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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娘,”阿娟打断了她的思路,端来一杯茶,“那个该杀的钱知府,莫不就是那年化装成儒生的外乡人?”
傍黑,一顶青呢小轿停在“爱娘寓”门首,轿帘低垂着。一个童仆捧着一只红漆礼盒推开了她们宅院半掩的门。不一会儿,秋娘迎了出去,向轿里的客人施礼说:“袁公子请进。”
童仆上前撩起轿帘,下来个方巾儒服中等个儿的男人,约莫不惑之年,长方脸上,红光流溢,炯炯目光,神采飞扬。五官也还端正,可惜生了一副倒挂八字眉,给人一种阴坏的印象。他上了台阶,阿娟拉开大门把他让进去。轿夫抬着空轿走了,只有童仆跟在他身后。
秋娘赶前两步说:“小女有客,先请客厅奉茶。”
阿娟奉上一碗香喷喷的茉莉茶,说:“相公少坐,爱娘即刻就来。”然后招呼着童仆,“小哥随我吃茶去。”
阿爱从秋娘手里接过名帖掠了一眼,又叹了口气,垂下眼帘。这个自称常熟袁生的人,语气一点也不谦虚。她细步走到通往客厅的纱帘后。
他安适而又傲慢地靠在太师椅上,一手按着茶杯盖,一手得意地捋着胡须,方巾儒服,却没能掩饰下意识间流露出来的宦海生涯中养成的装模作样的架势。
阿爱无声地冷冷一笑,又一个儒服访妓的朝廷命官!他们想玩妓女,又怕让人知道,有伤名声,改换服装,更名隐姓是他们惯用伎俩。得让他现现原形!她退回卧室,唤来了阿娟,让她想办法从他的童仆口里套出真言来,她要戏戏这班看不起她们的伪君子!
她着意装扮起来。松松地绾了个月牙髻,戴了一朵玉琢的碧桃花,薄施了一点脂粉。换了件湖蓝雪花轻绸衫,下着八幅雪青镂空花湘裙。坐在梳妆镜前,久久地端详着镜中的自己,“等着吧,让他尝尝妓家冷板凳的滋味。”
阿娟带着兴奋的微笑进来了,她附在阿爱耳边说:“经我一哄,都说出来了,他是松江的府台大人呢!姓钱名横,字玉琳,号明轩。爱娘,你真是神机妙算!”
阿爱越发恨起这班人来,她仍然坐着不动。
“你不去见他?”阿娟不解地问。
“见,等会儿。”她附在阿娟耳边悄悄说了些什么。
阿娟来到客厅。一府之尊,享受的是土皇帝的尊严,何曾受过这样的冷落!钱横窝着股怒气,急于寻求发泄。—见阿娟进来,将茶杯盖重重地一搁,横了阿娟一眼,那目光好像在质问:“怎么还不出来接客?岂有此理!”
“爱娘让我传话给相公,她的客人还未走,一时半刻还抽不出身来。”她故意不去注意他那不善的目光,走到他面前悄声地说,“你道爱娘的客人是哪个呀?说了要吓你一跳,是我们苏州的父母官。你……”她故作吞吞吐吐的样子,“你是外乡客,许是还不知道吧?我家爱娘不愿见没有功名的俗人。公子若等不及,改日再来吧。约见她的名帖堆成这么一摞呢!”她以手比画了个高度。
不知是怎样—种心理,钱横的怒气突然消散了,想见到爱娘的心情反而更加迫切了。早在半年前,他的管家就跟他描述了这位小娇娘,还学说了那支十间楼的歌,撩得他心驰神往,一心想要见见她。好容易才来了个机会。多年来,他秘密跟西洋番客通商,一向都由他的管家出面,这次谈的是一宗大买卖,番客要求同他在丝绸的产地盛泽会晤。谈判已圆满结束,明日他就得启程赶回任上。误了今夕,说不定杨爱适了他人,岂不遗憾!他真想立刻亮出自己府尊的身份,来镇住她。可是,话到嘴边他又不得不吞了回去。那位苏州府尊是他的同僚,倘若他今晚也不想离开怎么办?岂不白白留下话柄!他得试探一下。他阴下脸对阿娟说:“既然爱娘有客,为何又收我袁某的礼金?去将老板叫来!”
“袁相公,请别动气呀!你远道而来,阿娘不好意思让你白跑一趟,才请你在这儿等候的。你若真有情于爱娘,就别怕等,有的客人想见上爱娘一面,等了几个月呢!算你走运,今天爱娘还收了你的……”阿娟调侃着他。
钱横突然换了一副脸孔,巴结起阿娟:“小阿姐,那位苏州府台……”他想探听下他是否留宿,但又不好意思直说出来。
阿娟笑了笑说:“那位大人早走了!”
“你,你们戏弄本大人!”他一生气,官腔就出来了。
“嘻嘻!你是大人?嘻嘻……”阿娟掩住嘴笑个不住,“你想吓唬我?我才不信呢!嘻嘻,大人我见的多了!嘻嘻……”
他受了小丫头的奚落,非常气恼,但又不敢得罪她,反而笑着向她招了下手:“过来!”他从无名指上褪下一只指环递给阿娟,“小阿姐,请转告爱娘,松江府台钱横求见!这上面刻有本大人名讳,请给爱娘过目。”
第二部分 河东君痴情断琴弦第27节 中秋之夜(1)
云掩中秋月。
适才,舷窗外还银波千顷,皓月盈湖,俄顷,天空就变得灰暗了,仿佛是从什么地方飞来了只硕大无比的鹏鸟,它那沉重的翅翼,把青烟似的月光遮挡了,割裂了。即或多情的月光依恋着下界,也只能从翅翼的隙间偶尔偷望一眼,可落到湖面,已不过是些斑斑驳驳的残片罢了。没有风,湖水却不很平静。
河东君的船,像只浮游在水面的庞然大鹅,曲项向天。横在空中的鹏翼阴影覆盖了它,惟有那只白绸纱灯,一晃一晃,好似鹅的不甚明亮的眸子,散发出淡淡的柔光。
钱横身着微服,按时乘顶小轿赴约来了。猛然看去,他好像年轻了不少。提花海蓝色头巾,毛蓝色贡缎直裰,一双眼睛烁烁有神,显露出聪明干练。他踌躇满志地坐在杨爱为他准备的筵席上,喝下了两杯“血糯香”,两颊微醺,开始泛起春色的涟漪了。杨爱一身素裹,仿佛是从空中剪来的一片月光,高雅隽秀。突然间,钱横感到心跳加快了速度,那枚久违了的指环,被置放在书桌上那张素花笺上,笔墨早已准备在旁。他二话没说,就在那张素笺上写下了爱娘所需要的文字。为了显示他的大度,也为了讨爱娘的喜欢,他没有急于收起那枚指环。
钱横自以为稳操胜券,他不仅可以从容地收回指环,连同那纸才立下的文字他也决不会留下,他将毫不客气地接受美人的柔情,尽领秋夜闺房的温馨,让她去感叹赔了夫人又折兵的失算,转而折服于他。他深知这类女人讲究个虚情,他之所以愿意在团圆佳节赶来赴约,还不立刻收回信物似的指环,就是为了应顺她们这种虚荣又虚弱的心理,松懈她对他的防范,给她一个钟情的假象。
杨爱又斟满一杯酒捧到他面前说:“中秋佳节,万户团聚,大人舍弃天伦之欢,赴爱娘之约,真情垂爱,令人感激不已,敬请大人饮此一杯,聊表寸心。”
钱横暗喜自己的神机妙算,虽然他被面前的美人撩得神思恍惚,但前车之鉴,他决不敢掉以轻心,他暗暗下了决心,不管她使出什么招数,今日他也决不贪杯,决不可功亏一篑。他接过杨爱的酒杯,只轻轻呷了一口,就放下了,他的目光却久久落在她身上,他很困惑这个女人为何这样美?为何如此迷人?那个柳隐难道还能比她风流?他将手轻轻放到她的手背上,那细润白嫩的小手就像夏夜闪过的凉风,给了他说不出的快乐。他将身子向她那边倾过去,凝视着她的眼睛感叹:“柳隐与君孰美?爱娘,你说她会如何谢我?”
杨爱漫不经意地抽出手,斜了他一眼,说:“大人得陇望蜀,不怕爱娘妒忌?”她突然起身离座,“我想起了,大人风流倜傥,既慕美人,又爱翰墨。”她反身抱来一摞书卷,放在书案上说:“请大人鉴赏。”她有意拖延时间,虽然已得到钱横亲笔写的取消驱逐令的文字,但还不能说她就赢了,要彻底击败他!不仅让他占不到一点便宜,还要让他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钱横将书卷展开,一看是柳河东君的手笔,他的眼睛放亮,赞不绝口:“人生若得该女子,也属一大快事!”
“大人如此推重柳隐,爱娘愿为大人当个冰人,如何?”
钱横得意地笑了起来:“本大人谢谢媒人了!”
这时阿娟端了盘红爆湖蟹上来,一副惊慌的样子,附在主人耳边小声说:“那人又来了!”
杨爱面有难色,埋怨地说:“谁叫他上船的!”她的声音相当响,有意让钱横能听到。
阿娟一脸的委屈相:“他自己上来的!”
钱横虽说在观书,却耳听八方,忙问:“何事?”
杨爱连忙说:“有个少年,是爱娘的倾慕者,想见见我……”
阿娟插嘴道:“他来过多回了,爱娘一直不肯见他,今儿他自个儿上船来了,底下人也挡不住!”
钱横不由得一阵慌乱,忙问:“何人?”
“大人勿虑,一个你不相识的无名少年。”杨爱注视着钱横,用商量的口吻说,“中秋佳节,就让那位公子也来凑个趣吧?”
钱横老大不高兴,分明说好今晚谢绝一切客人,如何突然冒出个人来,莫非……他沉着脸,观书的情致也荡然无存了。
杨爱来到他跟前,细言慢语地向他解释,说这是个富家阔少,难得如此重情义,屡次遭拒绝而不生嫉恨,中秋之夜还能想起白龙潭有个孤寂之人!“大人宽宏大度,让他进来小坐,共饮一杯,了其夙愿吧!”她又一次请求。
钱横未置可否,不管谁来,今晚他是不会走的。他侧过身,观看窗外的湖面。
杨爱向阿娟示意,阿娟出去很快又反身回来说:“钱公子来了!”
河东君立即迎到客舱门口,施礼说:“公子光临,未曾远迎,请公子恕罪。”
“学生钱云拜见河东君!”他小声地说着回了礼。
河东君让到门边说:“请进!”
钱云低着头,腼腆地走了进来。
河东君朗朗地笑着,把他引到席前,快活地说:“今日不知何方巧风,又吹来个钱!钱公子,我给你引荐。”她指了指钱横,“这位老爷也姓钱!”
钱横本来横下一条心,不管来者为谁,他也不想同他攀谈。他傲慢地侧着身子。河东君点了他的将,他不得不转过脸来。刚一抬眼,不禁倒抽了口冷气。他,他怎么跑来了!来寻他的吗?他真想大吼一声:“孽畜!这种地方是你能来得的吗!”可是,他却没有勇气骂出来,也许,爱娘还不知来者就是他的独养儿子吧!不能让她知道,这会成为笑柄!他佯装不识,敷衍地点了下头,就又侧过身,面对着窗外湖水,那份尴尬,真是难于言表。
钱云机械地向河东君所示方向施了一礼,这才抬了下头。他惊得目瞪口呆了!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怎么回事?阿爸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满脸飞红,霍地站了起来,羞愧使他怒不可遏:“阿爸!你有何颜面来造访柳河东君?”
“柳河东君?谁是柳河东君?”钱横转过身,大为惊诧。
“知府大人,我杨爱就是柳河东君,柳隐就是我杨爱!”河东君微笑着解释说。
钱云已逼到他父亲面前,义正辞严地说:“禁止她卖书售画的是你,要驱逐她出境的是你!对一个弱女子无所不用其极,还好意思稳坐在她的席上!”说完,转身就要往外走。
第二部分 河东君痴情断琴弦第28节 中秋之夜(2)
内疚有如一柄钢锤,无情敲击在河东君善良的神经上,一种良知谴责着她,她感到这种安排实在太残酷了!她甚至有些后悔了,这不是为钱横,而是为伤害了这位笃厚诚实的少年感到后悔。她筹谋了许久,为了保护自己,出于无奈,才不得已出此下策,原只希望借助他的来访,羞走他父亲,但不曾料到钱云如此侠胆义肠,反倒使她觉得对不起这位不失纯真的少年!她真想跪倒他面前,求他原谅。可是,为了达到赶走钱横的目的,她还不得不装着根本不知他们是父子关系,不得不故作惊骇地说:“公子息怒!公子息怒!”她把他拉到席上说:“公子你说些什么啦?大人是令尊?我真不明白!”她一手捺住他的手,一手斟了一杯酒,端到他嘴边,“喝口压压惊!”
钱横如坐针毡!脸儿一阵红,一阵白。原来杨爱就是柳河东君,柳河东君就是杨爱!他又被作弄了!可恶的刁妇还将他儿子赚来,着意要调弄他!他的心胸顿时被羞愧和怒火充胀着,这个女人太可恶了!他不能让自己的儿子当着这个妇人的面来嘲责他,他坐不住了,只好自认晦气,一脚踢蹬开座椅,抬步就往门外走。
河东君故作惊慌地跟上去,拽住他说:“大人,这是怎么啦?把我搞糊涂了!”
他一甩袖子,怒吼地说:“别装糊涂了!柳隐!”怒火使他失去了理智,原先的筹措都飞到爪哇国去了,他什么也忘了,愤然地离开了船。
她赢了!狡诈的老狐狸狼狈逃窜了!但她的心却不轻松,愧悔像追逐秋月的云层那样沉重。虽说外人传扬这位公子怎样怎样,今日一见,倒给了她良好的印象,在恶少横世的今天,他算是出类拔萃的纯真少年。河东君立即吩咐阿娟换席。回到客厅,她向钱云施了一礼说:“公子,柳隐给你赔罪!”
钱云低着头,还在生他父亲的气,这时,慌忙站了起来,答礼道:“家父带给了你许多麻烦,赔罪的应该是学生!”
河东君更为不安了,她不忍欺瞒他,只有坦诚地倾诉,才能求得他的谅解。她斟上满满一杯酒,端到他面前,羞愧于色地说:“柳隐愧对公子,公子错爱了,向公子赔罪!”她将她为了保护自己,阻止驱逐,如何设下计谋等等毫无保留地对他叙说了,乞求宽宥。
钱公子又回复到先前那副腼腆的情态,接过酒,什么也没说,一饮而尽。
“多谢公子宽恕。”
钱云越发羞赧了,默然无语。
“公子,连累你了!柳隐实感不安。”她担心他回家去要受惩罚。
“我不怕他!你别放在心上!”钱云开了话匣子,说了他父亲的许多不是,用语相当刻薄,“他最恨别人高过他,也恨别人收藏的书多于他,说什么‘要饱早上饱,要好祖上好’!还说这都是为了我!”他不屑地笑了笑,“我才不稀罕呢!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当马牛。他认定我没出息,哼!人各有志!”
河东君没料到钱云能有这样的见地,难得,难得,他一点也不愚笨,世人太不了解他了!他只不过不愿像他父亲那样生活,也不愿走他父亲为他安排好的道路,他有他对生活的见解,这是一个有骨气的男儿,是可以引为知己的,河东君顿觉他们之间的距离缩短了,不觉另眼相看了,她再次举杯说:“公子,令尊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吧。来,喝酒,说些快乐的事,对酒吟诗,好吗?”
一听说作诗,钱云的头就摇得像货郎鼓样,回答说:“哎呀呀,不行!不行!我最怕读书,你就别提作诗了!”
河东君问:“你不爱读书,平常在家做些什么呢?”
“我要做的事情可多呢,骑马、射箭、打拳、炼丹。”他说到这些字眼时,眼睛放射出一种光芒,浑身也洋溢着青春的活力。
河东君笑了笑说:“公子虽然不爱读书,喜欢习武也好,俗话说,‘武能安邦’,只要有一技之长,同样能为国家效力,”河东君端起酒杯呷了一口,自叹道,“只恨我空怀男儿志,却不能为国分忧!”她想,像钱云这样的青年,假若有人引导,他会走上一条报效国家之路的。她想尽己之能来疏导疏导他,她一仰脖把杯内的酒喝了,鼓了鼓勇气说,“公子,我有一言相进,不知愿听不愿听?”
“尽管说吧。”他回答着。
“公子虽为文官之后,但不想习文,何不去拜一良师,专习戎武,将来也好报效国家,做番事业?”
钱云连连点头应诺。
“公子有这个向往,柳隐愿为你荐一名师,桐城孙武功,剑术举世无双,可谓莫邪干将再世,他是我友人,正在天马山授徒习剑,你可去找他。”
钱云眼睛放出异彩,连声道谢。
河东君指了指墙上她书的子龙《别录》说:“‘我欲扬清音,世俗当告谁?’陈卧子先生欲求一个民富国强的清明吏治之世,柳隐相信公子也会有个愿将肝胆酬国忧之志。”
钱云向《别录》望了一眼,就垂下了眼睛,他仿佛被什么刺痛了似的,有种难言的隐痛在困扰着他。
河东君以为自己言重了,为了安慰他,她走到书案边,从抽屉内拿出一把白米扇,随手题上:“大丈夫以家食为羞,好男儿志在报国!与钱公子互勉。”她将扇子递给他,说:“作个纪念吧!”又给孙武功写了封短简,让他前去拜师。
“谢谢!”他小心地将扇和书牍放入袖中。
“柳隐还有一事劳驾公子,”河东君从书案上拿来钱横忘了带走的指环,“请代交给令尊大人,并盼公子转告令尊,只要令尊不再与我柳隐作难,今日之事,盛泽之事,除你我之外,决不传与他人所知。假如……噢!我想令尊大人自会权衡此中利弊的。”她喊来阿贵吩咐说,“持灯送公子回府。”
钱云迟疑地站起来说:“学生一定转达,请河东君相信我。”
河东君见他有依恋之色,便说:“今晚乃中秋佳节,令堂大人定在等候公子团聚赏月,恕我不久留公子,请早点回府吧!”
“我这就告辞。”钱云嘴里说着却没有移步的意思,欲言又止。
河东君惟恐他酒后失态,语气严肃地说:“公子,天色不早了,快请回府吧!”
他突然低下了头,结结巴巴地说:“我听阿爸说,陈卧子先生……”他没说完,转身就向门外走去。
顿时,河东君的心好像被人拽出了胸廓,一团不祥的乌云向她涌来,她忙追上去:“公子,卧子他……他出了什么事吗?”
钱云垂头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