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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说话,张开手掌,里面躺着一团泥巴似的东西。她伸出四个手指,我明白她要卖给 我四百西币,细看之下——那是一个“布各德特”。
虽然是很脏很脏的“布各德特”,可是它是如假包换的“布各德特”。
“你确定不要?”我拉住她的手轻轻的问。
她很坚定的摇摇头,眼神里没有故事。
“谁告诉你我在找它?”
她又摇摇头,不答话。
我拿了四百块钱给她,她握着钱,开门走了,走时风刮进来细细的一室黄尘。我又快乐 又觉歉然,好似抢了人家的东西的那种滋味。
不及细想这一切,快步跑去水桶里,用牙刷细细的清洗这块宝物,急着洗,它有油垢有 泥沙,可见是戴了多年的。我小心的洗,不要将它洗得太银白,又不能带脏,最后洗出了一 块带着些微古斑灰银的牌子。
然后找出了乾羊肠线,穿过去,挂在颈上,摸来摸去都不敢相信那是真的。
结婚当天下午,我用了它,颈上唯一的饰物。
许多年来,我挂着它,挂断了两次线,我的先生又去买了些小珠子和钢片,再穿了一 次,成为今天照片里的样子。
一直带着它天涯海角的走,它是所有首饰中最心爱的一个。将来死了,要传给那一个人 呢?
刻进去的生命
有一年,我从欧洲回到台湾去,要去三个月,结果两个月满了母亲就要赶我走,说留下 丈夫一个人在远方太寂寞了。我先生没有说他寂寞,当他再见我的时候。
小小的房子里,做了好多格书架,一只细细木条编的鸟笼,许多新栽的盆景,洗得发亮 的地,还有新铺的房顶,全是我回台后家里多出来的东西。然后,发现了墙上的铜盘。
照片里的铜盘放横了。如果细细去找,可以发现上面有字,有人的名字,有潜水训练班 的名字,有船上的锚,有潜水用的蛙鞋,还有一条海豚。
这是去五金店买铜片,放在一边。再去木材店买木材,在木板上用刀细心刻出凹凸的鱼 啦锚啦名字啦蛙鞋啦等东西,成为一个模子。然后将铜片放在刻好的木块上,轻乔敲打,轻 轻的敲上几千下,不能太重也不能太轻,浮塑便出来了,将铜片割成圆的,成了盘子。
我爱这两块牌子——一个不太说话的男人在盘子上诉尽了他的爱情,对海的还有对人 的。
我猜,当我不在先生身边的时候,他是寂寞的。
痴心石
许多年前,当我还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时,看见街上有人因为要盖房子而挖树,很心疼 那棵树的死亡,就站在路边呆呆的看。树倒下的那一霎间,同时在观望的人群发出了一阵欢 呼,好似做了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一般。
树太大了,不好整棵的运走,于是工地的人拿出了锯子,把树分解。就在那个时候,我 鼓足勇气,向人开口、很不好意思的问,可不可以把那个剩下的树根送给我。那个主人笑看 了我一眼,说:“只要你拿得动,就拿去好了。”我说我拿不动,可是拖得动。
就在又拖又拉又扛又停的情形下,一个死爱面子又极羞涩的小女孩,当街穿过众人的注 视,把那个树根弄到家里去。父母看见当时发育不良的我,拖回来那么一个大树根,不但没 有嘲笑和责备,反而帮忙清洗、晒干,然后将它搬到我的睡房中去。
以后的很多年,我捡过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回家,父母并不嫌烦,反而特别看重那批不 值钱但是对我有意义的东西。他们自我小时候,就无可奈何的接纳了这一个女儿,这一个有 时被亲戚叫成“怪人”的孩子。
我的父母并不明白也不欣赏我的怪癖,可是他们包涵。我也并不想父母能够了解我对于 美这种主观事物的看法,只要他们不干涉,我就心安。
许多年过去了,父女分别了二十年的一九八六年,我和父母之间,仍然很少一同欣赏同 样的事情,他们有他们的天地,我,埋首在中国书籍里。我以为,父母仍是不了解我的—— 那也算了,只要彼此有爱,就不必再去重评他们。
就在前一个星期,小弟跟我说第二天的日子是假期,问我是不是跟了父母和小弟全家去 海边。听见说的是海边而不是公园,就高兴的答应了。结果那天晚上又去看书,看到天亮才 睡去。全家人在次日早晨等着我起床一直等到十一点,母亲不得已叫醒我,又怕我不跟去会 失望,又怕叫醒了我要丧失睡眠,总之,她很艰难。半醒了,只挥一下手,说:“不去。” 就不理人翻身再睡,醒来发觉,父亲留了条子,叮咛我一个人也得吃饭。
父母不在家,我中午起床,奔回不远处自己的小房子去打扫落花残叶,弄到下午五点多 钟才再回父母家中去。妈妈迎了上来,责我怎么不吃中饭,我问爸爸在哪里,妈妈说: “嗳,在阳台水池里替你洗东西呢。”我拉开纱门跑出去喊爸爸,他应了一声,也不回头, 用一个刷子在刷什么,刷得好用力的。过了一会儿,爸爸又在厨房里找毛巾,说要擦干什么 的,他要我去客厅等着,先不给看。一会儿,爸爸出来了,妈妈出来了,两老手中捧着的就 是照片里的那两块石头。
爸爸说:“你看,我给你的这一块,上面不但有纹路,石头顶上还有一抹淡红,你觉得 怎么样?”妈妈说:“弯着腰好几个钟头,丢丢拣栋,才得了一个石球,你看它有多圆!” 我注视着这两块石头,眼前立即看见年迈的父母弯着腰、佝着背,在海边的大风里辛苦翻石 头的画面。
“你不是以前喜欢画石头吗?我们知道你没有时间去捡,就代你去了,你看靠可不可以 画?”妈妈说着。我只是看着比我还要瘦的爸爸发呆又发呆。一时里,我想骂他们太痴心, 可是开不了口,只怕一讲话声音马上哽住。
这两块最最朴素的石头没有任何颜色可以配得上它们,是父母在今生送给我最深最广的 礼物,我相信,父母的爱——一生一世的爱,都藏在这两块不说话的石头里给了我。父母和 女儿之间,终于在这一霎间,在性灵上,做了一次最完整的结合。
我将那两块石头放在客厅里,跟在妈妈身后进了厨房,然后,三个人一起用饭,饭后爸 爸看的“电视新闻”开始了,妈妈在打电话。我回到父母家也是属于我的小房间里去,赫然 发现,父亲将这两块石头,就移放在我的一部书籍上,那套书,正是庚辰本《脂砚齐重评石 头记》。
结婚礼物
那时候,我们没有房,没有车,没有床架,没有衣柜,没有瓦斯,没有家具,没有水, 没有电,没有吃的,没有穿的,甚而没有一件新娘的嫁衣和一朵鲜花。
而我们要结婚。
结婚被法院安排在下午六点钟。白天的日子,我当日要嫁的荷西,也没有请假,他照常 上班。我特为来回走了好多次两公里的路,多买了几桶水,当心的放在浴缸里存着——因为 要庆祝。
为着来来回回的在沙漠中提水,那日累得不堪,在婚礼之前,竟然倒在席子上睡着了。
接近黄昏的时候,荷西敲门敲得好似打鼓一样,我惊跳起来去开门,头上还都是发卷。
没有想到荷西手中捧着一个大纸盒,看见他那焕发又深情的眼睛,我就开始猜,猜盒子 里有什么东西藏着,一面猜一面就上去抢,叫喊着:“是不是鲜花?”
这句话显然刺伤了荷西,也使体贴的他因而自责,是一件明明办不到的东西——在沙漠 里,而我竟然那么俗气的盼望着在婚礼上手中可以有一把花。
打开盒子来一看的时候,我的尖叫又尖叫,如同一个孩子一般喜悦了荷西的心。
是一副完整的骆驼头骨,说多吓人有多吓人,可是真心诚意的爱上了它,并不是做假去 取悦那个新郎的。真的很喜欢、很喜欢这份礼物。荷西说,在沙漠里都快走死、烤死了,才 得来这副完全的,我放下头骨,将手放在他肩上,给了他轻轻一吻。那一霎间,我们没有想 到一切的缺乏,我们只想到再过一小时,就要成为结发夫妻,那种幸福的心情,使得两个人 同时眼眶发热。
荷西在婚后的第六年离开了这个世界,走得突然,我们来不及告别。这样也好,因为我 们永远不告别。
这副头骨,就是死也不给人的,就请它陪着我,在奔向彼岸的时候,一同去赴一个久等 了的约会吧。
笼子里的小丑
很多朋友看见我专收瓷脸做成的娃娃,总是不喜欢。他们说:“阳气那么重,看上去好 似有灵魂躲在里面一样,根本不可爱,看了就是怕的感觉。”
真的,布脸娃娃是比较可亲的,可是瓷脸人偶的那份灵气,在布娃娃身上是找不到的。 虽然我也觉得瓷脸人偶的表情甚而接近戏剧,那份怕的感觉我也有过联想,可是偏偏去收集 它们。一共有三十八个。
这一个瓷人精品,有一位女朋友忍痛割爱给我的,她是一位画家,我们专爱这种尖锐美 的面具、人形,放在房中小孩子来了都不肯近门,我知道孩子们不喜欢那种第六感。
瓷人放在台湾的家中很久,没有一个角落配得上它,因为它太冷。我只好把它放在盒子 里了。
好几年以后,去了一趟竹山,在那一家又一家艺品店中,看来看去都没有合意的东西。 虽然竹子不俗,可是竹子做出来的手工艺总是透着一点匠气,是设计上的问题,和竹子本身 无关的。
就在一个极不显眼的角落里,看见了一个朱红的鸟笼,我立刻喜欢上了那份颜色和线 条,也不还价,提了它就走。事实上,我不爱什么动物,除了马和流浪的野狗之外,其他的 动物都不太喜欢,也只是个养植物的人。
回到台湾来的日子,总是挤着过,悠闲的生活在这儿没有可能。在这儿,忍受被打扰的 滋味就好似上了枷锁的人一样,只活在每天的记事簿上,就怕忘了那天给了人什么承诺。有 一次拒绝了别人的要求,对方在电话里很无礼的嘲讽了我几句,啪一下挂了。
并没有因此不快,偏偏灵感突然而来,翻出盒子里的瓷人——那个小丑,拿出鸟笼,打 开门,把这个“我”硬给塞进笼子里去。姿势是挣扎的,一半在笼内,一半在笼外。关进了 小丑,心里说不出有多么畅快——叫它替我去受罪。“你怎么把人放在笼子里呢?快快拿出 来,看了怕死了。”我的一个朋友进了我家就喊起来。
我不拿。
“风水不好,难怪你老是生病。”又说。
我还是不拿。
以后许多人问过我这小丑的事情,我对他们说:“难道——你,你的一生,就不是生活 在笼子里吗?偶尔半个身子爬了出来,还算幸运的呢。”
心里本来没有感触的人,听了这句话,都会一愣,接着而来的表情,就露出了辛酸。
这样偶尔的整人,成了我生活中一种不算恶意的玩笑。看了这张照片上——你,你在笼 子里的什么地方呢?
小丁神父的女人
我的好朋友丁松青神父和我之间是无话不谈的。我什么都跟他讲。
在台湾,保存我秘密最多的人,大概就算他了。他是神父,我对他讲话,算做告解的一 种,他必须为我保密的。其实说来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不过一些红尘心事而已。偶尔 见面一次,讲个够,就再见。这一再见,可以三五月不通消息,一年半载都不见了。
照片上的女人——裸女,是神父在《刹那时光》那本书中的生活背景下做出来的雕塑。 那时,他——我喊他巴瑞,正在美国加州圣地亚哥大学念艺术。课堂中他必须要学雕塑和油 画。
等到巴瑞学成归来——他的第二故乡台湾时,我们见过一次面,他拿出许多作品的照片 给我看,其中一座圣母马利亚的塑像被他做得纯净极了,我一直怪他不把实品带回台湾来, 巴瑞说那太重了,没法子带的啦。在那一大堆照片中,并没有这座裸女。
那次我们在清泉见面不久,就轮到我去美国了,也是去加州。当然,特为去了一次圣地 亚哥,去探望丁妈妈。
在那次探亲的最后一天,丁妈妈说,孩子有信来,说有一件雕塑被指定送给了我,可以 带走。
我跟着丁妈妈走过一面一面挂满了画的墙,一直走到巴瑞的房间去,他的雕塑都放在一 起。
“ECHO,你还是快把这个裸体女人拿走吧,人家来看了,知道是巴瑞做的,我就窘 得不得了,真是难堪。”丁妈妈说这话时把双手捧住脸。又在大窘。
我的小行李袋中装不下这座塑像,丁妈妈找出了好大一个长形的尼龙背包,我们用旧布 把她当心的包扎好,就由我右肩背着去上飞机。
去机场时,是巴瑞的墨西哥朋友法兰西斯用车来载我的。当他看见我把那么沉重的一个 大袋子抱上车时,他立即问丁妈妈:“ECHO拿去的是什么?”丁妈妈平平淡档的讲: “巴瑞送给她一件雕塑。”
在那一秒钟里,法兰西斯愣了一下,只这么电光石火的一愣,我立刻感觉到了他的意外 和吃惊,除了这些之外,我晓得他心里很有些不自在。就那么一下,我们突然有了距离。
我心里想:这明明是巴瑞指定要送给我的,法兰西斯你干什么不痛快呢?
丁妈妈和我几乎也在同时,交换了一个眼神,妈妈真不含糊,她立即明白了法兰西斯和 我之间那种微妙的心理变化。我们三个笑笑的,装成没事一般。
没几个星期,我回到了台湾。塑像太重了,被留在朋友家。又过了没两个月,再度飞去 美国,去了半年,重返台湾,塑像因为必须用手抱回来,当时我身体情况不好,抱不动她。 巴瑞好像有些失望,他只问了一次塑像的事,我答应他,第三次去美国时一定会跟回来的, 我一直保证他。
有一天巴瑞突然打电话给我,说加州洛杉矶那边有位美国神父来台湾,可以替我去朋友 家拿塑像,一路抱过来。我说:“那他怎么过海关呢?一个神父抱了一个裸体女人进台湾他 窘不窘?”
神父说没有关系。我说不必。反正又要再去美国了,如果第三次赴美,还抱不动这个女 人,那也别回来算了。很喜欢这个裸女,尤其是因为她没有被法兰西斯抢去,我就更爱她。
回到台湾时,那第三次的归来——我迫不及待的打电话给巴瑞,告诉他;塑像终于来 啦!一路都躺在我的膝盖上给抱着的,只差没给她系上安全带再加上买一张机票了。
一直担心海关不给裸女进来,想,如果他们要说话,我就一口咬定是神父做的。
巴瑞由清泉来了台北,知道他要来,把一盏灯开了,照着神父的女人,等着他。
“你看——”我向进门的巴瑞大叫,快乐的指向他的作品,那一刻,真是说不出有多欢 喜。
“哦!”神父应了一声,鞋子也忘了脱,大步往他久别了的裸女走去。然后,两个人一 同蹲下身来看她,后来干脆坐到地板上去了。
“我觉得,腰部微微扭曲的地方做得好,肩和脖子部分也不错,就是左胸,差了一点 点,你怎么说?”我问巴瑞。“做这个像的时候我都快窘死了,一直不敢细看那个模特儿, 嗳——。”
“那你就去看呀!不看怎么做?”我大奇。
“我就是不敢看她嘛!”神父变成了一个小孩子,口气好无辜的。
“我老师说,你塑这个胸部的时候,要想,想,这是一个饱满的乳房,里面充满了乳汁 ——。”神父又说。“当然要这么想罗!不然你怎么想?”我问。
“我——”
“怎么——你讲嘛!”我盯住巴瑞。
“我太羞了。”
“你是害羞的,可是那是艺术课呀——老兄!”“我把那个胸部,看成了装水的气 球。”
我说,小丁神父和我之间是无话不谈的,可是有些事情,因为不是话说得明白的,我们 就有分有寸的不谈。神父被迫去做了一个裸女雕塑,他还是不想保留,将她交付了我。从那 次以后,每当我在街上看见气球的时候,想的偏偏是一个乳房,每想到这里时,就算是一个 人在街上走着,都会像疯子一样突然大笑起来。
注:这篇文章和照片,是经过神父同意才写出来的,谢谢。
蜜月麻将牌
六、七年前,我已经是个孀居的妇人,住在加纳利群岛上一个人生活。当时,并没有回 国定居的打算,而那幢荷西与我的小房子,在海边的,被迫要出售掉;我急着四处看房子, 好给自己搬家。
起初并不打算在同一个社区找房子的,既然已经是孤零零的一个人了,什么地方都可以 安身。再说海边的土质总是不够肥沃,加上冬季风大,院子里要种些菜蔬或花果都得费上双 倍的气力。我偏又酷爱种植,这个习性,是邻居和朋友都知道的。
在我们那个温暖的小镇上,许多房地产的买卖都是依靠口传的,只要咖啡馆、菜场、邮 局、银行、杂货店这些地方见人就谈谈,大家都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有人卖,有人想买, 并不看报上的小广告,讲来讲去,消息就传开了。
听见我想卖房、再想买房,热心的人真多,指指引引的看了好多家,都不满意。
有一天,一个不认识的人在街上拦住我,叫我快去找中央银行分行里的一个叫做马努埃 的人,说他堂兄太太的哥哥,在岛上美国学校附近的小山上给人代管一幢好房子。屋主原先 是一对瑞士老夫妇,他们活到九十好多岁时,先后逝世了,现在老夫妇的儿子正由瑞士来, 来处理父母的遗产。价格不贵,又有果树和花草,是岛上典型的老式西班牙民房,还有一口 出水的井,也有满架的葡萄… 。
那个人形容了好多好多房子的事情,我就请问他,是不是去看过了呢?他说:“我听来 的呀——找房子的是你,所以转述给你听嘛!”
我听了立刻跑到银行去找马努埃。
那时正是西班牙房价的旺期,我付不出太贵的价格,心里也是怪着急的。听说是遗产, 又是外国人的,就知道不会贵,“快售求现”可能是处理遗产的一种心理。
马努埃给我画了一张地图又给了地址,我当时也没打电话,开着车照着图就去找了。
果然一幢美屋,白墙红瓦,四周满是果树,那千万朵洋海棠在门口成了一片花海,我紧 张得口渴,一看就知道不是自己买得起的房子,可是还是想进去看看。
房主——那个儿子,只会讲德文,我道明了来意,他很礼貌的请我进去,而我的车,因 为停得太靠山路了,他就向我讨了钥匙再替我去把车泊好些。他一面走一面回头喊:“里面 门开着,请您自便,先进去看吧!”
人和人之间,能够做到这种信任和友爱的地步,我怎么舍得放弃那个美丽之岛呢。
我一个人静悄悄的走过石砖铺地的庭院,就走进去了。山上天凉,客厅里一个如假包换 的壁炉还生着柴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