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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逢1966-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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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宝栋-反动资本家 
他看了一眼妈妈,说:“其实我一直在等待监督劳动的一天,和人家资本家一样监督劳动我就放心了。昨天我们家被抄了,工厂里也就会真正把我当成是牛鬼蛇神。以前他们一直没有抄家是因为他们知道我是区政协委员。”   
生逢1966 3(3)   
妈妈苦笑着,淮海路西面那个全国人大代表也被抄了家。更不用说是小小区政协委员了。 
爸爸出门的时候,只有六点半,工厂上班在八点。 
绍兴阿姨端上了酱菜和泡饭。爸爸说,我要去吃点心了,今天不吃泡饭了。 
最初,他想去吃一客生煎馒头。前弄堂口有过一个生煎馒头的小摊,现在已经成为“东方红早餐服务处”。做馒头的真正是山东人,葱很香,芝麻很多,一角二分钱四个,咬一口就有汤汁流出来。坐在长凳上吃的人还白送一碗蛋皮汤。每当一锅馒头熟了,他就用油汪汪的铲刀当当当当地敲,全条弄堂都听到了,淮海路上也听到了。他在弄堂口犹豫了一会,他好像第一次知道小山东的生煎馒头是这样的香,不过他没有坐在被屁股磨得油光发亮的条凳上。这里每一个进出弄堂的人全会看到。 
爸爸回身看了一眼弄堂,大弄堂是可以一眼看到底的。爸爸突然对弄堂有一种陌生感,弄堂不可能属于一个男人,弄堂总是女人的世界。整条弄堂里,见面的称呼全是“大姐”。从里委会的主任开始,一直到委员,到小组长,最后是普通家庭妇女,一律张大姐李大姐的称呼,女佣人也叫劳动大姐。石库门首先实行了女子平等。女人们天然的优点缺点,在这样适宜的土壤着床,满天飞舞。女人认了劳碌命,便频繁奔出走进,使得石库门就很像一个嗡嗡的蜂巢。世俗的大同坊和淮海路金色的优雅浪漫分开来了。 
唉,女人,弄堂…… 
爸爸把眼睛闭起来了。他知道一个人被抄家之后,必须面对的不仅是工厂的人,还有弄堂。那些女人和孩子。他忽然就打了一个寒战。他就往淮海路走出去了。他走进了一家叫做“瘦西湖”的扬州点心店,要了四个笋肉包,服务员要转身了他才说“加上单档”。他细细欣赏面筋和百页包,然后将汤一口一口全部吃完。他拿出了一张五角的票子,把二角六分的找头放到皮夹里。 
上班还早,当他走过区委的时候,看到大门洞开,里面密密麻麻贴满大字报。左右没有一个人,他就走了进去。 
妈妈起来是在半个小时之后。吃了泡饭酱菜,就走出了家门。妈妈走到了淮海路弄堂口的时候,见到有人在那里等着。 
这是长脚阿蔡的女人。她站在那里,有点不好意思。 
“陈太太。”女人喊了一声。 
“叫我邵大姐好了。用不着客气的。” 
女人陪着笑:“昨天半夜里,我家小妹带着人到你家去了。阿拉屋里长脚辣辣豁豁骂了小妹一顿。小妹是犟骨头,你是知道的……” 
“革命么,破四旧没有什么错的。我们是资本家么。”妈妈说话的时候,眼睛故意看着自己的手表,没有看着长脚阿蔡女人的眼睛。   
生逢1966 3(4)   
“我们不好意思的。我们阿蔡和我商量过了,我们要对你说对不起的。” 
这话说得妈妈眼睛有一点红了。不过她什么也没有说。女人也看到了妈妈的眼神。就有一点局促不安。“那么,你家的劳动大姐回家去了,马桶就由我来倒好了。” 
“用不着了。我们自己也要接受改造。倒马桶我也是会的。” 
妈妈就昂着头走出弄堂去了。 
陈瑞平在学校里像梦游一样走了一整天。其实学校里的一切革命活动依然没有他的份,他到学校不过就是家中被抄一定要汇报,第一要告诉的人还是“法翘”、“当心”和“政策”。 
这不是三个人,而是一个人。那就是瑞平的班主任。汤河锦是68中唯一有着三个外号的老师。不过他在读到本小说之前,一定不会知道他的学生曾经如此对他不敬。一般来说,在重点中学,老师的口语经常成为学生的创作源泉,那是受了滑稽戏的影响;那些外号如同地下水一样在校园默无声息四处流传,一届传一届。 
汤老师的三个外号全部是出自高一(3)班,这是他的“处女班”。汤老师有着一对福建人才有的厚厚的嘴唇,他的颧骨并不突出但是非常显眼。他的第一个外号叫“法翘”,源于开场白:“偶的米子叫汤河锦,偶是印度尼西亚法翘。”训练良好的学生全都捂住了嘴不笑,他们立刻将“米子”翻译成了“名字”,“法翘”翻译成“华侨”。他的第二个外号起因是因为大扫除,学生擦玻璃窗的时候,他一定是站在旁边,双手紧紧抓住住桌子的边缘,大声喊着“当心当心”,他注视着学生的眼光带有惊恐的表情。汤老师的最后一个外号“政策”出自文革中,因为他是1959年乘难民船自印尼飘扬过海来的,所以,他在“史无前例”之中,永远被政策保护。他是全校唯一的没有大字报的老师,为此他感到很不好意思。 
瑞平感到法翘可信,因为法翘除了真话别的话不会说。如果法翘说“打倒”,那么他内心认为这个人就是一个反党分子。如果法翘认为这个人不能打倒,那么他在喊口号的时候只是举手,嘴巴仅仅是翕动,但是没有声音。在学生全部起来革命时,班主任实际上已经全部靠边,不过瑞平还是要将自己家中发生的事情向法翘汇报,瑞平不是红卫兵,对谁说去呢? 
法翘是住在学校的小阁楼宿舍里的,和瑞平的篮球教练黄老师一起。瑞平去找法翘的时候,法翘像是有一点预感一样,站在自己的办公室门口。瑞平走过,法翘向他招了招手,就说:“你是不是感到自己有一点不自在?”瑞平被说中了,就点点头。法翘说:“我看你今天在班级讨论的时候,不如以前那样坦率。是不是在想昨天晚上的事情?”法翘看着瑞平的眼睛,说:“我刚刚从印尼回来的时候,不敢开口啦,每个上海人见到我,总是很同情啦。我每天都要对自己说,要胆子大一点,我和任何人没有一点不一样啦。就是这样,过了一个星期,我就和大家就很融洽了。我自己也没有感到和别人两样了。”   
生逢1966 3(5)   
“政策,你一定要相信政策。”法翘说,他拍了一拍瑞平的肩膀。 
瑞平唯一不得不去的大庭广众是球场,他还要向黄老师说一句。 
下午,操场中最好的两个篮架给了高中男篮,一片平顶头,一片紫红的背心在那里晃动,他们几乎全是瘦子,他们全都是在三年自然灾害中发育长大的,他们吃不到应该得到的营养,但是他们不断的跳跃使骨头一直伸长,结果人就苗条如同一根竹竿,背就如同竹梢头微微有一点驼了。 
瑞平见到一张黑色的脸对他点了点头,黄老师这一点头就是说他已经全部知道了。 
黄老师少言寡语,没有外号。他一定是为了篮球才投胎的,这个人身高一。九二,双手伸展足有二米,跳起来能超过篮圈两个巴掌。他的大巴掌是两个小磨盘,一上一下将篮球压得紧紧的。五个人没有办法从他的手中将球拿到。球队经常玩一打三,黄教练可以搬一张椅子,自己坐着,让任何三个学生来抢他的球,最后球没有被抢走,他手抓篮球左晃右晃的,自然有人左脚绊了右脚倒在地上,他用眼睛有点可怜地看着无奈的你们,勾手将球扔进头顶上的篮筐。黄于强不苟言笑,因为他认为球场上嬉皮塌脸有损篮球的尊严。他也不会笑,太黑的脸笑起来几乎被人看成是在哭。黄于强已经三二岁,多少次谈朋友没有成功的原因主要就是他一笑就把人给吓着了。文化革命开始,有人在怀疑他不笑是因为他和新社会不共戴天,因为他老子是一个恶霸地主,土改时被镇压了。也因为这个原因,他空有一手打球的绝技最后没有被专业队留下,而到中学落脚。 
瑞平当天是个心里有事的人,因此一场球打得像在云里雾里。队长阿头、后卫小牛都看出来了,不过他们什么也没有说,只有控球人小木克要弄个明白:“家里有事?” 
“被抄家了。” 
“这又有什么稀奇?我的家也抄了。” 
小木克的若无其事让瑞平很惊讶,小木克对瑞平昨天表现的评价更令瑞平惊讶:“其实昨天晚上,你犯不着在一旁看着,你可以一声不响出门,抄完家再回来。” 
他们一起走出校门,两个人全没有骑车。 
“你的车呢?” 
“被封在了屋子里。你的呢?” 
“前天放学看见人家在我家门口围着,喊着口号,我立刻返回,推车走进了淮国旧,五十元把车卖了。”小木克说的“淮国旧”,就是淮海路国营旧货商店。 
瑞平吓了一跳,看着小木克:“你的永久这样新,才卖五十元?” 
小木克看着瑞平被吓着了,就哈哈大笑起来:“我怕他们骑了去连一分钱也不给了。”   
生逢1966 3(6)   
小木克永远是一个奇迹。那名字本来是一个外国童话电影中的人物,穿一双走得极快的木头鞋。和瑞平同班的小木克大名穆亦可,在球场里他压低身姿,跑起来贴着地皮,就像古人说的那样“脚不点地”。小木克的腰能像蛇一样弯曲,可以用任何对手来不及作出反应的速度将别人手中的球抢走。往往对手向他那里扑过去的时候,球就在别人的膈肢窝底下或者裆下传走了。他有一个类似橄榄一样的脑袋,胡乱在上面开了两条缝就是眼睛。他肿胀的眼皮让对手不知道他的眼神看的是谁,再加上传球时橄榄头的反方向转动,就越发的如幻象一样飘忽。小木克的中考成绩,几乎连普通中学都进不了。因为68中的主力后卫毕业,又因为某种背景,他才靠了一手篮球功夫进了这所重点中学。瑞平物理经常一百分,蔡小妹作文经常在黑板报上刊登,小牛的数学已经学到了大二。尽管小木克的记性惊人。他能背出国务院的所有部长副部长的名单,中国所有的将军名单,正确默写出全国任何一个省份的第一第二书记和正副省长,不过一翻开教科书他就不行了。一篇英语课文的头一段背了一个星期还是磕磕巴巴吃掉了不少词,他只能嬉皮笑脸地糊弄着“外国老太”。 
但是,小木克能做到得事情,陈瑞平一定做不到。   
生逢1966 4(1)   
吃完晚饭,妈妈就对瑞平说,爸爸还没有回来。 
瑞平就说,我到弄堂口看看去。 
瑞平放学回家的时候屋里一点声音也没有,妈妈只是一个人坐在厨房的角落里流泪。瑞平就问妈妈,绍兴阿姨走了吗?妈妈就说,走了。瑞平在自己写字台上见到了一个小小的纸包,这是绍兴娘姨千年不变的风格,用的是那种包过绵白糖的黄糙纸,里面五元钱对折再对折,成为狭长的一条。每当妈妈过年给了绍兴阿姨多一份工资,绍兴阿姨就包五元钱给瑞平。瑞平这才相信,绍兴阿姨真的是走了。 
另一个人还没有回来,饭桌上,绍兴阿姨的最后作品:一盘红烧带鱼和一碗鸡毛菜已经奄奄的生气全无。妈妈打电话到厂里去问过了,说是陈宝栋已经出门了。八点之后爸爸还没有到家,妈妈就有一点慌乱了。她翻来覆去的想,爸爸没有什么异样,工厂也没有什么异样。 
弄堂口其实很无聊的。那里确实有一点凉风,很多人就在这里乘风凉。陈家住房宽敞,从来不在弄堂口乘风凉。瑞平是一个规矩的学生,从来不在弄堂口和不三不四的人闲聊。瑞平这样高大的身材,在弄堂口显得非常突出。陈瑞平很木然地望着淮海路两边的人行道。他要寻找一个高高瘦瘦,走路有一点摇的中年男人。 
他看看弄堂口那些在乘凉的女人和孩子,每一个进出弄堂的人,他们都要打量一眼。他突然醒悟,爸爸一定不会从前弄堂回来。爸爸一定害怕从淮海路一直走到家的那段路。那里有很多女人孩子,爸爸要面子。 
就在瑞平要回家的时候,他突然嗅到了一股淡淡的檀香味道。他往边上看了一眼,插肩而过是汪蓓蓓。好像是梦中一样,瑞平将眼睛闭了一下,又重新张开。她穿着一身很旧的军装,一只沉重的旅行袋好像拖在地上,很落拓的样子。走近了,一股混浊烟臭和羊膻,长途列车的真实味道才被人闻到了。一路上车厢里,地下满是口水和痰,耳边脏话不断,衣服和鼻子受够了莫合烟的熏烤。 
瑞平说:“回来了?” 
蓓蓓的脸上有一点要哭的样子,她说:“我生病了,回来了。” 
“火车这么晚才到?” 
“晚点。我一连坐了九天八夜硬座。连脚都肿了。” 
淮海路的灯光还是很亮的,蓓蓓的脸像是高脚馒头一样,有一点苍白和浮肿。头发又乱又黄,很像是被火燎过。说话间,瑞平看了她一眼,她把头低下了。随后,她就渐渐淹没在暗暗的弄堂之中。 
回家之后,瑞平说没有等到爸爸。妈妈就说再等一等。 
瑞平又说,我见到了汪蓓蓓。   
生逢1966 4(2)   
“可怜。”妈妈说,“从阿克苏出来还要坐几天汽车,在路上大概已经半个月了。” 
“逃兵。”瑞平有一点幸灾乐祸。 
“你可以这样说吗?”妈妈显然有一点不满,“人家到了新疆,你不是也报名了吗?” 
“我如果去了,就不会回来的。当年你们不是这样对我说的吗?” 
妈妈就把瑞平的手腕紧紧捏住:“我现在不会放你走的。” 
他们又等了一会,一向很有主见的妈妈这回乱了方寸。妈妈急忙拨电话,问了公安局,人家说周围没有发现车祸。妈妈又问了树衡老伯伯的家,也没有见到爸爸。 
晚上十点左右,爸爸打了一个电话过来,说是兄弟厂的一台生产毛主席像章的冲床模具出了点问题,懂技术的只有他一个人在厂里,他就去了徐家汇那边,估计要弄到天亮。电话传来的声音使妈妈感到有一点不真实,不由自主,电话筒突然从手里掉下去了,妈妈连忙再把电话拿了起来,很激动地说:“你好好修理,修得好一点,这是政治任务,不容易得到,不要马虎了。” 
妈妈像是疯子一样又笑又哭。颠了一回,就去洗澡了。 
瑞平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突然感到一阵轻松。他可以不再为爸爸担忧,那就可以想一想对过的女孩。 
蓓蓓走进弄堂的背影激起了瑞平的许多彩色的回忆。一年以来,对窗只有汪家好婆一个人,乌清清的。今天对窗有了一个女孩,那扇窗就成了有生活味道的一个画框。 
小时候,他和汪蓓蓓就这样趴在窗口互相说话。当年蓓蓓说的是一口上海郊区的乡下话。瑞平经常迁就蓓蓓,因为蓓蓓是要发脾气的,发了脾气就会来一点恶作剧,例如把一支粉笔装在糖纸里面,扔给瑞平。瑞平等对方一生气,就咯咯地赔笑。长乐路有三所小学,蔡小妹因为叔叔是志愿军烈士,就进了公办的“长一”。瑞平上了破旧的长二,蓓蓓上了在坟地上建设起来的长三。大同坊有口诀:“长一大老板,长二拖地板,长三棺材板。”他们隔窗对望时,蓓蓓可以叫瑞平“拖地板”,而瑞平不能反讥蓓蓓“棺材板”。蓓蓓一抹眼泪,瑞平就经常要吃爸爸的“毛栗子”。小妹在长一用功,成为少先队的大队长。瑞平的学校教育质量不行,不过瑞平一直在余子建榜样的鼓舞下,也是品学兼优的中队长。因为长三是一所游泳学校,蓓蓓一直泡在水里,最后被漂白粉将头发染得稀少发黄。汪家好婆有一天狠心对蓓蓓的老师说,我家的蓓蓓不再游泳了。好婆在雁荡路上去寻找那些小小的张贴,结果他找到了“英语”和“舞蹈”。当瑞平和小妹高分考进了68中时,小小的但是很精致的蓓蓓也考进了68中,他们又坐在同一个教室里了。   
生逢1966 4(3)   
游泳使蓓蓓有了一个俏美灵活的腰肢,不游泳使蓓蓓的头发乌黑发亮。英语使她从乡下人变成了外国人,舞蹈使她知道了自己的挺拔和美丽。她有一对顾盼生辉的眸子,微微内收的嘴唇,一对可爱的酒窝浅得刚刚可以觉察。蓓蓓穿一件有绿色园点的泡泡纱连衫裙,将辫子分成六支,在欢迎大会上跳了一个新疆舞,把全体土头土脑不见世面的学生们镇住。当年小学不学英语,蓓蓓在初中第一堂英语课上,将二十六个字母写得龙飞凤舞,当场被那个教会学校毕业的“外国老太”任命为课代表。当时的男生没有谈论女生的习惯,但是班级全部少男不由自主要瞟向蓓蓓。有人竟然对瑞平有一点妒嫉,在小队会上,就说瑞平曾经和蓓蓓一起上学,他们“小资产阶级”地“好煞脱了”。更具有失落感的是女生,在班级里,女生的统一武器是“不睬伊”。而回了家,就都去央求妈妈买一条有那种泡泡纱裙子。整个初一,全班的视线交叉的焦点就是汪蓓蓓。那种眼光,混合着羡慕、妒嫉、好感、可怜、厌恶、欣赏。全班其实都认可了蓓蓓的美丽,但是拒绝接受她的美丽。最美丽的女孩以后有了一个绰号“妖怪”。其时,正好全国正在流行着经典的绍兴大板《孙悟空三打白骨精》。白骨精就是一个绝色的妖怪。 
汪家好婆一时在本弄非常得意。 
正好“阶级路线”成为68中的主流,校长余国祯号召全校所有的班级里,工农子弟都能成为中心人物。于是在初二上,蔡小妹就出现了。小妹当年已经有一米七十,因为男生的发育要比女生晚,所以,太高的女孩总是一开始就被淘汰。小妹成为全班最瞩目的人物,是在雷锋的名字出现的时候。瑞平还记得,1963年4月3日,学校明天正要举行春季运动会,突然一场暴雨,将操场变成了一片汪洋。雨过天晴,全校学生望洋兴叹。有一个人卷起了裤脚,赤着脚,走进了水中,蔡小妹单薄的身子,在操场的水塘中留下了倒影。她找到了阴沟盖子,用双手将它翻开,然后就弯下腰用手掏着堵住阴沟的泥沙。孟右派匆匆赶来,他本来计划要在晚上清除积水的。他拿了工具冲进水里。不料,愤怒的同学们将他推开,数十双脚赤着踩进了积水。操场的四个阴沟盖子全部被翻了起来,小妹带头,一把一把从地下的沟里往外面掏着树叶和泥沙。一时校广播站响起《学习雷锋好榜样》的歌声。 
余国祯感慨万分,他在第二天的运动会第一枪发令前号召向初一(5)的蔡小妹同学学习。他说,蔡小妹的行为,说明了工农子弟对毛主席无限的爱,以及做无产阶级革命事业接班人的坚强决心。蔡小妹当天在女子丙组200米决赛中第一个冲过终点,全场响起雷鸣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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