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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三色猫恐怖馆-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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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怎样?」光枝压低声音。「何不把邦子叫来这儿?」
                 「嗄?好是好……来不及吧。」
                 「不要紧。我会设法挽留他的。」
                 「也好。不过,这里是酒店哦。万一他们谈得来,准备开房的话……」
                

 「那就赶快给他们举行婚礼算了。那个阿义是个过份谨慎的人,不这样从后面推一下的话,他不会「上」的。反正都要结婚的,在酒店过夜有啥关系?婚前交涉乃是常识哦。你不是也想让小邦子早点结婚么?」
                 「是埃喏,我那个大姑奶奶呀,她一直挖苦说呀,你手下介绍的女孩没人要。我只希望邦子早点找到对象,争口气给她看。」
                 「那就说定啦。」
                 「不过,片山先生──是吧?他那方面会否答应?」
                 「包在我身上。我会骗他喝点酒使他昏睡不醒的。」
                 很过份的「阴谋」。片山当然无从知悉,可怕的命运正在等候著……「你没事吧,姑妈?」片山叹气连连地说。
                 「已经不行了……阿义!拜托,不要回去!」
                 「我知道。我在这里埃」
                 真是的,怎么搞的?
                 片山看看表。已经九点多了。
                

 由于自助餐的关系,八点钟换另外一批客人。片山等人已吃够了──特别是石津,完全拿回「本」──正要离开时,被儿岛光枝逮祝「我和阿义有话要说。」她连晴美也赶回家,然后把片山拉去酒吧。
                 「来,乾杯吧!」
                 不知为甚么而乾杯。没法子。片山叫了姜啤来喝,但不顾一切猛灌鸡尾酒的光枝突然觉得不舒服,只好吧她带到大堂的沙发休息。
                 「对不起哦。阿义。」
                 「不,我无所谓……没事了吗?我叫计程车送你。」
                 「不行,我一动又要死似的。」
                 怎会这样岂有此理?但他不敢说。
                 光枝痛苦地喘著气说:「阿义呀,我要留在这里过夜,你帮我拿房间好不好?」
                 「在这间酒店过夜?」
                 「是。对不起,阿义,你也一起吧。」
                 「可是……我有工作……」
                 「你爸爸临死前说过,「光枝,义太郎是个善良的孩子,将来他一定会照顾你的。」
                 ──」
                 「好吧,我去柜台问问看。」
                 没法子,片山只好让光枝留在沙发上,然后跑去柜台。干吗我要被女人指使?而且报酬太少……对了。这三年来,不知和晴美谈判了多少次,但她一直不肯增加零用钱。
                 物价涨了那么多,增加一点零用钱有甚么不对?
                 「有房间吗?」片山满肚子火地瞪著柜面负责人说。
                 「呃……几位?」负责人有点倒退著问。
                 没法子,只好拿了双人房。
                 「房间拿到啦。」片山回来向光枝报告。「……要不要借轮椅来?」
                 「不,没事了。走吧。」
                 光枝倏地站起来,大步地往电梯走去。片山哑然目送……「──一晚多少钱?」走进房间四处打量的光枝问。
                 「两万圆。」
                 「两万圆──好便宜碍…」
                

 由谁结账?从刚才起片山就很在意,但又不好意思问。到了紧要关头时,恐怕都是自己掏腰包了。一想到这里,片山的心──不,荷包就很痛……「总之,我先洗个澡就睡啦。」
                 「那就好。」
                 「对不起,阿义,你能下去一小时左右才上来吗?」
                 「知道。」片山点点头。「如果觉得不舒服,打电话去柜台吧。我会叫他们通知我的。」
                 「谢谢阿义,你好亲切哦。」
                 她叫阿义时,片山想起邦子的事,觉得笑脸有点痉挛。
                 「那我到楼下的咖啡室去了。」
                 走出房间关门时,听见光枝喃喃自语:「比较有情调的房间就更好了……」
                 姑妈不可能是准备诱惑我吧?片山脸都青了。
                 「──是的。有啥法子?唔,明天我会回公寓一趟。」
                 给晴美打过电话后,片山在大堂一会,然后走进酒店的地下咖啡室。他坐在靠近大玻璃窗的位子,叫了咖啡。还有四十分钟,必须设法消磨时间。
                 十万圆的赌注?真是的,年轻女孩就喜欢傻瓜游戏;而晴美和石津已称不上太年轻……「咦?」片山喃喃自语,探前身子,扭起脖子往上看。
                 刚才从外面的马路经过的……不是荻野邦子吗?当然,年轻女孩的打扮都大同小异,可能看错了……不过,的确很像。
                 片山打哈欠。咖啡室里只有两、三个客人,非常安静。音乐低低地飘扬著,加上微暗的灯光,营造出使人困倦的气氛。片山是个很容易受气氛影响的人。他开始打瞌睡。
                 ──头「登」地跌下,赫然醒过来。
                 「唉……睡著了呀。」
                 片山揉揉眼睛,看看表,一惊。竟然睡了一个钟头!
                 姑妈已经睡了吧?回房去好了。他站起来。咖啡室里,已经没有其他客人。
                 他不好意思地离开咖啡室,往电梯走去。又打哈欠。
                 有两部电梯,另外一部正要关上门。片山瞪大了眼──在电梯门关上前,片山看到一张熟悉的脸。是关谷。
                 说起来,刚才看到的女孩好像是邦子。奇怪。因他满脑子都是案件的事,会不会看到每一张脸都似曾相识?
                 片山按了往上的钮掣等著。他看看刚才上去了的电梯。里头好像没有其他客人……
                 电梯停在十六楼──十六楼,片山拿的房间也在十六楼。他从上衣的口袋拿出房间钥匙来看。没错,是十六楼。
                 多半──一定是巧合。
                 片山有点在意。隔邻的电梯来了。时间已晚的关系吧,有个男性职员在操作电梯。
                 片山急急走进去。门关上,开始上升。
                 「十六楼。」片山说。
                 「这是直通了望台的电梯哦。」职员说。
                 没法子,片山只好上到了望台,再等下去的电梯。幸好马上来了,这回变成自动操作。没有别的客人。片山打起精神按「16」字。
                 也许毋须摆在心上。可是,相同事件的有关人士,三个都聚在同一间酒店,是巧合吗?如果不是巧合,理由安在?片山毫无头绪,因而不安。
                 十六楼。片山走出电梯,在指示板上确定房间方向后,匆匆走在走廊上。假如关谷有事找自己的话,到底是甚么?还有,他怎知道片山在这里?
                 走廊配合建筑物的形状,是和缓的弧形。来到可以看到房间的地方时,那道门突然打开,有人从里头冲出来──是关谷。
                 「喂!」片山喊他。关谷瞪大眼睛回头看。平时那张端正、柔和的脸,因怒气而涨红了。
                 「她骗我,畜牲!」关谷嚷叫。片山注目在他手中握住的尖刀。
                 关谷冲出走廊去了。片山正要追时,想起儿岛姑妈。
                 他打开半掩的门,冲进房内。
                 立地灯倒了,椅子翻了,桌子也歪向电视机。大概叫了房间服务吧,地上有三文治和咖啡杯翻倒了。
                 姑妈明明说不舒服要先睡的,怎么回事?
                 到处不见儿岛光枝的人影。可是,关谷为何跑来这里?然后他说「她骗我」是甚么意思?
                 「姑妈──姑妈!」片山喊,在衣橱吗?「哗啦」一声打开──顿时瞠目。
                 里头并没有尸体,而是挂著女人的衣服。可是……怎么看都不是光枝的衣服。那是可爱的洋装。
                 「片山先生……」浴室的门细细地打开,探脸出来的乃是──荻野邦子。
                 「好怕!」说完,她从浴室飞扑出来,扑向片山。片山慌忙挣扎脱身。因为邦子穿的是薄薄的睡袍。
                 「你怎会来这儿?」
                 「这是你姑妈的计划哟,她想把我们搞在一起……」
                 「嗄?真是扰人哪!」
                 「然后,我就等你罗。不久传来敲门声……我以为是你嘛,于是跑去开门,见到关谷凶巴巴地站在那里,手握尖刀……」
                 「后来呢?」
                 「我就冲进浴室锁门罗。传来物品打破的声音,然后,他企图打开浴室的门,但打不开,就放弃而离开了。」
                 「刚好我来到吗──但,你们做得太岂有此理了。」
                 「更重要的是关谷他──」
                 「你留在这里。挂上门链子。在我回来以前不准动。懂吗?」
                 「知道了。」
                 片山出到走廊,往关谷离开的方向奔去。可能他早跑掉了,但要追追看。
                 这里是十六楼。如果不用电梯的话,只能用从业员用的楼梯,或者外面的太平梯了。
                

 从走廊拐个弯,应该回到电梯前面才是。但以被追者的心理来看,他不可能游闲地等电梯。恐怕是从太平梯出去外面的……拐了弯,来到太平梯的门前时,见到一个中年妇人倒在地上。片山连忙冲上前去扶她起来。
                 「我……我女儿……」那妇人难受地说。
                 「怎么啦?」
                 「我们正要……进这房间时,有个男子跑来……他拿著刀。然后,他殴打我一顿,把我女儿抱走,从那道太平门──」
                 「明白了。我是刑警。能站吗?」
                 「嗯。我没事。但我女儿──」
                 「请你用房间的电话通知柜面,叫人赶快到太平梯下面去。懂吗?」
                 片山打开那道重甸甸的门。风吹过来,差点站不稳。
                 出到外面时,彷佛全身的血液从脚下流出去的感觉。但总不能站在这里不动。
                 渗著风声,脚下传来「咯哒咯哒」的声音。那是离地十六层高,紧贴著高层建筑物侧面的铁骨太平梯。有畏高症的片山,不可能往下看。
                 总之,他只望著自己的脚畔,开始恐惧地下楼梯。由于各层的太平门上面有灯照明,所以并不太暗。
                 不要紧。这里项多三层楼。三层哦──他这样告诉自己,然后一层一层地走下去。
                 「谁?」突然,从下面传来声音,片山止步。已经下到五、六楼的地方了。在下面一道太平门前面,关谷的左手抱著一个十岁左右的女童,右手握刀,抬头望住片山。
                 「是你呀。」关谷说。他喘得很厉害。当然了。他的体格不如长沼那般健硕,而且勉强拉走十岁女童,当然筋疲力竭了。
                 「你再接近半步,我便杀了她!」在亢奋的激动状态下,声音也提高了。他的刀贴住半晕厥状态地女童的喉咙。
                 「好!我在这里不动。」片山急急地说:「不过,你逃也没用。酒店的警卫在下面等候著。跑不掉的。」
                 「住口!」关谷喊。
                 「到底怎么回事?杀野田惠子和桥本信代的是你吗?」
                 隔了一会,关谷说:「野田惠子的事,我不知道!」
                 「那么,桥本信代呢?你使她怀孕,然后杀了她?」
                 「是呀。」
                 「她是你朋友的妹妹啊!」
                 「是她擅自表现热情的。真的哦。我本来也是真心的;而她竟然……对你这种人著了迷!」
                 这么说,信代的情信是真的了?抑或为了把他留在身边,故意装成被别的异性吸引?
                 「那么,你杀她,是因为她想离开你?」
                 「她叫我给她打掉孩子的费用。如果不给就告诉她哥哥甚么的……她当我是傻瓜!」
                

 以花花公子自居、待人和气的背后,自尊心被伤害时,产生了杀意。然后──当信代去造访片山时,跟踪她的关谷以为她要把自己的事向片山陈明,因此刺伤信代……可是,她到最后都没说出那个名字。可能是为了庇护关谷,也可能是她无法确信行刺她的人是关谷。
                 「关谷君……」
                 「不要过来!」
                 他相当自暴自弃,太危险了,片山想。这样下去,女童也有危险。
                 「……你为何跑来这间酒店?」
                 让他说话,能使对方冷静下来,于是片山这样问他。
                 「我受骗了。」
                 「「受骗」是甚么意思?」
                 「我接到女声电话。说有个叫片山的刑警和她两个在酒店里。连房间号码也告诉了我。」
                 「为何荻野君──」
                 「不是!我以为是「她」。不,那女子说,你和「水口聪子」在一起!」
                 「水口……那么,你也和她……」
                 「今天,她拒绝了我。我很恼怒。这时,接到那个电话;而且,对手竟是叫片山的。
                 我很气,准备两个都干掉!」
                 究竟是谁打电话给关谷?而且,很明显地,对方的目的是欺骗关谷。难道是想借关谷的手杀掉片山和荻野邦子?
                 太平梯下面传来人声。
                 「畜牲!有人来啦!」
                 「关谷君!你还年轻,不要乱来哦!」
                 「过来吧!」
                 「你说甚么?」
                 「下来呀,来!」
                 「放开那女孩吧!」
                 「你先下来再说。快,下来吧!」
                 如果下去的话,他会刺死女童吧,片山想。可是,现在这情形,不能说「不」。
                 唉,假如福尔摩斯在就好了……不过,最近它的表现很冷淡,说不定会袖手旁观。
                 「快点!」关谷的声音歇斯底里地提高。他靠在太平门上,灯光照出他脸上的汗珠在发光。怒火上升时,他可能杀了女童。
                 片山慢慢走下去。下面有冲上来的脚步声。
                 「不要过来!」关谷喊。
                 「停在那里!」片山也喊。「我是刑警。在那边等机会吧!」
                 穿制服的警卫,在两层楼下的休息平台止步。片山来到关谷所在的地方。他会放开女童,然后刺片山吧──能否避免?
                 片山觉得汗水沿著太阳穴滴落。
                 「好……我现在放了她……」关谷手中贴住女童喉咙的刀呆缓缓移向一边。
                 就在那一刻,在关谷头顶上照著「紧急出口」的灯破了。就跟上次在讲堂时的情形一模一样。
                 碎片倾注而下,关谷抱头踉跄。已经失去知觉的女童往地面倒下。片山扶著女童的身体。
                 「危险!」片山大喊。因为关谷摇摇晃晃地走向正面的栏杆。「会跌下去啊!喂──」
                 关谷的身影越过栏杆,转眼就消失了。
                 片山把女童抱起来,大声喊:「甚么人来一下!然后转到下面去!」
                 片山把女童交到警卫手里,冲下楼梯,往关谷摔倒的树丛底下奔去。
                 「好像还有气息。」另一个警卫说。
                 「叫救护车!」片山说,弯身在关谷上面。「振作些!没事的!这里的泥很柔软。
                 你会获救的。」
                 老实说,已经不行了。泛白的灯照出关谷的脸是土灰色的。关谷的嘴唇微动。
                 「嗄──你说甚么?」
                 片山听不清楚,把耳朵凑前去。关谷的左手在动。他在柔软的泥土上,用食指缓慢地写了一个「Y」字。
                 「「Y」?「Y」怎么啦?」片山喊,可是关谷已失去回答的气力。
                 「现在,救护车──」
                 警卫跑过来。可是,关谷已去了一个连救护车也赶不上的地方……「解决一宗案件啦。」栗原警司啜著茶慢慢地说。
                 「怎样呢?」片山摇摇头。「关谷确实承认刺伤桥本信代的事,但有关野田惠子、荻野邦子以及竹林明的事件,他就不置可否……而且否定了野田惠子案件与他有关……」
                 「谁晓得?凶手都是这样的。一度只肯承认一项罪行。」
                 那个片山也经历过。不过,从当时的气氛来想,假使关谷和其他案件也有关的话,他应该不会否认才对。
                 「还有,野田惠子也是怀孕而被杀的,不是很相似吗?」栗原说:「总之,疑凶已死,从关谷这条犯罪线过滤看看。如果出现矛盾,到时才考虑。」
                 「知道。」片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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