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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骑银瓶-第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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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芳一直又往下追了约三十里,马都喘不过气来了,前面的雪瓶已没有了踪影。铁芳下了马,擦擦头上的汗,就往前牵著马缓缓地走,又回头看看,那两个使钩骑马的人也没有追来,他放了些心。 
  但是往前走著,杂著山脚尚远,他就失望了,因为山上雪峰重叠,却没有一条道山的路。他又往西去走,想要寻找附近的居民打听路径,他可觉得好像是往北去了,简直越走越迷路,更没有春雪瓶的踪影。天色还没黑,他就赶紧找了个小镇市,投店住了,因为他太疲倦了,也太饥饿了,所以不能奋力再往下走了。 
  但这一夜之间,他也没有歇好,因为提防著吕道海跟鲍坤追来,乘夜来杀害他,所以睡得很不安,宝剑也总不离手。 
  到了次日他向店家询问说:“从哪一段路才能进祁连山?” 
  店家说:“祁连山的峰顶无数,山路山口也多得数不过来。可是这时候,谁还敢进祁连山呢?……山里除了冰就是雪,再说客官你要做甚么去呢?难道是去打猎?” 
  铁芳低声说是:“到鬼眼崖去办事。” 
  店家一听就吓得变色,赶紧摇头。 
  铁芳再往下问的时候,店家却战战兢兢,不敢不答,在院子里就指著那毅然的祁连山悄声说:“往西再住南,那里有青石口,进去就是恶蟒坡。” 
  铁芳焉然醒悟了似的,就点头说:“对了,我正是要到恶蟒坡去。” 
  店家却连话也没再答,赶紧就藉著作旁的事而躲开了。铁芳在这里吃完了早饭,付清了店账,牵马走去。 
  今天的太阳此昨天还亮,天上简直没有几片云,可是风吹来仍是很寒,这座小镇,不靠著大道,所以冷清清的,在这儿住的人及过往的客人,仿佛都能够数得出来似的。 
  铁芳就又向别家开著后窗户卖酒的房子,跟两个抬骤马粪的人都打听过,都没有看见骑白马的“漂亮小差官”从此经过,简直说半个月来,就只有骤、驴、牛从这里过。铁芳这匹马在他们的眼中看来,是又可爱、又生疑,因为都猜不出他是个干甚么的。 
  铁芳离市镇,骑上马又往西南走,不觉又到晌午了,春雪瓶的影子仍是一点也寻不著,他不禁惆怅。眼望前面,有几株枯树,数座矮屋,是一个村落,他再往前走,轨听见了犬吠的声音,进了村一看,人家无几。 
  这地方山风寒冷,地下的冰雪都尚未消,有两个人听见了犬吠声,就出来看。他们还没向铁芳开口,铁芳可就先向他们发问了,说道:“喂!请问,你们刚才看见有人走过去了没有?是骑著马的一个……” 
  他忽然看出这两个人都是二十来岁,浓眉大眼,身披著狗皮衣里,脚穿稻草编的里面衬著些破毡毛的大鞋,这两人的气度都很强悍,不像是安分的庄稼人,铁芳就改了口,问说:“这是甚么地方?前面那个山口就是恶蟒坡吗?” 
  这两个人都迎过来。一个人凑近了铁芳的身边,用眼监视住了铁芳的宝剑,仿佛预备要夺的样子,另一个却向铁芳逼问似的说:“你打甚么地方来?” 
  铁芳说:“我从凉州城里来。” 
  这人就问:“你在凉州干甚么行当?” 
  铁芳已看出这二人的神情来了,为了不惹麻烦,就说:“我是在城里保发镖店。” 
  问话的这个人就一怔,遂进一步问说:“你认识黄七吗?” 
  铁芳假意地笑道:“不独黄七,卢四、铁腿孟山和大刀陶谨,我们都是一块儿的。” 
  这两个人当时都笑了。一个人问他是不是奉吴少太爷之命来的,另一个人又问:“你说有个骑马的从这里跑过去了,到底是谁呀?我们怎么没有看见吗?” 
  铁芳怔了一怔,然后便说:“也许那个人还没有走到呢,这是因为凉州城里现在出了点事。” 
  这两人就一齐惊慌著问说:“甚么事呀?” 
  铁芳说:“事情还没有闹大,可是吴元猛就叫我们上山来劝他的老人家躲避。” 
  两个人更是变了色,一个说:“那么一定是玉娇龙找他来啦!山上因为冰雪对了山口,已有一个多月,没有人下山了,我们在这儿住,也都仗著吴少太爷给饭吃,我叫冰里虎,他叫雪上蛇。” 
  铁芳此时倒露出为难的样子,心想:这么一说,山既被冰雪封住,那就恐怕连雪瓶今天也上不此时冰里虎眼睛仍带著疑惑的样子,口中仍发著试探的话,他就推了韩铁芳一下,说:“老哥!我可不是不信你,我总觉得少太爷手底有多少人,哪个不能上鬼眼崖,何必单单叫你呢!你大概是别处给荐来的吧?给少太爷干事儿还没有多久吧?” 
  铁芳点头说:“就是为这原故,若叫熟人来,怕被人认出来,再跟上山去,那可倒坏了事。叫我来,只是劝劝山上的……” 
  雪上蛇说:“是叫吴大太爷再往山里藏一藏不是?” 
  铁芳点了点头,当下那两个人又互相商量了几句话,冰里虎就说:“既是这么,那么,朋友你姓甚么?” 
  铁芳仍说自己是姓王,冰里虎就说:“我叫我个兄弟送你上去吧!可是你这匹马上不去,放在我们这里喂著,等你回来时再取。” 
  铁芳说:“我这次上山,说不定甚么时候才能下来,这匹马也是吴元猛的……” 
  雪上蛇用力推了他一下,说:“你怎么敢叫出少太爷的名字来?” 
  铁芳摇头笑说:“不要紧,当著他的面,我也敢叫他。” 
  冰里虎因此时回到土墙里取家伙去了,雪上蛇却惊讶地瞧著铁芳。 
  铁芳又说:“你到凉州城中一打听,就知道我跟吴元猛是怎样的交情了。只是这匹马,他曾恨我说,无论如何也得送上山去,因为山上短少马匹。” 
  雪上蛇就摆手,悄悄地说:“不要紧!有我送你上山,你就是拉著一串骆驼,也准保能够上去,别的人要是送你上去,可就不行啦。” 
  说时,由那土墙里又走出来冰里虎,还有两个也都是二三十岁的男子,都齐望著铁芳,冰里虎的手里还拿著一柄家伙,那叫做“钩镰枪”。 
  雪上蛇也赶过去,四个人把头凝在一块儿说了半天的话。 
  铁芳这里忍不住了,就上了马,沉著脸说:“走不走?你们若是尽管闲谈,我可就要走了,用不著你们领路了!” 
  说时,他挥动著宝剑,马也就往村外走去,雪上蛇捉著钩镰桧自后嚷嚷著跟来,说:“等等我!等等我!王大爷你既是吴少太爷的好朋友,上山去我们若不带著你,少太爷养活我们是为甚么?叫我们在这里住著又是为甚么?……”他一面连连喘气,一面说著。 
  铁芳就又将马勒住,等他赶到了临近,才缓缓地往前走去。离开了身后的那个村子,再往南去,路愈曲折,地方愈荒凉,离著山脚也愈近。地下因为有高山遮著阳光,寒风送来冷气,所以满是冰雪。往前著,那祁连山的峰顶,白茫茫,光亮亮,也可以说完全是雪。 
  雪上蛇就说:“王大爷,你下来吧!马要是打个前失,摔你一下子可就不轻!你要是在山上跌倒,那可就连命也没有了!” 
  铁芳却摇头说:“不要紧!”他仍然不下马,因为这祁连山虽高,可也高不过天山,冰雪虽多,也多不过天山,他曾经爬冰踏雪过来的,哪里把这些放在眼中!不过来到此地却不禁想起二十年前,自己那时尚在襁褓之中,恐怕就曾在此地经历过危险,所以他仰望著雪顶高峰,不胜慨叹。 
  雪上蛇是拿著那杆钩镰枪在前面凿冰掘雪,给铁芳开路。他虽穿著两只大草鞋,可是行走得极其便利,并且他精神很好,力气很足,狗皮袄在身十部穿不住,敞开了胸,嘴里虽吐著团团的白气儿,脸却是通红的。 
  铁芳却被山风吹得很冷,身体都有点打颤,午饭尚未吃,这时不由又饿了。但雪上蛇这个山贼,却引著他真进了山口去啦。 
  铁芳就问说:“这个地方就是青石口吗?” 
  雪上蛇也不答言,铁芳又说:“我看这里距离凉州,恐怕不止八十里,为甚么这里还算是凉州的地面呢?” 
  雪上蛇在前面站住了脚,喘了一口气,双手柱著钩镰枪,就说:“谁知道这个地方是归凉川管,还是归甘州管呢?我跟冰里虎,我们本来都是这座山里长大的,不瞒你说,直到我们二十岁的时候,还没看见过官人,在山极地也不用拿租子,这座山,真是宝山,在我小的时候听说还是满山的黄金呢,现在他妈的净剩了雪,可是到了夏天一化,就跟河似的流到出外灌田,田地里的收成若是好,也能进大元宝。山里可不行,自从玉娇龙在二十年前,进出山搜孩子,就把山里的风水给破了,早先山谷里还能种一点田,采一些药,现在甚么也不能种,也不能采了。吴大太爷黑山熊,幸亏是有一个好儿子,在凉州城里闯了一番事业,不然光指著占山为王,也早就饿死了,何况他又多年被玉娇龙给吓得连买卖也不敢作,山也不敢出。” 
  铁芳就催著说:“快走吧!”当下雪上蛇就又迈开了脚步,拿钧镰枪拨著地下的冰雪,又往前走。铁芳不得不下了马,因为此时已爬上了山坡,进山很深了,遍处都是坚冰、怪石、厚雪、乱树。 
  雪上蛇在前,铁芳谨慎地牵著马在后,好半天,才转过了一个山环,岭势却又往下绵延。下面是一条直坡,不要说马,就是人也无法向下走去,因为太滑。 
  雪上蛇就说:“可要小心点!掉下去不是玩的!”他拿枪头子向冰上凿,凿出来脚印,他踏著先向下走,铁芳也依著他的脚印往下去,侧身紧揪著马缰,马也似望著这个地方危险而不住地昂首长嘶。向下走了没几步,便“忽喇”地一声,因为这匹马不耐烦一步一步往下爬,竟自发了烈性,如箭一般地直跃而下。 
  他踢起来纷飞的冰花雪屑,到了下面并未跌倒,抖著它的乌鬃不住长嘶。此时铁芳已将缰绳撒手,看著这匹马,他喜欢得不禁叫起来,便也奋勇,一手持剑,急跑而下。到了下边的低谷中,他倒滑了一跤,赶紧爬起,回身仰望著这条山路,觉得真是危险。 
  半天,才等著那雪上蛇拿著钩镰枪,半步半步地走下来。他的脸色已吓得发白,指著铁芳说:“你可胆子太大了!没把你跌死,就算是便宜!”又回手指了指那高坡,说:“你也不看看,这山坡有多么高,多滑呀?” 
  铁芳说:“这就是恶蟒坡?” 
  雪上蛇说:“你既知道,又何必问我?在这里四面无人,我就甚么话都能告诉你啦!你在凉州城里住的日子大概也不少,你可听人说过金大娘吗?”没容铁芳答话,他就又说:“金大娘现在有多么厉害?有多么发财?可是早先那时我也还小,她就是从这山坡滚下来的。原是三太爷吴锡给得到手的,后来遇见两个过路的江湖人跟他争,争来争去,结果到了大太爷的手里,大太爷那个样儿今天你就能见著他了,敢保比我还不漂亮,可是他竟得到了金大娘,那时候的金大娘,长得真是……就拿现在说吧,虽说都四十多岁了,还不是很风流吗?黑山熊大太爷真够乐的,可也够愁的,谁知道金大娘原也是个拐子,她拐了个孩子正是玉娇龙生养的,在这儿这么一跌,车碎啦,骤子死啦,金大娘有命,没受重伤,那孩子可不知哪儿去啦?就为这事才惹恼了玉娇龙,唉!……” 
  铁芳听了这些话,观看著这山势,不但把幼小时遇难的事情,在脑中映得清清楚楚,就连那凶狠的韩文佩与仗义的赵华升,他们在这雪山之中是如何的厮杀,就也像是在自己的眼前一般。因此他又是感慨、又是激忿,便摇著剑,催雪上蛇在前快些带路,他就牵马相随,恨不得立时就见著黑山熊,看看是怎样的一个凶恶的老强盗。 
  当下雪上蛇拿著钩镰枪又在前面随说随走,他现在带著铁芳走的路,可都是很平坦的,雪多冰少,只能陷下马胫,却不至于滑倒了。雪上蛇管这股路叫做新道,他得意洋洋,好像这股路除了他之外,谁也找不著,过不去。 
  蓦然一看也是实在的,雪上只铺著一层山风吹来的黑沙跟细碎的树枝,却没有人的脚迹,足见这地方在半个月之内,绝没有一个人走过。可是若细一看,就大大不然了,因为近处虽无足迹,而远远道著前面的一道岭土,分明有一道马蹄的痕迹。 
  不过,雪上蛇也许是没有注意到,他仍然说:“这段路谁也不能认识,就是玉娇龙也得迷路,不然二十年来,她早就找来啦,可见她还是不行!” 
  铁芳也不言语,只不住在后观察著雪上的蹄迹,越往前,越徒上走,就觉得越是清楚。更可断定春雪瓶已先进山里去了。他也不言语,只催著雪上蛇快些带路,雪上蛇虽然仍踏雪拨冰,爬山过岭,天气这么冷,汗可都流过鼻子了。 
  同时四周围也渐渐昏黑,时候已经不早了,他同铁芳又爬上了一座很魏峨险峻的山岭,他可就站住了不走,山风猛烈,吹得他的身子都乱晃,好家要滚下去,并且他的狗皮袄也沾了不少白雪和黑沙,他流的两道鼻涕也都结成冰了。他不禁地来回转著说:“怎么回事呀?怪!这到底是狼牙峰不是呀?我怎么弄不清楚了呢?” 
  铁芳气得真要把他一脚端下去,瞪起眼来说:“你既是自说认识山路,怎么你又迷了途,我看现在连方向都弄不清楚了!天道座晚,你胡乱领路,把我领到这山峰了来?” 
  雪上蛇也著急说:“我也不是故意领你到这儿,都因你带著马,我不能不挑选平坦些的路走,所以才走新道,没想把旧道都走糊涂啦!到底儿这是狼牙峰不是呀,雪堆得这么多,山也变了样儿啦! 
  万一不是,咱们可越走越迷糊,若是遇著豹子,山狼!哎呀!……” 
  铁芳就要打他,但又想打死他也是无用,就叹了口气,持剑倚马,四下张望。突然,他就望见了下面有一点微微的火光。这时他才不禁“啊!”的一声,发出惊喜之色,并推著雪上蛇的肩头,说:“你看!……”他用剑尖向下指著说:“你看那下边不是灯光吗?” 
  雪上蛇依然纳闷说:“我怎么看不大清楚呢?” 
  其实道山的雪色,昏暗的长空之下,只有那一点点黄色的灯光,而且这时好像是灯已被风吹灭了,所以再也看不见,铁芳可已认清了那个方向,于是他就谨慎地牵著马往下走去。在身后的雪上蛇也紧跟著往下走来,不料这座山坡也很陡,脚下乳石又太多,坎坷不平,黑马就又长嘶了起来,又耐不住烈性,又向下跃去,铁芳也紧跟著往下面跑。后面的雪上蛇却不知怎样,脚底下一滑,“哎哟”了一声,大约是跌倒了,可是并没滚下来。 
  这时铁芳又到了一座平谷上,他牵住了马,四下看看,就见谷中的天色愈黑,甚么也看不见,那点灯光也不再重现,他也不顾雪上蛇了,只向前走去。不料才走几步,忽听“嗖”的一声,大约是一枝弩箭,正正由脸旁边飞了过去,虽没有射中,可也便铁芳大吃一惊,细想了一下,却又不禁狂喜,就手摆宝剑向前高声叫说:“雪瓶!雪瓶!……” 
  空谷的回音,很真切地在风里飘荡著,但他连喊了几声,也没看见四下里有一个人来,他又牵马往前行去。 
  这空谷,地下不知是些甚么,高处就又像是上了一座小山似的,低处却几乎连他的两腿都陷下雪里,因此十分艰难。往前跋涉了半天,也不见再有弩箭飞来,可是,突然间看见眼前的灯光又一阵亮,他就迎著灯光往前紧走,瞪大了眼睛去看,就见数十步之外原来有一座石洞,上面就有摇摇曳曳的灯光。他不由大喜,于是便将缰绳撒手,放开马,持剑往前跑去,又高喊著说:“雪瓶!” 
  但又走了没有几步,洞里的灯光忽然又灭了,这一次可像是被人给故意吹灭的了。铁芳止住脚步,见四面的山都似乎黑了,是那么黑,眼前连洞门也看不见,他忽然又打了个冷战,觉得莫非是自己看错了,洞里边不是灯光,却是猛兽的眼睛?但又想:刚才飞过去的那枝箭,难道不是箭?是其么怪东西? 
  他绝不信,手挺宝剑,踏步向前,走得很急,不料急然脚下有个东西一滑,竟将他绊了个大跟头,并且吓了一跳,因为搅绊他的东西,是又软又长,并且直哼哼。原来不是甚么山右雪块,到了一边抡剑轻身,向后厉声问说:“你是谁?” 
  地下卧的人却不断地呻吟,说不出一句话,铁芳就知道在自己未到这里之前的一刹那间,这里必定有人经过了一番争斗,也许脚下卧著的这个人就是黑山熊吧?他就又问说:“你是干甚么的?你为甚么受了伤?” 
  地下卧著的那个人,却连呻吟也不发了。铁芳向后又找不著春雪瓶,他再向前走了几步,可就到了洞门前,往里一看,黑忽忽地不知有多大多深,更不知有人无人。 
  他就以剑护身,向著洞中喊叫,说是:“有人没有?若有人,就快把灯点上!点上!”随著他的喊声,里面并没有人言语,他又待了大半天,恨自己身边末带引火之物,但他却硬往洞中走去。 
  他脚才踏进去,就吓了一大跳,身子几乎坐下,原有洞中的地势很低。他一抬臂膊,“当”的一声,宝剑就碰在墙上了,他却又向里边间:“有人没有?……” 
  随著往里再迈了一步,却又忽然惊愕住了,原来是有一种哽咽哭泣之声,是妇人的微微哭泣声,而且随哭著,随又低声啜啜地说话。铁芳惊得又站住了半天,将剑故意向旁边的石壁上“当”的一声,又问说:“为甚么哭?快把灯点上吧!” 
  妇人的哭声跟低语声忽又完全停止住了,好像口是被人给挡住了。如此又多时,铁芳都呆了,蓦然又听“崩”的一声响,大概又是一枝弩箭,钉得石壁上的石屑迸飞,全都打在铁芳的脖子上了。 
  铁芳吓得将身向后一躲,后背就靠在石壁上。而眼前却急快地有一个身躯极伶俐的人,就徙他的身旁跳出洞口去了。铁芳抓既抓不住,追也来不及,就不由得苦笑了。这时,洞里边那妇人长长地喘了口气,也不哽咽著说话了。 
  铁芳就说:“你身旁有火吗?快把灯点上!”又解释说:“你不要怕!我们是找黑山能来的,你即使是他手下的人,我们也不能为难你,何况你是个妇人,你放心吧!把灯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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