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真看不出她吃过苦。自然,一个女孩子在外边,衣食住行都得照顾到,还不能生病,
又要做功课,谈何容易,她一一做到,也就很难了。又没有男朋友,否则也有人看顾点,
这年头,离了父母就不好。男友是讲运气的,运气不好,不如不要,我看玫瑰的运气并
不好。
但是她不露出来,样样都是淡淡的,无所谓,来去都洒脱,以前的恶性子现在都转
到功课上去。年年拿第一。
她低声的说:“我一辈子除了几个女朋友外。并没有可以说话的对象,说话也没有
人,更不用说诉苦了,我现在也不觉得有什么苦,习惯得很,只是觉得不开心。”
“要开心是很难的,”我劝慰她,“你要看开点。”
“我看得很开。”她缓缓地说。
“家里的人还是在劝你结婚?”我笑问。
“嗯,他们也不是不容我,反正就是这种腔调。”
“来,我与你出去吃饭,我请你。”
我们在外面吃了一顿饭,我送了她回去,她站在门外向我摆摆手,这些年来,她一
直是瘦瘦的,也就是这样,腰就很细,穿宽穿窄的衣服都好看。
大哥回来了,就打听玫瑰有没有不高兴。
“没有。”我说,“她问起了你,对你很有兴趣。”
大哥有点宽慰。他问我,“你没有说我坏话吧?”
“没有。”我说,“怎么会呢?不过把你那牛性子说一说,她还很欣赏的样子。”
“真的?今天真不应该去的,闷死人。”
“受人二分四,人家叫你去,你怎好不去?”
“我们几时再去见她?”
“要等她旅行回来,她说要去两个星期。”
大哥说:“两个星期,也很快就过了,下次皇帝老子叫我,都不理啦,先见了她再
说。”
玫瑰走了。每到一个地方,她寄来一张明信片,也没有字,就是一个签名。收到第
四张的时候,大哥就有点焦急,问她几时回来。我打电话去玫瑰家问,也没人知道。多
年来玫瑰就是这样子,说来就来了,说去就去了。没有人敢管她,没有人相信她在等一
个有资格管她的人。
两个星期很快的过去了,我是不寂寞的,有玩的地方,大哥很是无聊,他放开了他
的书,整天就是皱着眉头在屋子里踱来踱去。
我只好陪他。
他说:“你去玩呀,我不要你陪。”
“近日你很浮躁。”
他笑了,“我一向这样。”他停了一停,“玫瑰没有回来?”
“没有,”我说,“我去问过了,她家人也不知道。”
“真糊涂!怎么样也是个女孩子,就这么放心,所谓放心,也就是不关心。”
“对于别人的家事,我们不便说,”我说,“但是他们对玫瑰,真是太放心,从她
十八岁那年到了外国,就没有人去揽事上身,也就放心了这么些年,倒把芝麻绿豆、事
不关己的事看得天大,什么都闹中哄哄,就冷淡玫瑰,连父母子女都讲缘分,玫瑰再好,
不过是招忌,她不爱留在家中,也就是这个道理,我中学与她同学,我知道。”
“什么道理?”大哥问。
“没有什么。她自小孤僻,与你一样,看见大人不瞅不睬,僵得很,一张嘴又硬,
兄弟姊妹多了,自然是能说会道的占便宜,她就比下去了,她家里的人聪明得很,比她
能干的还有呢,她也不算稀奇了。”
大哥笑,“我认为她是个十分难得的。”
“这一下子好了,你们两个见了面,你对玫瑰好一点,也让她正式笑一笑。”
大哥说:“这样的人,竟寂寞了这些年。”
三个星期了。我收到第五张卡片,她还没有回来。
天气开始转坏,下着绵绵的雨,整个人都被雨水湿得软绵绵的,不起劲。
大哥下班回来,脸色阴沉得很。
他说:“我见不到玫瑰了。”
“怎么?”我惊问,“忽然说这种话?”
“没缘分,不可强求。”他说,“公司派我去别处考察。”
我喜道:“那是好消息呢。”
“为什么?”他沮丧道,“一去三个月,回来之后,她早就走了,那个时候都秋天
了,我见谁去?由此可知这世界上的事,真难说得很,住在一个地方,还有人介绍,还
是几次三番的误了事,见不得面。”
“你几时动身?”我问。
“公司代我办手续,快得很,三五天就好了。”
我呆呆的,“这么说,你们也就真的缘悭一面了。”
他一声不响的回了房间,当然一肚子的不开心,以后几天里也没有说什么话,沉沉
郁郁的。我希望他见得到玫瑰,我是真心希望他见得到。
我一天打几个电话到玫瑰家去问。
他们家人有点不耐烦了,他们说:“小姐,玫瑰不知道几时回来,只说这几天,我
们也不清楚,你既然是她同学,就该晓得她脾气,她做事还与我们商量不成?还不是爱
怎么就怎么,我们要是管得了她,也好了!”
倒说了两车的话,又不得要领,我只好叹气,一边又安慰大哥,“不要紧,明年你
去旅行,到了她那里,我才介绍给你吧,”说着他的证件就出来了,忙着理行李,到底
要去三个月,颇长的一段日子。
临去的夜里他好好的与我说了几个钟头的话。
他说:“我留了张支票在这里,你好好的照顾自己,钱不够就兑了用。婚礼无论如
何等我回来主持,不要太心急。多写点信,我到了那边就打电话回来。说不定到了那边,
就找朋友介绍个女孩子。结婚算了,免得你替我担心。”他笑了。
“那不行,”我说,“自从父母去世后,就剩你一个,你要是娶个莫名其妙的人,
还不如不娶,我就是喜欢你与玫瑰的骄傲,才觉得你们是很好的一对,你们俩要是妥协
了,我的偶像便没落了,最没有意思的。”
“说了这么久,我也并未见过你的玫瑰。”他低头说。
“既然有这个人在,还怕见不到?”我强笑了,“你放心吧,定叫你见到她为止。”
“几十年后?”他笑,“算了,就是这样才好,见到了。她也许只是一个极普通的
女子,还不如现在,可以维持一个好的印象。”
我也不说什么。正如大哥说,他回来早已经夏天了,今年是无论如何见不到玫瑰啦,
明年吧。
第二天早上,我陪大哥到机场去,看着他的行李进了关口,我与他喝咖啡。
他穿着灯芯绒外套长裤,一律褪色蓝,白毛衣,黑皮鞋,左手手表,右手银链子,
皱着眉头抽烟。因为早,机场也没有什么人,几个空中小姐一直朝他看。是的,大哥是
漂亮的,可恨的玫瑰,不知道到哪里去了。否则两个人站在一起,多么漂亮。
我叹了一口气。大哥说他不如早点进去。
“照顾自己,知道吗?”他摸摸我的脸。
我点点头,看着他进去检查护照,我就转身走。口袋里有几块美金,我想到楼下去
兑,才转到楼梯口,就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我失声叫了出来,“玫瑰!玫瑰!”
可不是玫瑰?她提着行李,正出机场呢,被我一叫,转过头来。我奔上去一把抓住
她。
“你这个人,怎么现在才回来?”我气急败坷的说,“真给你气死!还是说两个星
期?一个刚去,一个却来了,这么不巧!——慢点!慢点!跟我来,还来得及!”
我一手拉了她就走,她叫:“喂!我的行李,你怎么了?”
我说:“行李有我赔呢!我不相信缘分是注定的,非得叫你们两个见了面不可!”
我拉她到入境处,刚好碰见一个适才在餐厅见过的空中小姐,我央求她:“刚才与
我喝咖啡的是哥哥,他漏了要紧的东西,你如果记得他样子,就叫他出来一趟。”
那个空中小姐问我:“什么班机?”
我说了号码,原来正是她那班飞机,她答应帮我找,要不我把东西交给她,由她转
交也可以。
她说:“高高瘦瘦,戴银手镯的是不是?”
“是是,烦你叫他一下。”
“他不能出来了,只能在里面跟你打招呼。”
“好好,烦你叫他一声。”
空中小姐去了,很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样子。
我心焦的等着。唉呀,里面也有走来走去的旅客,大哥恐怕只可在十码以外看玫瑰
一眼。
玫瑰还跑得喘气,“喂,把我拉了来见谁?”
“我哥,他才进闸去的!”
玫瑰呆一呆,“他不在这里?到哪儿去?”
“公司派他出差呢,要多不巧就多不巧,三个月才回来!”
就说着大哥出来了,他一脸的疑问,向我打着手势。
我指着玫瑰叫他看,他一看就明白了,隔了这么远就明白了,一直的点头。玫瑰怔
住了,也看着他,神态很有点激动,她终于向他招招手。
我大叫:“写信,大哥,写信!”
每个人都朝我们这边看过来。
大哥点着头,笑了,他这个笑是畅怀的,我看得出来,玫瑰也笑了,从来没有这么
美过,好了,总算叫他俩见了面,大功告成。
大哥终于走进人群,我也拉着玫瑰离开了机场。
后来大哥写信来,玫瑰就复他。这个人去了外国多年,平均一年三封信,对大哥倒
很好,看得起他,信来信往的。玫瑰这次回去,大概要明年回来,才去九个月,“拿到
文凭就走,”她说,“决不延迟。”也正该这样。
后来我想,缘分到底还是有的,像那天,就差三五分钟而已,有这样凑合的事,真
正意想不到,如果不见这么一面,也许两个人都心灰意冷了。现在很好,通通讯玫瑰就
回来了,时间过得极快的,我的大嫂,有了着落,大哥以后也不必天天看书了。
愿望
作者:亦舒
选自亦舒短篇小说集《偷窥》
夜已深,这一带街道治安并不好,可是装扮艳丽的区少芬却丝毫不介意,她挥舞着晚装手袋的肩带,嘴里哼着歌,高跟鞋在行人路上敲出阁阁阁有节奏的响声。
她喝多了几杯,不,没有醉,但是有点亢奋,今天是她荣休的日子,一班姐妹帮她庆祝,呵,终于跳出火坑了,区少芬哈哈地笑。
她走着走着,忽然看到街角有微弱的灯光,是卖水果的摊档吗,她倒是想喝一杯橘子水。
加快了脚步,走近,区少芬诧异,只见巷口放着一块招牌,用红漆大字写着:许愿内进,费用全免。
这是什么玩意儿?
区少芬朝巷内张望,看到另外有一盏灯挂在一间铺位门口,铺内似有人影,区少芬好奇心起,忍不住踏着垃圾杂物,走进巷子。
在微弱的灯光下,她看到一个老扫人独自坐在张桌子面前,区少芬恍然大悟,原来是算命档摊,要不,就是看相的地盘。
她笑笑,刚欲离去,那相貌不扬的老妇抬起头来,区少芬却看到一双精光四射的眸子。
“小姐,许愿?”
少芬大奇,“许愿,许什么愿?”
老妇笑笑,那笑容诡秘,有股难以形容的吸引力,少芬不由自主在她面前坐了下来。
“小姐,许愿,即是你把愿望说出来,我帮你成全。”
少芬睁大眼睛,“你是帮人达成愿望的神仙?”就凭这个档摊?真是意外。
老妇摇头,“不,神仙予人愿望,毫无条件,我不是神仙,故此,许愿人必需拿一些东西来与我交换。”
这时,少芬的酒意已经醒了一半,闲言大乐,笑说:“这倒是很公平。”
老妇也笑,“不过,小姐,有言在先,我不能起死回生,也不伤天害理,余者,什么都可以交换。”
少芬颔首,好,反正有空,就来玩它一铺,她清心直说:“我愿青春常驻,永不衰老,活到八十岁,也就是我目前的样子。”
老妇点点头,温和地说:“我明白,那,”她双目突发精光,“你得用你的良知来换。”
少芬听了这话一愣,忽然轰然大笑,笑到眼泪都流出来,举起双手,“我自动弃权。”
老妇问她:“何出此言?”
少芬苦笑,“我十五岁就到夜总会伴舞,今年廿五岁,已经升为领
班,昨日才带了两位十五岁的小姐下海,像我这种人有什么良知,即使有,也早已廉价卖给社会,无货再与你交换。”
老妇叹息,“你总算有自知之明。”
少芬耸耸肩,“看来,我只好同其他人一样逐日衰老,鸡皮鹤发,在所难免。”
老妇像是很欣赏她的坦率,“你第二个愿望呢?”
少芬完全知道她要的是什么,飞快说:“发财之道,我想要三亿横财。”
老妇语气挪揄:“够了吗?那,你要以肉体来换。”
少芬呵哈一声,正中下怀,“多年来我就是靠这具皮囊谋生,如今宝刀未老。”
她骄傲地站起来,挺胸、收腹,双手撑着腰,在老妇跟前转一个圈,好让对方把货版看个清楚。
谁知老妇才看一眼,就嗤一声笑出来。
少芬微愠质问:“笑什么?”
老妇掩着嘴,“我要的是一具完整的、真纯的身体,柔软、温暖,原封不动。”
少芬并不笨,闻言冷笑,“那你要求太高了,现今哪有夭生丽质,统统借助手术刀,这里加一点,那里减一点,修修补补,整顿仪容,骤眼看上去也就是个美女。”
老妇相当固执,“不,你的躯体不合规格。”
少芬不服气,“那你这档摊永远做不到生意!”
老妇叹口气。“也许我要同管理阶层反映这个事实,否则,门市部要吃西北风。”
少芬不禁笑出来,没想到今晚有此奇遇。
老妇又问:“你那第三个愿望是什么?”
少芬忽然胭腆了,地低头沉哦,半晌才轻声说:“我向往爱情,活了那么久,经历如许多,却从未尝过男欢女爱滋味,盼你成全。”
老妇缓缓点头,“你可以达到这个愿望。”
少芬大喜,“拿什么换?”
老妇看着她,眼珠里宝光流转,嘴里吐出二字:“自由。”
“什么?”少芬吃惊。
“你听见的,自由。”
“呵不,”少芬用双手扼住脖子,“不是自由,你别看我干的是卑微的货腰生涯,可是我有我的自由:闲来与姐妹们搓几圈牌,逛逛时装店、买几件首饰,还有,我有选客的自由,太猥琐的可予拒绝。还有,我有交男朋友的自由,不英俊的还真不要,我不能拿自由来换任何东西。”
老妇用手撑着桌子站起来,“可是你说你向往爱情。”
“唷,向往归向往,”少芬骇笑,“付出这么高的代价我可不干,今夜我刚为自己赎身,我已辞职不干,自明日起,我将是一片花店的老板娘,我已脱离火坑,怎么可以再跳到油锅里?不不!”她把双手乱摇。
老妇挥挥手,“你去吧,我做不成你的生意。”
少芬不服,“唏,你的条件苛刻。”
老妇答:“不,你太精明,你很懂得珍惜现有的一切。”
少芬忽然笑了,温柔的说:“我想这是我得以存活的原因,始终在泥淖里,我仍自爱。”
天渐渐亮了。
少芬向老妇道别,临走时忍不住问:“你到底是不是神仙?”
老妇笑不可抑,挥手,“走走走,我祝你生意兴隆。”
少芬说:“很高兴认识你,在你身上,我学了很多。”
少芬离开那条巷子,哼着歌,舞动手袋,是呀,她也许一辈子得不到她的愿望,可是她是她自己。 再生 '亦舒'
再生
二○六五年,人类的科技越发进步,可是感情却日益疏离,颜永玉觉得丈夫尹克桢
有异,已不止一朝一夕了。
这时,投机的商人发明了许多探察人心的轻便仪器,在不知不觉间可以查测对方心
意。
从前,永玉曾嘲笑这些仪器,『人心有何可测?给你知道人家心中想些什麽你保证
吓个半死,伴侣之间更毋需用到此类玩意,它的心意你若不知道,两个人在一起有什麽
意思。』
可是,今日,她已不那样坚持。
她欲知道尹克桢心中想些什麽。
踌躇良久,终於买了一具呼吸异象探测器,放在他枕头底下,据说,那个小小设
施,可以凭呼吸长短轻重测他对伴侣感情是否发生变化。
可是,永玉手脚笨钝,被他发觉,把那只小盒子摔到墙角打得稀烂。
他铁青着脸离开家里,叁日叁夜没有回来。
永玉静静坐在家里,不食不眠。
真的不需要任何机器帮忙,她已知尹克桢肯定已经变心。
趁他不在家,她寻找蛛丝马迹。
私人电脑中讯息被他紧紧用密码锁着。
荧光幕上打出闪烁的『输入密码、输入密码』,似在嘲笑她已是栏外人。
永玉把头埋到双膝之中,像足鸵鸟。
体内的沉重痛苦叫她呻吟不已。
她走到露台向海景眺望。
对岸有一个异常庞大的广告牌,初搬进来时,尹克桢曾说:『看,对岸的霓虹灯,
是为特艺七彩牌软件做广告。』
永玉猛地抬起头来。
特艺七彩。
她走到电脑前,输入特艺七彩字样。
整架电脑如展露笑容般开启,尹克桢所有私隐摊开在颜永玉面前。
是,做女伴的多多少少知道男方心意,世上有亿万字句,她就是知道他会挑特艺七
彩做密码。
永玉先查看近照。
她看到一个美貌年轻女子对牢镜头搔首弄姿,『克桢,』她给他一个飞吻,『告诉
我,我们几时可以结婚』。
永玉的面色变成死灰。
一个女子的噩梦已经发生。
那女郎穿的衣服极之暴露,身段极之曼妙,其实,永玉的风姿也不逊於她,只是永
玉作风比较保守,做不出如此浪荡表情,所以败下阵来。
永玉发觉她的手簌簌地抖,浑身颤动,脑袋几乎要爆炸。
当年她跑出来与他同居,得罪了父母,以致与娘家断绝来往,颜父是着名的地产
商,一直觉得尹克桢为人奸诈,不能与永玉匹配。
叁年来他拒绝津贴这个小女儿,任她自生自灭,这,也是尹克桢变心的原因吧。
他原本以为追求千金女,可打进地产王国,扬眉吐气,光宗耀祖,可是,未来岳父
看都不看他。
只有颜母偷偷替他们置了房子家具。
被颜父料中尹克桢为人。
何用什麽仪器,颜父的智慧与经验明察秋毫。
荧幕上的美女仍在抛媚眼,『克桢,他们能给你什麽好处?还不随我来。』
永玉实在无法再看下去,接到书信部去。
她看到了尹克桢写给对力的信。
信中充满怨言。
『……颜家之骄矜、凌人、傲慢,不能以文字形容。颜父白手兴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