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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闲春剪烟枝-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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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晶还欲再言,这厢的房门却猛地被推开。烟洛以为夜橪回来了,惊喜得抬眸,却看到柳朝惊慌的神色,“郡主,有一大批人,似乎包围了这里。” 
烟洛倏然急急转眸睃向符晶,符晶慌得连连摆手:“我没说,真的!” 
须臾功夫,思忖亦已不及。楼梯间一阵脚步杂乱,柳朝抢进屋子护在烟洛身前,青衣微波漫涌。烟洛心底无奈,款款地转到柳朝身前,“听我的,你别动手!” 
而今,无论来者是谁,他们势单力薄,都难以抵挡。何况,这是在大宋的地域。 
扬起头,努力地坚定了心思,仍在见到来人的那刻波涛翻涌,无法止息。幽幽的桃花目,映着修身金黄的长袍,他高贵英武,举世无双。他,已是当朝天子,九五之尊。张张口,又闭上了。那人的背后,立着另一个轮廓俊美至极的男子,遍身荣华霏艳,薄唇紧抿。 
终究,还是被察觉了,一丝侥幸都没有。 
烟洛开始微微的颤抖,心中庆幸夜橪不在,否则只怕不可收拾。一面彷徨愈深,如此的情形,她一人,又该如何应对? 
那片霞光般的金黄却已经迎上来,腾龙的衣襟在眼前一再的放大,灿灿华光。烟洛踉跄后撤,至退无可退,方咬牙狠狠跪了:“民女苏烟洛,参见皇上,晋王!” 
她只是前朝郡主,他乃天子之尊,地位悬殊,不可逾越! 
赵匡胤登时一顿,弯了身扶她起来。细细的端详,目光落在她颈间的伤痕,却是一痛:“那天弄伤的?” 
“嗯。”她回答得含糊,余光瞥见光义眸中的邪戾,突突心跳。 
“所以,怨我了?” 
“启禀皇上,民女不敢!” 
好生疏,好客套。赵匡胤苦笑了:“丫头,我不是你的皇上!若你真心恨我,只管这么继续!” 
万般相思,为何会再见到她的那一刻变作无言?他想拥住她,却看尽她如此明显的闪避。这段时日以来的疲累,仿佛全数回涌进了身体,他只觉沉重。 
“我……不是这样!”烟洛力保镇定,想视而不见赵大哥憔悴的面色,只是低垂臻首,发丝纷纷泻落,求道:“赵大哥,请你放我走吧!” 
“啊!”起伏几声低喟。 
赵光义已经一个箭步冲上来,扶住了大哥,冷冷的声音带了迟疑:“皇上,事已至此。就,就依言放了她吧!” 
垂首,修长的发遮住了眸色万千。光义万没料到,会是符晶带着他们找到了烟洛。因为皇上心细,只对他讲符晶的行为似乎有些怪异。他便派了人跟着,竟然就顺藤摸瓜直接找了来。大哥既然知晓了此事,他自然再无法隐瞒。烟洛竟公然拒绝回去,眼见大哥摇摇欲坠,他却霎那心妒如狂。那个神秘的黑衣人,救出她的人,也带走了她的心么?牙关紧咬,他死死忍住。只要脱离了大哥的眼底,苏烟洛,迟早属于他,他曾发过誓言。 
赵匡胤原本被烟洛一句说辞激得心血翻涌,一片眩晕。这时却清醒了些,看了看弟弟,握着烟洛的手微微着力,语气不容置疑:“先随我回去!” 
光义执着的,始终是一个人。只怕此刻一放她离去,她便会落入光义暗中的控制。他舍不得,亦不愿意她再冒险。隔了且一阵,丫头终肯再仰头看他,静眸对抗无声,却几乎令他吐血。 
“我没有选择的,不是么?”她极轻的自嘲着,恭恭敬敬退到一边:“皇上,请准许烟洛暂回苏府。” 
霁月初,冷箫寂寂飞,一带残林,郁郁孤孤。   
烛火夜寒   
浅灰的春夜勾勒着高低屋檐,梵铃一点,荡开几许薄寒的余韵。墨色悄至,夜橪垂手而立:“义父!”他的声音不高,却极其诚恳,唤着窗边背对的影。 
陈炯并不回答,只是长久的望着钟响的方位,默默。他们熟悉的交流方式——他教,他听。虽简短,可不乏温情——已不似往昔。 
气氛几丝尴尬。 
夜橪停了停,再开口:“义父此来,所为何事?”他原本担怀义父的平安,但是随来悄悄一探,发觉不止是义父,此番“涅轮”的精锐业已尽出。若非他威慑存之已久,而冷湮又来得及时,不伤几个过去的同伴,他绝站不到这里。 
莫非,有什么变故?顷刻,眉沉如山。 
陈炯还是不答。窗边的风送进几声早春的虫吟,在清淡的星夜里悠然自得,有种响亮的勃勃的生气。就如身后的人一般啊,他有些感慨,无畏而无为,他的义子,是个复杂也极单纯的人。夜燃像只矫健的兽,只听从他自己。所以,他手段十足为“涅轮”立下汗马功劳;当他决心离开,便是必须吞下“思年”,也没眨眨眼睛;他需要那颗“随侯之珠”,自己再多的精妙防御,也在他手中化为乌有;但是,如果他觉得有必要,还是会这么毫无防备的出现在他面前,简短的问句,真诚却令人无法质疑。他该有些些骄傲么,这么个优秀眩目的少年,是他的义子。 
颊上伤疤的线条不由自主地柔和了些,陈炯晓得义子看不见:“今夜云很沉,有雨了。” 
“义父……” 
“橪儿,那簪子,你已送给了她?” 
“我……”夜橪坦然地点头,“不错!” 
“哪怕那关系到蜀国的气运?” 
“如果皇上肯励精图治,任用贤臣,比得到几个传说的秘宝,更能中兴国运。”并非他强词夺理,这些年来,他看得十分清楚。在他手下死去的冤魂,其实不乏忠臣之士,只是因为碍了皇上的心思,便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而如义父这般劳苦功高的老臣,还不是因为一时失误而被削职闲置,他的心灰,其实在遇到洛洛之前,已然发芽。 
话虽如此,然,“放肆,怎可议论君王是非?”,陈炯眯了眯眼。 
“好,不谈!”夜橪耸耸肩。义父既不肯讲出因由,他再问也是白费力气。想了想,方提醒道:“如今大宋初立,他们的新帝,义父也晓得他的武功手段。“涅轮”的力量,此时不可暴露,亦不宜妄动!而义父身份敏感,尽快撤离方为上策。保重,夜橪告辞!” 
这里,摆明了不再欢迎他,义父甚至不屑再回头一顾。至于原因,他这个始作俑者再清楚没有!嘴角闪过一刹微苦,夜橪旋身,心中默道“平安”。 
“橪儿,“思年”的解药,二月十五,城内“月阁”!”背后的声音似乎没带了感情,夜橪却止了步,夜色中辨不清神色:“义父……”他停了许久,垂首:“对不起!” 
风意自由,拂过幽秘林海,拉扯着枝干“吱嘎”牵绊。自由,并不代表无心。否则,今日他怎会站在此处?对他坚持的离去,义父自疾言厉色而至淡淡的无奈失望,他并非不曾感知。他自然还是蜀国人,还是义父的义子,他只是厌倦了无聊的血腥。接下来的日子,他想守着一份明澈干净的暖意,过些琐碎平凡的生活。这企盼已超越所有,他贪心的不想放弃,如此而已。 
“在那之前,找一日,让我见见她!”隔了一阵子,陈炯回过身来,安定着望着义子。 
大宋皇帝的厉害,他怎会不知?他们获得情报,赵匡胤初登大宝,竟然就大肆操练,在朝内秘议兴兵西蜀。蜀帝闻报大惊,不及多议,便派遣“涅轮”倾巢而出,来到东京打探动静。因为夜橪已去,他又对东京熟悉,这才从新启用。说得好听一些,是官复原职。难听一些,不过是皇上一声令下,他们哪怕送死拼命,也要试图阻止大宋新帝下旨西征。 
这些隐情,他没有讲。他陈炯为了国家,甘愿一辈子藏头缩尾,不入上流,生死不计,可终究存了那么一点点私心。夜橪是他义子,也是他这世上唯一的亲人。说着国事为先,到了最终,仍期望义子不必跟随步入死境。那个洛兰郡主和他也算有缘,老实说,他始终认为当年那个小小的女子胜在运气,但也不得不承认她有股莫名的不同之处。橪儿自小就是个不羁莫测的性子,面对自己,也极少袒露情感。他一度几乎认为夜橪没有感知情爱的能力,可这次他竟不顾一切为了她离开组织,再次回来冒险取走“随侯之珠”,还是为了她。令他百般愤怒之余,却也夹缠生起几丝欣慰——很矛盾的一种感情,或者说,是身为人父的感情? 
夜橪迟疑了一瞬,应了:“好,不过要快,明夜东城郊见!”事已办妥,他要带洛洛速离,再自回来取解药。赵氏兄弟的本事的确不得了,明的暗的,最着紧他家的宝贝,要为她递个信都艰难万分,他担心迟恐生变!这么一想,心里映出那女子的娇媚嫣然,心就欢悦个不住。她答应了嫁他呢!不由得加了一句,声音带了些清越的得意:“我会娶她!” 
“噢?”陈炯稍微诧异,衣裾旋尔一展,“很好!” 
如此,他苦心为橪儿取来的解药,正好一劳永逸,放了他们此生无拘的快乐。陈炯在心里暗暗的自嘲,是不是人老了,就很容易婆婆妈妈的感慨。岁月无情呢! 
夜橪收到了义父的“很好”,似乎也就够了。闪身出门,没有意外见到了墙边如石一般的窈窕身影,“冷湮……”,他始终吐字随意:“送送我吧!” 
风一紧,媚气都僵住了,捏着匕首不住地发颤。 
有些情,即使再如何企望,也永远得不到,或者毁灭了夜橪,她才能够死心?可惜她没那个本事,从小到大,功夫也不及,心智也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个爱了十余年的男子一朝动了真心,为另一个女人生死不悔。对于她种种暗中手脚,夜橪竟难得的一一放过了。还是说,那个女人,竟然使夜橪变得人性了,善良了?笑话!媚骨的笑音拔高了声调,“好啊!” 
他大度,证明他太幸福。他的幸福令她如被狠狠抽了一鞭,恨得发抖。她了解夜橪,他们正在进行的大事,哪怕阻止不了他的幸福,至少,会令他踯躅为难。国家与陈大人,在夜橪心中的分量,她很有把握。 
“冷湮!”陈大人的语气明显警告的意味,可是,她不理。也许明日,他们便要冲进皇城刺杀皇帝,无论成败,再无生路,她要让夜橪晓得,他的不拘,在此刻已是种背叛。 
“大人!” 
“别走太远!” 
“属下遵命!” 
两人静静的出了小院,踱了一段。夜橪止了步,丝绸的衣料光泽浅浅,发丝被风撩起翻飞,乱了他机敏的眸色,他很轻的叹了口气:“出了什么事,告诉我吧!” 
春夜深深,繁华宫中一片死静。 
一剪清影倚在花栏,漆红的柱上微光迤逦,几分沉沉刺目。烟洛仰首,默数着零落玄河间几颗幽星,三十八颗,似乎,三十九吧,数一遍,再数一遍。水动明眸,波如清泉,溢满无奈。 
反对无效,她被直接引进了宫中。她知道自己表现得无理,进了屋子就冷冰冰的说自己累了想休息,赵大哥居然点头,柔声嘱咐她好生歇着,转身去了。光义凝她,暮色中一抹艳红罗衣,仿如淬了冷火一般。 
“光义,随我来!”赵大哥却没回头。 
赵光义似乎咬了咬牙,疾步过来,烟洛一惊后退。方隐约恍然:赵大哥带她进宫,许是别有深意。 
“光义!”余音威严。兄命,亦乃圣旨! 
光义终于顿住,望牢她,双袖狠狠一卷,回身去了。烟洛才找回了自己的呼吸,缓缓地舒气。 
夕风兜起宣旗幔脚,如蝶翻飞。 
尔后不久,有御医来为她拿脉。再不久,陆陆续续端来了不少热点吃食,摆了满当当一桌。十样里头,竟有八样是她钟爱的。另外的两样,色泽香气也都新鲜引人,定是那人估摸着她的喜好命人备好送来。心中叹息,哪里吃得下,筷都未抬,饮了些茶就说罢了,命人撤下去了,都别来搅她清静。 
众人虽言听计从,却不敢走远,渐起的夜被灯盏耀明了,诺大的房间各处经心的凝注。她坐不住了,一人踱到昏月下,只是反复思量。夜橪回去了么?平安么?她临走托柳朝带的口信,望他千万小心,他可曾收到?如今宫闱似海,比之苏府,要难进上数倍。然省时度势,她不敢再执意。一来,怕惹人疑心,反而增添了夜橪来寻她的难度,二来,如今赵大哥的话已是圣旨。她若再抗拒,便似种变相的撒娇,她不敢! 
夜色,更浓更沉些才好,神思飞渡,便不会有人窥到,被报与人知晓。 
夜橪一定会来的,带她离开,远走高飞。在心里给自己打气,苏烟洛,你要忍耐。切切,不可心急! 
至于赵大哥…… 
一声幽叹,袅袅。 
负他,伤他,都已成定局。她原以为,避开他是最仁慈的抉择。阴差阳错,却还是回到这里,她最最畏惧蹉跎的深宫,她再也难以承受的深情。 
所以夜橪,我会等。可是,请你快一些! 
呆了好一阵子,寒了。烟洛抱怀搓了搓胳膊苦笑,昨日,她还偎在可以肆意的怀中取暖。今日却……夜穹星闪,哪几双,是她放不下牵挂?值得么?她轻轻吸气,值得吧。虽然换来如今寒宫独思,身心微凉。 
蓦的,肩头被披上一层略沉的东西,带着余温缱绻。烟洛偏首回睨,转而嗫嚅:“皇上!” 
他皱眉,为她将浅银的披风收紧,磁性的嗓音依旧温柔如醉:“为何没用晚膳,不合口味?下午你的脸色不好,怎么还在吹风?” 
烟洛张口结舌,不知该如何应对他的万千宠纵。匆匆从他手边溜开,垂了头恭恭敬敬,“启禀皇上,烟洛……” 
话未说完,就被赵匡胤打断了,“丫头,你一定要这样么?”他的眸中有些疲惫,“罢了,我也还未用晚膳,陪我用些饮食,可好?” 
烟洛环视四周,的确星月朦胧。忍不住奇道:“亥时已过了,皇上还未用膳?” 
“忙着,错过了!”赵匡胤答得简略,却鼓起兴致淡淡的笑:“有个御厨的鹅脯腌的不错,本想明日给你个惊喜。既然你胃口不佳,今日就偏了吧。” 
心间一阵砂纸打磨的钝痛。赵大哥匆忙去了,原来是有军机大事要处理,忙完了,第一件事竟然就是来探她。不追问她的行踪,却兴致勃勃地谈起她爱的饮食。 
赵大哥的唇有些干枯,了无光泽。 
错舒柳眼,点乱花唇,只怨春风…… 
“好!” 
柔缓的,她不忍再说“不”。 
烛火蜜橘,飒然疏雨,淅淅沥沥夜寒阑珊。 
他们只是安静的用膳。手臂修长,捻沾几点,烟洛的细瓷点花小碗中便盛满体贴宠爱。赵匡胤这才端起自己的那一碗,不需挑拣,不必珍馐美味。她在身边,似乎什么都可下咽,他吃了一碗,又盛了一碗。因为烟洛多吃了一块鹅脯,他便含笑命道:“赏!” 
烟洛接到四面惊异的眼风,大致猜到这些宫人还从未见过皇上如此一面吧。她配合的咽菜,把头埋进碗里。多吃饭,少说话。赵大哥吃完了,问她道:“还用些么?” 
“不了!”烟洛扒了几口匆匆抬头。 
那双桃花深眸,自最沉的墨色里,冒出几星沉迷,他扬手,为她撩起散至唇边的发,“不急,你慢点用。我还有奏章要批!” 
烟洛惶急的侧首闪开,丢了碗筷立起来,垂头不肯对视:“如此,恭送皇上!” 
手指僵凝,“丫头,还在生气?” 
过往种种,该寻哪一桩解释? 
“烟洛不会,亦不敢!” 
“怪我,豪夺了江山?” 
烟洛吸口气,失笑了。英雄如他,亦会心存疑虑么?大可不必啊!“宁候将相本无种,素来能者居之,历朝历代,更换如是。何况皇上宽厚仁德,如能统一汉室江山,励精图治,实乃天下苍生之福!” 
“哦?”赵匡胤坐定了,望向面前的盈盈女子,心中仍是震动。他几乎忘了,这个小小女子,曾经远见卓识,多么的与众不同。敛了眉,再询了一句:“如何励精图治?” 
烟洛稍稍迟疑,此乃政见,她一个小小女子,不该冒失多言。然此刻赵大哥目色炯炯,似乎少了分情伤。也许,绕开了儿女情长,闲论几句国家大事,对他们而言,反而比较轻松。所幸依赵大哥的性子,该不至见责于她的胡言乱语。一面搜肠刮肚的斟酌,一面拿定主意,抬了秀颜,清眸如水:“十国战乱割据以久,不仅生灵涂炭,对商贸亦构成极大障碍,各国皆闭塞无法发展。所谓“武以安邦”,然皇上如能令大宋国富力强,众国畏惧憧憬,稍施手段,自然可尽量避免血战伤亡,江山一统。” 
“哦?那么,如何能令大宋强盛,众国畏服?” 
“亲贤臣,远小人,纳谏于勇。完善科举,澄清吏治,减轻徭役赋税,以法治国,以仁待民。” 
“还有么?” 
烟洛顿了顿,回身踱于窗边,眼前茫茫宁夜,漠雨潇洒:“还要,严于律己,坚持不懈。沉机,驭人,大度……自古高处不胜寒,英雄帝王,需挨得住寂寞!” 
烛火一闪,在赵匡胤入神的眸中划出一道口子,墨色倾泻。他站起身,声带希冀的紧绷:“如果,我不想寂寞呢?” 
泱泱天下,还有哪一个女子,能如此机巧善解,深明大义,令他意动神摇,小心宠爱唯恐不及?与她携手笑看江山,真真畅怀神思,余愿足矣。寂寞么,如若失去她,才真正一世寂寞,再无可解。 
烟洛登时说不出话来,纤腰已被人自身后轻轻环住,他的气息不稳:“丫头,你想要的我都给你。所以,留在我身边,好么?” 
一惊,死死扣住沁冷的窗框,心底无奈而悲哀。世事无法双全,错过,始终是错过。她既选择夜橪,只能继续狠了心肠,任他……心伤。咬咬牙,抑制着声音的微颤:“皇上,你还记不记得,烟洛关于情爱的妄语?” 
一夫一妻,一生一世。铿锵如凿,字字如新! 
似乎被什么倏然穿刺过身体,呼吸被扼在胸间。他讲不出话来,只有唇齿紧咬,抑制的“咯吱”,令人牙酸,而至心酸入肺。 
顷刻泪盈满眶,烟洛不敢擦,“何况,烟洛的一世一生,已许了他人。” 
无法再撒谎瞒隐,是她亏欠这个男人太多,多得无法计量…… 
冥夜凛冽如丝决狠,忽然侵入血脉,化为透彻的冷意。臂膀,颓然垂下,良久。宫人们被他扬手挥退,温醇已作喑哑:“所以,你要离开?” 
“对不起!”她背对着他垂首,丝如云散。言语满怀愧疚,却依然坚定无疑。 
登时一波狂猛的心悸,那句“他是谁?”,死死忍耐,才没失声问出口。转身迈步,他自嘲着笑了。她的拒绝,已经如此明晰,他连一丝希望都不能再保有。可是,放她就这么离开么?永远离开他的生活,离开他的孜孜以求,让她与另一个人自由幸福,共效于飞?窗外风动潮起,回寒肆溢,意难平,到底意难平啊! 
他该成人之美,他该表现得君子,他该……可他也是人,一样会疼会挫折会不甘,容他自私一次,再想想,让他再好好想想……阖目,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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