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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荣总住院的时候,我的《撒哈拉的故事》正好再版,感谢这笔版税,使我结清了医院 十二天的帐单有余。我的性子硬,不肯求援于父母的。
医院说我一切健康,妇人出血原因很多,可是那次彻查并没有找到根源。等到我出院的 时候,还是在出血,也就没有办法了。
那时候一位好心的亲戚问我吃不吃中药,我心里挂念着孤单单又在失业的丈夫,哭着要 赶回去,也没心慢慢吃什么中药了。
父母还是将我送去了朱士宗医师的诊所,我也不管什么出血不出血,就向朱伯伯讲:我 没有时间吃药,我要赶回西班牙去。
朱伯伯说:“中药现在可以做成丸药了,你带了回去服,不必要留在台湾的。”
我拿了药丸后的第三天,就订了机票,那时候丈夫的来信已经一大叠了,才一个多月。
快信告诉他,要回去了,会有好大一包中药丸带着一同去,请丈夫安心。
等我回到那个荒凉的海边小屋去时,丈夫预备好了的就是照片中的那只大瓶子,说是洗 了煮了好多遍,等着装小丸子呢。
那个青花瓶子,是以前西班牙老药房中放草药用的,一般市面上已经难求了。我问丈夫 哪里来的,他说是我的西班牙药房听说有“中国药丸”会来,慷慨送给我们的,言下对中国 药十分尊重与敬仰。
说也奇怪,那流了快一整年的血,就在每天三次必服的六十颗丸药的服治下,完全治愈 了。谢谢朱伯伯。
日历日历挂在墙壁
它被挂在一间教堂的墙壁上。
也不懂为什么,一间老教堂没有望弥撒,却被许多摊位占满了,全在做生意。卖的是南 美秘鲁古斯各高原上的特产。
古斯各是一个极美的老城,它的著名于世,跟那城附近的一个废墟— “失落的迷城— —马丘毕丘”有着很大的关系。世界各地的游客挤满了这接近海拨三千公尺的高原。
那是一九八二年的一月,应该算是南半球的夏天,可是入夜时,还是冻得发抖。
就是每天晚上淋着雨、踏着泥,跟着摄影的米夏去看一眼这块挂毡。它总是挂着,没有 人买去它。
“如果你那么爱,那么爱它,就买下嘛!”米夏说。我一直举棋不定。
长长的旅途,一共要走十七个国家,整整半年。不止如此,是各国的每一个村镇都得挤 长途公车去跑的。在那种情形下,无论加添任何一样小东西,都会成为旅途中的负担,中南 美洲那么大,东买西买的怎么成呢?
“你买,我来替你背。”米夏友爱的说。那一天,我买下了一支笛子,后来送给司马中 原叔叔了。笛子又短又细,是好带的。
就在那场雨季里,我们乘坐的小飞机不能飞来载人,我日日夜夜的去看那块挂毡,把它 看成了另一种爱情。
米夏看我很可怜,一再的说他一定答应替我背行李,可是他自己那套照相器材就要了他 的命,我怎么忍心再加重他的负担呢?
卖挂毡的印地安人应该是属于南美印加族的。他解释说;这块挂毡要用手工编织半年左 右,其中的图案,据说是一种印加人古老的日历。
实在太爱那份色彩和图案,终于,在一个大雨倾盆的夜晚,买下了它。
经过了万水千山的旅途,这幅日历挂毡跟着我一同回到了台湾。我是这样的宝爱着它, 爱到不忍私藏,将它,慎慎重重的送给了我心深处极为爱惜的一位朋友。这份礼物普通,这 份友情,但愿它更长、更深、更远。毕竟— 物,是次要的,人情,才是世上最最扎实的生 之快悦。
我敬爱你
我的女友但妮斯是一位希腊和瑞士的混血儿,她有着如同影星英格丽褒曼一般高贵的脸 形,而她却老是在闹穷。但妮斯的丈夫在非洲一处海上钻油井工作,收入很高,她单身一人 住在加纳利群岛上,养了一群贵族狗,每天牵着到海边去散步。虽然但妮斯的先生不能常常 回家,可是但妮斯每天晚上总是开着她的跑车,开到岛上南部夜总会林立的游客胜地去过她 的夜生活。
我之跟但妮斯交上了朋友并不全然出于一片真心,而是那一阵丈夫远赴奈及利亚去工 作,偶尔但妮斯在黄昏过来聊聊天,我也无可无不可的接受了。至于她的邀我上夜总会去钓 男人那一套,是不可能参与的。
但妮斯的丈夫是个看上去绅士又君子的英国工程师,当他回家来时,会喊我去他们家吃 吃晚饭,喝微量的白兰地,谈谈彼此的见闻和经历。我发觉但妮斯的丈夫非常有涵养,对于 太太老抱怨钱不够用的事情,总是包容又包容。爱她,倒不一定。苟安,也许是他的心理。
总之,在但妮斯开口向我借钱的时候,她的衣服、鞋子、首饰和那一群高贵的狗,都不 是朴素的我所能相比的。
我没有借给她,虽然她说连汽油钱都快没有了。我叫她去卖首饰和狗。
那时候,突然发觉,但妮斯养了一个夜总会里捡来的情人,他们两个都酗酒。只要但妮 斯的先生一回家,那个男人就消失了,等到先生这一去两个月不回来,那个男人就来。慢慢 的,我就不跟她来往了。
有一个黄昏,但妮斯突然又来找我,看上去喝了很多酒。她进了客厅坐下来就哭,哭得 声嘶力竭,说那个男子骗走了她的一切,包括汽车都开走了,更别说那一件一件皮大衣了。 总之她先生就要回来了,她无以解释,连菜钱都没有,她要去跳海了。
我只问了一句:“你可改了吧?”
她拚命点头,又说了一大堆先生不在,心灵极度空虚的那种话,看上去倒是真的。
“我丈夫也在非洲,我不空虚。”我说。
“你强啊,我是弱者,没有男人的日子,怎么活下去?”她又哭起来。
我拿出支票簿,也不问她数目,开了一张可能范围内的支票给她,她千恩万谢的走了。
不多久,我听说他们夫妇要回英国去离婚,我跑去找她,但妮斯没有提到欠我的钱,只 指着一排排高跟鞋说:“你挑吧!”神情很不友善。
我怎么会要她的鞋子呢。神经病!
就在这个时候,但妮斯的丈夫走出来了,神色平静,显然不知道我借钱给但妮斯的事。 他手里卷着两块羊皮卷,说:“这是我搜集的两块羊皮,北非‘茅乌里它尼亚人’古早时用 天然色彩手绘出来的极美的艺术品,留下给你了好吗?”
展开来细细一看,我惊吓得说不出话来。这个东西,我在巴黎罗浮宫里看过类似的。
“你真的要给我?”我说。
“是你的了,你也许不知道,在但妮斯这些女朋友里,我最敬的就是你。”他说。
“敬我什么?”我很吃惊。
“敬爱你的一切,虽然我们没有讲过几次话。请告诉你的丈夫,他娶到的是一个好女 人。”
我不知再说什么,与这两位即将离婚的夫妇握手告别。上车时,那两块古老的羊皮图卷 再被那位先生递进窗口来,我重重的点了一下头,只说:“谢谢!”就开车走了。今生,我 没有再见过他们。
PEPA情人
那一年,因为圣诞节,丈夫和我飞回马德里去探望公婆和手足。
过节的日子,总比平日吃得多,家中每一个女子都在喊:“要胖了,又要胖了,怎么 办,再吃下去难看死了— 。”说归说,吃还是不肯停的。我,当然也不例外。
丈夫听见我常常叫,就说:“你不要管嘛!爱吃就去吃,吃成个大胖子没有人来爱你, 就由我一个人安心的来爱不是更好!”
我听见这种说话就讨厌,他,幸灾乐祸的。
有一年,丈夫去受更深的“深海潜水训练”,去了十八天,回来说认识了一个女孩子, 足足把那个女孩赞了两整天,最后说了一句:“不知道哪个好福气的男人把她娶去,嗳— 。”
我含笑听着听着,心里有了主意,我诚心诚意的跟丈夫讲:“如果你那么赞赏她,又一 同出去了好几次,为什么放弃她呢?我可以回台湾去住一阵,如果你们好起来了,我就不回 来,如果没好多久就散了,只要你一封电报,我就飞回你身边来,你说好不好?”
那一次他真正生气了,说我要放弃他。我也气了,气他不明白只要他爱的人,我也可以 去爱的道理。
圣诞节了,丈夫居然叫我吃胖吃胖,好独占一个大胖子,我觉得他的心态很自私。
就在丈夫鼓励我做胖子的那几天,我偷偷买下了一个好胖的陶绘妇人,送给他做礼物。
当他打开盒子看见了名叫PEPA的女人时,我打了一下他的头,向他喊:“满意了 吧?一个胖太太加一个胖情人。”
后来,包括邻居的小孩到家里来玩的时候,都知道那是荷西的“情人”,是要特别尊敬 的,不可以碰破她那胖胖的身躯。因为小孩子知道,这位情人,是我也爱着的。
梦幻骑士
“梦幻骑士”是我的英雄— 唐·吉诃德。
我得到这个木刻,在一个偶然的机缘里。
有一次不当心,将吉诃德手中那支矛弄断了,这更像一个刚刚打完仗的他。
去年在竹东深山里的清取。小丁神父将彼德奥图和苏菲亚罗兰主演的这张名片放给我看 时,我一直没有受到如同书本中的那种感动,直到那首歌:《未可及的梦》慢慢唱出来的时 刻,这才热泪奔流起来。
既然吉诃德象征了一种浪漫的骑士精神,身为半个西班牙魂的我,是应该拥有一个他 的。
来生再见
亲爱的江师母,你的灵魂现在是不是正在我的身边,告诉我:“夜深了,三毛不要再熬 夜,帅母是癌症过去的,你前两年也得过这个病,不要再累了,快去睡觉,身体要紧。而你 脖子上肿出来的硬块,怎么还不去看医生?师母忧急你的健康,你为什么却在深夜里动笔在 写我,快快去睡吧— 。”
我看着这张玉坠子和桃源石的印章照片,心里涌出来的却是你漫无边际对我的爱以及我 对你的怀念。一年五个月已经过去了,师母,你以为我忘记了你吗?
初识师母是在东海大学一场演讲的事后,校方招待晚饭,快结束的时候,你由丈夫— 东海大学文学院院长江举谦先生引着进入了餐厅,你走上来拉住我的手,说是我的读者。
那一刻,我被你其淡如菊的气质和美丽震住了,呆呆的盯住你凝望,不知说什么才是。
也许是前世的缘分未了,自从我们相识之后,发觉两人有着太多相似的地方,从剪裁衣 服、煮菜、爱穿长裙子、爱美术、喜欢熬夜、酷爱读书,到逛夜市、吃日本菜、养花、种 菜,甚而偶发的童心大发跑去看人开标卖玉,都是相同的。
我虽然口中叫你师母,其实心里相处得如同姊妹,我们一个在国外或台北,一个在台中 的东海校园,可是只要想念,就会跑来跑去的尽可能一同像孩子般的玩耍。你的衣服分给我 穿,你的玉石和印章,慷慨的送给我。只要我去台中,我们必然夜谈到天亮,不管老师在卧 室里一遍又一遍叫喊着:“去睡啦!不要再讲话啦— ”我们还是不理他。等他睡着了,两 个人一人一杯乌梅酒喝喝谈谈,不到天亮不肯去睡。
只要我去了台中,我们必去你的故乡竹山找三姨,我跟着你的孩子叫三姨,那个跟我差 不多大的姨,被我叫成了亲戚。
师母,你喜欢看我打扮,也喜欢看见我快乐,无论什么心事,除了对小丁神父,我就只 对你一个人说。如果不能见面,我们来来往往的书信就跑坏了邮差先生,在国外,只要我不 写信,你就每天在邮差抵达的时刻不停的张望。
我们看来是完全不同的外型,你的美,蕴含着近乎日本女子的贤淑与温柔,我的身上, 看见的只是牛仔裙上的风尘。
可是我们的灵魂以及对生命的热爱却是呼应不息的。
去年的春天,老师一个电话将我急出的眼泪,老师说你头痛痛昏了过去,被救护车送到 了大医院来。我匆乙的赶了去,你的神志还算清楚,只对我说:“师母前五年开过癌症以后 没有肯听医生的话每三个月做一次追踪检查。你千万不能大意,什么事都可以放下,医生一 定要去看的,我知道你没有去,你是听话不听话?”
那日我看你神情和脸色还是不差,心里骗着自己;你的头痛只是一时的,不会有大事。 可是老师在病房外抱着我痛哭的当时,我猜你的癌细胞已经到了脑子。
那时候我工作忙碌到几近崩溃的边缘,可是我每天跑一次台大医院去握住你的手。你拉 着我胡言乱语起来,不肯起床吃东西。我试着喂你,哄你,你将身子背过去不看我,说病人 不好看。那天清晨,你突然昏迷了,我赶去时,手术房里开脑的手术刚刚结束。而前一天, 你那么爱美的人,不怕开刀,只说没有了头发叫我替你去找一顶假发。我含着泪与你笑谈假 发的样子,然对跑出病房外面擦去眼泪。
那么多深爱你的人在外面守护着开过刀的你,加护病房没有人可以进去,我偷穿了一件 蓝色的制服——工作人员脱下来的,混到加护病室一个床一个床的去找你。你清醒了,喊了 一声“三毛”,我将手指张开,问你能不能数,你说是“五”,我又不知为何流下了眼泪。
那时候,我手边三本书一起要出版,加上母亲也在荣总同时开刀,而我又在这种水深火 热的时候正在整理剪裁丁神父的那本《刹那时光》,同时,滚石唱片公司的一张唱片歌词也 已经开始修改。在这么重的工作里,我压积着对母亲和对师母你的病况,几乎日日夜夜含着 泪在工作的空档里分秒必争,在荣总和台大医院两个地方来回奔跑。
那时候,母亲康复出院了,师母你,却发觉肺部也有癌细胞和肿瘤。我一日一日的进出 医院,总是笑着进去看你、抱你,出来时在电梯里痛哭。
我问护士小姐开肺的人事后麻醉过了痛不痛苦,护士诚实的告诉我;那是一个大男人也 要痛得在叫的。我又因为不能代你去痛而涌出了眼泪。
十天之后,你开脑再开肺,那个医院,好似再也走不出来。回想到因为我个人的忙碌, 在你前几年健康情形尚好的时候,无法分出过多的时间给你而自责甚深。因为我知道你是那 么渴望的与我相处,而我不是不愿而是不能。
开肺以后的一天,师母你突然跟我讲起蒋勋,那时他正去东海做了美术系主任,你说: “蒋勋是一个懂得美的人。”我欣喜你放开了数月与病的挣扎,说出了这样如同我们过去的 谈话形式来,我以为你可能就此慢慢康复,而当时的我,却因工作和心理,里外相熬,已在 精神崩溃的边缘。有一阵,快二十天吧,我病倒了下来,不能睡、无法吃、止不住的痛哭、 记忆力已丧失到无法找到自己回家的路。在那种情况下,我的病引出了父亲、母亲的焦虑, 而我,除了喊累之外,就是不能控制的大哭和想自杀。
清清楚楚的记得,那天师母你的孩子惠民打电话来,说师母你已昏迷,不能救了。
我撑着身子坐计程车去看你,你的手上还在打点滴,可是眼睛闭着,我轻轻的将脸贴在 你的脸上,我的泪流在你的颊上,我喊你:“师母、师母。”你不回答我。护士小姐进来请 我离开,我舍不得走,我抱着你,你没有动静,我跟你说:“师母,你怪过我这几天的不来 看你吧?你一定在伤心我的不来,现在我来了,你为什么不理我?”
护士小姐强迫我走开,我再度亲亲你那依旧美丽的脸孔,哽着声音,向你说:“那么我 们暂别了,师母,我的好朋友,这一条路,谁陪你去呢?”
出了病房,我坐在台大医院边门的石阶上埋头痛哭,想到你跟我那份不可解的友情,我 实在是舍不下你那么孤孤单档的上路。
那个黄昏,我上车,计程车司机问我去什么地方,我发觉我的脑中又是一片空白,我不 能记得父母家住在哪条街、哪条巷子。我在车中坐着流泪,讲不出要去的地名。我下车,在 街上走了很久很久,发觉自己的身体好似被一个灵魂附住了似的痛苦难当,我眼睛开始看不 清东西。我靠住一个电线杆呕吐,那时候,我记起了自己独住的家在什么地方,我喊了车子 带我回去,在那份无以名之的痛苦之夜里,我的视力越来越朦胧,我一直全身发抖和抽筋, 我等到天刚亮,挣扎着打电话去光启社给丁松青神父,说我病了,不要告诉我大病初愈的妈 妈,不要大医院,请神父快给我找一个医生,因为我支持不下去了。
当我在那天终于因为精神极度衰弱而住进了医院的当时,正是师母你临终的时刻。我突 然明白了死的滋味,因着我们在心灵上太相近太相亲,你濒死的挣扎,如同电波一般的弹入 我的身体。我也几乎在那时死去。
你的火化,我没能去。你在台中的告别式,我不能有体力去参加。躺在病房里,我不肯 讲话,只在催眠药的作用下不安的翻去又醒来。我的去年,真真实实与你一同走过死阴的幽 谷,而我康复了,你,师母,你却永远的走了。
照片中的一块玉石,一抹血红的印章,是师母你留在世界上给我的纪念,睹物思人,还 是觉得这不过是一场梦。你的走,到现在也不能被我所接受。我常常会等待,等待你在我的 梦中出现,可是你不来。师母,现在的你是不是在我身边?如果你正在摸摸我的头发,我怎 么没有感觉?我们的缘,来生再续下去,你必然愿意的,正如我心渴望的一般,我们来生再 相见了,能吗?能吗?请你回答我啊— 。
这篇文章,送给知我、爱我、疼我、惜我的江师母— 杨淑惠女士。
第一个彩陶
在我第一次离家时,行李都不懂得怎么准备,更不敢带任何一样属于自己的心爱物。就 只记得,手上那只表,还是进初中时父亲买给我的一只旧表,至于衣服,全是母亲给打点 的。那时候,为了怕出国衣物不够,母亲替我足足添满了一大箱四季衣裳才含泪与我挥别。
四年半之后,我第一次回乡。当时,开门的小弟已经由一个初中生变成大学生了,我完 全不能把他那高大的形象和那个光头初三学生连想在一起。家,是有一点陌生了。
父亲以为我的归来,必定带了许多新衣服,他为我预备了好多衣架和一个全空的衣柜等 着我。
当我将三四件衣服挂好的时候,母亲发现那都是四年前带去的旧衣,空空的行李包中根 本没有一件新的东西,连旧的,都给丢了一大半才回来。
那天夜里,在家中晚饭的时候,看见满桌的菜,一时里百感交织,放下筷子,喊了一 句:“原来你们吃得那么好— ”然后埋首便哭。
爸爸、妈妈一下子就懂得了我的心情,急着说:“不哭、不哭!在外面生活一定太节省 太苦了。可怜可怜!才那几件旧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