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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外间无数珍贵药材和雪参，奇异的香味争先恐后的扑入鼻中。霍去病暗暗点头，伊珩此番前来应该是计划之外的，为了掩饰他还能凑够这么多药材，可见他的心细以及财力的雄厚。
“见过大人。”厅内只有伊珩一人，其余人都被他遣了出去，伊珩行了一个他族中特有的礼节。
霍去病也不啰唆，开门见山道：“告诉我，他们是谁？”
鹰击长空 第一百二十七章 虽远必诛（下）
“雄鹰也有目所难及之处，乌桓族不是匈奴，不可能知道草原上发生的所有事情，即使是匈奴也不可能办到。”伊珩不亢不卑道，所说的内容却让人失望。
霍去病怒道：“当年约定，你们打探草原上的大事以及近汉地发生的事，这事也在你们职责之内，怎能推托？那些凶徒俱是能征善战之徒，人数足有近百，这样的队伍就算在草原上也不是无名之辈，我就不信你们一点都不知情。”
见霍去病发火，伊珩慌道：“大人息怒，先前的确是知道的不多，才无法判断，既然现在知道了他们的情况，那容我想想。”
杨守虽然只是猎户，但身手不凡，但在那些凶徒面前毫无还手之力，可见他们的恐怖，在草原上绝对不是无名之辈。
“照大人所讲，能百人入大汉如入无人之境的在草原上的确挑不出几支来。”霍去病闻言眉头一皱，听得极为不爽，却也不好发作。
伊珩眼角闪过一丝恐慌，接着道：“草原诸族各有各自的骄傲，不可能是各族勇士集结而成，论战力，首推传说中的射镝军，不过……”
“射镝军？传说？”霍去病如遭雷击，一下子愣住了，这熟悉的名字一下子和当年在右北平石虎上看到的射镝二字联系起来。
“对，是传说。”伊珩没有注意到霍去病的失态：“这支军队人数不足五百，是匈奴冒顿单于所立，当年正是靠着它冒顿才能顺利夺得单于之位，不过为了防止后人采用同样的方法来推翻自己，冒顿单于挑选族中最勇猛的战士，组成了新的射镝军。可惜自冒顿之后，这支军队从来没有出现过，也不知是真是假，所以说是传说。当年冒顿之时，和大月氏一战，冒顿镝箭直指大月氏王，这五百射镝军轻骑突入二十万大月氏军中，直接斩杀大月氏王，致使大月氏溃败，草原自此以匈奴为主，其善战之名，草原无出其右。”
“变态。”霍去病低声嘀咕了句，如果不是传言有误或者大月氏军队太差的话，那这支射镝军的实力也太恐怖了。和伊珩不同，霍去病几乎可以肯定射镝军并没有随着冒顿而消逝，那石虎上猖狂的口气，再加上射镝二字以及后面抹去的欲盖弥彰之举无不说明了这点。
不过想到了这点只会令他兴奋不已，这样的对手才有趣的多。
“还有呢？”
“匈奴左右贤王、左右谷蠡王，三大贵族都能挑出几支来，其余乌孙、鲜卑、夫余以及我们乌桓也都能挑出这样的战士百人，其余的就少了。”
这些胡人不是匈奴人，选择的余地一下子小了不少。乌孙虽然是草原上极大的势力，但离得太远，也没有理由。
“半月，我给你半月时间把凶徒查出来。”
“小人一定办到。”伊珩躬身道，心中则暗暗奇怪，这事都已然发生了，凶徒也已然遁入了草原、大漠，还追查还有什么意义？任他再聪明也想不到霍去病的目的。
不过眼前此人不是他能得罪的，以乌桓族的财力和耳目，要追查这样特殊的凶徒并不是什么难事，更何况凶徒更可能大肆宣扬……
半月后，霍去病收到了伊珩派人送来的情况，结果大出人意料之外。
袭击渔阳的凶徒竟然只是草原上一个小部落，依附鲜卑族而生，并不是先前猜测的大部落。
扎仑部落，据伊珩所言，这是一个极其特殊的部落，以悍不畏死闻名，部落中人人嗜杀，以死亡为解脱，战斗起来不顾自身，极为难缠，信仰的是在旁人眼中的邪神。全部落人口不足一千，睚眦必报，部落中人极为团结，是一股不小的战力。不过由于他们那异乎寻常的习俗，在草原上并没有人愿意亲近他们，即使是他们依附的鲜卑族也一样，再加上人口太少，所以势力不壮。
他们之所以前来渔阳却是为了复仇，原本这个小部落八辈子都不可能和大汉打到一块去，但五年前的霍去病追杀胡商一事却将风马牛不相及的两者联系了起来。
霍去病所杀胡商中正好有一人是扎仑部落中的重要人物，所以才引来了今日的报复。扎仑部落远离一般草原部族，等他们接到消息已然是一年之后，他们立意报仇并不是近日才有，往常几年也试探过，不过随着驱狼塞的建立，渔阳防务固若金汤，他们的行为都以失败告终，最近才突发奇想，借道而入渔阳，果然得逞。
他们所居之地离渔阳何止千里，不过却丝毫动摇不了霍去病的决心。
漠河，正是此次的目标。
大将军，大汉最高的武职，到了这地步，卫青已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大将军这职务虽然比不上原先掌握实权掌握天下兵马的太尉，但卫青是中朝出身，背景又是厚的无以复加，三姐更是当今皇后，论起权势来却是独一无二。
数年功勋，食邑七千户，更是在富饶之地，卫青可谓是春风得意，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他没有子嗣。
三十余岁的他早娶了一女子为妻，不过数年来毫无子嗣，让卫青心中惆怅之余更是将大部分的关爱之情转注到了风头正劲的霍去病身上。
至于他对平阳公主的那份感情，却由于世事的变化被他深深隐藏了起来。
此时的他正在看霍去病的奏章。
“好一句犯大汉天威者，虽远必诛。”卫青忍不住伸手重重一拍案桌，微一沉吟，大笔一挥：
“准其所请。”
鹰击长空 第一百二十八章 目标，漠河（1）
大将军府邸不远处坐落着一处府邸，正是刘彻赐予霍去病在长安的家。
“匈奴未灭，何以家为”历史上，当刘彻赐予霍去病华贵府邸之时，霍去病豪气冲天的说出了这样的名句，不过转世重生的他自然不会如此，虽然霍去病驻守渔阳，难得来一次长安，但卫少儿可是在这，所以当刘彻赏赐之时，霍去病毫不犹豫的就收了下来。
卫青车驾在回府途中犹豫了下，还是在府前停了下来。
“见过大将军。”卫青经常来访，看门的仆从老远就认了出来，立即殷勤的出来拜见这炙手可热的人物。
“你家主人在吗？”
“在，在，大将军这边请。”
卫青信步踏入府内，在大厅处正好见到窃窃私语的卫少儿和凌星。
“青弟来了，星儿快去奉茶。”卫少儿站了起来，笑着招呼着卫青。
凌星乖巧的应了一声，盈盈起身，转入厅后。
“青弟，是不是又有去病的消息？”待卫青坐下之后，卫少儿顿时急急问道，凌星端茶从厅后转了出来，闻言一双美目也落在卫青身上。
刘彻不许他们在渔阳定居，每年能见面的时光也是极为有限，要不是时时能从卫青口中得到霍去病的消息，那绝对是度日如年，卫青也知道这点，下朝之后时不时的往这里来逛逛。
“大将军请用茶。”
“你这丫头。”卫青轻笑一声：“都是自家人，就不用那些虚礼了，我倒真希望你什么时候能叫上一声舅舅。”
凌星脸上出现一抹动人的嫣红，赶紧借着落座掩饰了过去。
在这家中，她的身份颇为尴尬，和卫家诸人不是姻亲，原本也住不到这里，卫少儿膝下只有霍去病一子，又远在渔阳，心中无依，凌星乖巧聪明，就想认她为女儿，让她名正言顺的住在这里，不过凌星死活就是不同意。
至于缘由就是不说，不过一来二去，卫少儿也慢慢的摸到了她的心意，找她谈了谈，凌星也没有否认，心中更是欢喜无限。
这几年的寂寞时光都是有凌星在一旁陪伴开解才熬了过来，在卫少儿的心中，凌星的地位甚至超过了霍去病，既然凌星对霍去病有意，她自然是乐见其成，恨不得去推波助澜一番。这事也瞒不过别人，至少卫青等人都将凌星看成了自家人，霍府下人更是视它为女主人，单单一个霍去病对此毫不知情，让凌星背后恨的只咬牙。
不过霍去病虽然年已十八，却还未成年，卫少儿就算再心急也无用。
渐渐长大的凌星人如其名，一如天上璀璨星辰，清丽不可方物，虽然为人低调，不轻易外出，但上门求亲的人仍然多的差点踏破霍府的大门。
其中不凡高门子弟，翩翩少年，不过霍府上下都心知肚明。这样一来，这些前来求亲的人顿时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霍府上至卫少儿，下至扫地小厮，对他们都是异常冷淡，甚至从他们眼中读到了怜悯：又一个自作多情之人……
对这些人，凌星自然不会给予什么好脸色，大多避而不见。
“您还没说呢？”见卫青好像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样子，凌星小心提醒道。
卫青微笑道：“去病还是老样子，在渔阳干的不错，陛下和我都十分满意。”
“不知道陛下什么时候能把他调回长安来，省的日日牵挂。”卫少儿愁道。
凌星虽然没说，但一脸认同的表情无疑表露了她的赞同。
“近日去病上表，渔阳被一伙胡人窜入，杀伤了不少人，为了报复，去病打算领兵踏平那部落，嗯，我也准了。”
凌星瞪大了眼睛：“胡人进入渔阳？怎么可能，不是有驱狼塞吗？”
“胡人是从上谷潜入的。”卫青眼中闪过一丝怒色：“上谷郡守竟然不查，真是失职。”
两人对这不感兴趣，凌星道：“是哪个部落？”
卫青沉吟了下：“是什么扎仑部落，照去病所说，离渔阳并不愿，哼，竟敢轻易烦我大汉天威。”
现时不同往日，随着大汉对匈奴的节节胜利，边患好上了不少，卫青说这话自然也是底气十足。
“扎仑，扎仑……”凌星脸色陡然骇的雪白，卫少儿担心道：“星儿，怎么了，这什么仑的部落有什么古怪吗？”
“怎么会是扎仑？”凌星有点失魂落魄。
“有什么不妥？”卫青奇道：“去病这些年出塞次数也不少，难道这部落是匈奴二十四部落不成？”
凌星木然摇头，喃喃道：“可是，可是，扎仑在漠河之畔，离渔阳不止千里之遥啊。”
“千里之遥。”卫少儿惊呼一声。
“这混账小子，又骗我。”卫青大怒：“还上报说什么只有不到百里，我就不应该相信他，深入千里，他以为是在自家庭院吗？”
“青弟，你快下令阻止他。”卫少儿急道。
卫青神色一动，随即颓然道：“他既然敢欺瞒于我，自然有了后招，此时只怕已经在路上了，招也无用。”
“那怎么办，生生让去病陷入绝境吗？”
“二姐不用担心。”卫青慌了手脚：“这小子满腹谋略，不思胜先虑败，没有把握不会这么貌似的，唯今之计，我只能帮他隐瞒下来。”想到此处，卫青在心中早把霍去病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两人都没注意到凌星下了某种决定。
事情大出意料，卫青焦头烂额之际早就忘了凌星身在长安，怎么了解得到远在漠河的扎仑，待想起时，已是第二日。
而凌星，在次日就消失不见。
鹰击长空 第一百二十九章 目标，漠河（2）
不说卫青焦头烂额，霍去病早在奏章呈上之前就带着苍狼军出了渔阳，一头扎进草原深处，立即失去了踪影。
已经不是第一次出塞了，在大汉对塞外的情况的了解苍狼军认第二，就没有敢认第一。草原有草原的规矩，以放牧为生的草原诸族都在不停的流动着，逐草场而生，势力大一点的占据大的牧场，不用受那颠簸之苦，势力小的只能随波逐流。
多次出塞外加乌代所部提供的信息，苍狼军早就摸清楚了大漠势力的分布，有意识的避开了草原上的游牧部落。实在无法，遇上了落单的小部落，为了不泄漏自己的位置和目的，全歼就成了唯一的手段。
不过这几年的打击，为了避免被苍狼军袭击，小规模的游牧部落大部分都依附到了大部落羽翼之下。由此，霍去病一行自渔阳出发，急行了五日，硬是没碰上一支小部落。
“大人，前面就是饶乐之水，匈奴人又叫西拉木伦河，伊稚斜在河的源头处就有一座行宫。”郑锐至后面拍马赶了上来，遥遥指着东北方向。
兵贵精不贵多，渔阳也抽不出太。多的兵力，霍去病就带着入草原如入自家庭院的苍狼军出发了。赵破奴并留了下来，这一去快则一月，多则半年，没有苍狼军在，渔阳只能陷入防守之中，还需要赵破奴这样经验丰富的大将主持才行，基于同样的道理，赵则也被留了下来。
不过，霍去病并不担心渔阳的防务，自己走后，张谨就会将真实情况上报于卫青，虽然卫青发火是免不了，不过有他主持，渔阳不会有险。
想起临走前张谨那张苦瓜脸，霍去病心中直乐，收拾了下心情，连续不间断的急行，将士们都累了，霍去病沉吟道：“接应的人就在饶乐水畔吗？”
“谅他伊珩也不敢欺瞒。”
霍去病笑道：“乌恒已经上了大汉的战车，要想下来可不容易，动辄损命灭族，乌代既然下了这个决定，自然不会再起二心。”
前途漫漫，过了这饶乐水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要命的是之后的地域对霍去病等人来说完全是陌生的空白，他们以往最多也是临近这饶乐之水，过了它是何种天地即使是前世到过漠河的霍去病也不知道。
更何况，此漠河非彼漠河……
绵延千里的大小兴安岭是不可逾越的天堑，阻拦了人类前进的步伐，毕竟这时代没有飞机……
伊珩送来了一个向导，不过却将他安排在了饶乐水畔。
饶乐之水以它丰富的水量滋生了大片的水草，也顺带养活了无数的动物，在离源头十五里外的一处湖泊之旁，正有一群胡人追逐着猎物，随着弓弦不断的响起，一行人驰过，顿时留下满地的猎物尸首。
突然，胡人中脱出一骑，往一处而来。不远处，一少年正落寞的望着宽阔的湖面，对着不远处兴高采烈的狩猎的同伴丝毫不在意。
“伊鲁达，为什么不一起狩猎？”骑者一拉马缰，高速行驶中的骏马一声长嘶，速度骤减，迅速的从极动转为极静。
“我说过了，怀胥，不要来烦我。”少年目光不离湖面，淡淡道。
正得意自己漂亮的骑术的骑者闻言大怒，二十有余的青年从马上跃了下来，捋起袖子就欲找少年的麻烦。
“算了。”旁边的胡人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异状，顿时纷纷赶来劝解，这少年的孤傲即使在族中也是出了名的，不过手底下却是硬的厉害，也有狂傲的资本，他们主要还是为了劝解怀胥，免得他拉不下脸面徒然吃亏。
怀胥原本也是心中揣揣，见众人劝架顿时借坡下驴。
“哼，他平时就看不起我们，好像除了他们部落，其它人都是废物一样，不就是出了个乌代嘛，我总有一天杀了他。”被拉到一旁的怀胥愤愤道，不过声音却不高。
周围的众人都吓了一跳，其中一人责道：“不要乱说，乌代是我们乌桓的英雄，伊珩在族中德高望重，为我族带来不少财物，要不然我们早就被匈奴人剥削的活不下去了，这里都是部族的人，要是传到他们部落你看父亲如何惩治你。”
乌桓一族也分为数个部落，其中以乌代所在部落最为强大，主要活动在饶乐水一带，怀胥正是乌桓一部落大帅之子。
此时，正逢乌桓数大部落相聚之时，各个部族的首脑齐聚一堂，这些小一辈的人物难的聚在一起，饶乐水一带猎物甚多，不少人纷纷相约在此打猎。
怀胥不满的看了远处的伊鲁达一眼：“他有什么了不起的，哼，即使他父亲的财源恐怕也来历不明。”
“你这话什么意思？”周围的人吓了一跳：“伊珩小帅不是来往汉地和饶乐才给我们带来了大量财物吗？”
“没什么，没什么。”怀胥自知失言，眼珠一转，赶紧掩饰。
众人只当他狂怒下乱言，也不在意。
“他既然不屑和我们一行狩猎，那为何还要和我们一起前来，根本就是败人的兴。”怀胥嘟囔了句：“可惜啊，其它部落的几人没有来，要不然也挫挫他的锐气。”
这件事并没有影响气氛，很快众人兴致勃发的继续狩猎游玩不提。
“要来了吗？”伊鲁达目光望着远处飞过的一行大雁，从下方射出一支利箭，直直洞穿了最后的一只，雁群顿时一阵慌乱。
鹰击长空 第一百三十章 目标，漠河（3）
“大人，前方有不少胡人在狩猎。”霍去病望着远处那隐隐可见得湖泊和附近狩猎得乌桓人，眉头紧锁着。
郑锐小心把侦察来的事说了出来，末了想想又加了一句：“乌桓族的伊珩并没有告知这一情况，大人，你说其中是不是有诈呢？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啊。”
霍去病苦笑了下，自出塞一来，郑锐已经提醒过自己好几遍了，恐怕这也是大多数将士心中的话，不过借着他的心腹郑锐说出来罢了。
在外族问题上，汉族一直采取的都是保守的态度，即使是后世一代雄主李世民的民族融合也是建立在一定的基础上的，更不用说现在了。
尽管这几年来，乌桓族给大汉带来了不少好处，但在他们的心中始终把乌桓当成了外族，加意提防。也正是因为此，乌桓族投诚之事霍去病终究没有上报，这高端的机密也只限于少数的几人。
“乌代，伊珩，你们到底打的什么主意？”霍去病心中默默念道。
郑锐看着霍去病眼中变幻莫测，心中不安起来，正惶恐间，霍去病一句话却让他兴奋的跳了起来。
“命令下去，四散开去，把所有胡人围住，务必不能走了一人。”
无任如何，自己肩上承担着千条人命，小心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