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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夫人-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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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批好手将昨晚蔡献舞睡过的侍妾拖起来,二话不说捆绑严实,眼皮眨也不眨一下,丢进了枯井里。

一到晚上,蔡献舞就不能面对妫雉,那个天仙般的女人像施了魔咒一样横在他和妫雉中间。蔡献舞原本想去陪一下妫雉,可站在这个女人身边,他的心就像刀割一样难受,思念铺天盖地袭来,让他无法呼吸,于是他只好去找侍妾。宫里的侍妾原本就是些身不由己的奴隶,既没有母国撑腰,也没有恩宠眷顾,连自由之身都没有。被妫雉扔到井里的那个侍妾,让这些女人如惊弓之鸟,夜晚就像是死亡之期一样可怕。她们浑身颤抖着向蔡献舞磕头求饶,不敢让献舞留宿,都劝国主去正夫人殿里歇息。献舞郁闷至极,对男女之事再无兴趣。他知道这不完全是妫雉的错,既然娶了她,她现在就是无比尊荣的蔡夫人,她有权力处置这些侍妾。

芦馆的桃林里,花蕊变成了新桃,妫翟徘徊在与献舞相遇的树下,带着莫名的期盼希望能再见到那个陌生人,但是一切都恢复如初,若非桃花落,桃子结,妫翟简直不敢相信那个如美玉一样的男人真的在这里出现过。

妫翟心里淡淡的失落与忧郁,终于随着年复一年的桃花,消失在成长的岁月里。

20。青春终止

时间是最好的良药,新婚的痛苦被国政家事冲淡后,蔡献舞知道自己必须要接受和妫雉已是夫妻的事实。虽然同床异梦的生活对蔡献舞来说是一种煎熬,但是一国之主的婚姻并不能任性对待,娶了夫人就不能形同虚设,他必须要绵延子嗣,必须要向宗亲有所交代。当他在妫雉身边躺下时,有时他会嗤笑自己,是怎么做到心里想着一个人,陪伴着的又是另外一个人呢?

他终于和妫雉同房了,所有人都为他那相敬如宾的婚姻称道不已,但午夜梦回的时候,内心的无尽空虚就笼罩着他,怎么逃避也逃不了。他不止一次劝自己,忘了她,忘了那短短的相逢。偏偏一闭上眼,那长发,那眼神,那姿态,还有额头那一瓣花痕,就活生生在眼前,最后成了一种心病。他尝试过认真去对待妫雉,可是妫雉庸俗的喜好与浮躁的性格使他无法将就。其实,更让他难受的是妫雉眼里的小心翼翼与讨好,不爱一个人却要享受一个人的好,是沉重的负担;想爱一个人却爱不了的时候,更是一种折磨。

献舞每夜的辗转反侧与嗟叹连连都跌落进妫雉的耳里。她不敢动,只能装睡。每一夜,她都极力盼望献舞归来,可是每一夜她的眼泪都浸湿枕头。

她恨极了那个盘踞在他心里的女人,但是她只能忍。她要努力消除献舞的戒心,直到让他挖出心里的秘密。

献舞为了逃避乏善可陈的婚姻生活,寄情于繁杂的政务来消耗旺盛的精力。

楚武王躬临战阵,大举伐曾,病逝于路途的樠木树下(《左传》庄公“四年春王正月,楚武王……卒于樠木之下。”)。楚令尹斗祁与莫敖屈重瞒丧不发,于溠水铺好浮桥,大军压境于曾都东面,因为太子熊赀想要直捣伏牛山之南。随侯不知武王已死,只当楚师必有久战之意,遂向北方蔡侯求救。

献舞接报,立即派使者知会郑公。早在蔡桓侯与郑庄公邓城会盟后,他们便抗楚联兵。多年来郑蔡同盟稳定,将楚师拒于豫南之外,是楚国跃入中原的最大屏障。献舞亦亲自领兵,率领联军驻扎樊国北部,与楚师遥遥对峙,力保淮南弦、黄、蒋等国的安稳。

联军与楚拉锯数天,楚武王尸身已经变质,但屈重依然号令三军恪守秘密。曾侯终于扛不住了,主动请求议和。太子熊赀与莫敖屈重入曾都与曾侯及联军议和。

蔡献舞交游广阔,但也只限于中原诸侯,从未把与蛮夷相等的楚国放在眼里。对武王早已闻名遐迩的自立壮举,他自然好奇,可惜他没有见过曾经老当益壮的楚武王,却见到了当初发出狂妄叫嚣的楚太子熊赀。

蔡献舞一直以为,能这样狂妄的人,必定是人中豪杰,有着非凡之相。

然而当他真的见到熊赀,却大吃一惊。这是一个中年男人,黑髭满面,个头矮小,额头凸起,唇厚外翻,眼里渗透着野心勃勃与无限精力,与高大威猛的中原人士相差太大。熊赀静静地坐在那里,不动声色,只细心听屈重交涉,但到紧要时刻,却寸步不让。

议和结束,楚国大举伐曾使曾屈服,却没有突破中原进据伏牛山之侧的盆地。蔡献舞归国后,刚入都城便听闻楚武王病逝熊赀即位的消息。他大吃一惊,好一个熊赀!父亲病逝于路上竟安之若素!楚国治军如此之严么?

邓夫人在都城里平静地迎接了武王的灵柩,似乎对丈夫的死亡早有心理准备。

蔡献舞疆场奔波疲劳至极,头刚沾床榻便进入梦乡。梦中,妫翟向他款款走来,还是挂着那甜甜的笑容。妫雉已经怀孕两个月,第一次看见丈夫露出这样舒心的笑容,心也跟着柔软起来。她取来衾被为献舞盖上,正在离开,献舞捉住妫雉的手,慌乱地问道:“为何要走!”

妫雉脸庞发烫,心如鹿撞。虽然她与献舞亲密接触过,但是这次与以往不同,献舞的确是关心她的。妫雉把头贴到丈夫胸口,温柔回道:“我不走。”

蔡献舞搂着妫雉,沉沦在梦境中,反复叫道:“你等我,我一定会再来宛丘找你!”

妫雉心凉了,丈夫叫的是那个女人。宛丘?妫雉咬唇,忍下眼泪,套起丈夫的话来:“宛丘那么大,你何处寻我?”

献舞傻傻地笑了,回道:“当然还去桃林寻你,你新作的曲子,我还没有听呢。”

宛丘的桃林,除了芦馆,再无他处!一定是妫翟这个妖女!妫雉抱着献舞,心一下就硬了起来。她慢慢起身,将纱帐放下,回到外间给母亲写信。不管是不是妫翟,她都要让母亲早点把那个狐媚的妖孽嫁出去,嫁得远远的!

宛丘芦馆,御寇与陈完趁夜探视妫翟。

妫翟见御寇愁容满面,关心道:“长兄何故愁眉不展?遇到何难事?”

“唉,大王意欲让他伐卫。”陈完说。

“哦?何故伐卫呢?”妫翟好奇。

“卫公朔倚仗齐国,杀太子彶自立,却遭公子彶旧部反对,旧臣们将卫朔废黜,欲改立公子黔牟,是以国内暴乱。卫朔奔齐,请齐公相助。齐公请鲁、宋、蔡还有我主伐卫,欲助卫朔复立。大王伤寒未愈,想让御寇代去。”陈完说出了来龙去脉。

“卫朔之母乃齐女,一朝被废,自然求于齐公。齐、鲁、卫原本姻亲,一损俱损,一荣俱荣,这个忙当然要帮的。大王既然抱恙,太子代之,合情合理。”

妫翟说完才发现,御寇的脸色越发难看。

御寇郁闷地捶桌子:“可是,母亲生前恨极了卫朔,我怎能助他!”

妫翟疑惑,陈完解释道:“你婶母正是太子彶胞妹。你若知道公子彶的苦楚,便会对卫朔恨之入骨了……”

太子彶之生母乃齐宗女夷姜,本是远近闻名的美女,深得卫宣公宠爱。

公子彶生下来就被立为太子,由叔叔右公子职亲自管教。公子彶成年,与齐再联姻,迎娶齐国宗女宣姜为妻。但是婚没有结成,卫宣公却因垂涎宣姜美貌,强行据为己有。公子彶心如刀绞,夷姜抑郁而终。宣姜后来生下公子朔与公子寿。公子朔忌恨弟弟公子寿与太子彶交好,常向卫宣公挑拨离间,宣公渐渐厌恶太子。

宣公为了除掉彶,便让公子彶出使齐国,派公子朔在城外埋伏在齐国与卫国交界的莘地刺杀。公子寿与公子朔一母同胞,却与公子朔秉性不同,侠骨丹心,将这一消息告知太子彶。太子彶进退两难,权衡之后仍然决定出使齐国。公子寿设宴,将太子彶灌醉,换上太子彶的衣裳,代替长兄去往莘地赴死。太子彶酒醒,见公子寿留下了书简,只有八个字:弟已代行,兄宜速避。太子彶肝肠寸断,赶去莘地,见公子寿身首异处,才知父亲果真不容他,悲从中来,向刺客大喊,太子彶在此。刺客见杀错了人,连忙将公子彶乱箭射死。公子彶抱着兄弟的尸身,绝命而亡,任人如何掰也没有掰开他抱着公子寿的手。

卫宣公虽有杀太子彶的心,但却极为怜爱公子寿,一夜痛失两子,伤心不已,不治身亡。卫朔成功登上王位,但他的两个叔叔右公子职与左公子泄知晓阴谋,对卫朔怨恨不已,发动政变,要将卫朔从王位轰下来,改立他人。

妫翟听罢,唏嘘不已,感叹道:“难怪婶母为人端方,乃与公子彶一脉相承。只可惜了公子寿,温润如玉,侠骨铮铮。”她看了看颓丧的御寇,眉头微蹙,劝道:“不过,齐、鲁既然主事,卫朔复位乃必不可免。长兄即便不快,此次会盟亦非去不可!”

陈完听侄女这么笃定的判断,吃了一惊,竟然跟他想的不差分毫。

御寇不解,郁闷问道:“我为何要去?陈国又不是我一人,谁想去谁去就是!”

“太子不要动怒,先吃点栗子消消气。”星辰见御寇烦闷,捧来一盘栗子,温柔地放在案几上。

妫翟剥开栗子递到御寇面前,软语劝道:“长兄好糊涂啊!你是太子,又是太子彶的外甥,国主正因如此,才谎称抱恙,让你会盟。你若不去,岂不是有拂圣意?再说,你能将此大任丢给谁人?唯子款而已!蔡姬是什么样的人,难道你还不清楚?你若今日推辞,便是将头颅伸到他们母子刀下了!”

陈完听罢妫翟的分析,对侄女刮目相看:“难怪素日御寇有事都来跟你说,你如今越发冰雪聪明了。御寇,翟儿说得对啊。身为世子,行事要深思熟虑,岂能以个人冤仇为准?况且,你早需历练,伐卫乃千载难逢的时机,怎能怯懦?”

御寇被这样一劝,想通了不少,答应伐卫。星辰见御寇恢复笑容,欢喜不已。叔侄三人围着火炉烤火,闲谈着诸侯之事。

这时,桃林的上空出现了一番奇景,亮得如同白昼,立即又暗了下去。

四人不由自主地往窗外看,只见凝重的黑暗如墨晕染,漫天闪烁的星星忽然变得焦躁不安,美丽得像是一把银梭子的天琴座忽然散开,千万颗流星拖着长长的尾巴划亮了天幕,如一场暴雨下下来,又像是天空中不断有灿烂的火花燃烧,壮观瑰丽,令人叹为观止。直到鸡啼三声才渐渐消停。

几人都被这奇丽的异象惊呆了,竟忘记说话。妫翟睁大眼睛,看着从未见过的奇景,突然说:“天空有异象,不知世间发生什么大事了。”陈完道:“流星坠落意味有世人消亡,可精彩如此之灿烂,还从未闻过,今流星雨往南方划去,应该是楚国的事吧。”

几人坐下来,御寇用火烤着栗子,道:“也不知蔡献舞是怎么想的,竟与齐公商议,约楚蛮伐卫。”

陈完道:“楚蛮远在汉水,向来与蔡对立,难道蔡侯欲与楚交好?恐怕是引狼入室啊。”

御寇道:“可不是?不过,听说楚蛮很不识抬举,竟推辞了。”

妫翟讶异:“哦?素闻楚武王好战,伐卫这般时机,怎会推辞?”

陈完道:“你还不知?武王与郑、蔡围曾,薨逝于路途,刚才流星雨,应该是祭奠武王,庆贺熊赀即位为王吧。”

妫翟打趣道:“熊赀?是那个熬了几十年的楚太子么?呵呵,多年媳妇熬成婆,他终于出头了?推辞蔡侯美意的,莫非是熊赀了。”

御寇道:“正是。”

妫翟对于楚国的轶事很感兴趣,忍不住向叔叔多打听:“那他因何而辞?”

陈完道:“名为守丧,实为迁都。”

妫翟惊呼:“迁都?此举非同小可啊!商朝建都于亳之后,先后迁嚣、相、邢、庇、奄,皆因灾荒,直到盘庚迁殷,始有殷商之名。犬戎破镐京,天子与诸侯奋力抗敌,东迁洛邑,始有安定。如今武王虽薨,但亦无损国运,怎地要迁都呢?除非——”

“除非什么?”御寇追问。

妫翟不语,问叔叔:“熊赀迁都何处?”

陈完道:“迁都于郢,在邓之北、申之南,沿汉水而居。”

妫翟听罢,沉思不已,良久才道:“申、吕两国危矣。”

御寇不是糊涂人,有些反应过来,问道:“楚子莫非意在南襄夹道?”

陈完点头:“恐正有此图谋,鄀为西翼,蓼为东翼,南有邓为姻亲,北去申吕岂不是挨着唇边,只待入腹了么?”

妫翟见叔叔沾着茶水画下图示,更吃惊了,频频点头又频频摇头。陈完问道:“翟儿,你这是什么意思?”

“若熊赀心怀大才,恐不止申吕的南襄之道,东去的淮水更早已被觊觎了!

若以郢城为据,蛮、越、巴、濮恐不在话下,连中原诸夏亦要自危啊。”妫翟眉头深锁,“蔡侯夏时抗楚,想是见到楚王厉害,有意示好了。”

陈完赞同,道:“极有可能。听闻楚国莫敖屈重乃屈暇之弟,颇有手腕,竟将武王薨逝之事瞒下,待曾国屈服才发丧。这样的严密稳重,非一臣子所能为,必有王储属意。”

妫翟叹道:“成大事者才敢如此。为何陈国之境,有此举动者皆无心霸业呢?”

御寇知道妫翟所指的是蔡姬瞒下母亲死讯的事,往事重现,不禁红了眼眶。御寇呆呆望着门外飞雪,倍觉孤独,昔年也是这样的景致,他还能与妫翚来此,如今又少一人。御寇喃喃叹道:“姐妹们都一个个嫁人了,翟儿妹妹,你若是我的兄弟该多好!以你这样的胆识智慧,必能助我成就一番大业啊。”

妫翟拉过御寇,撒娇道:“御寇哥哥,快别伤感了,倒要妹妹伤心。改日要叔叔替你也寻一个天仙佳人,你多一位娇妻,我添一位嫂子,可好?”

御寇见妫翟顽皮,扑哧一笑。妫翟起身接着屋檐下的雪花,豪情万丈地对御寇说道:“长兄,我若是男儿之身,便要学那公子寿,赴汤蹈火,不使任何人动你分毫。”

星辰也赶紧抢话:“奴婢也誓死跟着主子一起保护太子。”话一出口,便羞红了脸,只想找个地缝钻。

一阵冷风吹来,妫翟打了个寒战,赶紧躲进屋内,站立的地方留下一摊红色血迹。星辰眼尖,惊喜掩口,羞怯地凑到妫翟耳边低低说道:“恭喜小主子,终于来了。”

妫翟不知来了什么,毫不掩饰地问道:“什么来了?”

星辰越发不好意思,只向那摊血迹努努嘴。妫翟一看,脱口而出:

“呀,怎么有血?我哪里伤着了么?”

星辰羞得头也抬不起,只恨自己多嘴,没来得及拉妫翟进屋说话,众目睽睽更不知该怎么说。陈完饱经人事,此时已明了,于是赶紧解围:“星辰,赶紧进屋服侍你主子吧,我们先告辞了。”

御寇不知叔叔为何突然要离开,极不情愿起身跟叔叔走出屋,陈完特意从血迹上跨过,不叫御寇多心。陈完走到院子里,回头又道:“咱们翟儿是大姑娘了,等季父从卫国回来,一定要为你行及笄之礼。”

星辰见客人走远,这才数落开来:“我的天神啊,您还那么大声嚷嚷,您知不知道,您来月信了!”

妫翟懵懵懂懂,恍恍惚惚重复:“月信?我来月信了?”等反应过来声音跌到尘埃里,脸已红到脖子根。

星辰又忍不住笑起来,赶紧安排热水和用物,嘱咐这嘱咐那。妫翟打趣道:“你倒成了我的小母亲,像那老母鸡护崽子一样。”

星辰没好气道:“可不是,我的小主子终于过了女人的第一关,我不护着可不行,以后还要操心她嫁给谁呢!”

妫翟咯咯笑不停,反问星辰:“什么第一关第二关?姐姐倒要说说,女人的第二关是什么关呀!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懂,刚才太子殿下来,有的人呢,羞得脸比桃子还红,不知这春心动了,是不是就过了第二关了!”

星辰羞愤不已,一咬牙一跺脚,嗔道:“再乱嚼舌根,便不理你了。”

姐妹二人打闹不停,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宛丘的桃林里。

21。葬礼换婚礼

御寇听从妫翟的劝说,遂向宣公自请伐卫。杵臼大喜:“嗯,这才是我大陈太子本色,太子经得起考验,品行端方,嘉于国人,完全可堪重任。”

原本子款听闻御寇对此事很是抗拒,雀跃不已,正要毛遂自荐,却扑了个空。又听父亲对嫡子的表扬,让他的一颗心落入冰窖,冷了半截腰。更令他气愤的是他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弟弟子夏,小小年纪竟然也跟着陈完附和,极力支持太子代父王会盟齐、鲁、蔡等诸侯。

下了朝,子款无法再忍,将庶弟拖到一偏僻地方好一顿教训:“尔等下三滥的东西,也不擦亮你的狗眼看看,就知道跟着胡咧咧。你才多大,国政大事你懂什么,胡乱搭话?今日是凑巧,叫你上朝堂。瞧你那乳臭未干的倒霉相,真以为父王会把你放在心上?”

子夏此时十四五岁,有了一定的主见,被子款这样臭骂也不服气,立即回嘴道:“二哥说话怎尽折我的颜面?我也是父王的儿子,为何我的话父王就不会听?太子为嫡长子,自请伐卫不过是情理之中的事,我就事论事,何错之有?”

子款见子夏生得呆头呆脑,没想到说话却这样利索,冷笑道:“呸!你母亲不过是洒扫盥洗的低贱奴仆,若不是用些非常手段,能生出你这个祸根?少自鸣得意!”

子夏听子款侮辱自己的母亲,气得呜呜哭起来,与子款对骂道:“二哥为何辱骂我生母?若论嫡庶,哥哥与我一样地位,都是庶子!”

子款听子夏提起嫡庶之分,气得脸色发白,抡起巴掌正要教训弟弟,突被一双手捉住,他扭头一看,原来是母亲蔡姬。蔡姬反手一巴掌,扇得子款耳鸣眼花,对子款骂道:“没出息的孽子!子夏不懂事,你也跟着不懂事么?弟弟年幼无知,你不以身作则反倒骂他,论什么嫡庶长幼!生怕没有人戳你母亲的脊梁骨不是?”子款被蔡姬发青的脸色吓到了,也没见过母亲暴怒至此的模样,再不敢回嘴,只能忍住满腹委屈退下。

蔡姬骂完皱了皱眉,将子夏拉在身侧,为子夏揩泪并好言安慰,然后带着子夏回到宫里,给子夏拿好多吃喝用度,又派人给子夏的母亲送去了名贵的衣料与饰品,才哄得子夏破涕为笑。

子款一肚子憋屈无处发泄,回到宫内酗酒,吓得侍从不敢多嘴。天黑之后,蔡姬派人去叫子款,子款不去。蔡姬听闻后气得暴跳如雷,她带着几个小厮来到子款房内,将子款强行架到偏院。冰天雪地里,蔡姬把儿子捆在树上,命人提起一大桶水从子款头上泼下来。

子款一阵激灵,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喷得冷冷的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酒味。他睁开血红的眼睛,看见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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