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猪样年华-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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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花,油汪汪地诱人。夹了一口,味道竟大不如前。几箸下来,终于败了兴,怅然而去。
  已非斯时斯地,没有了当初吃菜豆花的心境,就算是原来的味道,也不再是原来的菜豆花了吧?又怎能品尝出其中的美味呢。



猪样年华

第65节锅锅宴
  我现在对于小时候冬天的记忆,仿佛就只有“锅锅宴”了。
  那时,冬天常常下雪的,家里总生了一个用破瓷盆糊的小火炉。炭,是炉渣堆里捡来的。傍晚,一家人围了火炉,通红的炉火映了各人的脸,都暖暖的。炉火上炖一只乌黑的缺耳朵的小铝锅,翻滚的水,一小撮盐,几滴油,少许干辣子——这就是锅锅宴了。
  说是“宴”,实际寒碜得很。那时并没有什么吃的,就萝卜还贱,零卖两分钱一斤,整挑买只算一分五。我们家总是成挑买的。大部分切了,挂在屋檐下,制成风萝卜干,使得一年四季都有菜吃。小部分堆在屋角,供冬天的食用了。傍黑,洗净,一片一片切了,莹白地在烧箕里盛着,上面滚着些火的红光,在人的心里映出些暖暖的渴望。待到身子烤暖和了,水也便烧开了。把那一块块白玉投进去,不一会儿香气就钻了出来,满屋子的空气也都有了生气,活起来。若是爸爸先前还讲着故事,这会儿也停了下来。大家都静静地聆听铝锅里“啪啪啪”的歌子,心里有种痒酥酥的快活。
  有时,能有一小撮葱花,最好的时候,汤里甚至能有几根肉摊上卖剩的骨头,撒上些姜末,那香味就愈飘得悠远。仿佛整个冬天都在这股暖融融的香味里愉悦地呼吸。煮熟了,揭开盖子,一股白气冲上来,对面的人影便如在水面一般晃荡,仿佛醉汉立不住脚。白气散开,是一片一片的白玉,在清幽幽的汤里半沉半浮着。大家看着,就都举箸。
  这时,我记得,有一次爸爸还吟了几句:清水浮白荷,玉泉涌珍珠。而今夹一块,三月不食肉。边吟,还边摇筷子晃脑袋。
  其时,正是“文革”后期,爸爸“走资派”的帽子还戴着(他戏称节约了买帽子的钱),上班之余,居委会安排他扫大街。妈妈从火柴厂要了些材料回家,让我们几姐弟糊火柴盒,以补贴家用。糊一百个火柴盒,才两角钱。爸爸小诗的最后一句,倒是实情。
  可是,每晚围着炉火,这一切就都抛在了脑后。
  我人小,够不着,面前放一只碗,都给我夹。爸爸每夹一块,就说:“来,吃块鸡腿。”“给你个燕窝。”一会儿就堆了一大碗,往往倒比父母哥姐吃得多些。有一次,邻居杨二娘疑惑地问三姐:“昨晚你们煮什么吃呢?又是鸡又是鱼的。”我在一旁不禁大笑。
  但这并不是吃着玩儿,而是代替晚餐的。
  我就吃着萝卜长大了。邻居都说我们家的孩子长得水灵,想来就是吃萝卜的缘故吧?  
  整个冬天,我们家的炉火都是暖暖的。



猪样年华

第66节糍粑
  我实在孤陋寡闻,原以为糍粑会是家乡松溉的特产呢。哪知在百度输入“糍粑”一词查找,竟然出来21900个条目——几乎大江南北各个民族都有这种不起眼的小吃!  
  现在看来,糍粑实在只是可有可无的应景之物了。似乎永远只是配角,委屈地呆在餐桌的某个角落。吃它的人也是那么地漫不经心,应景似的夹起一小筷,在芝麻白糖里点一点,放在嘴里咬上一角,就算把节日吃在嘴里了。但在我小时候,糍粑却是不可或缺的,几乎所有的重要节日它都会粉墨登场,没有了它,任你多热闹的节日,都会少那么点节“气”。
  小时候,我是最喜欢吃糍粑的,一来因为糍粑的香甜,二来是因为它于节日的象征意味(现在想来,也许后者占的因素更大)。每当奶奶开始洗碓窝(石臼)的时候,我就知道,又一个节日快到了,于是便满怀欣喜地期待着。
  糍粑的做法恐怕各地都差不多:选上好的糯米用清水浸泡一夜,第二天下锅用甑子蒸(糯米不能像大米那样用水煮,一煮,就失去了筋力),到甑子上大气,甑子盖开始滴汽水时起锅(此时的糯米不软不硬,筋力强,做糍粑正好)。然后把糯米饭倒进洗净的碓窝中,用木杵使劲舂。糯米饭便慢慢地变得松软,糍在了一起,粘在木杵上,一起一落中,在碓窝里“啪啪”直响。这时,几乎家家户户舂糍粑,杵捣之声于是响遍街巷。一股糯米独有的清香便游动了出来。
  由于舂糍粑是力气活,所以几乎都是大姐和哥哥的专利(那时,父母为了一家人的生计在外地做活路,即使中秋,往往也是不能团圆的)。看着他们舂着很得劲的样子,我很是羡慕,吵着也要试一试。可是,木杵捏在手里,却像是粘住了一样,怎么也提不起来,只好悻悻地干回老本行:舂芝麻。炒熟的芝麻舂成末,那香味飘得很悠远。所以尽管每次都舂得手软,心里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愉悦。以至于很久以来,人们说到节日的味道,我就会无端地想起芝麻的香味来——节日是真的有味道的呢。
  舂好的糍粑扯成小团,搁在簸箕里,压成圆圆的饼。一部分就趁热在节气里沾着芝麻白糖吃了,松软香糯,实在是上好的佳品。因为是难得一吃的食物,所以每次吃之前,我总要抢一大碗放在面前。可是每每吃上两三个,就撑得再也吃不下了。奶奶于是笑我“眼大肚皮小”。剩下的大部分,风干,封存在石灰坛子里(石灰相当于现在的干燥剂,上面垫一层纸,可以存放很多食物,历久色香味不变),以后或煎,或炒,或炸,或蒸,就不是小吃,而是主菜了。风干后的糍粑外表很硬实,但不管搁多久,一经煎炒,掰开来,却还是那么松软香糯,不失本色。
  风干的糍粑是农家体面的年节礼品。用食用颜料在糍粑中间点上圆圆的一点红,包成一摞,不管到哪里,都不会丢人脸面。那时,糍粑还是姑娘出嫁必备的嫁妆呢。常常在松溉街头看到长长的送亲队伍,挑着棉被、抬着衣柜、端着脸盆、捧着新衣物……走在头里的,一定是两块大大的糍粑。那糍粑除了贴着大大的喜字,还由能工巧匠雕刻了好看的花边,用模板印上了鸳鸯的图案。由糍粑的大小和花样,人们就能看出这家的排场——有的糍粑足有一张桌面大,普通的箩篼和簸箕装不下,得专门另外编了箩篼和簸箕来装!婚宴上,这两块糍粑会分切成小块,用红纸包了送给来贺喜的亲友。得到鸳鸯图案的,来年一定有喜事临门。特别是得到鸳鸯头的,简直就像捡了金元宝——有一种说法,分别得到鸳头和鸯头的青年男女,以后会成为夫妻呢。



猪样年华

第67节咂酒
  那时,外婆家所在的黄瓜山没有什么经济作物,就高粱还贱,遍山遍野都是。成熟的时候,火红一片。
  喝咂酒,就成了黄瓜山人的一大传统了。
  咂酒的做法同甜酒相似:高粱脱壳,蒸熟,用鶱子发酵,封存。喝时,装进凸肚窄口的陶瓷咂酒罐,注适量开水,搅匀。插一根高粱秸做吸管。高粱秸不甚通畅,须用力咂,喝“咂咂”声不绝于耳,故称咂酒。
  咂酒味香甜、生津,性柔顺、热烙。黄瓜山人不拘男女老幼皆善饮,在黄瓜山做客,首先就得喝咂酒。咂得越起劲,主人越喜欢。喝咂酒不在正餐,而是在晌午、晚饭之间,类似“打尖”。黄瓜山人勤劳朴实起早贪黑,两顿饭之间往往喝一罐咂酒,外加两个高粱粑垫底,干起活儿来就格外有劲。
  喝咂酒也有技巧,不能用蛮力。有经验的黄瓜山人把高粱秸斜插罐底,眯着眼,匀着气,细细咂来,慢悠悠地受用。来客若是不懂技巧,挣得个脸红筋涨也未必能尝到咂酒,只惹得举座善意的大笑,少不得就有位婀娜的女子从旁细心指点。因喝咂酒,黄瓜山人就融入了咂酒的脾性。汉子格外热情豪爽,体壮如山;女子最是温柔多情,心性似水。不信,你听这遍山的情歌:  
  山那个高哟,水那个长,  
  阿哥担担包谷啥走包包上。
  阿妹哟寨前嘞浣呀汗巾,  
  巾儿红啊水儿白,  
  阿哥你要看心上……  
  若是在高粱收获的季节来到黄瓜山,也许你会看到一年一度的盛会:喝咂酒比赛。
  寨子中一块大空坝,摆一溜儿罗汉肚般的咂酒罐,罐中各插一支高粱秸。高粱秸又细又长——这样才考功力。汉子们打着赤膊,束着红布腰带,也一字儿排开。女子们穿着鲜艳的盛装,手捧簸箕,在喜庆的锣鼓声中跳起优美的丰收舞,一边把高粱壳向空中撒得纷纷扬扬,预祝来年五谷丰登。然后,比赛开始。一声令下,汉子们大步向前,抱起咂酒罐,凝神屏气地咂起来。一边咂,脚下还踏着锣鼓的节拍摇摆。摇摆了几百年,花样渐渐繁多,就摇摆成了现在粗犷的咂酒舞,与婀娜多姿的丰收舞相映成趣。
  一场喝咂酒比赛下来,总有那咂得多,姿态惹眼的汉子被哪家女子看中,偷偷递过绣有高粱穗子的汗巾。汉子接过,擦汗,就算认可了这门亲。
  成亲时,也得喝咂酒。高粱秸上端剖开,一人噙一半——不能剖得太深,剖深了吸不上酒,只能略略剖开,刚够两人噙住——那热辣辣的嘴唇就紧紧贴在了一起…



猪样年华

第68节魇
  现在想起来,也觉得魇真的是一种世间最可怕的东西呢。
  那时,小镇的日子简单而充实。白天,我们尽可以摘野菜、打山雀、掏蚁窝,可是一到夜晚,黑暗总是不期而至。
  没有电,一盏昏黄的煤油灯,燃着似睡非睡的光。窗外不时惊起一声鬼叮姑(猫头鹰)的怪叫,惊得灯火也一跳一跳的。如果是起风的日子,光是风穿过瓦楞的“呼呼”声响,就足以让我毛骨悚然了。
  这样的夜晚,是最适合讲鬼故事的。
  奶奶在这时候往往突然放下手中正看着的书,取下老花镜放过一旁,脸上露出诡异的笑。
  我知道,鬼故事又开始了。
  对于鬼故事,在我小小的心里,实在是又期待又害怕的。无头鬼、画皮鬼、吸血鬼、美女鬼……奶奶的鬼故事里,鬼的面目总是层出不穷。有时,奶奶讲着讲着,突然停下来,看着我们姐弟身后的某个地方。我们就会毛骨悚然,颈项一下子变得僵硬,仿佛被谁用一只大手提着。然后,奶奶慈祥地一笑,我们才会松懈下来,知道那又是她的老把戏!奶奶说,世上是没有鬼的,那不过是人自己吓自己罢。但有一种叫做魇的,却是千真万确存在。
  她给我们讲了一个关于魇的“真实”的故事。
  说当她也还是小孩子的时候。街坊有位吴三伯在外地贩卖私盐,给人家诬着盗贼,抓进了监狱,被判斩首。狱卒知道他是冤枉的,同情他,于是给了他一个逃生的办法。说刽子手是他的哥们,斩首那天,他请刽子手下刀之前先在吴三伯的脸上拍一下,然后举刀,吴三伯就趁刽子手举刀而未落的时机,拔腿就跑。自己和其他狱卒只假装追一下,让他逃脱。吴三伯眼看伸冤无望,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只好答应照办。谁知,到了行刑那天,这一招竟然奏效,吴三伯居然逃脱了!吴三伯既然是死囚,当然不敢回家,于是逃到很远的外地,依然做他的贩盐生意,还外地又娶了老婆,生了孩子。
  幸喜几年后革命党推翻了清王朝。于是吴三伯就想回小镇来看他原来的妻子吴三婶。
  吴三伯回到家,原以为吴三婶会万分欢喜。谁知,吴三婶看到他,却惊恐无比,道:“你,不是被斩首了吗?”  
  吴三伯于是把他如何逃脱,并在外地躲了几年的事情讲给了吴三婶听。吴三婶无论如何不相信,还说她早已把吴三伯的尸首埋葬在了后山。这下可把吴三伯搞糊涂了,他坚信一定是吴三婶弄错了,因为自己这几年的生活是真实而实在的啊!吴三婶进内拿出一件血衣,告诉吴三伯:“埋葬你以后,我特意留下你斩首那天穿的衣服作为纪念。”  
  吴三伯一看血衣,立即想起,原来,那天刽子手的钢刀在自己的脸上一拍,自己一激灵,想跑,腿却早已跪酸麻了,未及起身,早已身首异处——自己是早已死了!心念一动,吴三伯立即化为一摊脓血。
  奶奶说,一个人死了,还以为自己活着,就会变成魇,在人群中像普通人那样过活。只有知道真相的人,拿着确凿的证据,告诉他,他早已死了,他才会真正地死去!(至于刽子手用钢刀拍吴三伯脸这一节,奶奶解释说,刽子手杀人之前都要用钢刀突然拍一下犯人的脸,犯人不备,一激灵,就会不觉伸长脖子——正好伸出来让刽子手砍!)  
  听了奶奶这个关于魇的故事,我竟然觉出前所未有的恐怖,对于白天也害怕起来。开始注意观察我身边的人是否有异相——有时觉得某人的一手一足都像魇呢!  
  当然,我最害怕的是某天突然有一个人走过来,拿出某个我目前尚未知的证据,对我说:“喂,你早已死了!”  
  乖乖隆的咚!



猪样年华

第69节山地颠轿
  八里一音,十里一俗。
  真是这样的。外婆家离松溉不过二三十里地吧,那里的习俗却是别样的。
  外婆家背靠黄瓜山,地处山地。山地人家迎亲,还依旧俗:抬花轿。抬轿必颠轿,因是山地,便别有情趣。
  新娘子早在头一天就已经断食。一是无法方便——中途不能下轿,二是免得颠轿时呕吐。一大早,梳洗整齐,罩了红盖头,静待迎亲队伍。花轿来了。由一个漂亮机灵的白胖童子作押轿郎——童子坐过的花轿,新娘再坐,婚后必得贵子。花轿,一律的轻巧、结实。轻巧,利于爬山;结实,不怕颠。红杠红罩子,轿顶热热闹闹地扎了龙凤呈祥。轿夫全是健壮漂亮的人物,束着红布腰带,斜披红垫肩,一脸抑制不住的快活。
  起轿,上山。山路九道十八拐,曲曲幽幽。轿夫们不慌不忙,迈着四平八稳的步子,沿山道一路悠悠摇来。腿上优哉游哉,嘴上可不闲着,七嘴八舌,逗新娘说话。
  “新娘子,坐稳喽,屁股丢了进不得洞房哟。”  
  “新娘子,把手伸出来给我抠下痒?。”  
  有狡黠一点的,从地上捡起一块干牛屎,塞进轿缝,却又惊叫:“啊呀,不得了,新娘子屙牛屎!”  
  一路玩笑,倒也不寂寞。
  新娘子出门前照例受过母亲的教导,不能开口说话,不然,一过门,两口子有吵不完的架。
  轿夫们见这招不灵,也不泄气。有口音亮点的,就唱起了小曲:  
  小郎今年刚满十,  
  娶进一个大阿姊。
  (嗨哟!)  
  阿姊长得乖又乖,  
  可惜小郎不晓爱。
  (嗨哟!)  
  阿姊要他摸奶子,  
  他说他不吃奶水。
  (嗨哟!)  
  阿姊要他解裤带,  
  他说屋里没尿罐。
  (嗨哟!)  
  ……  
  轿夫们大声吼着“嗨哟”,和着节奏,轿子上下起伏。新娘子听得又羞又有趣,想看看唱歌的人,却不敢掀开轿帘,只轻轻揭起盖头,从轿缝里偷眼看那一个个青乎乎的光头。突然,轿子猛一颠,新娘子差点跌出轿去——原来下山了。轿夫们一手扶轿杠,一手叉腰,喊着号子,快步跑起来。那号子也喊得有名堂:  
  杭育!杭育!  
  (前面喊)天上明晃晃。
  (后面应)地下水凼凼。
  杭育!杭育!  
  (前面喊)天上有老鸹。
  (后面应)地上有道拐。
  杭育!杭育!  
  原来,后面看不清道,得前面不断提醒。
  山路窄,且曲,不平,七扭八拐。偏偏轿夫故意抬高脚步,纵情疾跑。轿子便像浪里的小船,七上八下,摇摇摆摆。新娘子歪过来歪过去,五脏六腑都翻江倒海起来,又不敢开口,只死命地抓住轿杠。正跑间,前头轿夫锐声喊:“天上亮光光。”后头急应:“地上树桩桩!”喊罢,轿杠一下子顶在树上,轿夫猛收住脚,轿子便突地顿住。轿子里一声尖叫,人不曾跌出来,倒滚出一只千层底绣花布鞋。轿夫们便哄然爆出一阵大笑,拾起新鞋,揣进怀里。
  一路跑跑停停,停停跑跑,轿夫们越颠越高兴。脚步忽快忽慢,忽左忽右。轿杠也一会儿换到左肩,一会儿换到右肩。远远地看,花轿便像一只翻飞的花蝴蝶,一路翩翩。新娘子一上午的精心打扮全部报废。待到拢得婆家,已是乌云散乱,胭脂不匀。掉了一只鞋,当然下不得轿。没奈何,新郎掏出红封,向轿夫们“买”下新鞋,由伴娘给新娘穿上,才扶出花轿。还未过门,已吃了一回做媳妇的苦头。



猪样年华

第70节眼镜纪事
  大舅戴眼镜,已经有半个世纪了。
  大舅是先天性散光,五岁那年,外公用两担谷子给他换来一副眼镜。从此,大舅就隔了一层玻璃看世界。
  1960年,街道办识字扫盲班,一时找不到教员。居委会任大妈来叩大舅的门了,不由分说把大舅拉到讲台。大舅哪会呀——斗大的字,他认识的不足一箩筐!他站在讲台上,脸憋得通红,吭吭哧哧讲不出话。任大妈把一本课本塞到大舅手里:“您就别谦虚了。”大舅接过书,哭笑不得:“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呀!”台下一片狐疑。任大妈开口了:“瞧你这眼镜,谁信!”  
  因为这副眼镜,大舅在文革中备受殊荣——他被当作“臭老九”和学校老师一起挨了批斗。斗到后来,身份查清,原来大舅只是学校的一名校工,属于“人民群众”。然而,岂有造反派认错的道理?——“校工?校工为什么戴眼镜?想向臭老九看齐?拉他陪斗!”还照斗不误。文革过去,“臭老九”平反落实政策,大舅没门儿——“文件里没你这号人。”得,白挨十年斗!  
  大舅母常笑话大舅,说自己当初是受骗上当。大舅母是纺织厂挡车工,经人介绍同大舅认识,听说大舅在学校工作,又戴一副眼镜,显得文质彬彬,头回见面,就有几分满意。
  “……你,在学校?”  
  “嗯。”  
  “你这屋,还可以。”  
  “嗯。”  
  “你们教书,辛苦?”  
  “嗯。”  
  天地良心,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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