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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成汉朝绝世妖花阴丽华:秀丽江山(全四卷)-第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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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了几句例行的场面话,她让乳母抱过孩子,细细端详,赞了几句,赏了两样金饰。我在长秋宫待了差不多小半个时辰,郭圣通留我用早膳,我称谢领恩。才吃到一半,女儿饿醒了,哇哇啼哭,虽是才满月的小女婴,哭声却十分洪亮。郭圣通微微蹙眉,乳母急忙谢罪,抱着小公主慌慌张张地避让到更衣间去了。
我不便跟去,可郭圣通似乎已没了食欲,搁了筷箸,漱口拭手。虽然我还没吃到三分饱,也不得不跟着停下进食,结束用餐。
没等我的小女儿喂饱,一个妇人匆匆地抱着啼哭的四公主刘礼刘走上堂来。刘礼刘一岁多,小脸养得肥嘟嘟的,肌肤雪白,小手不停地揉着眼睛,哽咽抽泣。
郭圣通急忙从席上起身迎了上去,将女儿抱到怀里,亲了亲她的小脸蛋,柔声问:“怎么了,不哭……你要什么?哦,好的……不哭,母后在这儿……”
郭圣通正柔声哄着孩子,那边又有侍女禀告:“绵曼侯殿外求见!”
刚好乳母喂饱小公主出来,我不便再久留,于是请辞。这回郭圣通没有挽留,说了句好生将养之类的话后,让小黄门送我回去。我急忙带着女儿匆匆闪人。领路的小黄门也是个机灵人,愣是带着我从长秋宫兜了一大圈。等我出了殿走出老远,再回头张望,远远地看见郭况的身影步入长秋宫,除他之外,尚有两个陌生男子随从。
因为距离太远,我无法看清是何人,不过也不用心急,到晚上我自然能知道这两个人是什么身份。
难得今天是个大晴天,清朗的阳光照射在身上,人也懒洋洋的,十分舒服。回到西宫,我让纱南替我换了套淡紫色的襦裙,束腰,广袖,长长的裙摆拖曳在青砖上,走起路来腰肢轻扭,人显得分外妖娆妩媚。我拍了些粉,化了个最简单的素妆,然后去云台广德殿等刘秀下朝,想给他个惊喜,以补一月别离之苦。
广德殿的布置并没有任何挪动,寝室内也收拾得纤尘不染,与我离开时没什么两样。我习惯性地走到刘秀日常坐卧的床上,只见床上搁了张书案,案上堆放着成摞的竹简,足有二三十卷。不只是书案,甚至连整张床,也同样堆满了成匝封套的竹简。
一看这架势,我便猜到刘秀晚上肯定没好好休息,又熬夜看东西了。我嘴里嘀咕着,随手拣了其中一卷虚掩的竹简,出于本能地瞟了一眼。
很普通的书简,竹片色泽陈旧,一厘米宽,二十三厘米长,标准的尺简——这不是诏书,皇帝所拟诏书的竹片须得一尺多加一寸,正所谓尺一之诏。既然不是诏书,我便很放心地将竹简拖到自己面前细细看了起来。
初看时我并不曾反应过来,只是略略一愣,有些狐疑地感到惊异,心里甚至还想着,怎么这字体如此潦草,如此丑陋,如此……眼熟?
上上下下通读一遍后,我终于呀的一声惊呼,恍然大悟,急忙拆开案上其余数卷来验看。果然,答案一致,确认无误。
“贵人!陛下退朝了。”纱南突如其来的一句提醒,将我从失神中惊醒。我吓了一大跳,手一抖,下意识地收了竹简,匆匆塞进帛套中。
“他……他人呢?”
“往长秋宫去了。”
“哦。”我神志仍在天上飘荡,没能及时回魂,好半天才傻傻地问了句,“这些东西平日不是搁在西宫侧殿的吗?”
“贵人说的是这些图谶?陛下这段时间一直在苦读,怕在侧殿打扰到贵人休息,所以命人抬到云台殿来了。”
“图……谶?”下巴险些掉下来,什么时候我的《寻汉记》变成谶纬参考读物了?
“陛下说是图谶,难道不是?”精明的纱南立即警觉起来,目光锐利地闪着猛兽般的光芒,“贵人可是发现了什么?”
“没有。”我冷冰冰地扔下两个字。正没主张时,明朗的天色猝然暗了下来,殿内没有点灯,所以那种急遽的光线明暗变化更让人觉得突兀。
“怎么回事?”耳听殿外已响起一片吵嚷声,我困惑地向外走。
刚到门口,代领着一名小黄门匆匆赶到,“原来阴贵人早到了这里!贵人准备接驾吧。”
我不解道:“陛下不是去了长秋宫么?”
代指了指天,笑道:“今逢日食,天子须避正殿,是以长秋宫去不得了。陛下正折道移驾广德殿,嘱咐小人召阴贵人至广德殿随侍,可巧贵人先到了。”
“日食?”说话间,天色已越来越暗。
代忙命人点灯,我趁机一个人走出殿外,仰起头寻找目前太阳所处的方位。阳光明显不再耀眼如初,一大半已被星体阴影遮挡住,剩下那点月牙光晕也躲进了云层里,像个害羞的大姑娘。
我手搭凉棚,正看得津津有味,忽然身下有个稚气的声音问道:“为什么太阳会少了一半呢?”
我闻言莞尔,却不低头,用很惊讶的口吻重复道:“是啊,为什么呢?”
“不是……不是我。”那声音急了,连忙替自己申辩,“我只是有想过,太阳金灿灿的像块饼……我只是想想而已,不是我吃的,我没有吃掉它。”一只小手攀上我的胳膊,使劲摇晃,“娘,你要相信衡儿,真的不是我偷吃的……”
我忍俊不禁,扑哧一笑,弯腰猛地将小家伙抱了起来,“哇,又重了,你还说没偷吃?”
“没有!没有!”他摊开一双小手,五指张开,以此证明他的手上没有任何东西,“衡儿没有偷吃太阳饼!”
白白嫩嫩的小手,带着一种婴儿肥,似乎还飘着淡淡的奶香。手背上各有五个小小的圆涡,如同盛装着美酒,分外诱人。我忍不住撅唇吻了上去,笑问:“这是什么呀?”
“衡儿的手手。”他很老实地回答。
“手手有什么用啊?”
“可以撕饼饼,吃肉肉。”
我在他脸上重重地亲了口,“想不想娘?”
他伸手搂住我的脖子,使尽全身力气搂紧,力气之大,险些没把我勒死,“娘——”他嗲着声撒娇,“娘,我爱你!”
这三个字是我从小教他说的,比教他喊爹娘的次数都多。他也真不负所望,这三个字咬字比任何字眼都准确清晰。
“娘也爱你!我的小宝贝儿!”亲了亲他的额头,又亲了亲他的鼻子,然后是脸蛋、嘴巴……看着这张与刘秀相似却稚嫩的脸,我心中一动,不禁问了个很傻气的问题,“你看娘是不是老了呢?”
刘衡往后仰,盯着我看了会儿,伸手捧住我的脸一通乱摸,最后喜滋滋地说:“不会!娘不老!”我心里一甜,这小家伙的马屁功夫果然了得,胜过他老子百倍。正得意呢,没想到他接着补了一句,“娘一根胡子都没长呢……”
我嘴角抽搐,一脸的哭笑不得。昏暗中,只听对面有人哧哧地闷笑,笑声再熟悉不过。我抱着刘衡走了过去,故意装作没看到他,直接将他当隐形人忽略。擦肩而过,不出十秒钟,他果然追了上来。一群内侍打起了灯,这时阳光已尽数被遮蔽,天黑得犹如寂夜。
刘秀命人取来毡席铺在庑廊之下,柔风阵阵吹在身上,并没有真正寒夜中的那般冷峭冻骨。
“你未经我允许,偷看了我的东西!”我没打算绕弯,于是开门见山地表达出我的不满情绪。
“呵呵。”
“少装愣,装愣可含混不过去。”我故意捏压指关节,发出喀喀的声响。
“是朕不对。”他诚恳地说。
沉默,一如突临的黑昼。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那个……其实我……”
“这套图谶很有意思。”
“啊?”
“我花了大半年时间,除了看懂几百字外,无法串联出一个整句来。”他大发感慨,“看来我的悟性仍是不够,丽华,不如你给我讲解一下如何?”
“啊?”我很夸张地摆了个晕倒的姿势。那个用简繁体交融写就的《寻汉记》目前所载约五六十万字,积少成多,把它们换成竹简,足足可堆满好几间屋子。我没想到刘秀竟会如此荒唐地认定这些文字记载的是谶纬。
我很想讲出实情,可话到嘴边滚了三遍,最终也没能吐出半个字来。
“衡儿!”灵机一动,我拉过儿子的手,打岔道,“还记得娘生小妹妹前教你的歌吗?唱一遍给爹爹听听。”
刘衡咧嘴一笑,傻兮兮地挠头,“唱得不好你会打我吗?”
“不会。”
“那好吧。”他很痛快地接受了娘亲的考验,站了起来,一边比画动作,一边哼哼唧唧地唱道,“一只……哈巴狗,坐在……哈巴狗,眼睛……哈巴狗,想吃……哈巴狗;一只哈巴狗,吃完……哈巴狗,尾巴……哈巴狗,向我……哈巴狗……”
一遍听完,我完全傻眼,直到他很干脆地拍着小手大声宣布“唱完啦”,我才从无数个“哈巴狗”中觉醒过来,然后——捧腹大笑。
我笑痛了肚子,身旁的刘秀虽然不大明白儿子唱的是什么东西,但一连听了七八个哈巴狗,也早被绕晕了,不禁笑问:“你教的什么歌,为什么那么多只狗?”
我喘着气,趴在席上抽搐着,屡屡顺气却又忍不住喷笑出来。
刘衡再木讷也知道我是在笑他,扭捏着身体,退后两步,小嘴扁成一道下弯的弧。他重重地吸气,鼻翼翕张,一副濒临崩溃的前兆。我意识到后果的严重性,立刻停住笑声,因为忍得不易,以至于涨红了一张老脸,还得十分认真地装出友爱可亲的表情来,起身对他张开双臂,“来,宝贝儿,过来……”
“呜……”他喉咙里发出猫叫似的咽声。
我头皮发紧,赶忙站了起来,讨好地抚摸他的小脸。他不领情地甩开我的手,瘪着小嘴,十分委屈地含着眼泪瞪向我,“不要喜欢你了,呜……”
“哎呀,不要这样嘛!”我使劲搂住他,呵气挠他痒痒。
他怕痒地往后躲,嘴里喊救命似的哇哇尖叫,一边还笑。我不敢闹得太过火,适时收了手。这时日全食的时辰已过,天色正在逐渐放晴转明。
我搂着刘衡不断扭动的身体,嘴唇贴着他的耳朵,柔声哼唱,“一只哈巴狗,坐在大门口……”翻来覆去地清唱了四五遍。刘衡也不再闹了,安静地听我哼唱,嘴里还时不时地跟着我唱上几句。
我教他唱了几遍,然后在他耳边嘀咕了句,他马上兴奋地跑到刘秀面前,“爹爹,你听我唱歌吧!”
不等刘秀回答,他已上举下蹲扭屁股地自顾自地表演起来,口齿虽然不够伶俐,但比起刚才那一遍已经有了飞速提高。
“一只哈巴狗,坐在大门口,眼睛黑黝黝,想吃肉骨头……”两只小手伸前,刘衡学着小狗模样吐着舌头汪汪叫了三声,然后继续很卖力地唱,“一只哈巴狗,吃完肉骨头,尾巴摇一摇,向我点点头……”他先是拼命扭屁股,然后还不断地猛烈点头,这样上下不协调的动作,结果是把自己晃得头晕眼花,他嘴里尚在“汪汪汪”地学着狗叫,人却跌跌撞撞地往前面扑倒,一跤摔到席上。
我心里一紧,刘衡这一跤显然摔得并不重,不等我上前扶他,他已利索地爬了起来,仍是疯疯癫癫地学着狗叫,四肢并用地向刘秀爬了过去。
我莞尔一笑,淡定地望着这对容貌酷似的父子俩。
“汪汪汪!汪汪——”刘衡用头去顶父亲,刘秀却一动不动地端坐着。
我心中诧异,走过去坐到他对面,小声问道:“别小心眼嘛,不是我不说,我是实在不知道说什么……”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怀里嬉戏的儿子,我倏然住嘴,惊骇地发现他的鼻孔一侧正不断地滴下血来。
“秀儿!”我失声尖叫,刚想伸手去托他的下巴,他脸上肌肉微颤,眼一闭,端坐的身体突然向前瘫倒,重重地压在刘衡背上。
“哇——”年幼懵懂的孩子不明缘由,还以为父亲在跟他闹着玩,尽管被父亲沉重的躯体压得气喘咻咻,却仍是不停地发出咯咯的笑声。
心跳仿佛被震得停住了,下一秒,我发出一声尖叫:“秀儿——”手忙脚乱地将他抱起,他的头无力地枕在我的腿上,面色灰白,半张脸被血迹污染,那样惊心动魄的颜色令人毛骨悚然。
“秀儿……”我用颤抖的手抚摸着他的脸,触手冰冷,“秀儿,你怎么了?别……吓我了……”
守在云台的宫人乱作一团,尖叫迭声响起。我脑子里嗡嗡作响,眼前一阵眩晕。
“你起来,不玩了,起来……”手心里全是湿濡的血,带着一股余温,我用袖子抖抖瑟瑟地去擦他脸上的血渍,眼泪簌簌落下,“起来,别开玩笑!这一点……都不好笑……”
血渍越擦越多,我的头眩晕得厉害,四周的景物似乎在天崩地裂地旋转着。可是刘秀的双手耷拉在席子上,手指正在不停地颤抖,四肢微微抽搐。这一切又是如此的真实,完全不像是场恶作剧!
“爹爹!我们再来玩吧!”无知的孩子坐在他的脚边,拍着小手笑得一脸天真,“爹爹,再来一次!再来一次……”
他的体温冷上一分,我的心便麻木上一分。天空正在渐渐转亮,阳光重新普照大地,可是我一点儿光明都感觉不到。
“秀儿……”低下头,我战栗地吻上他冰冷的额头,泪如泉涌,“别丢下我……”
心中仅存的一点儿光明,在他重重倒下的瞬间,被残忍地吞噬殆尽。

3中风(1)

不记得是如何把他抬到广德殿的床上的,不记得太医是何时赶来的,我像个失去灵魂的空壳,唯一能做的,是紧紧地握住他的手,无论旁人如何劝说,我都置若罔闻。
“请阴贵人让开,容臣把脉……”
刘秀就躺在我面前,不清楚太医在他鼻孔里塞了什么东西,至少现在鼻血已经不流了,但他面色如雪,嘴唇发紫,双眼紧闭,情况似乎比刚才更加糟糕。若非微张的口角尚有咝咝的吸气声传出,我早已精神崩溃。
“阴贵人……”
“贵人,请……”
无论他们怎么拉扯,我只是不肯松手。我心里害怕,那种强烈的惧意充斥着全身每个细胞。刘秀的手很冷,我固执地认为我能通过紧紧相握的这双手给予他温暖。
“阴贵人——”清冷而尖厉的声音划空而起,然后一只白皙的手握住了我的手。
我木讷地抬起头来,郭圣通站在我面前,睥睨而视。她的眼神是相当凌厉的,这一刻,我甚至产生出一种认错人的恍惚。
“退下!”简短有力的两个字,透着不容驳斥的威慑力,那是一个国母理应具备的气势。我茫然地看着她,第一次从那张神情复杂的美丽脸庞上读出了一种彻骨的恨意。
是的,她应该恨我!一如……我同样嫉恨着她!
我的无动于衷显然更加激怒了她,覆在我手上的手微微用力,她的眼底透着一股决绝的狠戾。我的手指在一阵剧痛中,被她一根根地掰开。
当最后一根手指也被剥离时,她猛地用力挥开我的手,用一种痛快的厌恶口吻道:“阴贵人产后虚弱,还需静养。代,择人送贵人回寝宫!”
代面带难色地俯下身,对跪在床下的我小声央求,“小人送贵人回宫吧。”
心如刀绞,不容我再有抗拒,两名黄门内侍冲了上来,一边一个架住我的胳膊将我拽离床头。我愤怒地挣扎,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离刘秀越来越远。他被无数人一层又一层地包围,与我生生相隔……
泪水汹涌而出,我张嘴欲嘶声尖叫,可身前的代眼明手快地及时捂住了我的嘴,“贵人,求求你,莫为难小人!”
我心里恨到极处,一口咬在他的手上。他闷哼一声,却不敢喊出声来,忍痛催促手下将我拖出广德殿。我继续挣扎,无奈现在四肢无力,根本施展不开手脚,竟被这两个黄门硬生生地强行拖到门口。
代一直没有松开他的手,直至我尝到了血气的甜腥,松开了牙齿,他也没有要放开手的意思。
被带离广德殿的刹那,我只觉得天地为之失色,眼前再也看不到一丝光明。我停止了挣扎,像个死人一样被他们拖着拽下阶梯。
前行的脚步突然停住,清脆的耳光声伴随着痛呼声响了起来。很快,四周又重新恢复了安静。
我自始至终低头不语,直到有个身影在我面前跪下,抱住了我的腿,带着哽咽的哭腔喊道:“娘……你醒醒!你不能垮,父皇需要你啊!”
这一声呼喊,犹如醍醐灌顶,我顿时清醒过来,也不知从哪里生出的气力,推开代等人,往殿内跑去。
代在身后急道:“东海公,这可是皇后的意思……”
我跌跌撞撞地跑回广德殿,奔到门口时,门前的郎官举起手中长戟要挡,却被其中一人上前阻止。我呼呼喘气,抬眼见那人正是梁松。梁松冲我点点头,拉着同伴闪到一旁,我顾不得道谢,一鼓作气地闯进门去。
殿内此时正乱作一团,郭圣通的声音不住地惊慌地高喊:“陛下!陛下!你要对妾身说什么?你看看妾身啊,你在找什么……”
太医们跪了一地,太医令急得满头大汗,皇太子刘跪在床头,失声痛哭。
幽深的广德殿内,响彻着一片凄惶的哭声,我步履蹒跚地踉跄靠近。
“阴……阴贵人……”有宫女发现了我,言语无措地瞪大了眼睛。
郭圣通闻声蓦然转身,像看怪物一样盯着我,隔了许久,她突然高声怒喝:“代——”
我咬着唇,倔犟地含着眼泪,慢慢地在她面前跪下,“求皇后恩允,留贱妾在殿内照看陛下!”
“陛下不需要你照看!”像被踩痛了伤处,她厉声高叫,平时那么高贵端庄的面具正在一点点地崩溃。她用手指着我,面色惨白,双目发红,手指不断颤抖,“还请贵人自重!”
我怅然落泪。
自重!我当然清楚自己的身份!这十几年来,我每天都在努力地扮演好自己的角色。在这个皇宫里,我只是个侍妾,郭圣通对我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至少我们都在努力不剥下对方最后那点维持自尊的面具,彼此保持着面上应有的融洽和礼节。
但是……
这个时候,我不想离开!即使我不够身份,不够资格,我也要留在他的身边!这个时候的我,已经没办法自重!
咚!
咚!
两声沉闷的捶击,在愁云惨雾的广室中,仿佛劈下一道惊人的闪电。
咚!
咚!
郭圣通僵硬地扭转头,太医令惶恐地说:“陛下乃……中风发疾,臣等……无能,只……只能尽人事,听……听天命……”
我只觉得两眼发黑,险些瘫倒在地上,那捶击声更响,如同敲在我心上的一把鼓槌。骤然间,边上扑通一声,郭圣通仰面摔倒,竟是承受不住打击,晕死过去。
众人惊呼,殿内一通忙乱。趁着众人忙于抢救郭圣通,我手脚并用地爬到刘秀床前,那些看顾的太医不敢拦阻我。我泪眼模糊地爬到床头,赫然发现刘秀直挺挺地仰面躺在床上,两眼睁得老大,口角微斜,发紫的唇瓣不住哆嗦,却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他就这么神情木然地躺着,右手紧紧握拳,一下下地捶着床板。
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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