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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贞一旦露出兼并扬州的图谋,牵涉到自身的利益,周昕定然是会与他反目的。
陈温身为扬州刺史,手握朝廷王命,庐江太守陆康忠於汉室,必也会相助於他。远一点的,和九江、阜陵不接壤的会稽、豫章等郡不必说了,只丹阳、庐江两郡之助,加陈温自有的万州兵,刘邓等部只有区区五千余步骑,而且还是在不熟悉的地域作战,必败无疑。
再说第二种情况,如是招揽郑宝未能成功,进兵剿之的话,巢湖是水域,刘邓等是步军,荀谌手下没有舟师,这场仗一定不好打,没准儿会旷日持久,而在阜陵相挂印自辞的背景和荀贞年初攻逐陶谦的“前科”下,陈温定会不可避免地对荀谌产生猜忌,没准儿会趁此机会出兵,干脆与荀谌争夺阜陵,万一出现这种情况,九江亦需要徐州的大力援助。
徐州援九江,有两条路,一条是经下邳郡的东城,一条是经广陵郡的堂邑。东城离九江的腹地近,堂邑离州治历阳近,这两条路各有其优。此前,在与戏志才、荀攸等商议过后,依照此两条路各自的优势,荀贞暂定下了两条方略:选东城为将来援助九江的主要通道,择堂邑这条道路为将来需兵时用。关羽现驻堂邑,将来当需要时,他和他的部曲是这支兵了。
这是此次军事会议的第一个内容。
第二个内容是牵制丹阳、吴郡、会稽。
广陵与此三郡都接壤,可以断定的是,丹阳一定会帮助陈温,会稽极有可能也会,“同仇敌忾”之下,即使与吴郡定下了盟约,盛宪会不会改变主意,也帮助陈温实是不好说。这样一来,当荀谌与陈温、陆康交战於九江、阜陵等江右之地时,丹阳等江左之郡需广陵牵制了。
这也是荀贞定下选用东城为将来援助九江的主要通道之一缘故。
下邳、广陵分工明确。
广陵主要负责牵制扬州的江左诸郡,并及由关羽在关键时刻“出制胜”,下邳北邻彭城、西接汝南,没有外敌,离九江的腹地又近,则主要负责全力做九江的依仗和后援。
荀贞对诸人说道:“阳都刘侯归乡后,陈元悌侵九江郡权,吾兄任以来,数檄与我,备述陈元悌不肯还权之状,吾深忧九江或起战端。吾兄赴任时只带了数千兵卒,万一生战,断难敌陈元悌,於公於私,我州都当援护吾兄。适才所言之事,君等当知晓於胸,提早做备。”
阳都刘侯即阳都侯刘邈,任的九江太守。
不管做什么事情,都得有个名义,是以荀贞此前攻陶谦,打出的旗号是笮融崇佛虐民,下邳郡人不堪凌逼,因荀贞,请求荀贞解民倒悬,不得已,荀贞这才出兵,此回谋扬州也得如此,总要有个光明正大的由头,这才能使君臣同心,下能使兵民愿为,要不然,是“恃强逞暴”,将成失道寡助。——荀贞前不久下的控制佛教发展之檄令,除了省民力、为大规模招降黄巾做预备之外,亦是在呼应他当初起兵夺徐的理由,算是告一个段落的完结。
王朗、徐荣等俱皆凛然应诺。
荀贞话里说都不错,荀谌是他的族兄,“九江太守”之任又是出自诏拜,若是因为陈温不肯还九江郡权之故而两边生战,徐州方面确是於公於私都应该援助荀谌,算有人看出了荀贞的真实目的,可面对这个说辞,却也是没甚可以反驳的。
军议散后,徐荣留了下来,他有为难之事禀与荀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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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4 陈国相襄军第一(三)()
徐荣因是降将,虽得荀贞信用,现今於荀贞帐下位仅次荀成、许仲两人,为裨将军,监广陵一郡兵事,而其实并不为别将亲近,之前受他节制的陈褒、聘,以及现仍为其部下的关羽、苏正、魏等,多只是从命而已,私下与他几无往来,独陈褒甚敬重他。……
徐荣自知身份,对此倒是并不介意,反正只要荀贞信任他,部下肯听从军令,对他而言之,这即可了,而且他也并非孤家寡人,除了关羽部等外,他的手下也还是有他昔日的旧部的,如部曲将吴明、军侯夏庆等,都是跟随他很久的老乡,军伍之余,时常相聚,亦得其乐。
他想对荀贞说的为难事与这些无关,他想说的是“如今手下快要没兵了”的事儿。
荀贞最近的两次调兵,一次往兖州派兵,一次往九江派兵,都主要是从广陵抽调的,先是调走了陈褒,接着又调走了聘,这导致广陵的驻兵急剧减少,现下只有约两千人了。用此两千人守境尚行,若是对外用兵,那便是大大不足,完全不够使用了。
听完了徐荣的为难诉说,荀贞点了点头,说道:“君虽名将,难为无米之炊,我自知也。我已令幕、州两府扩建部曲了,前日接幕府报,已从伯禽的屯田兵料得了三千劲士,并遣了得力的干吏正在淮泗招募精勇,高堂隆诸君也已回到泰山,正为我募取悍勇。至多到下月初,早则本月底,初步的扩军便可完成,到时我会优先拨给你,以补充广陵兵力。”
徐荣喜道:“若是如此,最好不过”
荀贞沉吟片刻,说道:“君既提及此事,我正有一件事想要与君商议。”
“敢请将军言之。”
“幕府有人建议我,不如重申正卒之役,改募兵为征兵,君意可否?”
“募兵”、“征兵”是两种不同的兵役制度。
前汉时,承袭秦制,采用的是征兵制,以帝国内编户齐民的适龄男子为征兵对象,除宗室、贵族子弟等有诏命免除服役的,以及身高不足六尺二寸,即“罢癃”的,其余都要服役,最早是十七岁便到应征之龄,帝时推迟到二十,昭帝以后皆以二十三为始,法定的服役期限为两年,第一年称为“正卒”,主要是接受军事训练,在地方服役,役满一年后,或先行归田,以后再应征,或接着当一年的“卫士”或“戍卒”,卫士服役於京都,戍卒服役於边疆。
到了本朝,虽没有明取消征兵制,一些郡县依然会把适龄的男子之户籍改为军籍,如而今刚到郑玄门下求学未久的崔琰,他年轻时好击剑、尚武事,之所以后来折节读,便是因在他二十三岁那一年,他的乡长吏把他的户籍从不服役的“小男”改为了需服役的“正卒”,
依按汉家律法,“能通一经者”是不需要服役的,崔琰因此而感到了耻辱,从而才发奋求学,但因光武帝罢省内地的郡国兵,征兵制在内郡基本已经废弛,所以崔琰虽是被“乡移为正”,却并没有参加正卒的训练和编入郡兵。至於边郡,因为面临的军事压力大,故而在这方面要内郡执行得严格,正卒的征用、训练活动仍在正常进行,然地位也已远不能与募兵制相。
追溯本源的话,募兵制实际於汉初时已有,到武帝时及以后,此制渐盛,再到本朝,特别是在央和内郡,更已成主流。
首先,羽林、虎贲郎、南北宫卫士、北军五营、城门兵、司隶校尉属兵,包括灵帝时的西园八校尉部等等屯驻、戍卫京城的央部队都是招募而来的。
其次,因内郡已普遍停止正卒之役,这导致内郡的武装力量不足,平时尚好,一旦出现贼患,各州郡县的长吏们必须得要充实本地的兵力,兵从何来?征兵制已废弛,亦只能由募来,也是说,州郡的武装力量大多也是招募而来的。诸侯讨董之际,山东诸州、郡的长吏们纷纷自行募兵,行之如素,无人提出任何的反对意见,实际即是缘於此一不成的惯例。
征兵制与募兵制相较之,各有利弊。
总体来说,募兵的素质高於征兵,这是募兵之利。征兵制下,适龄男子从军不仅得不到赐钱,还要自备弓弩衣装,而募兵制下,除衣粮弓弩由国家供给外,还要领取相当数量的赐钱,要他们效命用力还得常有赏赐,因此一般说来,募兵可能会带来财政的紧张,此是征兵之利。
但话说回来,之所以本朝会募兵盛行,却是有深刻的政治、经济原因的。
在政治不能有限地控制土地兼并的现象,使越来越多的土地集到了少数人的手,导致失地的流民日多,使征兵对象锐减,反过来,却增加了募兵的对象,此其一;农民的经济负担因调制等的推出而增加,贫苦农民为求生计,乃应募为兵以获得赐钱,此其二;随着地主势力的增强,宗族、宾客对大地主的人身依附也越来越强,使得私人部曲规模渐渐扩大,一些豪强地主为谋求功名,率领私人部曲应募为兵,给募兵制的盛行推波助澜,此其三。
徐荣虽非农家出身,却也是从底层成长起来的,他不太懂政治,却深知底层百姓的不易,听了荀贞的此问,他欲言又止。
荀贞笑道:“君有何言,尽管说来”
徐荣说道:“荣昔在家乡,多见因应征正卒而致破家者,徐州虽幽州为富,近年来屡经战乱,民户凋残,明将军此前数举政,务以休养百姓为要,今如大行征兵,恐失明将军本意。”
徐荣与刘备、张飞同州,他也是幽州人,家在辽东,是边郡,仍在实行征兵制,故此於征兵制对贫苦百姓的负担有亲眼之睹。
汉家虽说是“三十税一”,田租似是不高,可好处却不是落在了贫民身,而是被地主豪强得去了。贫民无地,只能租种地主之田,通行的私租租率是百分之五十,乃至一半多,除此之外,国家征收的“三十税一”也是由贫民缴,贫户负担之重,由此可知,不但田租重,还要交口钱、算赋、訾、刍稾等税,国家出现财政危机时,还要不定时地接受“征调”钱帛。这些是财物的缴纳,国家和地方有事时,还需应劳役。
林林总总,如果再被征兵,等於说是还得自备弓弩衣装,即使不用他们自备,可至少他们要离家一年,亦即其家在一年内都将缺少一个壮劳力,这对百姓的负担将会太大,也难怪徐荣说“多见因应征正卒而致破家者”。
固然,如实行征兵制的话,会减轻州里的负担,可也正是考虑到了百姓的负担,所以荀贞才没用接受幕府吏员的这个提议,他这时拿这个问题来问徐荣,真正的用意是想考量一下徐荣有无怜民之心,毕竟徐荣虽是军人,可越是军人,越得知道顾惜百姓,不然难成“王师”。
听了徐荣的回答,荀贞笑道:“君言甚是,与我意正同。”心定下,将来如到了出兵扬州之时,可用徐荣为一方面之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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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5 陈国相襄军第一(四)()
现任太守的诸人里边,王朗的儒学修养最高,加之前荀贞在广陵主政时亦重教,也因此,广陵郡的学、校、庠、序单目前来说,是整个徐州办得最好的。 荀贞到广陵后,每到一县,都必视察一下当地的县校、乡庠、里序,在郡治广陵县时,更是把郡学里的学生、经师们都召会起来,考其学问,赏其优者以钱帛,并设酒宴,令优秀的经师、学生入席坐陪。
汉家地方官学之设立,始於前汉景帝末年时之蜀郡太守翁,翁当时在蜀郡修建学官,招各县子弟入学,除其徭役,成绩好的补为郡县吏员,次之的用为孝悌、力田。孝悌、力田是乡官,没有什么实权,荣誉性质的,但在政治、经济有优待。
翁以后,前汉共有三次诏令地方兴建官学,分别是在武帝、元帝和平帝时,不过武帝、元帝这两次只是令郡国建学,平帝这一次则因王莽之提倡而把官学的设立深入到了县、乡、聚:郡国曰学,县、道、邑、侯国曰校,乡曰庠,聚曰序,聚者,聚落之意,即是“里”。汉家以孝治天下,庠、序作为最底层的教育机构,只教授《孝经》这一本。
入到本朝,地方官学的设立更加普遍起来,学校的规模也更前汉要大,郡校在校的学生人数动辄成百千,学校的经师、郡县的学官人数也前汉为多,郡学的学掾史、教授各经的经师常达十数人至数十人,乃至有的地方,在“亭”设的还有学校,如陈留郡的蒲亭现有学官。在入学学生的身份资格,本朝和前朝一样,都没有什么限制,无论贫富贵贱,只要有心於学可入学,并没有地域限制,外地的学子也可以入学。
总而言之,自有官学,发展至今,至太学,下至庠序,帝国整个面向平民的教育系统已大致建设完成,较之先秦时期的贵族教育,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进步,但话又说回来,此时毕竟是官学设立的早期阶段,缺点还是有很多的。
以荀贞后世而来的眼光来看,他认为至少有三个缺点。
首先,学校庠序的设立、发展规模全凭地方长吏的喜好与推动,时兴时废,难以持久;其次,学校没有正规的课程设置,不像后世的学校一样,每天都有固定的课程必须要,有的经师只在一年的某些时节召集学生讲经;再次,郡县官学和太学没有从属的关系,师资也较差。
这三个缺点可以用一句话来总结,那是:尚未形成制度性。
荀贞既有意避免原本历史“九正制”之出现,平时他对此也是早做过多方面思考的,该怎么才能避免?扭转风议的习气,不使舆论掌握在少数士人手,杜绝再有如应劭等这样以舆论左右官员人事的任用之情况出现是辅助的手段,他想来想去,唯一的、也是最正途的办法只能、也只有是在平民教育下功夫。
只有把平民教育搞好了,把平民的受教育水平提高了,然后才能以“纠正宦官专权以来的请托腐败之风”为借口,重申汉家通过考试才能入仕的制度,慢慢地再把这个制度扩展开来,行使科举固然难,但可以先由此而确立一个近似科举的制度,或言之科举的雏形。
所谓“汉家通过考试才能入仕的制度”,汉家的入仕途径有好几种,其一种便是射策之途,这主要是针对太学生的,前汉后期,太学生的岁课分为三科,甲科四十人为郎,乙科二十人为太子舍人,丙科四十人补学掌故,本朝虽有变动,但大致沿袭。此外,被郡国举为孝廉的等等,在被郡国举荐后也都是还需要再经过严格考试的。
荀贞现下只有一州之地,央官吏的入仕途径,他管不着,但从另一方面来看,从“郡县长吏有权征辟属吏”这一通例入手,这正好也是他目前的优势所在,他大可以学翁在蜀郡时的举措,郡学生学有所成者,“高者以补郡县吏,次为孝悌、力田”,先从郡县入手。
事实,不止翁,因为郡县属吏的征辟任用权在郡县长吏的手,所以很多的郡国长吏都做过擢用郡学生之优异者为郡县吏的事情,只是和郡县学校的设立一样,帝国在这方面也没有形成固定的制度,这些还都只是郡国长吏的个人所为。荀贞在经过再三之深思后,觉得他可以结合太学生射策、孝廉等需经考试之制度,将此制度化。
考试入仕未成制度化和平民教育未成制度化,从某种程度而言,这两者是果与因的关系,也是说,要想把射策入仕制度化,首先得把平民教育制度化。
平民教育制度化的试点,荀贞决定将之放在广陵。
他已经知道了当下平民教育的缺点,对症下药,纠改发展很简单了。
州府的集簿从事秦松是堂邑人,荀贞特地去他家里坐了一坐,以示恩宠,之后离开堂邑,由堂邑再往西是九江地界,转而向北,行百余里,至东阳,陈矫是东阳人,他现在郯县为令,荀贞亦去了一趟他的家,谒其父母尊长,赏以补。他这般举为,秦松、陈矫自感激不已。
由东阳再往北,渡过淮水是淩县,此是广陵最西北角的县邑,年初攻下邳,赵云即是由此而为兵出的。荀贞不打算去这个县了,接下来他要转向西行,再入下邳境内。之前他巡视下邳时,是由下邳县直接向东,没有巡视下邳郡南部的诸县,放在了此时再去。
临别之际,荀贞召来王朗,又命把卫旌叫来,笑对王朗说道:“此子好学,既仍愿留在郡学读经,可任其留也,待州学建成,再召入州。君日常有暇,可代我常考问他,如日有进步,不需告我,倘有退步,可传檄我知,我当斥责之”又笑问卫旌,“可否?”
前年荀贞初临广陵,视察郡学,喜卫旌诵读不倦,本欲辟为童子吏,而被卫旌以学业未成所拒,此次行州到广陵县,荀贞再次视察郡学时,专门考问卫旌,觉其果有小成,便将他辟为了幕府的舍人,卫旌仍以学业未成拒绝,但荀贞因有意将地方官学制度化,需要一个由头,所以这次却没有再任由他拒绝自己,而是下达了辟用的檄,不过允许他仍留在郡学读。
卫旌今年十五岁了,昂然而立,应道:“如有退步,甘领将军责罚。”
王朗笑着应诺。
荀贞从容说道:“景兴,而今战乱,风俗凋薄,愈是如此,愈当重教化,是故我前年虽郡府无钱,仍大力兴倡郡县学校,今行广陵,见君亦重教育,我心欢喜。然以我观之,似尚不足。”
王朗肃然问道:“何处不足?敢请将军示下。”
“‘其人存,则其政举;其人亡,则其政息。’我与君皆重教化,学校庠序遂盛,而如当君离任,还能盛否?却是不好说。此其一不足。学、校经师虽众,却不能每日开课,学子如卫旌者,竟时有欲学而不得。此其二不足。我考察学、校经师,良莠不齐。此其三不足。”
王朗说道:“将军所指,朗有同感。”
“我意对此三弊加以纠改,君意何如?”
王朗喜道:“那当然是最好不过了”旋即又犯疑,问道,“只是不知明将军意欲如何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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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6 陈国相襄军第一(五)()
荀贞说道:“广陵各县的县校里边,经师数量不一,学生有多有少,我意把各县校及郡学的经师、学生数量都固定下来。 ”
“请将军示下,如何固定?”
“大县立学掾二人,学史三人,小县立学掾一人,学史一人。学掾、史俱取博关经典,世履忠清,堪为人师者,简言之,需德才兼备,学掾年限四十以,学史用年三十以者,若道业夙成,可不拘年齿。”荀贞顿了下,接着又道,“至若郡学,五经掾各二人,史各三到四人,此外,可再设传授律法之学掾、史一到两人。”
掾为正,史为副,学掾、学史,用后世的话说,是教授和助教。
王朗应道:“现郡学有五经掾、史共计近二十人,各县学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