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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钧-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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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似乎并不相识,见此情景,门上的仆役都是一阵惊诧。

霍弗游见那年轻人欠身示意自己先行,连忙颔首谢过,在几个侍从的引导下直接进了正厅等候。年轻男子正是受了闵西全之命前来拜访的苏秦,他整了整衣冠,这才正容对那些仆役道:“学生鬼谷苏秦,前来谒见兴平君殿下,请代为通传!”

鬼谷子王诩乃是夏国名士,却从未有弟子行走世间,那几个仆役都是夏侯所赐的机灵人,只是怔了片刻便一溜烟地派了一人进去通传,另一人则是忙着将苏秦引向花厅。虽然这些日子也时常有权贵来访,但同时来了两拨尊贵客人的情形尚不多见。在他们的心目中,早已想当然地将苏秦的身份定位为前来投靠的食客。

霍弗游这一日只是礼节性的拜访,其中也略略提了提夏侯对前几日大火的一些宽慰之词,别无要事的他只是盘桓了半个时辰便告辞离去。练钧如本想旁敲侧击地询问婚约一事,最终却没有找到任何机会,只能撂下了这一层心思。今日这一次和霍弗游会面之后,他已是暗暗下了决心,一旦重返中州便将那个匣子交还给父亲,只当世间再无此事。

苏秦并不知道练钧如的真实身份,但练钧如心中却是了然。当日魏方离去的时候,曾经言明将先行拜访鬼谷子王诩,因此苏秦能够恰到好处地在这个时候现身夏国,背后一定少不了魏方的谋划。想到这里,练钧如不由更加庆幸当日的做法,有因必有果,倘若真的因为其人出身鄙陋而加以忽视,那最终只是自己错失帮手而已。正是因为如此,跨进大厅的一刹那,他突然换上了一副轻松又不失庄重的神情。

“想不到今日竟有贵客光临,适才那些下人真是怠慢了!”练钧如见苏秦起身行礼,连忙一把将其搀扶了起来,又笑容可掬地打了个招呼,“本君素来敬仰鬼谷子先生的气度风仪,想不到今日能见王先生高徒,幸甚!幸甚!”

苏秦连道不敢,眼珠却是转动个不停,显见心底并不似表面那么平静。“兴平君殿下,学生今日冒昧求见,确实是身怀要务。说实话,以我的才学,要出师门原本还是为时尚早,但却禁不住一位师友的劝说,这才勉强欲出红尘谋一个出身。如今乱世气象已成,就是列国之内,权贵之争也是难以止息,若是我没有猜错,殿下此来夏国,想必也是怀着此种目的吧?”

练钧如装出了一副惊愕的模样,随后便示意严修退到了大门旁。“想不到苏兄初出师门就能知道这些,着实不可小觑!”他好整以暇地打量着对方,许久才点点头道,“须知夏国之内的权贵大多都择定了立场,不附公子原便附公子全,听许兄的口气,应该已是选择了其中一位才是。既然苏兄知道本君的目的,那么可有什么高见?”

苏秦似是料到了对方的问题,神情丝毫未变,一动不动地和练钧如对视了良久,方才从腰带中取出一枚晶莹剔透的水晶牌。“殿下,如今原公子内挟嫡长子之名,外有孟尝君斗御殊大人为助,中间要做出抉择的主上也仍旧在犹豫不决,如此看来,他已是占定了先机。若是换作旁人,学生自然是建议殿下锦上添花,再助原公子一臂之力,只可惜殿下并非常人,所以不能以常人之理为人处世。学生知道自己的请求有些冒昧,但依我看来,殿下应该暗地襄助全公子!”

尽管早就有此心意,但练钧如还是听得微微一怔。他起先还以为苏秦暗地投靠了孟尝君斗御殊,谁料竟是恰恰相反,其人竟是择定了处于劣势的闵西全,胆量之大不言而喻。在夏国这些时日,他已是摸清了内外局势,可以这么说,无论是谁登上夏国至尊之位,都无法拜托孟尝君斗御殊的掣肘。因此,投归斗御殊麾下的人才能永远立于不败之地,比较风险和收获,这是一条康庄大道,否则,这斗御殊门下食客也不会仅次于堂堂商侯而位居天下第二了。

“苏兄未免危言耸听了,不过,本君倒想听听你的理由。”思来想去,练钧如还是决定继续听下去。如今,他身边幕僚尽去,很多东西都是自个殚精竭虑,却没法避免疏漏。看来,得设法寻找一个真正无名却又有才的人了,否则,指不定那个时候自己就再没法子熬过去。

得以一展口舌之才,苏秦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大好机会。“全公子虽然是夏侯庶子,但其天赋秉性都是人君之选,除此之外,当年他自请往中州为质,更是在夏国群臣中留下了深刻印象。而他不在夏国的这五年中,原公子作为主上那时唯一的儿子辅佐朝政,期间疏漏百出,而且尽显优柔寡断的本性,就连斗大人也对这个外甥有所不满。殿下不妨想一想,此人坐上诸侯之位,是不是将始终为人摆布,无法为殿下提供一丝一毫的后援之力?其实,最最重要的就是,锦上添花不若雪中送炭,全公子如今正是困难之时,他日有成必不会忘记殿下恩情……”

“够了!”练钧如倏然打断了对方的话,眉宇间尽是冷峻而肃重的神情,“苏兄,本君敬你是鬼谷门人,所以容得你罗嗦到现在。你的这些话若是传扬出去,就是再有师门背景也是死无葬身之地。嫡庶有分,长幼有序,这是我朝宗法中的根本。别说本君目前并无实权,纵是手握大权也不可能明目张胆地胡乱行事!”

苏秦先是愕然,随即低头深思了片刻,脸上并未有丝毫颓然沮丧之色。“既然殿下不愿意听这些,那学生就只能告辞了!”他深深弯腰行了一礼,随即大踏步地走出门去,那一枚亮晶晶的水晶牌却仍旧留在了桌子上,隐隐流转着出异样的光彩。练钧如瞟了瞟这意外的收获,微微一笑便将其拢在了袖子中,随即闭上了眼睛。

第九章 红颜

只是习练了一个时辰严修所传的练气功夫,练钧如便感到浑身燥热难当。这些天他故意冷落了香洛和仪嘉,却又命姜明等四个家将日夜守护,就是为了表明自己的态度。从那一日和如笙再一次密谈之后,他就感觉到了明空的敌意和防备,然而,孔懿却仍旧是一如既往的模样,甚至还不时去探望香洛和仪嘉,像足了一个名副其实的贴身侍女。

越是如此,练钧如的心中就越发感到不安,就是夜里都往往无法安眠。毕竟,无论如何孔懿都是伍形易安排给他的人,就是要决裂现在也根本未到时机,因此即便他只是相信严修一人,也没法让其彻夜守护在身边。

他正在那里胡思乱想,却隐隐约约察觉到似乎有东西在靠近,连忙借助内力流转而发出均匀悠长的呼吸声。果然,来人就在他的床前停住了脚步,炯炯的目光有若实质地灼着他裸露的脸。“殿下,您不用装睡了,既然睡不着,不妨我们到外边去小坐片刻,如何?”

练钧如的心陡地一沉,然后便缓缓睁开了眼睛,面色无比复杂。他不是没想过蒙混过关,但在孔懿这个心思敏捷的人面前玩这一套,无疑是自取其辱而已。“这么晚了,若是被人看见你我二人孤身相处,怕是传到谁耳朵里都不好听。”他一想起有些阴阳怪气的明空,便立刻想要推辞这一次的邀约。面对佳人固然赏心悦目,但是,面对一个可能对自己不利的佳人,那种提心吊胆的感觉实在太难受了。

“明空今夜出去了,想必是为了伍大哥的密令。”孔懿苦笑了一声,面上的神情竟有几许黯然。“你放心,以我的本事,带一个人出城散心不会惊动任何人。你不是很想知道关于使令的一切么,今次就是一个最好的机会!”她一抖手中早已备好的包袱,将一套黑色紧身衣丢在了床上。

话既然说到这个份上,练钧如又哪里还有拒绝的余地,匆匆将衣物套在了外头之后,这才发觉似乎正是自己的尺寸。孔懿也不再多话,轻轻抓起练钧如的手,几个起落便上了房顶,只见那博乐鸟不知何时已经稳稳停在了上面。尽管已经不是第一次骑乘这类异禽翱翔长空,但练钧如还从未和孔懿共乘一骑,从身前佳人身上散发出的阵阵幽香,几乎让他沉醉其中,就连心中的戒备也是降低了些许。

只是这温情瞬间不过维持了片刻功夫,不多久,博乐鸟便降落在了洛都郊外的一处山顶上。这一夜本是新月时分,天上除了点点繁星的银辉之外别无其他光线,往日皎洁的月光更是了无踪影,一切都笼罩在阴沉和暗淡的夜幕之中。练钧如环视四周,只见入目的除了面前那一湾形若月牙的泉水之外,便只有远处几棵枝叶寥落的大树,看上去冷冷清清,似乎是个人迹罕至的场所。

“此处是我无意中找到的,泉水中阴寒之气刺骨,寻常人根本坚持不过一刻钟,就连习武之人也难以久留。”孔懿见练钧如惊愕莫名,心中不由觉得好笑,脸上的僵硬神情也逐渐舒展了开来,“你放心,对于我等具有魂力的人而言,越是阴寒的地方越容易提高修为,待会若是有暇,你不妨修炼看看,一定会大有裨益。”

练钧如这才心中释然,见孔懿自顾自地找了一个地方坐下,他也就毫不客气地选了一块青石横躺下来,丝毫不考虑什么风度。面对一个深刻了解自己却又不辨敌友的佳人,他的心竟诡异地恢复了平静,四周的环境也一点一滴地在他的脑海中回映了出来。

孔懿见练钧如毫不避忌的模样,面上反而是露出了难得的笑容,但片刻便陷入了梦呓般的回忆中。“我们孔家本来是炎国富商,虽然谈不上是什么豪门世家,却也是衣食无忧,生活富足。谁知就在八年前,一场大火将孔府夷为平地,父亲正好在外未归,其余人中,侥幸逃出生天的只有我和妹妹。原本以为是天降祝融,谁知竟是炎国司寇虎钺暗中派人所为,他当日未曾发迹时和我父亲有深仇大恨,所以骤登高位之后立刻展开了报复,而我和妹妹,便是他故意留下来意图淫辱的!”

尽管孔懿说得淡然,但练钧如又怎会听不出话语中的滔天恨意。他自己也曾经亲眼目睹过赵庄那一场血腥屠杀,也曾经在夜半时刻莫名惊醒,更无法摆脱那不知何时袭来的梦魇,如今看来,身在乱世,这种事情实在太多太多了。他见孔懿突然止了声,不由试探地问道:“想必,想必是有人突然出现,救了你们姐妹?”

孔懿惨然一笑,苍白的面庞在昏暗的夜幕中更显悲凄之色。“没错,伍大哥救了我,然而,是妹妹奋力让我先逃了出来,这才能让我遇到伍大哥。待伍大哥一行人回转去救我妹妹时,只能看到地上的斑斑血迹而已,那伙为虎作伥的家伙和司寇虎钺,全都不见了踪影。从那一天起,我就发誓要取得非凡的力量和权势用来复仇!”突然将声音整整提高了一倍之后,她的声音再度低沉了下去,“伍大哥又救回了我的父亲,果然,虎钺没有放过商队,除了我父亲,没有一个人能活着归来。由于悲伤和绝望,父亲在三年后便撒手西归。”

练钧如突然想到了四国朝觐时炎侯的随员名单,顿时勃然色变。“那个时候,那个时候虎钺也陪着炎侯前来中州,你竟然忍得住!”他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不由自主地坐了起来,“那个时候,我记得你始终在我身边寸步不离,难道你就真的不想……”他突然止住了话头,没错,自己可以因为保全父母而忍气吞声,那孔懿也应该是同样道理,就在这一刻,他觉得两人的距离似乎稍稍近了一些。

“若是论家仇,我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断!”孔懿冷哼一声,回转头来正面对着练钧如的眸子,“这个想法,你也应该有过吧?放任别人屠了赵庄,然后又将你父母软禁为人质,伍大哥的所作所为正如同当日的虎钺一样,你也一样心存深深的恨意,却也不是最多逞逞口舌,而从未真正对抗过吗?”

“你……”

“乱世之中,我们这种无根无底的人只是浮萍而已,若是没有掌握住权势,枉论报仇,就是连生存都不可能,这就是我最后领悟到的一点!”孔懿收起了面上的最后一点笑容,突然起身在练钧如身边坐下,一字一句地道,“我知道你已经明白了那一晚火灾的真相,也知道你正在积极栽培自己的势力。但是,伍大哥的手段我曾经见识过,不动则已,一旦真的下了决心,以你目前实力,那雷霆一击足以让你万劫不复!我之所以未曾轻易动手,其一是为了妹妹下落至今不明,其二则是为了时机,只能苦苦忍耐而已。”

尽管孔懿的字里行间分明都是警告之意,但练钧如还是觉得心头一暖。倘若真的不顾自己生死,大可直截了当地将一切禀告伍形易,又哪里需要当面和自己说这些?“孔懿,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正如同你的家仇不共戴天一样,即便我肯乖乖地收敛,一颗棋子在该舍弃的时候,你认为伍形易会有所顾忌么?你那一日舍身相救仪嘉,我很感激,但倘若那一次失败了,不就是一条人命?你也该明白,为了生存,唯有一搏而已。”

孔懿的眼神渐渐黯淡了,练钧如也只是默不作声地呆呆坐在那里,然而,面前的月牙泉中突然泛起一阵诡异的气息,倏地便笼罩了两人全身。渐渐的,一股莫名的躁动让两人的不安攀升到了极点,交换了一个眼神之后,孔懿拉起练钧如便往博乐鸟奔去,但只是行出两步便颓然倒地,两个人的躯体竟紧紧抱在了一起。

此时此刻,练钧如的眼神已经迷离了,心中的悲愤无奈夹杂着熊熊的欲火,突然猛烈爆发了出来,他反手搂住了孔懿,向那诱人的红唇重重亲吻了下去,片刻便迷醉在那甘美的感受中。他们俩谁都不知道,月牙泉乃是寒蛟栖息之地,只是散发出来的阴寒淫气就不是普通人能够忍受,练钧如和孔懿孤男寡女,又怎会有意外?

慌乱无措的孔懿无力地挣扎了几下,但身躯却是不由自主地迎合了上去。从未经过人事的她哪里经得起那种撩拨,少女的矜持很快消失殆尽,月夜之下,两具赤裸的躯体疯狂地纠缠在一起,即便起先只是外力作用下的一时冲动,但在彼此之间早已存在的好感支配下,两人终于突破了最后一层障壁。倘若说当初接受了香洛和仪嘉只是为了负责,对于炎姬阳明期的好感也仅仅限于自己心头,那么,这一次的疯狂却是练钧如一直存在脑海中却并未付诸行动的。

他突然察觉到了孔懿面上那一层薄薄的东西,不经细想就轻轻地将其撕了下来,果然,那一层伪装的下面,是不知看过多少次的绝色。那徘徊于梦境的白衣丽人,终于在这一刻揭开了神秘的面纱,练钧如再难分清梦境和现实的差别,深深地在那美好娇躯上沉沦了下去。

第十章 姐妹

两人的忘情缠绵终于到了尽头,一左一右无力地躺在软软的草地上,表情却是各不相同。练钧如的目光中尽是温情,他知道适才两人最初只是受外力所趋,但木已成舟的结果却是一清二楚,没错,他喜欢这个行事刚烈的女子,喜欢这个犹如长姊一般管束着他的佳人,如今既然已经丽姝在怀,还有什么可以遗憾的?

“懿,谢谢你这么久以来对我的看顾!”练钧如仰头望着点点繁星,若有所思地说,“如果没有你那些安慰,兴许我早已把持不住了。今夜的事情不是什么冲动,既然要了你,我就绝不会再把你放走!”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股斩钉截铁的坚定,一双眼睛也正牢牢盯着孔懿的双目。

孔懿却是心乱如麻,她承认自己对练钧如有好感,甚至存在一些奇怪的情愫,可是,若是真的成了他的妻子,她又有什么立场站在对立的双方之中?一方是有过救命之恩和养育之情的大哥,另一方则是有过肌肤之亲夫妻之实的爱人,不能抽身而退也不能维持原有立场,难道她就只能迷茫一辈子么?

眼下两人骤然之间关系大进,因此练钧如并无意从中说些什么。没错,只要孔懿愿意,他确实可以知道伍形易的种种密辛,然而,他却本能地不想这么做。思虑良久,练钧如终于想到了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情,竟是不由自主地坐了起来,望向孔懿的目光中也多了几许惊异。

“懿,你刚才曾经说过,你还有一个妹妹?”练钧如从孔懿的真实面目想到了誉满天下的名姬如笙,隐隐约约将一条线串了起来,“你那个妹妹原来叫什么名字,是不是和你长得一模一样?”

孔懿倒没想到练钧如会突然问到这些,稍稍愣了一下方才答道:“我的真面目只有伍大哥看过,但那也是儿时的事情了,如今就只有你这家伙看过!”她心情复杂地瞪了练钧如一眼,这才回转了正题,“我和妹妹是一胎所生,形貌自然是一模一样,她叫孔笙,只是如今也不知道身在何地,唉!”被练钧如触及到心中那一道深深的伤疤,她顿时又想起了悲惨的往事。

“孔笙……如笙?”练钧如先是一阵喃喃自语,随后便突然上前抱住了孔懿的身子,欣喜不已地说,“如果我没看错,那位如笙小姐就是你的妹妹!”

孔懿大讶,她确实听说过如笙的名字,也知道练钧如似乎和这个当代名姬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可是,练钧如的这句话着实惊人,她一时间根本无法接受。“你说什么,如笙,如笙是我的妹妹?”她一连重复了好几遍,这才死死地抓紧了练钧如的手,神情紧张地几近痉挛,“你能确定?”

“如笙的真面目和你一模一样,而且似乎也是身世悲凉,应该不会有错!”练钧如想起了当时产生的熟悉感觉,立刻肯定地点了点头,“回去之后我便请人去带话,一定让你们姐妹有重聚的机会。”事到如今,未经如笙同意,练钧如还是决定瞒下如笙的真实身份,有什么话就让这两姐妹自己沟通好了,他若越俎代庖反而多事。

如笙在得到严修传讯后匆匆赶到了练钧如的兴平君府,心中很是奇怪。平素有什么事情都是严修代传,除非自己亲自登门,几乎难得有相见的时候,因此这一遭的相请让她暗自提高了警惕。身处她如今的位置,对于任何人都只能保持距离,唯恐因为一时疏漏而坏了大局,即便练钧如乃是师门和自己亲自择中的人,她也不敢有半点麻痹大意。

还是那一间平常的书房,然而,里头坐着的那一个白衣女子却让她浑身大震。看着对方那熟悉的脸,她几乎要认为自己正站在一面镜子跟前。内心的惊惧越来越强,那已经尘封多年的往事突然全部涌了出来,令人窒息的压力弥漫了整个书房,她能够听到的,只有自己被刻意压低了的呼吸声和那一下一下低沉有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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