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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舒(短篇集)-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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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到了医院,到了他的病房,看到了他的床前放着一张轮椅,护士正在帮他穿上厚
衣服,他见到我,笑了。我也向他笑。护士默默的帮他穿上大衣,他的手很僵硬,我只
好过去,帮他套进油子,扣上钮扣。他缓缓的站起来,是那么的瘦,过分宽大的裤子荡
来荡去,以前,以前他是健壮的吧?
    他坐在轮椅上,护士低声说:“只是在公园里,十五分钟。”我点点头。
    我把椅子推了出去。
    “你够暖吗?”我问。
    “够的,谢谢,空气很好。”他说。
    我没有听护士的话,我把他推到附近的住宅区,有孩子在玩耍,有主妇在说话,我
把他的轮椅固定了,我坐在他身边,在街沿上。
    一只七彩的皮球滚过来,我接在手里,把它还给一个在笑的孩子。
    汤姆在微笑,我把他的围巾拉紧一点,握住他的手。
    一个冰淇淋车过来了,孩子叫着拥过去,冰淇淋车子的音乐响着,琐碎的,清脆的,
诉说着童年的故事,真是最凄凉的音乐。我的童年已经没有了,汤姆的生命也将近末声
了,我握着他的手,呆呆的听了很久,忽然想起可以买冰淇淋吃,我问汤姆要吃什么。
    他想了很久,“一个草莓吧。”
    “你好好坐着。”我说。
    我走过去买了两个草莓冰淇淋,递一个给他。
    他微笑:“真的,怎么好意思呢?”
    我们慢慢的吃了起来。
    这样好的天气,这么可爱的世界,这么多可以做的事,每个人都应该活到八十岁,
可是他的生命将要逝去了。
    我看着他黄色的卷发,他淡灰色的眼睛还是有神的。
    我说:“我们回去了,好不好?护士们会生气的。”
    我站起来,推动了他的轮椅,一只长尾巴的鸟飞过晴空,清脆的叫了一声,远远飞
过教堂的尖顶去了。
    我说:“举头闻鹊喜。”
    “什么?”汤姆侧头问。
    “没有什么。”我说,“那冰淇淋不大好吗?”
    “不,好极了,有点冷,我牙齿发酸了。”
    我笑。
    他说:“这里美极了,可以停一下吗?我想在石阶上坐一下。”
    我说:“当然。”
    我怎么可以拒绝他呢。
    我缓缓扶他出轮椅,他整个人靠在我身上,可是没有一点儿重量,像一个纸扎的人
儿,咱们在七月七烧给冥界的,我扶着他坐下了。这个人在没有生病之前,是怎么样的
呢?一定是个愉快的人像一切年轻的英国男人,来不及的喝啤酒,来不及的追女人。然
而他现在是一个不一样的人了。
    他的病比我想象中的重得多了。躺在床上,躺在医院里,是没有人发觉的,一旦走
进现实的世界来,他活脱脱就是一个病人。
    他忽然开口了,“有时候我想:能够活久一点,多么好呢,我死了以后,花开花谢,
一切跟我都没关系了,世界上谁记得我呢。”
    我十分吃惊,他一向不说这些丧气的话,忽然听见了,有一种异样的恐怖感。
    我说:“我们总是要死的,我们上午不知道下午的事,我们总是要死的,你很勇敢,
汤姆,可是大家不过的几十年的事儿,然后,”我微笑,“鸟鸣花语,一切皆空。”
    “我只希望多活几日。”他还是微笑着。
    “没有关系。”我说,“汤姆,我总有一日会再见你,你或者还能把我认出来,在
另外一个地方,或者是更好的地方,然后我可以把我的烦恼,把我的喜乐告诉你,没有
关系,我们总要见面的。”
    他看着我,“你那时候是个白发老太太了。”
    “你怎么会知道?我又怎么会知道?”我笑,“汤姆,我们总算活了一场,见过这
个世界,没有什么新的事呢,爱的故事也是相似的,恨的故事也是相似的,没有什么好
看呢。也许到那一日,我们见了面,少不免大笑一场——竟苦苦的活了这么些年。”
    “那是禅吗?”他抬头问我,脸色是凄苦的。
    “不,那只是我个人的想法。”我柔声说。
    “我有点痛,我们回去吧。”他说。
    我扶他上轮椅,扶他坐好,他痛得脸色发白,汗洋洋而下。我连忙推着他回医院,
走得很急促,他不说什么,但我知道他是在极度的痛苦中。
    到了医院,护士匆匆忙忙把他抬上床,看了我一眼,“你们去了太久。”
    我睁大了眼睛,看着汤姆,他浑身都湿了,那病人的气味随着冷汗发散出来,他也
看着我,他伸出了他的手,我握着他的手。医生替他注射,护士打理着他的衣服。
    汤姆出了一身汗之后,脸上是灰白色的。
    我没说什么,我离开了病房。
    医生问我,“你是他朋友吗?”
    我摇摇头,“我只是来跟病人说说话,做点福利工作,我不知道是如何认得他的,
我每星期三来看他。”
    “你对他很好。”
    “他提醒我,我们都是人。”我说,“我们都会死。”
    “……也有医得好的例子,他长在肠子上,切开来一看,根本没有法子割除,只好
又缝合,满满的都是癌。”医生说,“很可怜。”
    “每天总有很多人死吧?”
    “很多。”
    “你难过吗?”我问医生。
    “当然难过,渐渐也惯了。正像你说,人总要死的。护士都说:你令他很开心,你
说许多故事给他听,希望你可以继续这种工作,小姐,这是很有意义的。”
    我抬头看医生。
    他向我点点头,离开了。
    汤姆没有亲人,他死了以后,医院会料理他的后事。
    我回了家。
    我没有做恶梦,我是逐渐看着他枯下来的,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又过了一个星期,我去看他,汤姆仍然是好好的。大概医生们是知道他们在做些什
么的吧。医生们说他是随时要去的人了,随时要去的,那是几时呢?
    他睡在床上,跟我说了很多话。
    他说:“我没有生病之前,你知道,并不是一个好学生,进了大学只一年,就离开
了,进了军队。放假,大家出去酒吧喝酒,找女孩子。我喜欢皮肤黑一点的,头发很浓
的那种南欧女子。曾经有一个女朋友,却是金发的,后来也分开了。我决定迟婚,除非
是遇到真正理想的对象,那另做别论,一肚皮的计划……”他喘着气。
    我在一旁听着。
    “父母是早没了,离婚之后,两个人分头走开,到现在影踪全无,祖母也死了。如
果活过三月,我就二十三岁了。”他说,“现在才一月吧?”
    “明天就二月了。”
    “啊。”他说,“如果活到三月,你能来庆祝我的生日吗?”
    在隔壁,护士把一张白被单拉上一个病人的头。我只装作看不见。
    “我的要求是越来越不合理了。”他说。
    “不,你生日那天,我一定来,是三月二十号,是不是?春天马上要到的时候了,
你要什么,我送来。”
    他微笑,“我要鲜花,紫色与黄色的菊花,一瓶契安蒂酒,最好有中国菜。”
    “那还不容易,太简单了,我一定替你办到,”我笑道,“你放心吧。”
    “好的,谢谢你,真谢谢你。”他挣扎着来握我的手。护士给了我一个眼色,我放
下他的手。
    我跟护士走出去。
    护士跟我说:“我们很感谢你,但是你不便再来了,他……不过是这一两日的事了,
而且恐怕那种气味对你身体也不好。”
    我把宿舍的电话给护士,“如果有事,请叫我来。”
    “你太慈善了。”
    “并不,并不是为了……为了这个原因。”
    “他看上去是这么可怕,”护士说,“你不觉得吗?要真是瘦得陷下去,不过是像
骷髅,可是他又肿又难受,真可怜,竟拖了三个月。你是他惟一的探访人。”
    “我要走了,公园的门关了以后,我要走一条长路。”
    “是的,”护士说,“你走吧,你已尽了你的力量,我们也尽了我们的力量,然而
我们敌不过上帝。”
    “再见。”我说。
    第二天我又去了。只远远的看他一眼,他睡死了,没有把我认出来,他们要把他搬
到另外一间房去。
    我功课忙,而且医生不大要我接近他,于是便没有再去。
    有一夜做梦,看见一个很漂亮的外国男孩子,穿一件T恤,一条布裤,提一只帆布
袋,头发又短又干净,他进门上来,叫着我的名字。
    我说:“我不认得你,你为什么叫我?”
    “你怎么不认得我?我是汤姆。”
    “汤姆?”我说,“不,我不认得你。”
    “但是你每次来医院看我……”
    我很吃惊,“你是……是那个汤姆吗?”
    “是呀。”他笑了,脸颊上有深深的酒涡。
    “呵,汤姆,你的病好了!”我跳跃说。
    然后我的闹钟响了。
    我跳起来,并没有出一身冷汗的时间,早上那半小时永远像打仗,洗脸刷牙吃早餐,
穿衣服,挤公共汽车,到了学校,又得一堂一堂的上课。
    到了星期三下午,我买了紫,黄色的菊花去医院。
    他们并没有打电话来宿舍,所以我想汤姆还吊着命。
    可是到了医院,护士迎了上来,很歉意的一张脸。
    我想:哦,他死了,就这样。
    护士说:“他死了。”
    我坐下来,“几时?”
    “前夜。”她说,“我们没有通知你,毕竟你也不是他的亲人,是不是?”
    我点点头。“他可痛苦?”我转过头问。
    “医生尽了力。”
    “他清醒吗?”
    “昏迷的。”
    “他知道要去了吗?”我问。
    “他知道了三个月了。”
    “可是哪一刻呢?”
    “不知道。但是在那之前有一段清醒的时间,叫我们把这个给你。他并没有遗物,
只有一条金链子,有一只十字架,也说给你,我们都消了毒,在这信封里。”她走到文
件柜子前,取出一个信封。
    她交给我,我接过了。
    一只十字架,很漂亮的一只十字架,我马上戴上了。
    护士说:“一只漂亮的十字架。”
    “是的。”我说。
    可是还有一封信,我拆开了,里面却是我自己的字迹,是那一日他叫我为他写的信,
一开头说:亲爱的……我把信放进口袋里。他叫我写了这封信给我。
    “他被火葬了吗?”我问。
    “嗯。”护士说。
    我又点点头,放下了花,“你能用这花吗?本来是给他的。”
    “可以,孩子们的病房,正需要这么好看的花呢,春天仿佛要到了。”护士笑着,
拿着花走了。
    他没有活过春天,也没有活到二十三岁。
    医院的走廊里一尘不染。以后我少一个说话的人了。医院里说句话也会引起交荡的
回音。以后我不再来了。他还是一个年轻的孩子呢。一个年轻的孩子。
    我只晓得他是死了。我缓缓的走出医院。
    在大门外,一辆冰淇淋车子奏着音乐,缓缓的驶过。
    护士小姐的脚步急促地追上来,“小姐!小姐!请留步。”
    我转头,“是!”
    “小姐!”她一脸的笑,“我把花送到孩子们那里去,说是一位中国小姐捐赠的,
他们没见过中国人,都吵着要见你呢。”
    “是吗?”
    “小姐,你如果有空,到儿童病房来一下好吗?这些孩子们,很久没看到他们的笑
脸了。”她说,“你会令他们很高兴的,小姐。”
    我站住了,迟疑了一刻,“他们都……病得很厉害?”
    “不病,怎么会迸医院来呢?”护士笑,“你一向是好心的,这一次,算帮我一个
私人的忙,你会喜欢他们的,他们自十岁至十五岁不等。”
    我只想了一想。“好吧。”
    “谢谢你,好像天使一样。”护士微笑。
    有人也这么说过,是汤姆,当他还活着的时候。
    “儿童病房在哪里?”我问。
    “在这边,请过来。”
    我跟在她身后走,我们的脚步在地板上发出响亮的声音,有节奏的,愉快的,仿佛
一切都没有发生一一的确是一点事都没有发生嘛,太阳照升着,花照开着,春天照常来
临,有什么分别呢?
    护士推开了儿童病房的门,我听到一大堆孩子的喧哗声,我走进去,坐下,孩子们
围上来,我微笑,我想这快成为我的职业了。
    我跟孩子们说故事,讲笑话,他们都显得很开心,我摸着他们的头,我说着我的话,
怎么可以这样自然呢?我自己也不晓得,我甚至说了一个中国童话。
    他们是一群可爱的孩子,我不否认。
    我到公园将近关门的时候才走。
    走过公园的时候,天空是一种灰色的蓝,仍然很晴朗,我低下头,看见胸前,汤姆
所赠的十字架。我觉得我应该是哭的,于是我的眼泪缓缓的流下来,流下来。我不十分
清楚在天之灵这些事,我不清楚,但他是一个勇敢的人,无可否认,他是一个勇敢的人。
    到了宿舍,我脱了大衣,好好的暖和了身子,看着自己的手,自己的脚,忽然之间
爱惜起自己来,我缓缓的摸着自己的脸——活着总是好的,生命是宝贵的,但凡失去了
再也得不回来的东西,总是最宝贵的。
    我睡在床上想,下星期三,我还要去医院,因为他们在等我,那些孩子很欢迎我。
为什么不呢?如果我可以使他们高兴一点,为什么不呢?而且我的时间也不多了,医生
告诉我,我的白血球越来越多,他们没有办法克服,如果过了春季还是如此,我也得进
医院了,是的,我也是一个病人,我也患了稀奇古怪的不治之症,我想我距离那个时间,
也不很远了,趁现在还有一点时间,我要做一些令自己高兴的事,令别人高兴的事。玻璃屋    

 各人说他住在玻璃屋内,一举一动,均为群众注目,生活痛苦,没有私隐,没有自由。 
言重了。 
有许多事,可以控制。 
玻璃屋不好住,搬到密实的砖屋去隐居好了,很多更出名的名人都做得到,坚决不透露生活细节,报馆与杂志社也不见会天天派记者或私家侦探跟踪。 
又另外有些名人,专爱挑向大街的当风窗户来对著宽衣解带,完了又抱怨众人有偷窥欲,未免太不公平吧。 
一般秘密,都由当事人咀巴说出来:你不讲,谁知道,莫怪人嚼舌头。 
有智慧的名人,往往把职业与私生活分开妥当处理,互不干扰,同时享受名、利、自由。 
混淆不清,上台演戏,下台仍然演下去,什四小时巡回演出不缀,当然累个贼死。 
透明度要控制在自己手里,几时给观众看,什么地方、看多少、效果如何,都得事先量度过。 
英雄见惯亦常人,宇宙无限式宣传,行得一时,行不得一世。 

不怕



作者:亦舒


选自亦舒短篇小说集《偷窥》

一个没有月亮的晚上,榕树下,有一张可以坐两个人的石凳,石凳之后,是一幢已经拆卸一半的旧楼,颓垣败壁,荒草处处。 
是大都会里仍有这样残破的角落。 
附近并没有街灯,可是远处霓虹灯反映过来,人迹隐约可辨。 
这时,一个瘦小的人影缓缓走近,穿白衣白裙,姿态文弱羞怯,细细 
看遍四周无人,才松口气,走到石梁一端轻轻坐下,她凝望山下七色灿烂灯光,嘴里不由得说:“真美。” 
她有一把乌亮的直短发,秀丽的尖面孔有点苍白,一双眼睛非常机伶。 
她独自坐榕树下,像是十分享受这一刻宁静。 
对下一条街是住宅区,虽然已近午夜,仍有孩子嬉戏的声音,中秋节近了,他们一定在举行提灯晚会。 
少女好奇地站起来探望一下,虽看不见什么,可以想像儿童们是何等 
开心。 
她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正在此时,身后忽然传出一声咳嗽声。 
少女笑容僵住,蓦然转过身子,看到破墙之前站着一个黑衣女子,因为光线欠佳,只见模糊人影。 
少女大惊失色,返后三步,惶恐地瞪着那人影。 
对方踏前一步,急急摇手,“不怕不怕,”顿一顿脚,“唉,看你吓成那样,你放心,我不是——” 
少女犹自不敢动,“你不是?” 
女子没好气,走到较亮之处,“你看清楚没有?” 
少女仔细打量地,吁出一口气,“果然不是。” 
那女子笑了,“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 
“这张石凳有两个座位,请过来坐。” 
女子问:“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谈玉芬,在这附近住。” 
女子说:“你可以叫我宝姨,我年纪比你大些。” 
她们二人倒是一见如故,絮絮聊起来。 
少女说:“此处凉风习习,幽静万分,是个乘凉好角落。” 
“现代人不爱乘凉,他们喜欢钻电影院或是咖啡厅。” 
少女笑笑,“今晚假使有月亮就更好。” 
宝姨看着山下的霓虹灯,有点感慨,“这些年来,不知添增了多少高楼大厦,市容大有改变。” 
少女说:“是几百万人好几代的努力建设呢。” 
宝姨点点头,“肯定是心血结晶。” 
少女神色温柔,“所以我最爱坐在这里看灯色。” 
宝姨语气有点惋惜,“不过这一带将完全拆卸,计划盖豪华大厦。” 
玉芬诧异,“不是说救火车上不来,不适合重建吗?” 
宝姨笑,“利之所在,总有办法,路可以修改。” 
玉芬真正惆怅了,“可是我自小到大在这一带玩。” 
“你那些小朋友呢?” 
“留学的留学,结婚的结婚,早搬走了,已无音讯。” 
宝姨端详她的面孔,“你是叫一场病耽搁了吧。” 
玉芬低下头,不愿再讲私事,宝姨也不去勉强她,她们静了下来。 
忽然听到蟋蟀吗。 
这个角落,像是与整个大城市脱节,可是不久将来,推土机会开上来,货车搬运钢筋混凝土,工人开工,不消一年半载,大厦便会盖妥,又是另一番光景。 
实姨轻轻说:“没想到你那么年轻都会怀旧。” 
玉芬笑一笑,“你呢?” 
“我?我年轻时,山下只得一个霓虹灯招牌:英文字母拼出丽的呼声字样,那时,每清早,有人挑了担子到这里卖水豆腐及猪肠粉。” 
玉芬颔首,“你是老街坊了。” 
“还有小贩卖麦芽糖,捏面粉人……唏,都叫人万分怀念,可是时光一去不复回,”宝姨无奈,“愈是良辰美景愈叫人惆怅。” 
玉芬拍一拍宝姨的手。 
“我的感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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