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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果然没有再回秋水神宫,而是回到了那年那月与那人初遇的瘦西湖畔。往事如灰烬,她的嘴角浮起一个淡淡笑,就掩藏了所有的悲哀。
过了两年,师兄找到了她,她已经缠绵病榻,奄奄一息。
师兄不知用了什么办法,把她的孩子从天云山庄接了出来,她在儿子稚嫩的臂弯间咽下最后一口气,一直到死,都没有说过半句那人的不好。
一直到死,她都不能忘记,那人在如水月色下舞剑的身影,那年,那月。
「说白了,这不过是个始乱终弃的故事。」月君弯着腰,细心擦去空碑一角缠上的蛛网和灰尘,「你会觉得无聊么?」
药师回过神,皱了皱眉,这个故事让他想起了密室里萧寒岭对他说的话,「你的那幅画,原来就是你娘,难怪我看着眼熟。」
月君抚着墓碑,安静的笑容里有种寂寥的怀念,「不错,我的母亲就是柳千红。她死前吩咐我不必在墓碑上写任何东西,她不想被外人打扰,尤其是那个负心人。」
天一沉默想着,也许你的母亲不是这样想的,她可能只是不希望每次自己的儿子来祭拜她,看到萧家柳氏的头衔,都会忆起这段不堪的往事。
月君的手指慢慢捏紧,「我曾经很恨萧家,认为他们一个个都是虚伪小人,可是最可笑的是,我这辈子都不能摆脱他们的姓氏,因为这是母亲的遗愿。」
天一叹气,「你爹已经死了,你该原谅他。」
月君大笑起来,笑声却没有半点快乐,「他出殡的那天,我混在人群里看了看那具棺材,然后来这里陪着娘喝了两天两夜的酒,真是开心!」
天一又问:「他既然把紫虎茸给你,可见还是看重你这个兄弟……」
月君忽然扭头,狠狠盯住天一,「你不要替他说好话,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人的想法,武林正道的盟主,自然做什么都是对的,我跟我娘都是魔宫妖孽,死不足惜。」
天一看了看那空碑,垂了眼道:「你何必这么偏激,我不过是就事论事,你不喜欢,我就不说了。」他知道月君此刻的心里有多么难过,他愿意痛上千倍万倍,只求能替月君
一替。
月君半晌不开口,天一就陪他静静站在坟前,希望这样子的陪伴,哪怕微薄,也可以平缓一下月君的痛苦。
又过了许久,月君转过身来,「你现在知道我是秋水神宫的人,如果你害怕成为武林的公敌,我们就在这里分手吧。」
天一定定注视着苍白的男子,「你觉得我会因此疏远你?」
月君的表情酸楚万分,「你不会么?那是因为你还没有被其他人知道,你喜欢的是魔宫的人。等你被那些往日对你十分尊敬的所谓正道的朋友追杀,等你成为全武林的公敌,
你会!你会开始后悔跟我认识,你会站在我的敌人那一面,你会跟我拔剑相向!」
天一愣在原地,月君的每一个字,都在他的心口扎下一针。
「我只是累了……」月君将两人的距离拉开,黯然的眼睛里藏着寂寞,「也不想再蹈母亲的覆辙。」
他说完,转身要走。
天一站在月君的后面,山风呼啸起来,那人渐行渐远的单薄背影,仿佛下一刻就要随风远去天际。
「你等等!」天一追过去抓住他的肩膀,强迫他看着自己的眼睛,「你总要听听我的心思,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也不在乎别人会怎么看待我们的关系。我从来没有骗过你,
我说喜欢你,就是要一辈子真心真意对待你!」
他一口气把心里想的都说了出来,可是他还害怕月君不明白,恨不得剖开自己的心给他瞧个明白。
这一刻,他知道了自己有多么害怕失去他。
月君却没有留意到天一的这种情绪,用力挣脱了他的手,只想远远离开这个扰乱自己心思的男人,「不要随便说喜欢我,我没有义务来回应你。如果你要喜欢我,就要有准备
被我伤害!」
天一的胸口涨得发痛,声音艰涩,「萧寒魄,你一定要把身边所有的人都狠狠推开,没有任何人敢于靠近,你才会感到安全么?」
月君惊得看他一眼,退后几步,「别说得你好像很了解我,我讨厌自以为是的人。」
「自以为是的人是你。」天一冲过去抓住他,再也按捺不住,「我只要你,也只看你!如果你没有做过伤害别人的事情,任何人也没有资格来找你的麻烦!什么地位、什么名
声,我只听从我自己的心。」
月君一怔,扭头看着他。
眼前这个人从来都是温和的,不管过去自己说出怎样恶毒的话语,他也从来不曾真的生过气。而这一刻,他的愤怒,是真实的。
天一的眼圈红了,却拼命仰起了头不肯示弱,「不管你是什么人,我只知道自己喜欢你。如果你不喜欢我大可以明白说出来,我绝不会让你为难!可是你这样对我时而冷、时
而热,我不是个死人,我的心也会难过!」
很久,山岗上只有一片沉默。
成片的云彩在他们头顶飘浮过去,浅色的阴影投落在相隔不远的两人身上。月君盯着天一的表情起先是不可置信,他不明白这个明明在江湖里有着大好前途的男人,为什么一
定要跟声名狼藉的魔宫牵扯起来。
天一回视着他,不躲不避,好像赌着气:你看吧看吧,你若是不相信我,我再说一百句也没有用处。
不知过了多久,月君忽然动了,他朝着天一走了过去。
「药师,你要记得你今天说过的话。」
这声音被轻轻吹进了天一的耳朵里,他像被施了定身术,忽然愣愣低头,一个浅浅的吻就这么印在了他的唇上。他的眼睛倏然睁大,月君的唇有点发凉但很柔软,带着好闻的
甜香,霎那间就占据了他的整个心魂。
药师的耳边,完全听不到四周的山岚林啸,他只听到自己越跳越快的心跳声。
这瞬间的心情,就好像昨夜的那些焰火,啪——砰——咚咚——争先恐后绽放在寂静已久的暗蓝夜空里……
月君好笑地看着已经完全陷入僵硬状态的药师,张开手指在他眼前晃了一晃,「不过一个吻而已,你不用好像被雷劈到吧。」
天一抬手碰了碰自己的嘴唇,确认上面的温度不是自己的幻觉,才一字一顿地开口:「刚才你亲了我?」
月君的脸微红,故意把视线偏开,冷哼一声,「我高兴就亲了,不行么?」
天一回过神,手足无措,「你、你……」
月君瞪他一眼,「你你我我的,有问题么!」
天一太激动反而结结巴巴,「太、太有问题了……怎、怎么可以这样……应该是、是我亲你,怎么可以是你主动?啊啊啊……」
看着一脸郁闷惨叫起来的药师,月君冷冷砸了个白眼过去,「要下雨了,你在这里淋醒吧。」
「喂喂,你变脸怎么跟这天一样啊!」
「我没兴趣陪笨蛋淋雨。」
跟着月君下山脚步的天一完全沉浸在慢了一拍下手的懊悔里,于是错过了发现前面走着的男人,那眼底狡猾且快乐的笑意。
* * * * * *
从扬州起程,月君不让车夫往北走,而是改向西面。他这么跟天一解释,秋水神宫的位置百年以来都是秘密,他担心被有心人跟踪,所以故意在四周兜圈子。
事实证明,月君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
这一日,马车行走在一条密林中山道上,路旁忽然冲出来两个人,一言不发就将车夫砍翻在地。月君拉着天一从受惊狂奔的马车里飞身到半空,算是逃过一劫。
空气里开始弥漫着一股血腥的味道,路的那头,赫然站着手持刀剑的陶砚和甄贤二人。
真是阴魂不散。
月君冷笑,「二位自命侠士一流,却无故杀害我家的仆人。」
甄贤眼见暗杀不成,凶象毕露,「大胆贼人,偷了我们银票,我还杀你不得?」
天一暗惊,他怎么会忘记水秀山庄经营着江南四省的钱庄当铺,管事的只要查一下银票上的号据,就可以轻易知道使用者的行踪,难怪陶、甄两人可以一路追踪到这里。
他故作镇定地笑道:「两位大侠利用过了人家小姑娘,却忘记要给些赏钱,我们可是为你积德。」
甄贤被人识破伎俩,恼羞成怒,「今天不杀你们,大爷我的名字倒过来写!」
月君冷笑,「你要杀我们?就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本事呢。」
陶砚伸手拦住甄贤,上前一步道:「明人眼前不说暗话,二位其实就是秋水神宫派出的杀手吧,天云山庄的客人名单里,只有你们是不请自来。」
「你们不要乱说,我跟萧盟主是旧识,不信你们回去问问。」天一的背心慢慢渗出冷汗,他害怕月君的身份已经暴露,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月君却在一旁咯咯笑了起来,懒懒道:「他们才不会去问呢,扣一顶杀手的帽子给我们,这样才不会师出无名啊。」
陶砚眼微眯,「如此镇定,倒是我小看了你。」
月君又笑,「我也没想到一个金刀门的弟子,竟有野心要做这天下武林的盟主,就怕你有命来找秋水神宫,却没有命回去领你的奖赏啊。」
「这就不劳阁下操心,今天还是先给我们一个说法吧。」陶砚眼中的迟疑一闪而过,隐约觉得眼前的男子不像他表现的那么烟视媚行,一种掉落陷阱的阴影慢慢罩上了他的心
头。
甄贤拔刀在手,一旁插口道:「陶大哥,跟他啰嗦什么?看他一幅妖孽模样,一定不是个好东西。」
月君的眸子骤然缩了一缩,声音变得森冷无比,一字一字盯着甄贤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天一看到月君慢慢攒紧的手掌,知道他心底已经动了发机。
甄贤还在那面不知死活,「大爷早就看你不顺眼了,我说你一个男人,行动举止却风骚得像个娘们,可惜这张脸长得太一般,不然大爷说不定会找你乐一乐……」他说着猥琐
地笑了起来。
天一大怒,挺身拦在月君身前,大吼道:「不想死就给我滚!」
甄贤斜了眼睛看他,「哟,看你们这么亲密,该不是早就好上了吧?啧啧,难怪堂堂医圣,甘愿给个妖人驱使。」
月君听着,忽然抬手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撕了下来,绝美的面孔呈现在阳光之下,立刻引来一阵抽泣般的惊叹。他向着甄贤笑了笑,抛了个媚眼过去,「那么我现在这个样子,
可配得上甄少庄主?」
这莫名而来的笑,让天一有种不好的预感。陶砚的脸色也变了,却又忍不住死死盯着月君的脸。
甄贤的口水流了下来,「好漂亮……」下一刻,他发现自己的脖子上,多了一双冰冷修长的手,而那张让他心猿意马的脸,已近在眼前。
「我美吗?」月君温柔地笑着,朱红的唇吐出魅惑的声音,如同地狱来的召唤。
「美、美……」连神智都迷失,尚不知死期到来的人,兴奋得两眼放光。
「哦,那你愿意为我去死么?」月君的神情愈发妩媚起来,一江南的春色仿佛都从他的眼角眉梢掠过。
「愿意、愿意!」甄贤欢喜地伸出手去,想要触碰那张美丽得让人疯狂的脸。
天一的心中警铃大作,待要出手,却不知道该帮谁。就在这犹豫的瞬间,只听月君一声轻笑,「呵呵,你愿意啊……那你,就去死吧!」
喀嚓——!
天一和陶砚都来不及做出反应,只听一声骨骼错裂的脆响,甄贤已经五官扭曲的歪倒在地,他的双目圆睁,鲜血慢慢从口鼻和眼中流出,手脚却还在抽搐着。
这幅场景,叫人看了,只觉得毛骨悚然。
空气中血腥的味道更佳浓郁了,月君慢慢转过身来,露出一个诡异的笑颜。他一步步向着目瞪口呆的陶砚走了过去,后者也许太过震惊,竟连闪躲都忘记了。
「他已经死了,你是他的兄弟,不如也下去陪他吧。」月君这么说着,身形已经靠到了陶砚的近旁。
就在他的手掌要刺向陶砚胸口的那刻,药师的声音忽然在身后响起,「够了!」话音未落,天一挡在了月君和陶砚之间,「饶了他吧,甄贤必死无疑,你不要再多造杀孽。」
陶砚退后几步,想要拔剑,手却抖得不听使唤,脚下一软已经跌在地上,「救、救救命……」
太可怕了,这个美貌却周身散布着寒气的男人。在那种可怖的杀气下,他根本逃不掉,如果不是医圣,自己现在已经是具尸体!
月君指着惊慌失措的陶砚,「你今天不杀他,明天他就可能带着人来报复你!」他说着送出一掌,气劲狠辣,只扑着陶砚的面门而去。
天一出招去挡,月君一惊避开他,换招间撤了八分力道,剩下的两分也将陶砚远远击飞出去。
月君回过身来,盯着天一,厉声道:「你一定要跟我做对?」
天一摇头,看着地上吐血瘫倒的陶砚,「就算他以怨报德,今天我还是愿意放他一条生路,上天有好生之德。」
「愚不可及的想法!」月君瞪着天一,「他们下手杀我们的时候,有没有心慈手软过?他们杀死一个无关的车夫时,有没有想过上天有好生之德?」
天一扯住月君的衣袖,低声说道:「寒魄,我只是不喜欢看你手沾鲜血。」
「你!」月君的手指骨节握得发白,脸上的表情变了又变,终于冷哼一声,放弃走开了。
陶砚朝着天一叩头,「多谢医圣救命之恩。」
天一并没有去扶他,只是看着一远一近的两具尸体,重重叹了口气,「救你命的不是我,而是要杀你的人心中尚存的一点仁慈。如果你是聪明人,就放弃寻找秋水神宫,去把
被你们枉杀的车夫和你的朋友埋葬了吧。」
第八章
回到谷内,已经是六月初的时节。
天气越发热了,水池里的莲花也争相开放起来,一池碧绿一池红,水风吹来芬芳满庭。
梧竹居屋檐下的竹子茂密起来,翠绿的荫凉遮挡了夏日的炎热。院后花架上的紫藤萝开得正盛,一大串一大串粉紫的铃铛儿翻过院墙,盎然的美丽抵去了暑气的恼人。
月君起先还只是偶尔过来乘凉,次数一多,索性就在梧竹居里拣了一处临水的小轩住了下来。两人成天到晚待在一处,天一配置药剂,月君就在一旁吹起玉萧作伴。
凉风习习的夜里,月君命人在梧竹居的庭院里高高挑起十丈见宽的鲛丝帐,又把书房里的桌案软榻一起移到院子当中。月上中天,他跟天一在帐子里点起灯来说话,或者作画
游戏,引来无数的蜻蜓和萤火虫在外面徘回,两人偶尔会隔着帐纱去逗弄那些小小精灵,十分的有趣。
这样的光阴,日日杯深酒满、朝朝小圃花开,便是过一辈子,也是美事一椿。
只可惜没等到繁花落尽时,月君却一天比一天憔悴下去,天一花费了所有心力配置的药剂,仍然对他的心疾没有效果。
薄如蝉翼的帐幕内,月君靠在天一的怀里,看着满天的星光,「你说,我还能活多久?」
天一抱着月君,拈指替他将被风吹散的发丝撩到耳后,勉强笑道:「胡说什么呢,我已经派人给师尊送信去了,等他回来,我们一定能治好你。」
星光之下,月君脸上的笑容美丽而平静,「你骗我,安慈早就跟我说过,我这个毛病没有人能救得了……」
天一不说话,看着月君蜿蜒在榻上的长发,那些藏在黑发间闪闪发亮的银丝,是他生命渐渐耗竭的证明。
月君感觉到医者的悲伤,往他怀里靠得更紧了,「药师,我有点冷呢。」
天一用力将月君抱住,将额角抵在他的发际,在他耳边发誓一般说道:「相信我,再等一等……一定会有办法的!」
月君垂下眸去,「药师,我想再听你说一遍那天说过的话。」
「哪一句?」
「就是我让你记住的那句。」
天一笑了起来,轻轻吻他的鬓角,「你说过的话我每一句都记得。」
「是扬州那晚说过的。」
「那晚我说了很多话,你说的是哪一句?」
「你说,『不管你是什么人,我都会喜欢你。』」
「对。」
「什么叫『 对 』,我要你再说一遍!」
「唔,说多了就不值钱了……」
「你本来就不值钱。」
「嗯,那就更不能说了!」
「不说我就杀了你。」
「……」后来的话语,都被吞进了两人缠绵的吻里。
拿着安慈回信的绵娥,躲在院门之外,慢慢落下泪来。
天一拿到师尊的信,拆开看了一看,就在灯下把信纸烧了。
信中所说,他竟然是那百年难得一遇的二心之子!只要他是真心爱着月君,就可以取出一心救人。这实在是个天大的惊喜和幸运。
若是能救月君,那怕是要自己的性命,也是在所不惜的。
只是这个办法先不能让月君知道,否则若他担心自己的安危不肯接受,那么事情就难办了。
天一这么想着,暗暗下了决心。
第二天午后,天一想去跟月君商量取心之事,走到他居住的小轩门外,忽然听到房内有人在谈话。他听出那是月君和绵娥的声音,也不在意,抬脚就要进去,却被里面的对话
生生定住了脚步。
「君上,跟着你去天云山庄办事的那批死士已经回来了,大宫主那边传话过来,很满意这次的行动。」
绵娥的声音低低的,天一却仿佛被人朝胸口打了一记,他先前百般为月君开脱的一番心思,原来都是白费了。
天云山庄的血案之后,月君又立刻告诉了天一他的身份,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把两件事情分开看。可是天一偏偏在心里不断对自己说,月君跟天云山庄的关系毕竟非同
一般,这或许是个巧合,又或许下手的人根本只是模仿秋水神宫的手法,这种栽赃嫁祸的手法,在江湖上随处可见。
其实他找了那么多理由,原因只有一个:他不相信月君会是那样残忍的人,他不愿意相信。
会低头温柔看着画像的月君,会抱着孩子轻轻擦拭她脸上泥土的月君,会看着瘦西湖上烟花慢慢诉说过去的月君,天一答应过即便天下的人都说他的不好,也绝对相信他,不
放弃不离开,一直守着他。
天一相信月君一定有理由去做这些,或许是大宫主的命令,他会是身不由己的么?药师一想到这里,立刻就要推门进去问个明白,手刚触上门环,却又被烫着一般缩了回来。
他要怎么开口问?又要用什么身份来问呢?自己算是他的谁?
若是要质问月君,也轮不到他来,天云山庄的血案发生的时候月君就在他隔壁的房间里,知道月君身份的时候他也没问,陶砚追杀的时候又是他包庇了月君,说起来他简直可
以算是半个同谋了。
天一苦笑,瞬间陷入尴尬境地,他发现这世上谁都是自私的,他没有办法大义灭亲。
里面的对话还在继续,绵娥的声音提高了一些,「君上,安慈长老的信,我已经交给了药师。」
「嗯。」
「他此时已经知道自己是二心之子,君上,我们是否要进行下一步?」
里面沉默了片刻。
「安慈什么时候回岛?」
「长老此刻还在南海蓬莱岛为君上找换心要用的药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