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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解。”霍去病轻呼一声。
朱诺呆了一呆：“公子，你听说过此人？”
“没有，区区一个郭解何足道哉，我帮你解决此事就是。”
朱诺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侠客有侠客之道，借助官府之手朱家就会遭到唾弃，再也抬不起头来，虽胜尤败。郭解此人，勇武过人，和他交手何尝不是人生快事，此去生死不知，公子保重了，如果朱诺能留得性命回来，必定还回到渔阳来。”
能胜吗？朱诺连自己都不信，郭解的名头如雷贯耳，出道至今没有遇到敌手，这点，朱诺就办不到。
霍去病更加不信，郭解可是在史书上有重重一笔之人，可见他的不凡，他彗星般崛起，现在更是到了挑战朱家的地步，朱家已经没落了，朱诺就不是雷被的对手，只要郭解的实力和雷被相若，朱诺就没有取胜的机会。
“公子不用担心。”朱诺看出了霍去病的担忧，心中一暖：“我并不一定会和郭解生死相搏，更何况他也不一定胜的了我。生死相搏中变故太多，谁也说不准。”
朱诺去意甚坚，霍去病也不再阻拦，男儿自有自己的事业，当下再不多言，霍去病召来了前线的赵破奴，三人在离别之夜放怀畅饮，喝得酩酊大醉。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哈哈，两位再会。”朱诺狠狠一鞭子抽在马臀上，往南方绝尘而去。
霍去病和赵破奴默然不语，目送着朱诺单人单骑渐渐消失在遥远的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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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击长空 第一百二十四章 惨案
杨守是渔阳一个普通的年轻猎户，渔阳人少地广，他们一家几口人也有不少土地，生活称得上丰衣足食，不过边地男儿熟习弓箭，上山打来的猎物也是一笔不小的财源，杨守是他们附近最善射的青年，每年都上山不下十次，每次带回来的猎物也是多的让人眼红。
说起这些，杨守就对渔阳现任的郡守打心眼里感激，听说郡守大人虽然年纪轻轻，但有他镇守渔阳一地，匈奴人从来不敢南边牧马，渔阳也是难得的安宁。
听说大汉边境也只有临近的右北平才有这样的情况，不过这和他有何干呢？他只要能平静的生活就可以了。
这次，他和几个村中的青年结伙进入临近的深山之中，经过数日的狩猎之后，人人满载而归，想到这些手上的猎物能换取的钱物时，青年们脸上都带上了笑容。
“杨大哥，还是你经验老道，要不然我们也不能打得这么多猎物了。”说话的是一个比杨守还小的青年，脸上犹然挂着几分稚气。
杨守微微一笑，看着这个弟弟般的青年打趣道：“虎子，你年纪也不小了，这次换得的财物够你娘去帮你说门亲事了吧。”
其他几个青年顿时起哄：“杨大哥，哪里还要你操这份心，人家早就有了中意的了。”
虎子稚气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杨大哥，不要在叫我的小名了，说出去太丢人了。”
所有人都大笑起来，其中一人更是大笑道：“说起来这假虎子遇上了真虎子，还是只有逃命的份啊。”
原来狩猎中几人遇到了一头猛虎，要不是杨守一箭射在它的要害，虎子的命就得交代在那里。
虎子缩了缩脖子，提起这事他仍然心有余悸，倒也没有理会那人话中的讥讽。
杨守倒是对另外一事感兴趣：“你看上了那家姑娘了，我怎么不知道。”
“我……我。”虎子哼哼唧唧的说不出话来，手突然一指前方，赶紧转移话题：“快到村上了，大家快走吧。”说着脚下更是加快了脚步。
他们所在的位置依稀可以看到村落，浓密的炊烟正从那里飘起，正是傍晚时分。
“站住。”杨守突然低喝一声，其中竟然蕴含了前所未有的严厉，虎子心中一颤，顿时停步，愕然往身后的杨守望去，却望了个空。
杨守不知何时走到了一边，正望着下面的村庄，脸上竟然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和冷峻。
“怎么了？”其他人嗫嗫道。
杨守沉着脸道，半天才一字一字的吐出道：“村中出事了。”
他们的家都在村中，一听这话顿时都急了起来，纷纷询问。
“村中有几户人难道我们还不知道吗？只有三十户人家。”暮色下，杨守的脸阴阴的：“从来没有全村的人一起燃烟的，可你们看，那么浓的烟雾，就算三十户一起也没有这样的规模，所以一定是出事了。”
“那……那我们快回去。”虎子都快哭出来了，这村中有太多他牵挂的人了。
众人把手中的猎物不管不顾的抛在地上，发足往村庄的方向狂奔，就算是杨守也不例外。
大约半时辰后，距离的近了，他们也看到了村中到处燃起的火焰，心顿时沉到了谷底。
完了吗？发生了什么事？
燃烧的气味顺着晚风传到了他们鼻中。
虎子突然狂吼一声，双目赤红，往前方急奔而去，这样的情况，自己的家人还能幸免吗？
杨守一把没有拉住，心中焦灼，其他几人也冲了出去，无奈下他也只能跟了上去。不一会到了村庄附近，整个村庄一片火海，望着这一切，所有人都呆了。
自己不过离开了几日，整个世界就全都变了……
虎子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用头不停的击打着地面，口中更是禁不住的痛哭出声，其他几人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
杨守狠狠一拳打在身边的大树之上，树叶一阵乱动。
马蹄声突然响起，等这些耳目灵敏的猎手听到响声，从地上一跃而起往声音来处望去时，一声激烈的破空声响起，一箭把跳起还没完全伸展身体的虎子洞穿……
急响声连绵不绝，几个青年纷纷被突如其来的利箭射杀。
在破空声响起时，杨守早就觉到了不妙，高明的身手挽救了他，一支利箭穿过他的右手，在上面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这些人肯定是凶手，避过这一箭，杨守的双目通红，胸膛差点被满腔的仇恨挤暴开来。
无数高大的黑影从一处奔了出来，身后熊熊燃烧的火焰把这些凶手勾画出来。
“胡人……”杨守刚来得及转动这个念头，一支劲箭发出更加可怕的破空声把在半空中无法灵活躲避的杨守射穿，带着杨守的身子往后飞出老远。
射箭的胡人惊疑一声，自己这一箭虽然力大，但也没有达到这么夸张的地步。
落地的杨守就地迅速一滚，在这些胡人惊愕的目光中从地上灵活的一跃而起，留下一地血迹，钻入了一旁的树林之中。
“不用追了。”一个胡人低喝一声，制止了欲追的胡人，那个射箭的胡人更是满脸不甘之色。
“那人身手不错。”胡人望了望那边的树林：“看他们的样子就是漏网之鱼，树林不利驰马，我们追不上他。”
“那小子活不了多久，光流血就能立即要了他的命。”胡人露出狰狞的面容：“我们是来复仇的，不怕人知道，跑了这个小子根本无关大局。”
火焰渐渐平息，昔日的村庄化为了一片废墟，脸色苍白，身受重创的杨守立在原先的家前，重重磕了三个响头，往南方而去。
鹰击长空 第一百二十五章 虽远必诛（上）
那胡人一箭射穿了杨守的右胸，要不是杨守有多次和猛兽搏斗的经历，这一箭非洞穿肺叶不可。饶是如此，他还是身受重创，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走了不到十里就再也支持不住，昏死在路旁。
所幸有路人经过，发现了他，才捡回了他一条小命，经过附近医者的粗略治疗之后，杨守昏沉沉的醒了过来。一旦恢复了理智，杨守立即挣扎着起身，丝毫不管身上犹在流血的伤口，可哪里又动的了分毫。
这时的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拼了这条命，赶到渔阳县郡守府去，求郡守大人作主，想起无辜的村民和在自己眼前被生生射杀的伙伴，他心中的痛比身体上的来的重的多。那户人家为他的坚决感动，在他坚持之下，连夜把他送到了渔阳县。
等霍去病听到传闻，赶去见这个勇敢的猎人之时，杨守因为疼痛和失血过多又昏死过去。
“大人，是胡人，胡人杀了我们全村百姓，一个都没有留啊。”清醒过来的杨守断断续续的把事情的经过说给霍去病知晓，说起惨事眼泪更是止不住的往下掉。
“该死的匈奴人。”霍去病恨的直咬牙。
“不是匈奴人，大人，八年前匈奴人入侵渔阳的时候我还见过，绝对不是他们。”
听着这个唯一的目击证人的话，霍去病陷入了沉思：“你好生休息，这仇一定得报，我要让这些胡人用十倍的鲜血来偿还。”
“让赵则滚到这里来。”回到了郡守府，霍去病压不住那股怒火，咆哮道。
此时距离大汉攻下朔方郡已然过去五年，霍去病也长成了高大威猛的一员虎将，五年间不时领苍狼军侵扰匈奴，威名赫赫，令无数匈奴人闻风丧胆，草原各族闻苍狼之名无不变色。
匈奴人也曾经打算诱惑他从而击杀，不过霍去病却并不莽撞，他在伊稚斜这块地域活动，并不到其余地方。四年前，乌桓族乌代所部秘密投入他的麾下，成为在草原上的眼睛，不断的把匈奴人的信息传到渔阳来，伊稚斜要对付狼般狡猾的苍狼军，大规模的调动根本瞒不过乌代。正是这样的小心谨慎，才成就了他的威名。
不过，匈奴人渐渐有了防范，一些游散的牧民和小部落归附到了匈奴大部落之下，每次出塞的斩获也就越来越稀少，匈奴人也无力南侵，这样的局势已经延续了好久。
赵破奴领苍狼军，赵则就接替了他的职务前往边塞驻扎，防范匈奴，此番惨事他脱不了责任。
“不是匈奴人那还有谁这么大胆。”霍去病眼中寒芒乍闪，眉头皱了起来。
不过杨守说的极为肯定，霍去病宁可信其有。
赵则赶到之前，一连番的惨事接踵报了上来，行凶者明显就是同一批人，手段极为狠毒，都是毁尸灭迹，所到之处片甲不留，残忍的令人发指，边地数处村庄被袭，大约有七八百百姓死于袭杀中，没有活口，杨守这样的幸运到了极点的人只有他一人罢了。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赵则跪在霍去病面前，满脸惭色，默不作声的承受霍去病的责骂。
霍去病怒道：“据生还者所说，这些行凶的胡人都是些孔武有力之徒，难道你连这点都看不出来。”
赵则心中也在叫冤，这数年来，渔阳百姓生活水平飞速提高，郡守府赋税收入丰富，再加上自胡商手中劫的的财物，霍去病早在三年前就上报朝廷，大征民夫，在原先边地驻地建立一要塞，名驱狼塞，牢牢控制住了草原进入渔阳的要地，照理说根本不可能有这么一支破坏力强劲的胡人队伍混进来。
“你先起来吧。”霍去病望了眼赵则，叹了口气道，赵则能力出众，要不然也不会被他委以重任了，他也不信有这样的胡人队伍混进来，可事实却摆在眼前……
“大人，我一直都尽忠职守，胡人和汉人差的这么大，我怎么可能放他们进来。如果不是那猎户说谎的话，那他们一定是取别道而来，到渔阳可不止这一条道路，他们完全可以从周边的右北平或者上谷而来。”等霍去病气消了点，赵则小心翼翼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那猎户应该不会说谎，我查看过他的伤势，他能逃的性命实属幸运，那样的伤势不可能伪造出来，所以……”霍去病霍然立起，厉声道：“立即盘查各处出入纪录，并派人前往右北平和上谷郡，请两位郡守协助盘查，哼，一定要把这些凶手留下来。”霍去病狠狠一拳打在案桌之上。
“不用查了。”张谨从门外跨步进来，白净的脸皮上满是愤怒，扬着手中的一份书简：“不出意外的话，这些胡人已经出塞，远遁千里，再也找不到了，真是废物。”一向斯文守礼的张谨突然爆出一句粗口，可见他也已经被此事弄得怒不可遏了。
“怎么回事？”霍去病和赵则齐声问道。
张谨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废物，上谷郡守真是废物，边地几百人被杀竟然在十余天后才知晓，这些胡人已经流窜进来半月有余，他们行事狠辣，到了渔阳才大开杀戒，不留一人，到现在才传了过来，这样的能力，又怎能阻止胡人北归。”
草原广大，况且又不知是哪个种族所为，一旦他们遁入草原再要把他们找出来就千难万难了。
霍去病反而冷静了下来，思考了下冷然道：“给我联系乌桓族的伊珩。”
赵则和张谨都愕然望着他，张谨更是吃惊道：“难道，你……”
霍去病坦然道：“就算追杀千里我也要手刃此獠，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鹰击长空 第一百二十六章 虽远必诛（中）
张谨和赵则都是一呆，满脸不可置信之色。
张谨喃喃道：“塞外地形复杂，千里之外更是从未达到过，深入敌境，周围群敌环伺，其中艰难也太……”
赵则一呆后却是满脸喜色，他是真正的战士，绝对不会畏惧退缩，双目放光的看着霍去病。作为曾在李广麾下的骁将，赵则所跟从两人俱是当是当世猛将，不过也唯有霍去病才真正的合他胃口。
“不如此怎能让胡人却步，怎能保我渔阳一方平安？”霍去病道：“就是要让这些胡人知道犯汉的后果，才能以儆效尤，让他们知道，犯大汉天威者，虽远必诛。”
不仅赵则听得热血沸腾，连张谨也为之动容，脱口赞道：“好一句犯大汉天威者，虽远必诛，我辈当以此为诫。”
张谨两人的反应都在霍去病意料之中，这句出自后世陈汤校尉的明言绝对是最为激励人的，在后世更是鼓舞了无数人。
“不过。”张谨最先冷静下来，提醒道：“大人，此次出击最好能向朝廷禀报，不然可能会追究擅离职守之罪。”
霍去病点点头，这点他也知道，此次出击目标不明，所需时间更是难以估计，如果贸然出击，只会被朝中看他不顺眼的人参上一本，徒然给卫青等人招致麻烦。
“上谷郡守是谁？”霍去病叫住了欲离去的张谨问道。
“是曹籍。”
“我知道了。”
张谨见再无事，告退离开。
“大人，你是担心朝廷不准吗？其实只要大将军同意，根本不是问题啊？还是担心无法追击到那帮凶徒？”见霍去病沉吟不语，赵则奇道。
他口中的大将军正是卫青，朔方之役后，卫青又立下数次战功，坐上了这最高的武职，总管天下兵马。
霍去病缓缓摇头，见赵则还留在原处，脸色一沉：“不为这事……你怎么还不去驱狼塞？”
赵则道：“大人，我想随你一起出塞追击凶徒。”
“我自会考虑，你先下去吧。”霍去病陡然间觉得有些心烦，挥手就把欲言又止的赵则赶走了。
令他心烦的自然不是赵则，而是另有其人。
曹籍，字达，是故平阳侯曹襄堂兄，当年还在平阳之时，霍去病就在平阳府上见过此人，不过当时他极为幼小，恐怕曹籍也不认为霍去病记得他。三年前，他到上谷郡任职，还特意经过渔阳来见霍去病，不过霍去病当时正率领苍狼军出塞，没有碰上罢了。
要不是此事，霍去病都快忘了此人。
边地重地，能到上谷任职的，他的才能毋庸置疑，又怎么会犯上如此荒唐的错误：边地军士被杀半月之久才被发现。
不过如果是故意的，那又为什么做的这么明显？
霍去病想的有点头痛起来，只恨分析策划非他所长，自己身边又缺少信得过又有此方面才能的人，张谨原本是不错的选择。不过对他霍去病总是留了个心眼，没有刻意去招揽。
对大多数汉人来说，只知道有胡人，但除了人数最多的匈奴人外，其它草原上多如繁星的种族在他们眼中看起来都差不多，根本不能区分出他们所属的种族。
杨守在生死关头能辨认出袭击的不是匈奴人已然难能可贵，他只是一介普通百姓，哪里能知道凶徒是谁？这也更增追查的难度，张谨的猜测也没错，就在凶徒行凶三天后，在上谷郡靠近渔阳一处发现百来军士被杀。
种种迹象无不表明凶徒已然逃出汉地。
要是知道凶徒是什么种族，在乌桓族的帮助之下，那就容易的多了，想到此处，霍去病心中浮起一个俏丽的少女。
凌星她不是对塞外种族了若指掌吗。
算起来，上次见面是去年年底吧，数月不见，也不知怎么样了，是更为动人了还是……
想起往事种种，霍去病嘴角挂上了一丝笑容。
十天后，伊珩风尘仆仆的赶到了渔阳。他是乌代和霍去病之间的联系人，他的出色才能自数年前的关市之时霍去病就有所了解，乌代来投之时，他就点名让伊珩来充当这人。他是商人，来往两地间不会太过令人生疑。
虽然被霍去病一阵杀戮破坏了两地的关市，再也没有大规模的关市出现，但由于双方需要，零散的商人却多了起来，也没有被阻止。
渔阳自然是胡商来往最少之地，自那场杀戮后，胡商对渔阳畏之如虎。渔阳成了胡商心中挥之不去的噩梦，在这样的情况下，伊珩理所当然的成了最大的受益者，汉商都愿意和他交易，所获丰厚，在胡商中地位也是节节升高，可谓是春风得意。
入夜之后，霍去病身穿便衣带着一名亲卫来到了伊珩下榻之处。赵则、郑锐等原先的那十数人都被霍去病委以重任，不是去边关镇守，就是去苍狼军内任职，或者在各县担当重要职务，现在的亲卫都是后来从军中选拔上来的，荆野正是他们的首领，不过考虑到他异乎寻常的身高，霍去病并没有带他来。
虽然渔阳牢牢的控制在手中，但细作是无处不在的。
望着外间无数珍贵药材和雪参，奇异的香味争先恐后的扑入鼻中。霍去病暗暗点头，伊珩此番前来应该是计划之外的，为了掩饰他还能凑够这么多药材，可见他的心细以及财力的雄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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