼光转到男子身上，沈伦却不自觉地将目光移开。
“爹，我和头儿一块去，一定会保护好她。”阿东为了让离叔放心，主动道。然而沈伦却摇头道：“队长不能去，如果真的打起来，队长要负责指挥的。”
这一回阿凌不等离叔开口便道：“那么这样，阿阳和沈伦陪我过去，阿东哥负责这边船队的一切，如果对方胆敢挑衅，不要管我是否还在对方的船上，我会让他后方失火的。”
第八章 烛火（二）
天色似乎又有些暗了，船舱里已经燃着了一支蜡烛，寸长黄色的火焰随着舱内流转的气息轻轻摆动着，影子便在另一边的地上壁上左躲右闪。
暗淡的船舱中，有一双眼睛却是明亮的，盯着阿凌看了许久，青龙岛年轻的岛主才终于开口道：“离上次见面，已经有三年多了呢，那时候你才十六岁。”
阿凌背后的沈伦目光微微闪动了一下，不发一言。女海盗冷冷一笑，“是啊，时间过得真快，本来我以为，这辈子我们都没有再好好叙旧的时候了。”
青龙的肤色虽然苍白，然而这时光线幽暗，整个人倒像是一个剪影了。只见他轻轻摇了摇头，“我知道阿凌一定恨死了我吧！”
阿凌道：“你还真是有自知之明呢，我不想和你废话，你必须对阿旺的死给我们一个交代，这么多年了，虽然当初有定过契约，可是凌屿却一直生活在屈辱里，该是你们还回来的时候了。”
青龙眼角微微挑起，声音也越来越慢，“阿凌真的不想原谅么？不是说，原谅是比报复更高明的手段么？而且凭你们现在的实力，也无法报复不是么？”
“你……”阿阳血气方刚，便要冲上来给青龙一记老拳，却被沈伦在背后抱住。
阿凌显然也被青龙激怒了，一时说不出话来，沈伦只好在后面沉声道：“青龙岛主！”
青龙突然朝着沈伦眨了眨眼睛，沈伦正不知所以的时候，青龙又开口了，“阿凌知不知道你身后站的，究竟是什么人？”
“什么人？”阿凌没反应过来，沈伦的脸色却瞬间变了，青龙的脸上露出一种罕见的表情，像是得意，又好像是轻松，还有一种说不清的情绪。
“他是，”青龙故意顿了一顿，又道，“他原来应该是你的丈夫，他是沈家的传人，沈昊靖的儿子，沈家现在的大家长，他是沈伦。”
阿凌娇躯一震，接着便软了下来，以不敢相信的眼光看向沈伦。
沈伦过了很久才终于点点头。耳朵里响起青龙的笑，“这么多年了，第一次可以不必在别人的计划下生活，感觉还真得不错。”他知道，这话时说给他听的。
阿凌一时真的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整个人愣在那里。青龙继续道：“不管阿凌有多么恨我，可是我除了这样，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可以让阿凌记得我，所以，还是打仗吧！阿凌不是只有战胜了我，才能洗去在心里积攒了五年的仇恨和耻辱么？”
阿凌终于稍稍恢复，“你说得没错，当年你杀死我的父亲和哥哥时，就该知道请求我的原谅是多么可笑的一回事！”
青龙的眼光转向沈伦，眼睛里有不可抑制的笑，看见沈伦的身躯巨震，终于什么都没有说。阿凌倏然站起，“那么，就如你所愿，我们就决一胜负好了。”
青龙的眼神变了几变，终于道：“我不会占女人的便宜，我给你时间回到你的船上。”
阿凌眯起眼睛看着青龙，沉声道：“那就好！”一转身出了舱。
太阳已经有半面没进西边的海里，剩下的一半血染一般，放出万丈霞光，在湛蓝的海天之间激荡。阿凌刚登上自己的大船，便从手下那里夺过一把弓，将一打绑了油包的长箭插在身前的甲板上，右手执三支箭点上火，肩肘一沉，弓身瞬间饱满，竟是三箭齐发。
“嗖——”的一声，三道火光摇曳着穿过两艘大船之间的海面，分别钻进青龙船上的三面风帆上。阿凌射出去的火箭不同于一般的长箭，在箭头处，除了装火油的小包外，还有一个径长寸许的十字小叉，可以将火箭牢牢固定在帆上，火油经火焰烧化，撒落在帆上，更能增强火势。与青龙岛的战争，正式拉开帷幕。
天空一片血红，投石机往复而机械的运动，抛出一颗颗沉重的巨石，巨石上面也涂满了火油，落在对方的船上时，不但可以砸毁设施，更能加强火势。
“轰——”船身剧烈的晃动起来，一颗巨石落在离船舷不过数尺的海面上，沈伦身体一个踉跄，差一点栽倒，一只大手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伸出来，紧紧握住沈伦的胳膊，却是阿东。虽然与阿东一开始的接触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然而这样磊落的男人，即使是妒嫉，都那样明明白白的写在脸上，反而让整天浸泡在口蜜腹剑中的沈伦产生了莫名的好感。
看得出来战况并不乐观，沈伦从来都没有想到与青龙的谈判和交易居然会是这样的结果。“我们的石弹和箭矢还够吗？”沈伦眉头微蹙。
阿东点点头，“这个暂时还不用愁，因为来的时候早做足了开战的准备，但是，”阿东的语气一转，“对方的武器似乎并不比我们少，看起来倒像是一开始就笃定了会有这么一场仗似的。”
沈伦垂下头，仔细想着面对青龙时的所有细节，突然全身剧震，一直低头沉思的男子蓦然抬起头来，眼中精芒一闪而过。“队长！”
“什么？”阿东也被沈伦突然的转变下了一跳。
“当时，头儿答应过我，这次战斗是由你来指挥的吧？”沈伦道。
阿东有些诧异，“是，但是现在……”
沈伦挥手打断阿东的话，伸手一拉年轻队长的胳膊，“我们这就去找她！”
“阿东哥！”女首领的声音从船头传了过来，“你来得正好，我正找你。” 阿凌瞟了一眼和队长在一起的沈伦，继续向阿东道：“哥要帮我！”女子的眼睛中泛起血色。
阿东双拳握紧，“我会的，这个时候你千万不能退，我带人去看看，他们究竟还有什么手段？”
阿凌的眼中闪过一丝朦胧的光，似乎是这样的场面让她掉进了某个悲惨的梦魇里不能自拔，火光与血光流转，厮杀声震天。阿东本身拙于言辞，一时说不出话来，只好转身。
沈伦忽然道：“岛主不是答应过我，这次战斗，由阿东负责的吗？”他没有看阿凌的眼睛，但却知道阿凌在看着自己。半晌道：“你真是这样想的么？不如直接说出你的想法吧，只要能击退青龙岛，我还你自由。”
沈伦身体一震，然而只是一瞬间，便已恢复平静，“我想请岛主亲自做先锋。”
“不行！”阿东立即反对，“那样太危险了，可以派其他人去正面交锋，至少引开他们的注意力。”
沈伦摇摇头道：“不，对方是把所有的战力都集中在先锋船队上，孤注一掷的打法，我们先锋船队的战力根本不如对方，若是别人上去，才是真得很危险。”
“笃笃笃笃！”几只羽箭钉在船舷上，船头的三人脸色巨变，想不到对方已经有船只进入了己方主船的射程内。阿凌顺手从旁边水手的肩上摘下一把弓，一抬手拔下钉在身边的三支箭，瞬间拉满弓弦，三箭齐发，对方攻上来的船上便有三个人倒了下去。“不能再拖了，”阿凌迅速做出判断，“就按照沈伦说的办，马上准备。”看见阿东关切的眼神，又笑道：“放心吧，我也知道自己身上的任务有多重，不会那么轻易死去的。”
阿东的眼睛专著的直视着前方，两只手有力的握紧船舵，船的最底层舱中，二十四双腿用力的踩着踏板，让安置在船身外侧的转轮旋转如飞。这支船队的三艘船都比较小，但却比那些大船灵活的多，船头和船尾甚至还装有钢板。阿东现在便带着这样三艘船往青龙船队后方潜去。
战斗中的呼喊声、石弹入水时的巨响和箭矢钉在船身上的声音渐渐变远，然而离战场越来越远的阿东却沁出满脸的汗水。沈伦在阿东的身后，将手按在年轻队长的肩膀上，轻轻道：“不用担心。”
阿东回过头来淡淡看了沈伦一眼，“也许真得不该信你，头儿怕是疯了。”
沈伦的脸上透出一丝笑容，缓缓开口：“既然你知道她疯了，为什么不劝她？”
阿东也笑了起来，露出满口白牙，将目光转向前方，“如果头儿真的疯了，我会陪她一起疯的。”
这句话说得非常坚定，然而听见这一句话的沈伦却不由得剧震，凝视眼前背对着自己男子，一时说不出话来。
“队长！”舱外传来手下的惊呼，沈伦心中一凛，忙走到舱外，却见那人指着战场的方向大声道，“他们……他们居然在后退！”沈伦抬头望去，发现青龙一方进攻的船只果然在后退，看来，他的猜想果然没有错——青龙到底不会正面伤害阿凌，那个男人在深心里，也是对女子怀有深深的愧疚吧，这一次，他会败在阿凌的手上，却是自愿的，否则他不会在自己的船上说出“阿凌不是只有战胜了我，才能洗去在心里积攒了五年的仇恨和耻辱”这样的话。
第九章 暗潮（一）
沈伦是从水下游回大船的，倒不是有什么必要，只是他觉得对着阿东时，会有莫名的压力。
“头儿？”当沈伦从水里冒出头的时候，阿凌竟一个人倚在船头向水里张望着。青龙的先锋部队几乎全部折在阿凌组建的包围圈里，阿东已经率领两艘大船去追赶青龙，其他人则分作两批，一批照顾伤者，一批清理战场。
看见沈伦的头从水里冒出来，阿凌终于松了口气般，一甩长鞭将沈伦扯上船来，毫不掩饰地扬起笑容，“你吓死我了，这次比上次还久，不过我说话算数，从这一刻，你想干什么都可以，也不用继续留在岛上了。”女子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脸色却不由的黯了下来。
沈伦心头微微有些震动，这个女子，从来都不会掩饰自己的心情，无论快乐、生气还是忧伤，都那样明明白白的挂在脸上。在知道了他的身份之后，还明显的表现出依赖。当年父亲的作为，看来她是并不清楚的，当然也可能是因为父亲的手段确实高明，若在以前，他会很喜欢这样的情形，然而现在，在看到了阿东甚至青龙的用情之后，他开始羞于面对对事实一无所知的女子。
想起妻子馥儿，突然有一种难言的苦涩，如果不是那一次出海，如果那一次遇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